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吗？”
“楚楚你今天咋样？”
手机里几乎同时发过来两条信息，分别来自何懿和沈时。
第16章
“到家啦。”
“今天挺好，去家教的小孩儿哥哥家里教他学习去了。”
有视频电话打进来，是沈时，“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小孩儿教起来吃力吗？”
“还好啦，是个很乖的小孩子，而且他的哥哥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是谁！我认识吗？”
“嗯……认识。”
“谁呀谁呀，我猜不到，告诉我嘛楚楚。”
“说了你别生气，是何懿。”
“什么！！”沈时的脸一下子拉近，“怎么是他！你不是说这个小孩儿是周老师朋友的孩子吗？”
“是周老师朋友的孩子没错，但也是何懿舅舅的孩子。”
“他故意的吧！”沈时听着十分生气，“他怎么这么贼心不死啊！”
“不是啦，这里面故事比较曲折，我也不太好说详细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啊楚远！”沈时更加生气，“我才离开一天，你就向着他说话，变心也太快了吧！林远呢，小池姑娘呢，你不是很讨厌他们的吗，你没看见他们？你看见他们也不生气？”
“沈时你过分了啊，”楚远的心抽痛了一下，沈时的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到自己痛点，“不说了，挂了。”
沈时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发过来，又发来好几个视频请求，楚远烦不胜烦，点开沈时的聊天页面开了免打扰，沈时的电话又打进来，楚远按断一个，沈时打来一个，楚远再按断一个，沈时再打来一个，楚远默默地数了一下未接电话，21个。
她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你要干什么，打了21个未接电话，你疯了吗？”
“对！我就是疯了！”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咆哮，“你在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才是你男朋友，你明知道我们都不喜欢何懿，你为什么要去他家！”
“我不是……我哪有故意去他家，我去了才知道那是家教学生的哥哥家，做家教是我的工作，总不能因为开门看到何懿，我就不做这份工作了吧。”
“那算哪门子工作！做家教算哪门子的工作！本来高中毕业生就哪有工作的！”
“做家教给我发钱，怎么就不算工作了，我好手好脚凭自己劳动，怎么就不算工作了，我如果没考上大学，高考毕业我就要找个厂去上班，我活着，我要吃饭，我要住房子，怎么就不算工作了！”
越说越生气，楚远气得手都在发抖，把手机开了静音扔远，倒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暗，夜幕降临，楚远起身去开了灯，朝手机望了一眼，再没电话打进来，有的只是一条一条信息，发信息的时间在半小时之前，自己竟然浪费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开始家教备课。
楚远默默走到书桌前，开始写教学安排和出习题试卷，其他的努力不再去想。
我早说过自己和他差距太大的，休息的时间，楚远边按自己发痛的颈椎边想，我们总有一天因为现实差距走不到一起，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是这么的快。
备完家教课，楚远拿出学校附近书店买的高考报纸，上面有高考题答案，楚远一一对自己进行了估分，还行。
发信息给班主任，告诉他自己的估分，这时，班主任的电话立马打过来，电流声都盖不住的喜悦，“真的吗楚远，你仔细对过答案啦？”
“嗯，老师，误差分应该不超过5分。”
“稳了稳了！”班主任好像朝电话那头其他的人说了句什么，传来人群的欢呼。
“老师，这么晚了您还在办公室吗？”
“嗯！我们都在呢！这会儿还早，我们都还在忙。”
“那老师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忙完早点回家。”
楚远挂断电话，心情好像好了点，又打开了手机，同学们今天又续摊玩去了，这会儿在江边烧烤，群里发了好多照片，夹杂着对没来同学的艾特召唤，其中就有艾特她的，“楚楚，快来呀！”虽然没等来楚远的回复，但同学们还在孜孜不倦地艾特她和其他同学。
“不来啦，今天已经很晚了。”楚远回复道。
“来嘛来嘛！”
“快来！”
“就差你了！”
看见楚远冒泡，群里的信息又一条一条涌进来，这时打进来杨伊的电话，楚远接起。
“喂，楚楚，你来嘛！吃晚饭没，大家都很想你过来。”
“我，我还没吃饭。”
听出了楚远声音里的不对劲，电话那头安静了些，杨伊似乎是到了个空旷的地方。
“楚楚，你怎么了？”
“我……伊伊，我没事。”
“你等着！”杨伊好像朝人群走去，边走边对电话说，“我找班长来一起接你！你在家吗？”
“嗯……是的，伊伊，谢谢你。”
班长和杨伊来得很快，他们在楼下大声打招呼让楚远快下来，楚远在窗户那里很大声回答了一句“来啦！”楚远边下楼边想，真好啊，像小学生放学后呼朋唤伴去玩。
上了他们打车过来的的士，杨伊仔细看了眼楚远，发现她好像没有电话里听起来的那么难过，就放些心下来，她抱住楚远，“没事的啊楚楚，咱这才考完，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的快乐重要。”
“嗯！”楚远重重点头。
到达目的地，楚远打算掏钱，班长眼疾手快地付款了，杨伊拦住楚远，“别啊楚楚，来的路上班长就说了，昨天在KTV里那个钱是因为你发了微博免单的，所以这个的士费也当作是班费开支了。”
楚远很是感动，和他们走向江边的烧烤摊，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不时吹来江风，十分舒服，“怎么样，我就说比憋在家里舒服吧，走，我们去烧烤。”杨伊拉着楚远朝人群走去，“来来来！楚楚来了！给她准备的鸡翅热狗茄子呢，都满上满上！还有雪碧，快快！服务要到位啊。”
楚远不禁被逗笑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直和这些可爱的同学们在一起，真快乐，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烦。
但是怎么可能呢，有聚就有散，这吃的也是散伙饭，只是他们同学感情好，散伙饭拉长了好多天，好像要把过去欠的都补回来。
楚远和杨伊相互依偎坐在江边的台阶上，两人毕业后要去不同的城市，杨伊会去省城读大学，家里不想让她离太远，她自己也这么想，“楚楚，你去了北城，一定要想我啊，楚楚你去那么远……”杨伊语带不舍。
“别难过，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有一种鸟是无脚鸟，只要她活着就要一直飞，停不下来的。”
“可是你明明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
“别说了伊伊，” 楚远拥抱过去，“我有我的难处。”
“我知道，”杨伊回抱过去，“我知道。”
楚远的头深深埋在杨伊的脖子里，掉下一颗滚烫的泪珠，杨伊在她耳边问了句什么，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楚远早早就起床了，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状态很好，看不出前一晚哭过的痕迹，于是放心了。小珈舍不得离开何懿家，所以这些天她都去何懿家里做家教，她不想让两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只是做家教，没必要牵扯别的事进去。
楚远拿着自己煎的早餐饼，下楼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她看了一眼，回头又看一眼，眉头皱起来。
上前敲了敲窗户，驾驶座摇下车窗。
“来接我的？”
“嗯，上车吧。”
“那个，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这也只有给自己煎的饼，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不用那么麻烦，你先上来，别迟到了，我出门的时候小珈已经起来了。”
“哦……好。”
边上车边系安全带，楚远说，“不用这么麻烦的，而且你来怎么不给我发信息。”
何懿摇摇头，示意她先吃东西。
“你吃了吗？你不会真没吃早饭就过来的吧。”
何懿再次摇头。
楚远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保鲜袋，是前一天装了鸡蛋没来得及扔的，她小心把饼里面方便分出来的东西分一些出来递给何懿，“你吃吧。”
何懿摇摇头，“我不吃，分不出手，开车呢。”
“那……我喂你吧，介意吗？”
何懿再次摇头，楚远以为他不吃，就自己吃起来。
“不是说喂我的吗？”何懿突然开口。
“……哦。”于是楚远乖乖递过去。
“随便煎的，别嫌弃，味儿很大吧？让你车里都是味道……”楚远有点不好意思。
何懿再次摇头。
“喂！你说话啊！又在这摇头。”
“你又凶我，”何懿看向她，甚至好像有点委屈，“好吃，我想喝水。”
楚远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不方便。”
于是小口小口地给他喂水。
“我明天还要吃。”
“知道了，我明天做别的早饭，你是吃这个还是吃和我一样的？”
“和你一样的吧。”
汽车穿过长长的街区。
“好远啊，何懿，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你过来就要一来一回，很没必要的。”
“你要不要也跟小珈一样住我家里？我家很大，你也看到了。”
“……啊？那倒是不用，我不习惯住别人家，再说也不方便。”
“你现在还是住沈时的楼上。”
“只是上下楼的邻居，我住的房租也是自己出的，而且也是我先找的房子，他后来才跟过来的，我俩感情很好，你别想多了。”
车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是真的。”怕何懿不信，楚远补充道。
“我知道了，”何懿叹了口气，“我什么也不想，放心吧。”
“不过，”何懿好奇地问，“他知道你来家教碰到我了吗，他说什么了吗。”
“嗯……”对于这个问题，楚远不想在他面前说太多，“只是做个家教，应该没什么的吧，他没说什么。”
“是吗，”何懿好像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还挺大度的，这不像他啊，我还以为他应该会很生气才对。”
对，你真聪明，真了解他。
楚远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不想在何懿面前说出实情。
第17章
汽车开过闹市区，穿过林荫道，终于到了何懿的家。
楼上书房里的小珈跑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两人，很是高兴，跑下楼给两人倒水，拿吃的，何懿摸了摸小珈的头，“哥哥姐姐已经吃过了，你学习去吧，姐姐待会儿就上来。”
小珈乖乖上楼去了，看着小朋友上楼的背影，何懿说，“我发现你俩很像，都很会照顾人，受人恩惠的时候也总想要立马回报。”
“这样不好吗？”
“也没有，只是这样很容易露怯，其实你们任性一些，会少很多麻烦，有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何懿所以林远那时候也……”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似乎是知道楚远要说什么，何懿叹了口气，“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虽然对何懿有很多不好的印象，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也是以自己的立场从没想过的事。
“是，你说得对。”
“还有，你们总在解释，总在被动，人一解释，就自然处于下风了。”
确实有道理，没人教过自己这些，楚远是第一次听说，想想是很对。
“谢谢你，何懿。”楚远说出今天以来第一句谢谢，发自内心的，“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起过这些，我很受启发。”
“因为我以前无意之中欺负过你啊，”何懿叹了口气，“我知道欺负人是什么心理，我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其实我遇到的被霸凌和孤立不是指你，你别往心里去。”
“我抱着会被你讨厌的下场告诉你，霸凌别人的心理出发点是什么，你好好想想，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了，我也不需要你回报我，你只要别怕我别躲我就行。”
“知道啦何懿，”楚远点点头，“我以前确实怕你，但现在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嗯，你也好好教教小珈，他这么小就有这么些经历，我家的孩子实在没必要遭遇这些。”
“知道了，我去书房了。”
手机发过来一条转账信息，转账人是何懿。
“干嘛？”
“你费心了。”
“不用，你们也付我家教费，已经很高了。”
“拿着吧，你对小珈很用心，之前找的家教没管过他的心理状态，或者处理得很不好，我本来就打算给他找个心理辅导，这些是你应得的，好好做，做得好之后还会有奖励。”
“知道啦，谢谢何老板，我就收着了。”
楚远雀跃地上楼去了。
嗯，又做对了，何懿心想，她很高兴。
“久等了吧小珈，”楚远从包里掏出书和卷子，“昨天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做了吗？做到几点钟呢？嗯，有点久，姐姐布置得有点多了是不是？我们来看看你做的情况怎么样。”
楚远将试卷铺开检查，看完一遍，还不错。
这个孩子要多多鼓励。
“小珈你真的特别棒，你的基础打得比姐姐想象中的好，姐姐暂时就不给你安排试卷了，我们来一起背书，不过，在书房里背书没什么意思，走，我们去楼下花园里背。”
拿着书本牵着小珈的手下楼，跟何懿说了声，两人就去小花园了。
琅琅的读书声时不时从窗户传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树荫中。
楚远跪坐在草丛中，抬头望着小珈，小朋友背着手，背英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流利。
楚远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为小珈又出了下一个单词，小珈又一次顺利背出。
“好，轮到你来考考我了，”楚远把书递给小珈，眨眨眼，“可不要出太难哦。”
小珈笑出了小小的酒窝，楚远一边回答一边戳着小珈的酒窝，小珈也把头靠在楚远的手里，靠了会儿楚远笑道，“好了好了，姐姐的手要接不住了。”
小珈顺势靠在楚远怀里来，楚远假装去看小珈的书，他捂住不让楚远看，“姐姐不许耍赖！”
“小珈，好好站起来学习，不要闹。”何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窗户那里，看了两人多久。
小珈立马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楚远笑着望了何懿一眼，做了个口型“没事”，何懿点点头离开窗户。
两人又接着背起书来，一上午很快就在欢乐中过去了，小珈也掌握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