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儿媳——藿香菇【完结】
时间:2023-07-30 17:10:55

  到了地方凑一处,打好商量就往国公府来了。
  他们瞧着沈姑母那边走不通,那妇人本就没什么高贵的身份,又是个没脸没皮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如来找她的女儿,就看她一个高门贵妇要不要脸。
  秦兰月当然要脸!
  据福花说,他们前脚离府去了云苍寺,秦家三叔公后脚就领着族人过来了,往大门前一坐就开嚎。动静大得响震天了,秦兰月哪能不知道,当即就吩咐侍卫赶人。
  但秦家人那是无赖中的无赖,泼皮中的泼皮,侍卫一伸手他们就自己往地上栽,直呼国公府要杀人灭口了。
  秦兰月又让人去叫官府的人来,但秦家人也没犯事儿,抓不到大牢里去,官差也只能驱赶了事。
  秦家人哪里肯散,哭着说活不下去了,家里揭不开锅了,要不回来家产无颜回去面见父老乡亲啊,还不如就死在这里算了,于是抽出匕首就要抹脖子自尽。
  他们人多啊,别说,那场面真是壮观。
  吓得官差连连倒退,生怕他们真来个血溅三尺,天子脚下来个群体自尽,那可就真是出大事儿了!
  于是两方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正院里隔一会儿就要扫一堆碎瓷器出来,东西都快被砸完了。”福花笑得眼都睁不开。
  沈云西把信给福花,叫她拿去烧了,秦家三叔公信里叫她也去助阵,还让她在郡主娘娘那里美言几句,必要时刻搭把手,说什么秦家子弟要守望相助云云。沈云西当然不会听他的,她一个假子弟,秦家的内部斗争和她没半毛钱的关系。
  吃了晚饭,沈云西就记挂起自己搅混水的事,取出信纸给红药宫和离国写信。
  又吩咐荷珠,让她明日记得使人把答应给关玉珂的话本子送到齐府去。
  沈云西在合玉居里琢磨书信,老夫人院子里大夫人二夫人和秦兰月都在,因涉及到秦家和沈姑母,老夫人并未有叫沈云西来。
  二夫人正在撒气,“闹成这样,总得想个法子解决了吧,真死在门口就好看了!”
  秦兰月白着脸,厌恶说道:“他们惜命得很,只是做给人看的,哪里敢真死在外头。”妄想用这点伎俩胁迫她,做他的春秋大梦!她父亲留下的东西,凭什么拱手让给他们!
  她才丢下这句话,院子里就响起啪啦啪啦的脚步声,有女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大呼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有人撞死了!”
  秦兰月猛然站起身,骤的变了脸色:“不可能!”
  合玉居里,一直关注府外动静的福花,也将秦家有人撞死在外面石狮子上的事,告知给了沈云西。
  沈云西毫不惊讶,她早就知道了,秦家三叔公在信里有写。这才是他们闹这一场的重头戏。
  秦家三叔公在京里蛰伏一月,不只是等秦家族人,等的还有从洛北各地挑选出来的几个将死之人,秦家许诺予他们家人重利,让他们在国公府门口行自戕之举。
  现在只是第一个,秦兰月如果再不做出行动,还会有第二个。
  这一招是又狠又毒,今夜这事若不能妥善解决,明天可就不好说了。
  这秦家的人,死要钱,为了钱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云西感叹了一句,又低下头专心写信。管外头怎么闹的,反正与她无关。
第38章
  ◎要求还这么多◎
  烛光浮动, 夜里起了风。沈云西将两件书信装封好,落下红药宫的地址。
  与别国皇室通信易起乱子,被查出来, 说不定给她扣个里通外国的罪名。离国的书信还是一并由红药宫转交为好。
  晚上看多了字书伤眼,沈云西写完信,自去休息。
  福花小姑娘没抵挡得住八卦和看热闹的诱惑,又往外门探风声去了, 竹珍替了她的活儿往内来灭灯垂帘,笑说:“小姐好生定得住,今夜里,你怕是独一个睡得着的。”
  沈云西把头埋在枕间,她困得很,长卷的睫羽一合一合, 欲眠半眠的没有应声, 不过转息便入梦了。
  是夜,沈云西一觉安沉,府中其他院里烛火灯笼点得透亮。
  老夫人住处, 秦兰月听得真死了人, 惊得失语, 心如擂鼓,一时神不守舍。
  烧了一室的安神香都定不住她的心慌。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秦家一伙向来只会耍蛮放刁的货色, 竟真敢舍下命来。
  他们疯了不成!
  莫说秦兰月,大夫人二夫人乍然闻得,也失了声。
  卫老夫人闭目拨捻佛珠, 念了几句经文, 才问下人:“你们老爷回来了没有?”
  女婢赶忙回说:“还不曾, 宫里留老爷说话吃酒。”
  “那就叫你们大爷马上领人到外门去守着,叫他务必要看仔细了,人家有备而来,有一就必有二,事情还没完。”
  老夫人阅世多年,片刻即猜出了秦家人接下来的计划,沉着地下了指示。
  女婢匆匆传令,秦兰月脱力折身,跌坐回了椅子上,后背发凉,起出毛毛冷汗。
  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
  死一个还不够,他们还要送命来吗?!这是铁了心要绝她的路,为了从她身上扒下一层好处来,不惜以人命做局!
  秦兰月大受打击的失神模样,并没有引起二夫人半分的怜悯,反而火气更大了。
  今晚的事一旦传出去,她脸皮子臊没了事小,沾上洗不清的人命阴司,那才是大事!
  秦夫人手上的银钱,她又没沾,好处姓秦的全得了,结果受祸的时候,一家子都得陪她担着,这是什么道理!
  原二夫人冷脸飞过去一个白眼。
  原齐芳无声的顶撞,让秦兰月万分窝火,她死力掐着手,嫣红饱满的双唇里咬出了惨白的齿印,却始终不肯松口。
  她厌憎秦家的族亲,要她把父亲留下的东西交到那群恶狗手里,和从她身上剜肉无异。
  可饶是她再怎么不愿,卫老夫人还是开口了。
  老太太像是一眼就能洞穿人心:“你们秦家的家产,我们不好沾手,你自家的银钱,也向来是你自用的,自该你自己处置。且自你进门来,这府里一直都是你当家的,今天这事怎么办,怎么做,你自拿主意吧。你要怎么做我不管,但是,你得记着,要处理得妥当。”
  老夫人眼含厉色,“否则,你要应对的,就不只是你这几个好说话的继子儿媳了,还有卫家的老宗亲们。”
  秦兰月呼吸一滞。
  打上回沈云西的话本子出来,闹出笑话,卫家宗亲就生出不满了。
  前头又因母亲和舅舅的事,她没了侍郎府依靠,再受名声带累,卫家的老迂腐就更对她看不上眼了,三天两头的来寻老太太,明里暗里的喻示,说她家世德行配不上做一宗大妇。
  幸亏老太太不理会,且有卫智春强硬回护,才力压了下来。
  若此回又添上人命,那……
  秦兰月不敢细想。
  但她知道,如果她想不出完美的破局法子,那就必须在舍财还是保位上,做出选择。
  秦兰月深深吸气,收肩梗颈地屏息了片晌,终是颓然地弯下了细白的脖颈。
  风移影动,树影斑驳。
  秦兰月面色漠然,疾行穿过临水长廊,步子迈得又快又大。
  一径回到正院,绿芯把房门掩上,秦兰月倒在被褥里,娇妍如花的面庞,打上了秋霜。
  她怄得眼红泪流,闷了许久的埋怨再也压制不住了,声音嘶哑:“若非母亲、若非母亲……我也不至于落到这等举步维艰的境地来,里外都要受人耻笑欺辱!还要背上奸生的骂名!”
  秦兰月又坐起身来,瓷器白日里被砸得差不多了,她便拎起床上的枕头,往地上摔了下去。
  涂了豆蔻的指甲刮坏了枕面上的软丝,青绿的绣线勒在她的手缝儿里,拉出了一道白红的细痕,她也不在意,又含着哭声怨怒起卫智春:
  “出了这么大的事,关键时刻,他是半点用也顶不上的!早给他传了话去,他竟还心思在宫里头吃酒呢!”
  绿芯不敢出声触她怒火,默默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捡起来。
  从今天起,她们的日子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富余阔绰了,一应物件儿,还是省着些用好。
  ..
  翌日天光大亮,沈云西在合玉居里慢踏踏地用朝食。
  小厨房李姑给她做的是葱油拌面,配的是鱼头豆腐汤。面条筋道,葱油浓香,酱汁裹得均匀,一筷子下去口齿留香。几口面,一口汤,家常的美味也很让人欲罢不能。
  沈云西舒眉,满足地捧住汤碗。
  一边福花挂着两只黑眼圈,比着手和她说秦家的后续。
  “秦夫人把秦家的家产交出去了!”
  “昨夜请了秦家三叔公到府里来,当着大爷的面理了账,那三叔公老奸巨猾,把秦家的产业理得顺透了,看完了秦夫人交出来的东西,直说是不够,沈传茵手里头的也得一并还回来,属于她们秦家的,半个子儿都不许留!”
  “一行人便又连夜去了鱼儿胡同。那头又怎么闹的就不知道了,反正秦家的人卯时散了。”
  沈云西听罢,搁下碗,她的关注点在:“那看来今天正院又免去请安了。”
  她这淡定的样子,让福花很没有成就感,“小姐,你就不惊奇不高兴吗?”
  她们和秦夫人也算是对头吧,对头栽了大跟头,她小姐居然连个笑影子都没有。
  “高兴。”沈云西背着手,往书案边走去,悠悠地说:“不用去请安,我可太高兴了。”
  至于秦兰月,只要对方不来找她的麻烦,那对她来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她犯不着去幸灾乐祸。
  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值得浪费情绪,一切浪费行为在她这里都是不划算的。
  有这个空闲,她不如多赚点钱。
  沈云西铺平纸张,书写她的新故事。
  昨天秦家三叔公闹了一回,上一本沈万川兄妹相关的话本子估计还能热一波,等这一本再上线,到时两本一起给她挣钱,她的小钱袋子都不知道得鼓成什么样了。
  沈云西畅想了一下未来,还没开始动笔,就听见竹珍说道:“小姐,六月姑娘来了。”
  沈云西闻声抬眼,果见季六月站在打起的帘子边,女郎一身玄色劲装,长发高束,英姿飒爽。
  对季六月,沈云西并不陌生。这女郎和她兄长季五年都是卫邵的手下,比起木头似的大块头季五年,季六月明显要和气得多。
  “你怎么来了?”沈云西问。
  季六月并未往里来,在帘外先拱手做了个礼,才回说:“公子让属下到夫人这边来当值,府里的侍卫总不尽心,出了门什么人都拦不住。”
  季六月比他木脑子只会看话本子的哥哥聪明得多,她很会揣度上头主子的心思,公子会让她到这里来,显然三夫人在公子那里,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她恭敬地做足了礼仪。
  沈云西本来今日打一睁眼还没想起过卫邵,听到季六月的话,她托着脸颊,“他现下在府里吗?”
  季六月:“公子往书院去了。”
  昨天不是不舒服得很吗,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他们家很缺钱吗?上工不至于这么积极吧,连身体都不顾了。
  沈云西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她想了想问道:“我能去吗?”
  季六月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说:“夫人若想去,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去。”沈云西丢下笔,红药宫大本营距梁京甚远,离他们过来还有段时候,话本子倒不是很急,“我去看看他。”顺便去书院蹭个御膳。
  这都是好久以前的计划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
  沈云西坐着马车前往应天书院。
  国公府门前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只是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在风中溢散。
  沈云西在车内翻看京里最近流行的其他话本子。
  大抵是从她这里获得了灵感,如今的话本子市场,再也不是从前清一色的穷书生与狐妖鬼、穷书生与富家小姐这类了,而是重生的、种马后宫的、兄妹、姐弟、小妈文学的,诸如此类的题材如雨后春笋,冒个不停。
  沈云西陷入了话本子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从鱼儿胡同口缓缓驶过。
  此时的胡同里,庆明帝正轻抚着沈姑母的脸,出神的眼里尽是痴迷。
  今日休沐不必上朝,他昨夜怎么也睡不着,一早就出宫往这里来了。看着这张脸,庆明帝因太子皇后纠纷和白月光忌日刚过,而烦躁涌动的心火稍稍平息。
  被他盯着的沈姑母也心不在焉。
  为应付秦家的族亲,她一夜未眠,想着被秦家三叔公夺去的钱财,和女儿的怨恼,不由得心生委屈。
  秦家欺人太甚!
  真当她们是好欺负的!
  沈姑母几番克制起伏的心绪,握住了庆明帝的手,委婉地诉苦,“老爷,可给我作主。”
  美人黛眉染上苦闷,泪盈于睫,幽然欲泣,衔了一丝苦笑,怎么看都美得动人。
  但庆明帝却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扳正了她的脸,眯着眼阴沉地瞧了许久,喝道:“不许哭!也不许求朕!幸芳从来不会做这种表情,也从来不会开口求朕!”
  在男女之事上无往不利的沈姑母震惊地张开口,呆在了原处,幸、幸芳是谁?
  大太监田林在听见里面的话声,摸着腰间的杏花荷包,口上啧了啧,看他们这皇帝老爷,找替身还要求这么多。
第39章
  ◎她只是自己想吃◎
  皇帝的态度和出口的话语, 让沈姑母惊恐不安。
  这一惊乍,落在庆明帝的眼里,就更破坏氛围了。
  庆明帝不悦地甩开她的脸, 他也不装了,站起身,居高临下,视线变得森冷起来:“沈氏, 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替身就要有替身的样子,能做幸芳的影子,是你百世修来的福气。要不然,你以为,一个和亲兄通奸的淫|妇,朕凭什么留待你?”
  凭什么?凭的不是爱吗?
  到头来, 竟是为了她这张脸么?
  沈姑母前头本来是装的, 这会儿眼泪是真下来了。
  庆明帝言语中的鄙弃和无情让她怔忡难堪。
  可在男人可怕的注目和皇权的威严里,她又箝口结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有豆大的泪珠儿, 骨碌碌地脱眶而出, 止不住地直往下滚。
  庆明帝不耐地拉下眼角,冷哼一声, 叫道:“田林!”
  吹着小风儿的大太监田林, 忙端起恭敬的神态,推门溜进屋里来,“陛下有何吩咐?”
  “给她另找个地方安置, 从今日起, 不许再叫她见任何人, 省得叫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乱了心神,坏朕兴致。”
  庆明帝专横地下达了命令,继而不悦地甩袖离开。
  皇帝这种生物,尤其是庆明帝这种人,向来以自我为中心,宫中的嫔妃牵连前朝,他不得不费心思权衡,但如沈传茵这样的,于他不过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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