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念的——柒合【完结】
时间:2023-07-30 23:11:09

  这个漂亮妹妹让他生出一种幻想。
  幻想他如果不是周家的儿子,如果不在这个阶层和圈子,他一定跟她结婚。
  然而他终究是个极为清醒的人。
  他终于肯结婚了,但新娘,不可能是她。
  ・
  接到警方电话后,方瑾立即告诉女儿丈夫的事,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母女两个在医院碰头。
  周光彦赶上了最近一趟飞海城的航班,方瑾母女没赶上,坐的私人飞机去。
  上飞机前,方瑾在路上眼泪不断。
  周闻笙虽然也很难受,可自己现在是母亲的依靠,只能强忍悲痛,含着泪安慰母亲。
  母女俩刚到海城,方瑾就接到了程予希的电话。
  “方阿姨,光彦半路走了,我们没领成证,他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离开,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程予希明知故问,关切的语气透着焦急。
  方瑾抹着泪叹气:“唉,真是对不住你了,予希,你周叔叔在海城出了车祸,又被人――算了,以后再跟你说吧。你别担心,也别着急,等你周叔叔好些了,到时候光彦一定会跟你领证的。”
  程予希温柔安慰道:“您别误会,我不是来兴师问罪和催促光彦的,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周叔叔在海城哪家医院?我正好要去海城视察一个子公司的情况,到时候还能看望周叔叔。”
  方瑾被她这份善良体贴打动,告诉她医院地址,又再三承诺,等家里的事解决了,周光彦一定履行承诺跟她结婚。
  打完这通电话,程予希立即动身,准备前往海南。
  其实她原本压根就没有去海南出差的计划,跟方瑾这么说,只不过想让方瑾尽快告诉她医院地址。
  眼下程予希最担心的,不是周光彦以后悔婚不愿意跟自己领证,而是周光彦在海城跟沈令仪见面。
  虽说他们已经彻底分手,沈令仪肚子里的孽种也没了,可保不齐两人又舍不得放不下,藕断丝连呢?
  万一沈令仪告诉周光彦自己差点遇害的经历,周光彦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她程予希还能一直顺利隐藏在暗处吗?
  一想到那两人可能会见面,而自己做的恶事可能会暴露,程予希吓出一身冷汗,恨不得立马落地海城,守着周光彦,把他看得死死的,断绝他见沈令仪的任何机会。
  ・
  下午四点,海城和睦医院。
  周光彦站在ICU外,英俊的面孔浮着冰霜,眉头紧锁,目光沉重。
  “你父亲伤势比较严重,头部受了重击,即使保住性命,也不一定能清醒过来。”邓院长面色凝重,给周光彦提前打预防针。
  “会成为植物人?”周光彦望着ICU紧闭的门,沉着脸问。
  “只能说,有一部分几率成为植物人,也有另一部分几率恢复意识清醒过来,我没办法跟你打包票。”邓院长叹了口气,说道。
  海城和睦医院,是海城最先进也最昂贵的私人医院,院长邓宏茂和周光彦的父亲周兴平,也是多年老友。
  周兴平很久没回过海城,邓宏茂又忙于事业,两人多年未见,只是逢年过节互相短信问候一番,邓宏茂没想到,再次见到老友,竟会是这般情形。
  “一切还未成定数,光彦,不要太过担忧,我相信你父亲能挺过来。”邓宏茂拍拍这位后辈肩膀,转身离开。
  “邓叔叔。”周光彦将他叫住。
  邓宏茂停了脚步,扭头:“怎么了,光彦?”
  周光彦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问道:“您还记不记得庄怜月?”
  邓宏茂面容一震,微微皱起眉头,目光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又掩藏住了真实情绪,拧眉似是陷入思考,眨了眨眼,过了会儿才开口说道:“庄……庄什么来着?哦,庄怜月,好像有点儿印象,以前好像听你爸爸提到过这个名字。”
  周光彦一听便知他在撒谎。
  当下这种情况,再怎么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周光彦不打算戳破,只是点了点头:“嗯,邓叔叔,您忙去吧,打扰了。”
  邓宏茂笑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是有什么事要找这个庄女士吗?”
  周光彦面无表情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透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邓叔叔,您该不会不知道,庄怜月早就死了?”
  邓宏茂大跌眼镜,眉毛挑得老高,随即紧紧锁住:“什么?庄女士她……”
  邓宏茂摇摇头,感慨:“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周光彦眼里闪过一丝冷笑,淡淡说道:“您忙吧,不耽误您时间了。”
  “哪里哪里。那我就先忙去了,光彦,等过两天,咱们爷俩找个时间聚聚。好多年没见,你从那个小淘气包,一下子长成个挑大梁的爷们儿了。”邓宏伟又拍了拍周光彦肩膀,微笑着转身走开。
  望着邓宏伟走远的背影,周光彦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方瑾和周闻笙赶到,见他站在走廊一动不动,赶紧走过去叫道:“光彦,你爸爸怎么样了?”
  周光彦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母亲姐姐,拧着眉摇头。
  方瑾见他这副样子,心知丈夫情况不明朗,眼泪有冒了出来。
  “妈,总哭也不是办法,现在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咱们看看爸爸,然后我送你去酒店休息吧。”周闻笙说完,拉着母亲跟着护士往病房里走。
  周光彦跟在她们身后。
  父亲躺在病床上,口中戴着呼吸机,头被纱布包裹,双眼紧闭,微微皱着眉心,像是陷入了一个并不快乐的梦境中。
  周光彦耳旁传来母亲和姐姐压抑的啜泣,他握住姐姐的手,才发现他们姐弟两个,手心都是冰冷的。
  探视时间很快结束,一家人只得出来。周闻笙搀扶着母亲,周光彦快步走在前面。
  “闻笙,光彦,你们在这儿等我吧,我去跟邓叔叔说会儿话。他是兴平的旧识,早些年与我关系也不错,多年未见,我去打个招呼,再问问他你们爸爸到底什么情况,以后还――还能不能好了……”
  方瑾一边说着,一边捂脸落泪。
  母亲跟着护士进了电梯,周光彦扭头告诉姐姐:“我去抽根烟。”
  他走出医院,在大门外的路边站着,点燃嘴里的烟,看着人和车辆不断从医院进进出出,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总归是不好受。
  父亲,母亲,庄怜月,让周光彦想起了另外三个人――自己,程予希,沈令仪。
  如果自己和沈令仪没有闹掰,结婚后,程予希会怎么对待沈令仪?
  不难想象,沈令仪会遭受到怎样的刁难。
  然而周光彦认为,自己不像父亲,自己有能力,也有底气保护好他爱的女人。
  沉思之际,一辆白车缓缓停到路边,车门打开,后座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周光彦愣了愣,眉头忽然紧锁。
  程予希一下车就看见了他,提着裙子冲过来:“光彦!”
  跑到未婚夫面前,她面露担忧:“周叔叔现在怎么样了?情况好些了吗?”
  周光彦脸色瞬间冷下,目光透着火,愠怒问道:“你来干什么?”
  程予希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凶,委屈巴巴解释:“我、我想来看望一下周叔叔呀!周叔叔是我未来的公公,他受伤了,我来看看他有错吗?”
  周光彦看见她这副嘴脸就烦,扔掉烟头,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你去哪儿?”程予希急忙跟过来。
  周光彦狠狠关上车门,让司机赶紧开走。
  司机见状,乐呵呵问:“怎么啦小兄弟,跟女朋友吵架了?”
  周光彦不说话,司机又笑眯眯问:“小兄弟去哪里?”
  其实周光彦哪也不想去,只不过刚才那分钟只想逃离程予希。
  这女人简直让他窒息。
  他忽然陷入一种恐慌。
  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恐慌。
  自己和程予希的婚姻,说不定比父母还要糟糕。
  因为他总感觉,程予希比起母亲,无论是演技还是控制欲,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难想象,自己即将和这样一个女人走入婚姻,过一辈子。
  光是想想周光彦都喘不过气。
  他闭上眼睛,手肘撑在窗沿上,修长的手指抵着太阳穴,愁眉不展。
  司机停下来等红灯,看见后视镜里这张英俊却凝重的面孔,又与他攀谈起来。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很烦人的,哎,没办法,想开点吧,好男不跟女斗。”
  周光彦沉默,过了会儿忽然开口:“她不是我女朋友。”
  司机:“不是女朋友啊?那就是老婆了,那更没办法了,婚都结了,你能拿她怎么办?看你们俊男靓女很登对,各让一步好好过日子咯。”
  周光彦被他说得更烦躁:“也不是老婆。”
  司机:“……”
  几秒种后,司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就是情人咯?小兄弟我跟你讲,好男人不包二奶,好老公不找情人,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这个人可是很正直的我跟你说,男人,结了婚就要对老婆好,要专一,那种不专一的男人,生活和事业都会走下坡路。有句话说得好,‘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小兄弟,听哥的一句劝,跟那女的赶紧分手。”
  周光彦越听到后面,脸色越黑,最后几乎是满脸黑线,气场也越发的冷。
  司机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见他毫无回应,觉得有些尴尬,笑着给自己找台阶:“哎你这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跟我说要去哪,难道想让我随便开开带你兜风?”
  周光彦想了想,说道:“去海边吧。”
  司机点点头:“行,我给你送到港口路那边,这里离沙滩近。”
  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港口路。
  周光彦付完钱下车,身后传来司机的声音。
  “小兄弟,老哥我再多句嘴:赶紧跟你那情人分手吧,不然对她,对你老婆,都不好!”
  周光彦浅浅抽了一口气,烦躁得要命。
  再回头时,车子已经开出老远。
  傍晚,西沉的夕阳悬在海岸线上,散发出橘红色柔光。
  周光彦走在沙滩上,脚下潮湿松软的沙。
  不远处一个浪缓缓逼近。
  他往岸边靠了靠,扭头看着海浪卷来,将他一路留下的脚印冲刷干净。
  什么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他想。
  沈令仪大一那年冬天,他第一次带她出来旅行。
  他们在这片沙滩上嬉笑,疯闹,她骑着他的肩,他扛着她跑。
  那时候不像现在,现在天气热,那会儿正值冬天,海城气候如春,温度宜人。
  海风夹杂着腥气吹来,他的姑娘低头伏在他耳边,娇滴滴说这会儿的海风不好闻。
  他提议回酒店,沈令仪不肯。
  他笑了笑,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不肯。
  那年周光彦已经二十八了,早已不是刚开荤的毛头小子,可不知怎么,在沈令仪那尝到甜头后,如同食髓知味似的,越发贪婪。
  怎么都不够。
  有一次疯得实在厉害,从早到晚,睡一觉,然后又从晚到早。
  沈令仪嗓子都哑了,鹿眼泛红,羞得不敢看他,更没脸出去,躺着缓了一天才缓过来。
  那次过后,沈令仪就不太敢跟他单独在房间里多待了。
  在海边听他提起回酒店,她都免不了哆嗦一下。
  头天晚上入住,后半夜她才有得睡。一大早又迷迷糊糊被他抱进浴室泡澡。
  在浴室里周光彦也没闲着。
  她被折腾得实在是累,哭没用,求也没用,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一口,哑着嗓子骂道:“周光彦,你就是个畜生!”
  那时候累得已经没了力气,怎么咬都是不疼的。
  周光彦扳起她下巴,捧着她的脸,吻她吻得天昏地暗。
  事后清醒过来,沈令仪说,当时两个人泡在水中,她觉得自己像是沉进了海里。
  一点一点下沉。
  沉到深处。
  几近窒息。
  她吻得要是不专心,周光彦是要罚的。
  周光彦罚人更变态,沈令仪被罚过那么几次后,再也不敢在亲吻时分心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夜幕升起来。
  周光彦回忆着往日与沈令仪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走了好远。
  以前住的那家酒店还在。
  这晚周光彦又在这里开了一间总套。
  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去,他看见大海还是当年那片大海,月亮还是当年那轮月亮。
  然而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当年那个姑娘。
  她十八岁那年,被他强制夺走的,最最美好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
  海宁小区,6座1206房。
  沈令仪一夜好梦,睡到快十点才睁眼。
  醒来时已经阳光满室。
  她伸了个懒腰,起床换下睡衣,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陆姐正在摘菜,见她出来,放下手中的豆角,笑呵呵起身:“醒了呀?我给你把早餐热热。蒸了小笼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呢。”
  沈令仪一愣,过了会儿才轻轻点头,小声说:“挺喜欢的,谢谢陆姐。”
  她其实很久没吃小笼包了。
  以前有一次,周光彦从大学城开很久车,跑城南去给她买。
  城南有一片老城区,巷子深处,有家开了十几年的包子铺。
  味美价廉,卖完收摊,通常上午十点就全卖完了。
  那家铺子是大二那年她和白星绮逛老城区发现的,尝过一口惊为天人,沈令仪回大学城告诉周光彦,眉飞色舞描述那家小笼包有多好吃。
  周光彦向来对食物没什么兴趣,再美味的东西,吃进嘴里也觉得不过如此,主打一个填肚子。
  沈令仪兴高采烈说着,他敷衍了事听着,见他这般应付自己,沈令仪生气了:“你老这样,跟你好好说什么,就知道‘嗯嗯嗯’,‘嗯’个没完,以后再也不跟你说了!”
  那会儿周光彦正忙着对账,有个项目刚开始,他忙前忙后事必躬亲,投入了很多心血。
  沈令仪不懂这些,只知道他成天都在忙,两个人腻在一块儿,抱着她也要看电脑。
  见她闹脾气,周光彦终于抬头,搂着她哄,哄一会儿哄不好,他着急干活,又撒手放开她,对着电脑工作到深夜。
  周光彦头昏脑涨站起来,发现沈令仪不在,哪个房间都找不着。他以为她去了姐姐家,给宋临打电话,宋临说她没来,他又打电话给她闺蜜白星绮,才知道她回寝室去了。
  周光彦问白星绮要了那家包子铺的地址,第二天一早,开车过去买小笼包。
  五十分钟车程,他惦记着回公司开会,开得火急火燎,差点追尾。
  上完两节大课,沈令仪要回寝室补觉。昨天哭了好久,都没睡好,她怕起黑眼圈,只想快点把睡眠补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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