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坐里边外边?”
梁园橘看里屋有空调,就选了里屋。服务员拿来一个不锈钢盆,让她看靠墙的一排雪柜,里边罗列一堆内脏。梁园橘选了几样内脏,加到粥里一起生滚。
刚落座,对面也跟着坐下一个人。
“检总?”梁园橘愣了下,眼睛还有点红。
“她点的多来一份。”检亦已对服务员说。
“我还以为你不爱喝粥。”梁园橘托着下巴颏看他。
“说好的保护我,人怎么先走了。”
梁园橘笑起来,“我饿了。”
她摆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声,提示有人发微信给她。
梁园橘没拿起来看,就在桌面上点开,上方显示段白衡的名字,对方回了个简短的好。
上一条是梁园橘约他见面,时间是这周三下午。
原本想约在自习室的,但梁园橘怕还没开始谈,就要先搞一场。
时间一晃到了周三,到咖啡厅时,段白衡人已经到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梁园橘靠近轻叩了下窗户,待人愣的抬起头,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梁园橘在柜台点了一杯鸳鸯。她喜欢咖啡的香味,但不喜欢吃苦,以咖啡和红茶为主料制作的鸳鸯,对她来说刚刚好,香盖过了苦,甜也中和了苦,无论冷的热的都很好喝。
段白衡的样子比上一次在医院见面好太多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修剪过,黑眼圈也没了。
梁园橘那一句节哀堵在喉咙里,干脆也不说了,免得勾起伤心事。
她刚走近,就看到段白衡旁边有个行李箱,她脚步一顿,在卡座坐下,“这是?”
段白衡说:“六点的飞机。”
梁园橘微怔,又好像不是很意外。
“去哪儿?”
段白衡说:“先回一趟老家,上香,把骨灰撒了。然后到处走走,散散心。”
“哦……”
梁园橘把包包放在一旁,手指在桌下绞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她就不应该约段白衡,他有自己的坎要迈,求他留下这件事,显得有些可笑了。
“小橘。”
“嗯?”她抬起头。
“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我……”梁园橘别开脸,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准备好的草稿此刻都用不上了。
段白衡靠近了一点,“那我问你。”
“什么?”
“有没有想过离开检总?”
啊。梁园橘眨了下眼睛,没接腔。
“没有吗?你仔细想想,不着急。”段白衡说。
做好的鸳鸯呈上来,梁园橘喝了一口,感觉到异常的苦味在口腔味蕾漫延开来。
段白衡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没有。”梁园橘说。
不过她曾经剖析过自己,想过检亦已于她而言是怎样一个存在,此刻也不怕说给段白衡听。
“你别看这个世界这么大,但是能真正接纳我的人,只有检总。”
“检总就像是我的环,”她胳膊肘抵在桌面,状似被手铐铐住,“能控制住我崩坏,延缓我堕落的速度。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很快就会自取灭亡,你知道的,我三观不正。”
“这个世界上就是会存在三观不正的人,只是刚巧是我而已,我接受了基因和生长环境给我带来的影响,不再排斥我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好学习过怎么做人,现在好端端坐在这里,就已经是我的努力。”
“你知道的,如果没有检总把关,我是会默许自己被玩烂的。我胆小怕死,却喜欢玩火,所以拉扯的好辛苦。有检总在,我就可以只想着开心的事情。”
虽然现在还是有点事让她摸不着头脑。
这一番话说的足够清楚了,好半天,段白衡才接受现状,咽下了所有“你要不要跟我走”的话。
他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要快乐。”
梁园橘反手握住他的手心,抿了抿唇,“你以后还会回来吗?散完心后。”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段白衡认真地盯她几秒钟,说,“检总这里,不是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如果……”
“我不会回来了。”他打断她的话音,迅速地给出回答,“小橘,和你,和检总一起生活,我很快乐,每当我感到对生活无力的时候,你们都能让我忘记一切。但我的世界观是被普通人所建立构造的,它也是我最后的亲人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我没法眼睁睁看它崩塌,也许我应该好好将它守护。”
“什么意思?”梁园橘没听懂,“你妈妈不同意三个人一起生活?”
“……你说呢?”段白衡无奈。怎么会有人同意三个人一起生活?就连三个人的友谊都嫌拥挤。
“所以你要去找新的女朋友?过二人生活?”
怎么可能?他最正常时候的爱都给了梁园橘,以后都不会正常了,但凡他有点良心,就不应该去霍霍别人。
“我就没有交过女朋友。”段白衡说。
“也是。”她控制了下向下的嘴角,松开手,“好吧。”
周六中午,检亦已做好午餐,叫她出来吃饭。
门打开,梁园橘已经换好外出的衣服,色彩鲜艳的无肩带抹胸搭高腰牛仔裤。
“出门?”
梁园橘点了点头,“傍晚有个露天音乐节,练乐儿约我去玩。”
“你最近躲着我。”他忽然低声说。
“有吗?”梁园橘诧异,“你想多了吧哥哥,不过我最近确实有点忙啊。海哥那俱乐部库存不足,我顺便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给你带回来呗,你也别说我不努力。”
检亦已不再说话。
梁园橘吃过午饭,上楼洗漱一番,化了个妆,便背着包包出了门。
司机将她送到望春路,她买了一杯奶茶,才往练乐儿发的定位走。
练乐儿一见她,语气夸张,“bitch,穿那么辣,不要命啦?是人家办演唱会还是你的凯子大会啊?”
“好看吗?”梁园橘捧了捧自己的右胸。
“好看死了。”练乐儿朝她伸来淫手,“靠,到底是怎么吃的,长这么大。”
“喂,不要乱摸。”梁园橘噗哧乐着躲开她的魔爪。
练乐儿还没吃饭,找了一家茶餐厅,梁园橘磨不过她,陪她吃,点了一份意面。
听她说在家吃过,得知还是检总亲自下厨,摸了摸下巴。
“检总对你还真是好,不会是爱上你了吧?好令人羡慕啊。”
“做饭就是爱我?你想多了,他自己不要吃?”
“但是他只要在家就给你做啊,不是吗?”练乐儿不假思索道,“别人也就算了,可这是检总哎,日理万机,项目动辄百亿,为你洗手作羹汤,你不觉得这行为诡异吗?”
“我还是那一句,人是铁饭是钢,他是检总,他也要吃饭。”
练乐儿扑哧一声,“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白日梦都不做?”
梁园橘面不改色,心里苦涩,那你是不知道他在找人上我。这也能叫爱?她是脑子坏了,不是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昨天忙忘了,原来有三章。
第15章
露天音乐节,氛围就跟把酒吧搬到室外差不多,栏杆里全是在蹦迪的人头,梁园橘实在蹦不动了,溜到外围休息,期间断断续续喝了两罐果啤,酒精很低,脸上却酡红,检亦已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已经头脑发热。
“小橘?”
“…嗯,怎么了?”她坐在外围的树冠下,看天边不太明显的月亮,天还是亮着的,只是太阳下山了。
“你喝酒了?”她声音状态不对,平时没有情绪的时候,说话冷冷硬硬,偶尔带刺,一喝酒就变得软糯,就算带刺也软软的,混着鼻音。
“喝了一点。”梁园橘从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歪头夹着手机点了一根。
“什么时候结束?”
梁园橘没回答,反问:“你要来接我吗?”
“定位给我。”
就在俱乐部附近,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检亦已就停好了车,然后花五分钟找到了人,她在树冠下坐着,边抽烟边和人聊天,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扫码,加微信。
余光看到他,立即掐了烟,笑着和那人说了再见,然后便飞奔朝他扑来,雀跃问:“刚才那人怎么样?”
“……”检亦已握着她手臂的手有点僵硬,朝那人又看了一眼,“还行吧。”
“还行吗?”梁园橘若有所思,“我觉得还不错啊,就是不知道软件硬件怎么样。”
“我来的太快,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梁园橘牵着他往外面走,“我约他下次见,再摸索摸索好了。”
驱车回到家门口,就要进车房,梁园橘摘了安全带,忽然想起,“你是从俱乐部回来的吗?”
“嗯。”
她凑过来闻了闻,“你洗澡了?”没有打拳流出的汗水味,但也没有沐浴露香氛的味道。
检亦已把车停好,才回答她。
“在俱乐部随便冲了下。”
“那你还需要吗?”梁园橘歪着头看他。
检亦已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几秒钟,梁园橘转过身去,就要推门下车,被身后一只手摁在副驾上,她骨架大,看起来不瘦,实际摸起来没几分肉,检亦已摁的她有点疼,没等她推开,这边的椅子突然下降,一个吻随之落了下来。
平时就没少接吻,只是这阵子没什么机会,梁园橘窝在座椅里,承受着他的亲吻,无意识地抚摸着他的臂膀,感觉到随着动作的起伏,肌肉绷出无法被忽视的侵略感,小小布帛被拉下一边,漏出一边莱莱,被推动着,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快化作水软成一滩,呼吸与接吻舔舐的声音盖过了空调吹出的呼呼声。
回到屋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揪着破布捂在前,肩膀缩着,咚咚咚上楼,小波浪长发在她细细腰间背柱线拂来拂去,荡来荡去,她跑回到房间,嘣的一声关上门。
留检亦已一人在楼下,给司机打电话,明天把车房那辆大奔开去洗。
梁园橘卸了妆洗漱,泡了热水澡,看镜子里的人,眼睛和嘴唇仍然红艳艳地,喉咙仍有点疼。这还是她第一次坚持到半分钟之久,不过吐的一塌糊涂,车里门边地上都是,吐完又继续,陆续几个半分钟过后他才泄在柔软上,她自己抹匀了,也在这期间攀到顶点。完全疯了。她心想。
吹头发的时候,梁园橘听到了敲门声,像以往那样装作吹风机噪音太大,听不见,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门就被从外推开了。梁园橘有点紧张,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一声不吭的。
梳妆台上放了一杯蜂蜜水,她抬起头来,从镜中与他对视,吹风机被夺走,她仰着脑袋,大眼睛去看他,又在温热的风里闭上眼睛。
拔掉吹风机电源时,装睡的人忽然醒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差点打翻桌上的蜂蜜水。
他及时握住,却还是撒了一点出来。
检亦已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摸摸她仍有余热的头发,“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糟糕?”梁园橘闷声问。
“如果你是在问我的话,你知道我从来不这么想。”
“我不知道,”毛茸茸的脑袋转了转,她声音有点委屈,“你们都不喜欢我。”
“你们?还有谁?”检亦已弯腰把她抱回到床上,喂她喝了一点蜂蜜水,梁园橘暂时没法说话。
大半杯下去,她挡了下他的手腕,示意不要喝了。
“小段,他就走了。”
“他有自己的难题要解决,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检亦已在她床沿坐下,“那什么才叫喜欢,我对你不够好?”
“挺好的。”
她往旁边过去一点,示意他也躺下,检亦已照做,然后她骑到检亦已身上,双手揪着他的家居服领子,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你还容许我和别人发生关系?”
他下巴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哑口无言,短暂地没说话。
眼看着她眼眶里的水位逐渐升高,检亦已才说一句:“你不喜欢,以后就不要了。”
“你看。”她松开领子,直起腰来,咬牙一把抹了眼泪,翻身就要下去,“我讨厌你。”
刚下床,就被一手臂横截坐回去,检亦已抱着她,顺势亲了亲她的太阳穴,“不要哭了。”
本来剩下的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听完这四个字,直接掉了出来。
她有点崩溃,“不要你管,我讨厌你。”
“我要搬出去,不跟你玩了。”
“那你想跟谁玩?”检亦已问。
“我爱跟”嘴角被啄了一下,她顿了下,“谁玩,”又被啄了一下,“跟谁玩,”这回啄了正中央,“一天一个……”最后一下,梁园橘都快送上门来了。
检亦已退远了一点看她。
“不重复的。”梁园橘有点不服气,转身搂着他脖子亲回去。
第16章
一吻毕,她气喘吁吁,就快忘记刚才在吵什么。
检亦已却突然问她:“今天那个人,你还想试吗?”
梁园橘一愣,想起来了,她还在气头上,刚才想要冷战来着,脸色瞬间耷拉下来。
于是她松开搂他的手,挣扎着要走。
“小橘,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我现在不想解决。”她眉眼染上愤怒凶狠。
“好吧。”检亦已松开对她的桎梏。
即将迈出房门时,梁园橘才想起来这是她的房间,凭什么是她走,又想到这屋子都是检亦已的,她待不下去了,原路返回,无视某人,拿上手机下楼去。
门打开,外面天都黑了,她穿成这样出去也不是很安全,梁园橘想了想,还是去了车房。
检亦已去年送了她一辆跑车,她一直没开过,前不久拿了驾照,一直开检亦已的大奔。
既然这辆车送她了,她开走不过分吧。
经过大奔时,水泥地上湿漉漉一片,之前的呕吐物都被清扫干净。
这个时间点家政不上门,大概是检总打扫的,她靠近大奔前窗,两手遮脸往里窥视,车内地毯还是有一些污渍。
脚步声越来越近,梁园橘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恍然回神,去翻柜子,找跑车的钥匙。梁园橘记得车房里的所有备用钥匙都放在这个柜子里。
“小橘,我们好好谈。”
她手被拿出来,抽屉被关上。
“谈什么?”
检亦已挡在她与抽屉的中间,靠着柜子,“和小段在一起,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