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臣也想娶小公主——五点零九【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4:05

  翌日,窗外扫雪的声音吵醒了江禾煦,他虽没喝多少酒,但整夜趴着睡,头有些昏,身子也麻了。
  他缓缓活动手脚,慢慢站起身,待麻劲消散后,他一支一支吹灭了还未熄的烛火。
  吹熄最后一支烛火时,辛璇转醒了。
  头痛欲裂的她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起身,“妙彩,水。”
  江禾煦听到声音,拿起炉火上温着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辛璇接过水,一饮而尽,这才睁了眼。
  她看见江禾煦时惊了一惊,虽说她常在这房中同男子欢爱,可从没在这房中过过夜,不论多晚尽兴,她都会回到自己闺房歇息。
  头疼,她捶打着脑袋,渐渐记起了昨夜的事,但也只是一些片段,根本想不起来她是怎么睡过去的。
  可有一件事她还是记得的。
  “昨夜已过,江禾煦,你可以离开了。”
  辛璇大喊道:“来人!”
  门外的锁开了,进来两名小太监,“二公主。”
  “让妙彩前来伺候,送江医官离开。”
  “是。”一个小太监离开去喊妙彩,还有一人对江禾煦道:“江医官,请。”
  江禾煦脚下如同灌了铅,不肯挪动。
  “怎么?怕我哄骗你?怕你走出这个房门后,没好果子吃?”辛璇冷笑,“放心,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新厌旧得快,昨日我还愿意同你亲近,今日一醒就心生厌倦,觉得你好生无趣。”
  江禾煦的心好似被针一下下扎着,昨夜那些话分明还在耳边,怎么现在全变了?
  “昨夜二公主说,让我别讨厌二公主,还说自己错了……”
  “住嘴!”辛璇冷漠地看着江禾煦,“你在我眼里就是个玩意儿,欢喜的时候要哄着,厌弃了之后,那些话自然不作数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看着江禾煦不可思议的模样,辛璇笑了笑,原来人都是一样的,习惯了偏爱就受不了被轻视。
  “二公主说的是五日,臣……”
  “随口说说而已,我以为对你的新鲜劲能持续五日,谁知两日就倦了。”辛璇下床,坐在桌前,胳膊肘撑着桌,手揉着头,“你不是也不愿待着吗?快走,别在这碍眼,放心,本公主不会因为你没留够五日就找你麻烦,那三日也不必来了,去太医院好好做你的太医吧。”
  “送走!”
  江禾煦的心揪着疼,一股寒流涌入全身,将他冻了个彻底。
  原来,这只是场戏弄,他却当了真,动了心。
  他对着辛璇行礼,“臣,告辞。”
  说完跟着小太监走了出去。
  辛璇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当初就不该让他来,毁了他的清誉,也让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她合该同之前一样浪荡不羁,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
  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江禾煦茫然地走出汀兰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太医院。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墨绿锦缎长袍,同太医院中其他人格格不入。
  同僚见他来了,皆上前道贺:“恭喜江太医,恭喜,恭喜……”
  太医?从医官晋升到太医,常人最少也要三五年,他只不过半载,是二公主还是六皇子?
  这些人看他的神情中分明有着异样和不服气,可还是堆着笑脸给他道贺,他也挤出笑意回礼,敷衍着道谢。
  “多谢各位,我先去后院房中更衣,失陪了。”江禾煦匆匆往后院行去,也不管是不是会得罪人。
  反正他没想在宫中长留,等找到杀害师父的凶手,绳之以法,他就离开皇宫。
  来到后院小屋,刚打开箱笼准备换衣服,就见桌上放着一套新的官服,他拿起一看,是太医的官服,他看了看旧官服,思索片刻,盖上箱笼,换上了新的官服,拿着药箱出了太医院急匆匆往揽月阁行去,他在宫中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三公主了,也只能找她想办法。
  二公主将他看成是玩物,可他却做不到冷眼旁观。
  辛玥一早起来,还未梳妆完,就觉烦闷,担忧大朝会之后同镇西大将军嫡子顾啸的见面,也担忧着江禾煦。
  “小灼,一会你再去打听打听,江医官如何了。”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站在门口禀道:“公主,江太医来了。”
  江太医?辛玥问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道:“奴才见江太医身着太医官服,这才……”
  “知道了,快请江太医进来。”
  辛玥道:“小灼,你去备茶,再多准备一些糕点。”
  她有很多话要问江禾煦,不说清楚,她是不会放他离开的。
  “是。”
  小灼前脚离开,江禾煦后脚就进了内殿,揖礼道:“三公主安。”
  辛玥起身,走到江禾煦面前,“你没事吧,二皇姐可有再伤害你?”
  江禾煦摇头,“二公主对微臣很好。”
  辛玥见他神情复杂,神色凝重,柔声问道:“能告诉我那日你为何要留在汀兰殿吗?”
  江禾煦抬眸后又低头,沉默半晌道:“臣视三公主为知己为挚友,也知二公主对三公主并没有姐妹之情,之前也听说过二公主欺负三公主的事……”话如鲠在喉,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辛玥似有所感,她同江禾煦相处半载,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曾这般吞吞吐吐,再结合他那日非要留在汀兰殿,也猜出了一二。
  此刻难言,定是觉得二皇姐待她不好,那日他又没跟她走,而是执意留下,心里对她抱歉了吧。
  “不过就是两三句刻薄的话,又没有伤我分毫,无妨的。”辛玥宽慰道。
  这么一说,江禾煦更觉内疚,三公主今日的处境归根结底是皇帝造成的,可二公主也未伸手帮过分毫,还总是冷嘲热讽,他作为三公主的挚友,对二公主动了心,真是不应该。
  辛玥见他还不肯说话,继续道:“我就是吃穿用度比别的主子少了些,也很少得父皇的赏赐,偶尔听一些刺耳的话罢了。其实啊,我知道,她们就是在心情烦闷时候拿我出出气,我这样不受父皇宠爱的人,对她们造不成威胁,她们也用不着费尽心思地害我。”
  正因为她知道这点,才深居简出,处处示弱,他没告诉江禾煦,这出气筒当不好,是真会丧命的。
  “大皇姐才是二皇姐的眼中钉,我可不是,有时候看着她们二人在父皇面前争宠,还真觉得二皇姐挺可怜的,那么用心,却怎么也比不过大皇姐。”辛玥叹口气,“淑妃也更在乎九皇兄,对二皇姐不怎么关心,看着二皇姐趾高气昂的样子,总觉得她有些底气不足。”
  “其实,我并不厌恶她。”
  辛玥不厌恶任何人,她觉得累,也觉得没必要,她只想活着离开皇宫,不想在任何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情感。
  江禾煦道:“当真?”
  其实,那日辛玥就有预感,只是不敢确定,今日这般,再看江禾煦透着欣喜的神情,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问江禾煦执意留在汀兰殿的缘由了,因为显而易见。有些事何苦戳破,江禾煦说与不说她都能理解。
  “自然当真。”辛玥拿起一块水晶糕吃了起来,用轻快的语调说道:“一会我们去栖云阁吧,六皇兄还等着你为他医治呢,而且你晋升为太医,应该是六皇兄所为。”她又顿了顿,“或许二公主也说了话。”
  江禾煦沉默着点了点头,拇指在茶杯上摩挲,片刻后,似是鼓足了很大勇气说道:“公主,我有件关于二公主的事,想请您帮忙。”
第33章
  辛玥偏头看向江禾煦, 见他一副郑重的模样,以为他要向她诉衷肠,又怕他变卦, 于是刻意表现地十分淡然, “何事?”
  江禾煦道:“此事说来话长。公主是知道的,自从九皇子摔马瘸了腿,淑妃娘娘就遍寻神医。”
  辛玥有些纳闷,不是要说他心悦二皇姐的事吗?怎么扯到九皇子身上了, 看来江禾煦对她说的并不是感情之事。
  “淑妃娘娘找神医这件事, 我知道, 不过淑妃娘娘说神医已死。可我是不信的,她当时那样说,不过是在试探六皇兄。”
  江禾煦冷笑, “什么神医, 肯定是骗子!”
  辛玥睁大眼睛, “为何?”
  江禾煦愤愤道:“他说能医治九皇子的方法就是要用同辈血亲之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臣自小跟着师父学医,从未见任何一本医书上有此说法,此等荒谬之言, 这人定然是骗子。”
  “什么?”辛玥一脸震惊,思索片刻, 缓缓道,“也就是说,要用二皇姐的心头血当药引去医治九皇兄的腿疾?”她摇摇头,“这的确是够荒谬的。”
  江禾煦继续道:“我们都觉荒谬,可淑妃娘娘却相信。”
  辛玥听出了江禾煦的言外之意, 问道:“你是想帮二皇姐?”
  江禾煦认真地道:“三公主,实不相瞒, 我做不到对二公主冷眼旁观,我不想让她死。”
  辛玥了然,江禾煦还是变相地对她坦白了同二皇姐的感情,看来她是猜对了,江禾煦果然心悦二皇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装傻就有些不合适了,但也不能太直白,于是用眼神询问,“你……?”
  江禾煦重重地点点头。
  他喝下一口茶,娓娓而言,“二公主是个可怜人。她心肠不坏,是怕被人小瞧,才故作跋扈,她一直在讨好淑妃,想要关怀,可淑妃只关心九皇子,还为了九皇子,不管她的死活,非要她的心头血。她想要有人真心在乎她对她好,所以才找了那么多男宠,以为这样就能填补那些缺失的情感。”
  这是他所感受到了,他始终认为,二公主不是恶人,也并非旁人眼中那般淫|乱。
  辛玥挑眉,内心不敢苟同,怕被人小瞧就一定要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争不过大皇姐就对她冷言冷语,同大皇姐一言不合也怪罪到她头上,她的故作跋扈的确伤害到了她。还有,想要被人在乎,想要有人真心对她好,就要养男宠?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她一点也没想通。
  唯一赞同的,只有淑妃对待二皇姐的态度。
  也不知二皇姐给江禾煦灌了什么迷汤,让他如此维护,她不由想起那日他坚决留下的样子,还以为他会多在汀兰殿待几日,没想到才两日他就离开了。
  两日,辛玥感叹,原来人动心只需两日就够了?
  忽地,她脑中涌入许多同傅公子的相处,扰得她心乱了起来。
  看来不仅仅是江禾煦,她的动心也仅仅只有那么几日。
  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都是后会无期的人,还想着念着做什么?
  继而随口问道:“对了,你怎么没在汀兰殿多留两日?”
  江禾煦愣住,只觉异常讽刺,方才他还说二公主并非淫|乱之人,可今早那些话犹在耳边,当真是啪啪打脸。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是二公主把我赶走的,说对我失去兴趣了。”
  “什么?”辛玥再次惊讶,拿着糕点的手停在半空,二皇姐都如此对待江禾煦了,江禾煦为何还要帮二皇姐。
  江禾煦说了这么多,她以为二公主也对江禾煦有情呢,没想到是一厢情愿。
  她不由叹息,这人啊,一旦陷进去就会迷了心智,江禾煦啊江禾煦,真正需要同情需要可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啊!
  辛玥也曾看过很多话本子,知道感情的事需得自己想通,旁人是没办法代替的,江禾煦是她的挚友,她也不能看着他铤而走险而不去理会,况且还是救人这样积德的事。
  虽说她不喜欢二皇姐,但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二皇姐就是这样,你也别往心里去,你想救二皇姐,我帮你想办法。”
  她不是替二皇姐说好话,只是觉得江禾煦太可怜了,不忍他再伤心。
  江禾煦感激地道:“多谢三公主。”
  辛玥呷一口茶道:“以我在宫中的处境,想要让淑妃改变主意那是痴人说梦,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那位所谓的神医,从他身上想办法。”
  “在我看来,这位神医一定被淑妃藏在了某个地方,我是没办法找到的,但有人可以。”
  他看向江禾煦,“我们去找六皇子帮忙如何?”
  江禾煦皱了眉头,神色为难。
  辛玥明白江禾煦是不愿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对二皇姐的情意。
  “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你若信我,我们这就去栖云阁。”
  江禾煦心中清楚,他哪里有办法救二公主,而且,整个皇宫,他也只相信辛玥。
  “好。”
  事不宜迟,两人即刻赶到了栖云阁。
  由于辛照昌的吩咐,辛玥并不用通禀,她直接来到了内殿。
  殿前小院,辛照昌正坐在石桌前,手上裹着锦缎织成的套子,拿着尖锐的刻刀,雕刻着石桌上一尺左右的冰块。
  看起来雕刻的好似是小人儿。
  站在他身旁的齐顺看到辛玥二人,提醒道:“殿下,三公主和江太医来了。”
  像是早有预料,辛照昌放下刻刀,笑看着他们。
  江禾煦行礼道:“六皇子安。”
  辛玥好奇地瞧着石桌上的冰雕,走上前瞧了瞧。
  “六皇兄,我竟还不知你会雕刻。”
  因被顽疾所困,她一直以为辛照昌不善刀器之类,况且还是在冰天雪地之中制作冰雕。
  这般冷的天气,他合该在房中取暖才对。
  辛照昌拿起冰雕,“还没雕好,再过两日给三皇妹看。”
  辛玥细细看了看冰雕道:“六皇兄雕的是个女子吧,长发细腰的。”
  辛照昌柔柔看着辛玥,笑了起来,“是啊。”
  辛玥道:“我见六皇兄房中并没有木雕之类的,这是皇兄第一次雕刻吗,是雕来玩玩的吗?”
  辛照昌笑得意味不明,“很小就喜欢,每一次雕刻,我都是认真对待。只是比起木雕,我更喜冰雕,融化了也怨不了任何人。”
  他顿了顿道,“或许有一天,我会用木料雕刻这女子。”
  怕失去,更怕珍视的东西是因为自己而消失。若终归会失去,一开始就已知道结局,失去时才不会觉得那么难过。
  他也希望有一日,自己所珍视的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辛玥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不语。
  自黄粱寺归来,六皇兄对她好,她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可她总觉得六皇兄身上有她看不明白的东西,让她不能完全对他敞开心扉。
  过了一会,她拢了拢大氅的衣领,“六皇兄,今日我有事请皇兄帮忙。”
  辛照昌的目光落在江禾煦身上,“我知道江太医迟早会离开汀兰殿,但没想到江太医会这么早离开。”
  “我们进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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