吻蔷薇刺——瑜眠【完结】
时间:2023-07-29 23:14:30

  车开出去不远,湛钧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问道:“今天不开心?发生什么了吗?”
  “这么明显吗?”苏安对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自己的脸,没发现什么异常。
  “别看了,都写在脸上了。”
  湛钧问起,苏安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难道要直接和湛钧说,乔胜要我从你那里要项目吗?
  沉默着思忖了片刻,她只是说道:“没事,我能解决。”
  湛钧轻叹了一口气:“乔胜让你从我这拿项目,是吗?”
  苏安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
  “你下班前去找了乔胜,出来就不太开心。再加上他之前在市场上找过额度,联想一下很容易就能猜到。”湛钧轻描淡写地说着。
  “嘶――”苏安吸了一口气吗,“我怎么觉得,我在你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呢?”
  “我在你面前也没有秘密,这很公平。”湛钧停好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问苏安:“你们要多少份额?”
  “你说什么呢?”苏安皱起眉,“我不会答应他的,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正常的工作,更不想……”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湛钧追问道:“不想什么?”
  “没什么,先吃饭吧。”苏安说着就要下车,却被湛钧抓住了手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湛钧紧紧拉着她,“你不想让人以为可以用你来拿捏我。”
  见苏安低着头不说话,他的手上略一用力,将她拉到身前。
  “对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抵抗的强势,非要逼出苏安的说法。
  “对,行了吧?”苏安懊恼着说道,“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会有二有三,到时候所有有求于你的人都找到我这里,那我成了什么了,你又成了什么了?”
  “我很愿意,”湛钧望着苏安,坚定地说道,“只要是你的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
  “可是我不愿意,”苏安摇头,“我不想成为这样的角色,你能明白吗?枕边风,裙带关系,还是红颜祸水?”
  湛钧皱眉道:“你想的太多了,投资本来就是看圈子攀关系的一个行业,好项目就这么几个,投资机构却那么多,你的判断再准,但投不进去又能怎样呢?你通过谈桐拿了段柏章公司的额度,难道不也一样吗?”
  苏安瞪着湛钧半天,才泄了气般:“我说不过你,但总之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湛钧也不再坚持:“那就回来永昼,不会有这种事情。”
  “算了,”苏安连连拒绝,“哪有员工愿意跟老板女朋友一起工作,我还是不去祸害你公司了。”
  湛钧还要说什么,苏安却微微撅起嘴,略带委屈地说道:“能吃饭了吗?我饿了。”
  湛钧无奈地看着她,当然不会错过她眼中古灵精怪的狡黠,但他还是认命地摇摇头:“走吧。”
  湛钧当然看出了她是装的,但毕竟他向来拿她没办法,
  而苏安毫不在意他是不是发现了,反正这招百试百灵,只要对湛钧管用就行。
  *
  湛钧今天又苏安来见了古僧,就是那个在四合院中做私房菜,还人工打造了一片竹林的“隐士”。
  依旧是上次那个房间,一进门,苏安就看见古僧正坐在桌边嗑瓜子,瓜子皮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也没有穿上次的长袍,而是穿着洗到松垮的汗衫配短裤,看上去和胡同里下棋遛鸟的老大爷没什么两样。
  看见他们进来,古僧拍掉手上的渣,说道:“怎么才来,我瓜子都要吃饱了。”
  他还瞥了苏安一眼:“小姑娘都化妆了,我是不是穿的不太得体。”但他完全没有要去换一件的意思。
  “别贫了。”湛钧嫌弃地擦了擦桌子上未干的水渍。
  他们刚落座,古僧就敲了敲铃,随后有人进来上菜。
  依旧是江南口味的家常菜,只是没有流觞曲水的噱头,也不是老板亲自掌勺,但味道依旧不错。
  苏安也不完全是骗湛钧,她是真的饿了。中午和同事们一起吃的川菜,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胃不适应这么辣的口味,只吃了几口就没再吃。
  古僧打开桌上的小坛子,给他们倒酒:“这是我们自己酿的桂花米酒,尝尝。”
  苏安抿了一小口,桂花的香气和米酒的清甜混合到一起,酸甜的口味非常舒服。
  “少喝点。”湛钧的手伸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下苏安的腿。
  “知道了。”苏安回敬了轻轻的一脚,放下了杯子。
  对面的古僧也是人精,他调侃道:“你可以啊,还能管老婆。有一次老段带他家那位跟我吃饭,那姑娘冷的跟一尊冰雕似的,我都不敢跟她说话,生怕给她碰碎了。”
  苏安笑了:“谈桐就是这样的长相,实际上她人很热心。”
  而湛钧的重点却在前半句:“你可别坑我,我哪敢管她,多说两句都嫌我烦。”
  古僧哈哈大笑:“好了,我们边吃边聊。”
  饭吃了过半,湛钧说道:“要不讲讲你的新基金?”
  “对,我最近打算募个Web3的新基金,”古僧用筷子点了点桌子,“规模不大,就六七千万美元。”
  “这么小?”苏安讶异道。通常传统行业募资,大基金的规模都在十几亿美元,而小基金也有一亿美元,几千万规模的基金确实不多见。
  古僧点点头:“Web3行业不一样,想要赚大钱就得在孵化期进,好项目的资金容量本来就小,规模大了做不出来业绩。所以这次我也不打算对外募资,几个朋友的钱凑一块就行了,你们也别对外说。”
  “这种好事想着我,是不是得先谢谢你。”湛钧给苏安解释,“上次比特币大牛市之前他募了一期基金,那期基金三年就做到了七倍多的净回报。”
  见苏安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古僧连忙说道:“历史业绩没有参考价值啊,没到退出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业绩会是怎么样的。”
  “我能问个问题吗,”苏安说,“我对这个行业了解不深,如果问错了你别介意。”
  “当然不会,你尽管问。”
  苏安犹豫着说:“最近比特币连着几次崩盘,而且也没看到行情反转,你为什么选在现在这个时点募资呢?”
  “就是熊市募资,这样才能赶上牛市上涨的行情。”
  “那你为什么对这个行业这么有信心呢?”苏安问完,觉得会引起误会,便解释道:“我只是很好奇,传统企业的价值是靠资产和现金流撑起来的。可加密货币的价值支撑又在哪里呢?如果我想不清这一点,我在投资的时候总是有顾虑。”
  古僧笑了起来:“很好的问题,最初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他指了指湛钧。
  “当时我给他从PoW和PoS的共议机制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了最底层的技术。但今天我不想解释那些,我只想说,我人生第一桶金是这么赚来的,我现在所有的身家也是在这个行业赚来的。我相信加密货币的价值,也不得不相信。”
  说到这,他摊了摊手:“当然,如果真的有完全崩盘的那一天,我的全部身家归零,我也认命。”
  “说说策略吧。”湛钧问。
  古僧说:“一级和二级一半一半,二级市场可能直接买币,也可能投资一些团队的对冲策略。一级主要投资发币项目,很好的股权项目也会投。”
  “你亲自管理?”
  “当然,”古僧瞪眼,“里面一大半是我自己的钱啊,不然你以为我做什么?做慈善?”
  湛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道:“还给我留了多少额度?”
  “一千万美元。”古僧说。
  “两千万。”湛钧试图跟他多要点额度。
  “一千万你还嫌少?”古僧喊道,“折人民币小一个亿了,你手里有那么多流动资金吗?”
  湛钧说道:“最近在替我爸做家族办公室,目前有一些待配置的资金。”
  “你们也做家办了?”古僧没见多少惊讶,“也是,你家老爷子年纪不小了,又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孩子,不早点打算,之后早晚要打起来。”
  他喝了口酒:“不过,你这回是真正的大权在握了吧,算是当家人了?”
  “这些我无所谓,”湛钧摇了摇头,“但管理家办确实于我有利。”
  “什么利?”古僧问道。
  湛钧却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喝酒。
  最后经过一番砍价,湛钧要来了一千五百万美元的额度,达成了这顿饭最初的目的。
  从小院离开时,苏安很沉默。准确地说,是自从提到家办时开始,她就几乎没有再说话。
  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再没了伪装的必要。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湛钧停住脚步。
  苏安也驻足在他身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家办?”
  “有一段时间了,”湛钧说,“你没关注永昼的高管变动公告?韩博文离职了,就是在帮我打理家办。”
  “大管家啊?”苏安笑了,她想起了韩博文总是皱着的那张脸,好像永远有操不完的心,“他是挺合适的。”
  “你不高兴了。”湛钧没有用问句,而是肯定地说道。
  苏安低着头,脚尖一下下碾着一块无辜的石头:“有一点,你刚说没有什么秘密的。”
  湛钧靠在车边,微微挑眉:“那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过来。我大可以自己过来,甚至可以打电话说,但我还带你过来蹭了一顿饭。”
  湛钧手臂交叠地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苏安,十拿九稳的样子。
  苏安低着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像是把自己说服了。
  而等到回家路上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她清了清嗓:“我有个问题。”
  “你问。”湛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活动,嘴角也跟着抽动了一下。
  苏安抱着手臂,靠在车窗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湛钧:“你是不是特别了解我?”
  “啊?”湛钧的眼神飘了一下,“当然,我当然了解你。”
  “哦――”苏安的尾音拐出了一个危险的音调,“所以你就用对我的了解拿捏我?”
  “我没有,”湛钧斩钉截铁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求生欲,“绝对没有!”
  苏安冷笑了一声:“湛钧,你完了。”
  *
  第二天,苏安就回自己家里住了,美其名曰“马上演出了,要养足精神”。
  湛钧委屈,但又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安抛下他这个独守空闺的可怜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能感觉到,苏安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但他却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助段柏章这个过来人。
  “这是你不对。”听完经过后,段柏章言简意赅地下了结论。
  湛钧虚心听着他的教训。
  “你骗过她这是事实,这根刺虽然拔出来了,但那个伤疤还在。”段柏章说。
  “也就是说我不应该再瞒着她?”湛钧问。
  “你又错了,”段柏章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不是瞒不瞒着的问题,而是后来你的态度。你是个企业家,是管理者,很多时候要通过暗示、试探、说教,让下属明白你的意思。但和爱人不能这样。”
  “你那样做,如果是对下属,会起到正面效果,会让他们觉得老板是真心为自己好,自己是老板的亲信。但归根结底,这不是一种平等的态度。”
  湛钧恍然大悟:“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就好,”段柏章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我和你夫人不是很熟,但她能和桐桐成为朋友,还有她的经历,都说明她一定也是个比较敏感的人。越是敏感的女生,越会在意这些。”
  湛钧叹了口气:“我懂了,我都懂了,是我的错。”
  他有些懊悔,当时和苏安那样说话时,他的心里确实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或许是习惯导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也不用太在意,你以后注意就好,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不会就生气很久的。而且她不是说回去准备演出吗,应该也不是真的生气了。”段柏章安慰他。
  *
  果然被段柏章说中了,一句话的问题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苏安只生气了不到一天就过去了。
  而她回去住是真的在准备演出,搭台、走台、带妆彩排,这些都要占去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湛钧了。
  她们第一次上台的带妆彩排时,谈桐也去了。她坐在台下认真地看着演出,还拿着本子不停记录。
  两个小时的剧,苏安一句台词没有,却跳了四十多分钟的舞蹈。
  哑女这个角色的舞蹈编排会根据演员进行改编,舞蹈指导了解苏安能力强,给她的舞段排的很难。
  在舞蹈教室的一场戏中,她要在把杆上完成大量控腿的慢动作。最长的一段,她要高高地抬着旁腿,等待男主说完将近一分半的台词。
  而在剧目的高潮,男主精神崩溃的独白中,则采用了类“蒙太奇”的手法,他们一人占据左前场,一人占据右后场,男主说一段台词,她跳一段舞,彼此在活动和定格间切换。
  最难的一段戏,是男主的五句呐喊,情绪一层层推进,苏安则要不停进行由快到慢的挥鞭转,整整三十圈,还要不停变速,最开始她一度以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整场彩排结束,导演趁热打铁进行了总结。
  谈桐则作为表演指导提了她的建议,她记录了整整两页纸,逐个问题过了一遍后,大家各自散去,她走到了苏安身边。
  “怎么样,膝盖可以吗?”她问。
  “没问题,没什么跳跃动作就没事。”
  苏安就地坐下,脱掉足尖鞋,让双脚得以放松。又将足心挖洞的大袜扯上来,露出一双已有些变形的脚。
  大脚骨被鞋箱磨得通红,脚趾上新长的茧也磨掉了,露着血红的皮肉。
  很多人以为芭蕾跳久了就不会再疼痛了,但事实是,人的双脚没有那么脆弱,同样也没有那么坚强。最近跳舞的时间过长,又开始重复磨破――生茧――再磨破的循环。
  她拿出液体创可贴敷上,一边用冰袋冷敷双脚一边问谈桐:“我今天演得怎么样?”
  “简直完美!”谈桐还没说话,导演彭奇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说:“今天是你发挥最好的一场,最后那段旋转,我感觉我都能听见你踢腿的那个破空声。谈儿,你说是吧?”
  “确实,你真的天生适合舞台,我看过几次你们的排练,你在台上比排练的状态好很多很多,整个人的情绪特别对。”
  苏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正式演出我争取更好。”
  “绝对没问题,”彭奇说,“观众坐满的时候就会紧张,适度的紧张有助于更好发挥水准。”
  苏安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观众席没有亮灯,并看不真切。一排排红色座椅上好像笼罩着一层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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