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无数根又小又细的针尖扎他的心口,绵绵密密的疼。
他这个妻子,为了离开他,可谓是深谋远虑、用心良苦,不知背着他都做了多少努力。
行,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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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雪禾无父无母,自小跟着姑母在宫里长大,后来的姑母随先帝与世长辞,留下三岁的皇子和妖妃的称号。
没有了姑母的庇佑,黎雪禾在宫里万事小心,只希望伴着小表弟平安长大。
谁知,新帝登基,四境动荡,“妖妃余孽祸国”的言论不胫而走,太后震怒,要杀了姑母的儿子祭告神明。
黎雪禾走投无路,提了一个食盒走进皇帝的勤政殿。
就在皇帝推门而入的前一刻,她重生了。
前世有人在汤里动了手脚,皇帝喝下后,同她荒唐一夜。
第二日醒来,龙颜大怒,将她锁在御书房夜夜磋磨。
她心力憔悴,终于在听到表弟发配边关的消息后,吐血而亡。
重生后,黎雪禾惊出一身的汗,几乎在天子进门的同时,倒掉了那碗汤。
她不想重蹈覆辙。
后来,黎雪禾终于给小表弟找了太皇太后当靠山,她也可以安心的出宫嫁人了。
*
萧景衍还是太子时,父皇因妖妃不理国事,母亲因妖妃郁郁而终,他生平最恨狐媚之人。
偏妖妃带进宫的侄女,和她一样,长着一双含情目,勾魂摄魄。
他自小就没给过她好脸。
可是,当听到她要出宫嫁人的消息,一向矜贵持重的天子眼睛里透出偏执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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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挣扎◎下值后,谢衍回到镇国公府,踏进院门才发现又走到了听雪堂。
望北书斋是北向的房间,又背靠池水,不适合夜宿,没成亲前,为了保持康建的体魄,他强迫自己养成回听雪堂睡觉的习惯,不想缕缕失败,大部分时间还是宿在书斋。
现今他不过连着在听雪堂住了十来天,到了入睡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往这里走。
原来习惯的养成还可以这么简单。
只可惜现在他已经不合适出现在这里了。
他脑中虽知道应该立刻转身离去,脚却没跟上来。
对面西厢房轩阔的窗棂上,烛光溶溶,影影绰绰,其中身形最细条的那一道剪影,看一眼就知道是谁。
看起来她今日的兴致不错,正站在窗前插花,芊芊素手从桌上拈起一根花枝,灵巧的插入瓶中,不知对面的婢女说了什么,她表情明显嗔了一下,拿起花枝,轻轻敲在对方头上,而后抿着嘴笑,薄薄的肩膀上下起伏,细细的腰肢柳条一样软软的晃啊晃。
对绝大多数女子来说,和离都是天塌了一样严重,而对她,非但没有影响,似乎还值得庆幸。
也许,和离对她是一种解脱吧。
男人垂眼,长睫在眼下投射出浅浅的乌影,一副消沉沉的模样。
曲筝并不知屋外的情形,她今日突然心血来潮,从梅园剪了几段梅枝插瓶,算起来,梅花是她和谢衍的定情信物,当年太后的踏雪寻梅宴上,若不是谢衍帮她折了一枝梅花,他们两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认识对方。
重生归来时,她心有怨结,一度连红梅都恨上了。
如今心结不在,看万物都可爱。
更何况北方的冬天色彩单调,唯有红梅是一抹艳色,何必辜负美景。
曲筝拿起一把金剪刀,剪梅枝上的枯枝乱叶,绣杏偶然朝外看了一眼,发现了在院中伫立的谢衍。
“姑爷来了。”绣杏说完,就要跑出去迎,却被花妈妈一把拽住。
花妈妈冲她摇了摇头,而后对曲筝笑道,“姑娘去迎迎姑爷吧。”
曲筝朝窗外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梅枝,朝外走去。
谢衍低下头半会不到的功夫,对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曲筝就像工笔画中走出来的仕女,出现在他的眼前。
谢衍心猛跳了一下,想转身离开已是来不及。
藏蓝色的天幕中,圆月高悬,熠熠生光。
曲筝披着白狐裘斗篷,内穿水粉色软绢交领长裙,腰间坠着一条羊脂白玉禁步,莲步轻移,环佩叮当。
月辉铺洒的青石板道上,距离一点点拉近,少女精致的五官在朦胧的夜色中一点点变得清晰,红唇俏鼻,黛眉清目,颜色如新,那是放松状态下才能滋润出来的娇艳糜丽。
三尺远的距离,她顿住脚步,屈膝福身,脆声问了句,“公爷何事?”
谢衍泼墨般寂暗的眸子轻眨了一下,何事?
无事。
他只是走错了路而已。
默了片刻,想到一件今天要办的事,微微清了清嗓子,道,“应天府说,你我的亲事乃陛下亲赐,和离书需写在宫制祥纹花笺上,陛下盖章后才能正式和离。”
曲筝温温一笑,“谢谢公爷又特地来解释一遍,我已经在文情带过来的宫制和离书上签过字了。”
谢衍晃了晃神,这才想起,文情已将这件事办妥,她签过字的和离书就放在望北书斋的书桌上,等着他补签。
他自诩条理分明,记忆力惊人,没想到也会犯迷糊。
好在她的话给了他台阶,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见他好像没什么事了,曲筝礼貌的道了声“公爷晚安。”就转身回了屋。
刚进屋就对上花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眼睛,她俏皮一笑,轻轻避开她的目光。
过了半晌,花妈妈见曲筝还在优哉游哉的摆弄那几枝梅花,终于坐不住了。
她端了一杯热饮子递过去,语重心长道,“公爷好不容易回一次听雪堂,姑娘应该留住他的。”
曲筝喝了一口热饮,心里暖烘烘的,道,“公爷过来只是问句话而已,并没有留下的意思。”
她实在困扰花妈妈孜孜不倦的撮合她和谢衍,几度都想说出和离的实情,但花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告诉母亲的。
母亲这一生没经过大事,一点小事都提心吊胆,还是等木已成舟再告诉她吧。
至于花妈妈,她不得不考虑找个机会把她送走了。
花妈妈可不知曲筝的想法,心里还在叹气,秋猎回来,这俩人的关系明明进了一步,公爷至少每夜都回屋。
在她的经验里,这男人和女人只要能按到一个被窝里,就不愁没有感情。
他俩孤男寡女同床共枕,就差钻被窝了,眼瞅着快有机会,这怎么又退回去了。
据她最近观察,这俩人之间,姑爷是想往前走的一方,而小姐,则不断后退。
她不知原因出在哪里,只能试着劝小姐主动找姑爷,可惜小姐完全是油盐不进。
既然如此,她心一横,决定豁出这张老脸,晚点时间去望北书斋走一趟。
*
谢衍前脚刚回到望北书斋,后脚谢绾就跟了进来,“三哥哥,上次你给我的书都背完了。”
谢衍抬头看了她一下,眼中浮出赞许,“你倒是什么都没耽误。”
谢大爷的事,连累祖母和大夫人都先后病倒,没想到谢绾也跟着着急上火的情况下,还能背完那么多的书。
谢绾无奈笑笑,“因为我一直以三哥哥为榜样呀,身处泥潭再挣扎都没有用,只能奋力跳出去。”
等她考上女官,有一份俸禄,就带着母亲一起摆脱父亲这个泥潭。
谢衍赞赏的点点头,他愿意指点这个妹妹,就是因为她是女子中少有头脑清醒的。
不过现在好像要再加一个。
脑中自然就浮现方才月下那张摄人心魄的脸。
“三哥哥!”谢绾连唤了两声。
谢衍收神,“怎么了?”
谢绾问,“我接下来还要怎么准备考试?”
谢衍问,“女诫,女则带了么?”
望北书斋什么书都有,就是没有这类的思想糟粕,谢绾要他指点,只能自己带书来。
“带了。”谢绾把书递过去。
谢衍书房里虽然没有这本书,对里面的内容倒是信手拈来,三言两语就让谢绾明白了这类考题如何思辨。
谢绾听完醍醐灌顶,忍不住感叹一声,“没想到三哥哥对女子的见解也如此深刻,小妹佩服佩服。”
谢衍对她的恭维,见怪不怪,取过纸笔正要忙自己的事,突听小姑娘像是自言自语道,“可惜,只限于纸上谈兵。”
谢衍横她一眼,“什么意思?”
谢绾把头凑过头去问,“三哥哥女则分析的那么好,却连讨三嫂的欢心都失败了,这难道不是纸上谈兵么?”
谢衍蹙眉道,“胡闹。”
谢绾面上一晒,“我哪里说错了,你为了让三嫂主持中馈,不仅打破原则,管了父亲的事,还请族人制了诰命夫人的玉轴,但是你知不知道其实三嫂并不领情。”
她那日兴冲冲告诉三嫂这些的时候,她表现的无动于衷。
谢衍瞥了一眼搁在桌边的玉轴,叹了一口气。
他当时就觉察出她不会领这个情,所以并没有把玉轴拿出手,她和离的决心坚定,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
他那日若真的拿出诰命文书做筹码都留不住人,场面会有点难看。
谢绾见他沉默不言,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道,“我觉得还是你的办法不对。”
谢衍微一抬眉。
谢绾继续,“我说这话三哥哥别不高兴,像你们这类高门贵公子,太清高,放不下矜贵的身段,认为自己太主动,太积极,就输了。”
谢衍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其实像三嫂这样的富家千金,要的特别简单,一颗诚心足已,若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话都懒得说,那么做什么都像施舍,叫人家怎么领情?”
谢衍凝眉,像在思考。
谢绾点到为止,说多了,他这种心里只有家国朝堂的人也消化不过来。
谢绾走后,谢衍准备继续处理案牍,铺开看了一眼,又合上,转而拿起桌上一个黑色锦盒。
里面装着皇制的和离书。
他展开,一眼就看到最底下写着“曲筝”二字。
她的簪花小楷周正温柔,笔锋飘逸。
在她名字旁边还有更大的一块空白,那是留给他的。
他缓缓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小狼豪笔,在砚台上润了润。
谢绾今日支PanPan的招很好,可惜对他没有用。
无论是放下身段,还是积极主动,有一个前提,就是两人不互相排斥。
成亲后,曲筝对他刻意的疏离几乎是不加掩饰。
虽然他也曾以为那是女孩子的矜持。
可是当她主动且决绝的提出“和离”后,这种疏离就和矜持没什么关系了。
和离或许对他们彼此都好。
他这两天已经受影响太多,实不必在这件事上再耗费时间。
砚台里的笔尖已经吸饱黑色的墨汁,他缓缓提笔。
笔尖正要落下时,文童进来禀告,“少夫人身边的花妈妈来了。”
谢衍握笔的手一顿,沉了一口气道,“请她进来。”
进来后,文童搬来椅子,花妈妈只矜持的略坐了椅子一角。
“有什么事?”谢衍目光仍落在面前的和离书上,锋利的下颚线崩的又长又直。
他一旦做了决定,不轻易更改,也不欢迎会让他动摇的人,这个花妈妈虽然还没开口,他心里却隐有不安的感觉。
见姑爷面色不好,花妈妈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才道,“按理说我一个下人,这话不该我说,但少夫人见到公爷就成了锯嘴的葫芦,我若不说,怕公爷误会她。”
谢衍长睫半敛,黑眸匿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误会什么?”
“误会少夫人不喜欢您。”花妈妈徐徐道,“其实啊,我们姑娘见公爷的第一面就动了心,记得那日是太后的寻梅宴,回来的时候她脸红扑扑的,兴奋的睡不着觉,悄悄在我耳边说,她见到了全天下最好的郎君。”
谢衍沉郁的五官微微一动,紧绷的脸部线条柔和几许。
花妈妈捕捉到姑爷表情的转变,顿了顿,继续道,“这位天下最好的郎君就是公爷您,自那日后嫁给您就成了她毕生的梦想,如今她终于成了您的夫人,心里自然是很欢喜的,就是公爷您能不能...”“你觉得她欢喜么?”谢衍突然打断了她,声音冷冷的,但又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情绪。
花妈妈神色一愣,语塞。
实话说,她家姑娘在镇国公府时成熟、冷静,但远远算不上欢喜,倒是一回到曲府就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欢喜的很。
见她良久无言,谢衍冷笑了一声,道,“请回吧。”
花妈妈一听这话,有点着急道,“可是小姐对您的感情错不了啊,她近来虽然冷着公爷,会不会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者小姑娘闹脾气,或者仅仅是想引起您的注意。”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小姑娘不都这样嘛,姑爷洁身自好,和女子接触的少,自然是理解不了的。”
谢衍脸上还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只是手里的那支狼毫笔,慢慢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如果是从开文就追的宝子,可能对最后花妈妈那个情节眼熟,修文的时候从前面去掉了,感觉放在这里对男主触动才会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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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曲筝筝!◎翌日早膳后,曲筝站在南侧门外送花妈妈回曲府。
花妈妈不舍得走,“过不久我就要跟夫人回江南,再见姑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后这段时间就让我再陪陪你吧。”
曲筝摇手说不必,“回江南前,府里有很多事物需要操持,母亲那里比我更需要你。”
花妈妈见无论怎么说曲筝都不为所动,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撩开车帘告别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曲筝知道花妈妈是真心疼她,也会照顾人。
但她越规了。
昨晚花妈妈去找谢衍,回来后也没瞒曲筝,说自己在姑爷面前替她说了话,后来姑爷脸色都变好了,让她以后不要再当锯嘴的葫芦。
如果曲筝还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曲家大小姐,她可能会感激花妈妈这么做。
如今却清楚,那颗上一世她五年都没有捂化的心,怎会被一两句话改变。
所谓的脸色变好,可能只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