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孙妮儿在一旁说着,褚朝朝一副认真的模样在一旁瞧着,见孙妮儿一直红着脸,直到午时留她在家中用饭,她也没留。
她哥哥午时回到家,褚朝朝将人拉去一旁,悄默默的问褚峰:“哥哥,你想早些成亲吗?”她眸子黑亮,也不知又憋了什么心思。
褚峰颔首:“当然想了。”
褚朝朝轻轻‘哦’了声,更压低了声:“那,那你――”她本是觉得也没什么,可真到去问他哥哥了,就有些说不出口,憋了又憋,踮着脚尖趴在他哥哥耳边问:“哥哥,你亲过孙姐姐吗?”
褚峰闻言轻咳了声,侧首看她,转身就要走,被褚朝朝扯住衣角:“这有什么不可说的,我又不会跟祖母说,不会打你的。”
褚峰见她扯衣角扯的紧,就点了点头。
褚朝朝有些得寸进尺,又趴她哥哥耳边问:“那,那你们睡觉了吗?”
褚峰这下将她往一旁推了下,将衣袖从她手中扯过来,还在她额头上狠狠敲了下:“小姑娘家问的都是什么。”
他不欲理她,可又觉得不太行,回过身来:“没有。”
褚朝朝瞪了他一眼:“没有就没有,你打我做什么,再说了,我不小了。”
褚峰无奈叹了声,上前给她揉了揉脑门。
待一家人用过了午膳,张重林就从上京城回来了。
他进了院中,褚朝朝对着她祖父笑了笑,够着小脑袋往院门处看,却是没有人影,下意识抬步出了院子。
还好没让她失望。
谢Z正站在院门口,似乎是在吩咐着木微木漾做什么事,褚朝朝不想被他看到她出门来看他在不在,转身就要再进院中。
却听到身后木漾的声音喊她:“小娘子。”
褚朝朝揪着眉,脚下的步子落下来,回过身来应了声,倒是没再扭捏,直接走上前,认真的对木漾道:“以后,别这样唤我了。”
木漾:……
看了一眼他们家殿下。
他是个性子活络的,见他们家殿下今儿心情好,就笑着对褚朝朝道:“也是,应唤王妃才对。”
褚朝朝看着木漾还未再开口,谢Z已抬手让他们离开,他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褚朝朝额头上的一片红,问道:“碰着了?”
“被人打的。”她见了谢Z,颇有些撒娇的模样,委委屈屈的:“殿下可要为我讨回来?”
谢Z低笑,一边抬手给她轻轻揉了揉,一边问她:“是要本王亲自动手,还是本王在一旁给你撑场面你来动手。”
褚朝朝抿唇笑:“若是你动手,我哥哥就要被打死了。”
谢Z见她又不当回事了,他倒是认真:“他为何打你?”
褚朝朝下意识垂下眼睫,扯住他的手:“没事。进院中吧,站在这里怪热的。”她也就是随口一问,谁知道她哥哥反应这么大,直接把她的额头都给打的要肿了。
谢Z陪着她在院中古槐树下待着,她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谢Z:“给你,待你回到王府后再打开来看。”
谢Z垂眸看着,一封带着桂花香的信纸,小姑娘有什么话不直说,还给他写起了信。
谢Z问她:“书卷看了吗?”
褚朝朝点头,小脸泛着桃红:“看了,玉簪也看了,都很喜欢。”两个人不过月余未见,此时在一处,倒是不觉间多了几分客气。
倒不是谢Z要跟她客气,是褚朝朝总是有意无意的跟他客气。
待到了酉时,天气没那么热了,褚朝朝就带着谢Z去了镇上,一路上晃晃悠悠,遇到了不少从前的玩伴与邻居。
谁遇到了,都要言语含笑的说上一句:“朝朝,你夫君生的真俊。”
她还偏偏拉着他的手往人多的地方去,一圈转下来,当初她去了Z王府的事无几人知晓,如今带回来一个俊朗夫君却是传的人尽皆知。
从前,她刚养那只大黄狗时,也是这样牵着绳子带着它溜了一圈。
Z王殿下是被人扯着显摆了一圈,侧首看她,嗓音沁着笑意:“是不是也该让人歇歇,请本王去喝杯茶。”
褚朝朝也觉得有些累了,实在是这镇上的大婶阿婆们太能闲话了,她口渴的很。
就带着谢Z去了镇上的春山茶楼。
店里的小二是个眼睛厉的,一眼就瞧出了谢Z不是普通人,极为恭敬的将人给引到了二楼靠窗的雅阁。
还将茶楼里最贵的几道茶说出,问谢Z要喝哪个。
褚朝朝虽不懂茶,可她祖父爱饮茶,她也略有些耳闻,这小二说的几个茶,价格都不是一般的贵。
她瞄了谢Z一眼,在桌下偷偷打开自个身上带着的钱袋子,她这里面可只有些碎银子,很可能不够茶钱。
可,毕竟是Z王殿下,想来一般的茶他也用不习惯,褚朝朝也没多说,就任由他点。
待店小二离开后,褚朝朝手肘撑在桌案上,拖着小脸问他:“殿下,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谢Z眉头微抬:“怎么,不愿请本王喝茶?”
“不是。是我没带太多银子,殿下先垫上,等回到家了我就还你。”她说的认真,没不想请他的意思。
他送给过她那么多东西,请他喝个茶,她自是愿意。
谢Z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过来。”
“嗯?”褚朝朝轻疑了声:“怎么了?”
“脸上有脏东西。”
褚朝朝起身走到他跟前,将小脸凑过去,让他给清理,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在腰间一揽,落在了他怀中,扑面而来的梅香气息与许久未有过的亲近。
“不请本王喝茶――吃糖也行。”谢Z深邃眼眸看着她,将她看进心里,抑制不住的情愫让他吻上了想念已久绵软的唇。
只是轻轻相触。
贴了一下。
他微怔,浑身血液犹如过了雷电,低声唤她:“朝朝,做本王的王妃,与本王结发为夫妻,好不好?”
褚朝朝在心里是应了声好。
可嘴上却没说,漆黑的眸子也看着谢Z,小声问他:“殿下喜欢我吗?”虽然她觉得他挺喜欢她的,可他却从未说过。
谢Z勾笑,很坦诚:“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了很多年,从未变过,从未喜欢过别人,就算一直寻不到她,也从未变过心。
“那,和殿下的心上人相比呢?”褚朝朝神色间既带着欢喜又带着对问出口的问题的期待,她希望,就算是他还喜欢着他的心上人,也不要说什么大实话,就直接说喜欢她就可以了。
谢Z:……
他又要去吻她,被褚朝朝给推开:“殿下先回答问题。”她怕他会说喜欢心上人多一些,还给他提了个醒:“殿下的回答若是让我高兴了,就给殿下亲。”
为了亲她,他也一定会说喜欢她比他的心上人要多。
Z王殿下的回答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谢Z嗓音低沉,还捏了捏她的小脸:“朝朝,我的心上人是你。”
本是很认真充满情意的话,却让褚朝朝小脸一崩,皱眉看他:“不能这样扯谎,殿下只要说现在只喜欢我,就可以了。”
“本王不骗你,本王的心上人就是你。”
谢Z说完,本以为她这回会信,褚朝朝却是使了劲从他怀中起来,凶巴巴的:“不给你亲了。”谢Z手腕揽着她,她跑不掉。
店小二这会儿来的也不是时候,走进雅阁吆喝着:“客官,您的――”小二愣了下,一时间不知该退出去还是走进来。
谢Z手腕一松,褚朝朝就从他怀里起来了。
用茶水的时候,倒是一片沉默。
夏日的天气变的快,天幕上的云团子被风吹动,乌沉一片,褚朝朝朝着外面望了眼,哎呀了声:“要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Z王殿下没吃到糖,也付了茶水的银子,还未走出茶楼,哗啦啦的雨水就从天而降,掌柜的更是慧眼,气质如此矜贵冷傲之人,定是上京城里的贵人,就上前给了把伞。
褚朝朝要给人银子,掌柜的笑道:“不必,姑娘若得空,下次来茶楼喝茶再拿来便是。”
褚朝朝道了谢,将伞撑开递给谢Z:“你生的高,你来撑伞。”谢Z却不接她递过来的油纸伞,蹲下身,侧首看着她:“上来。”
他背她。
褚朝朝也不客气,直接上了人家背上。
从茶楼道褚家近一刻钟的脚程,谢Z脚下步子沉稳,褚朝朝手撑着油纸伞,就算是落雨天,路上行人也有时不时看过来的。
那些坐在屋门口闲聊的人更是会将目光投过来。
硕长雨幕,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小姑娘手撑着油纸伞,乖乖的在人身上趴着,身姿颀长的男子时不时的侧首向后看她,与她说着话。
还时不时能听到小姑娘‘咯咯咯’的笑声。
如画如仙境。
等回了家中,天色彻底暗下来,谢Z也该回上京城了。
雨越落越大,张重林虽年纪大了,却依旧睿智,他开口留人:“殿下若不嫌弃,今夜就在家中住。”他说着,朝着外面看了眼:“这雨越下越大,从这里回到上京城有段山路要走,太不安全。”
褚朝朝听着他祖父的话,一颗小心脏‘砰砰’的跳,祖父――不会让谢Z住她那屋吧?家里人都在,她会害羞的。
她如今和他只是定了亲,跟从前不一样。
哥哥和孙姐姐未成亲前就未在一块睡觉,她也不能这样,不然很羞的。
她抬眸看向谢Z,眼睁睁看着他对她祖父颔首,应下:“本王正好明日还有事,叨扰了。”
褚朝朝:……
算了。
若是祖父主动说让谢Z跟她住一屋,她就同意。
她揪着眉,在心里想着说辞,只等她祖父发话了。
可她祖父看着她哥哥,说道:“峰儿,你今晚去朋友家住,让殿下住你那屋。”随后他又看向褚朝朝:“你阿娘在忙着做饭,你去给殿下将屋子收拾一下。”
褚朝朝:……
原来是让他住哥哥的屋子里。
她松了口气。
可这心里,怎么有一点点失落呢。
谢Z手撑油纸伞随着她去褚峰那屋,侧首伏在她耳边嗓音低沉道:“想让本王跟你一起睡?”他嗓音清润,带着若有似无的勾惑。
褚朝朝不敢去看他:“没有。殿下别乱说话。”
夜间,雨果真越落越大,用过晚膳后,褚朝朝去了她祖母那儿,去问她祖母一些关于从前的事,谢Z说她就是他的心上人。
还让她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祖母和阿娘。
她心里憋不住事,就来问了。
可祖母年纪大了,有些记不住事,只告诉她,谢Z那时是常爱去他们府上,还说她,非闹着说长大了要嫁给他呢。
褚朝朝没想到还有这事。
只可惜,她都不记得了。
想再从她祖母这里知道些什么,可她祖母想不起来了,只能待明儿去问阿娘。
她还是有些不信,当初清韵和方雨烟的话她都是听到了的。
而且,他真的爱吃又酸又涩的葡萄豆子。
褚朝朝从她祖母这里离开后,撑着伞走在院中,见谢Z房里的烛火还亮着,她提着裙据去了窗前,隔着半开的窗牖唤他:“殿下。”
谢Z此时正翻看着书卷,闻言来到窗边,俯身来看她,神色间缀满笑意:“怎么还没回屋去歇着?”
她小声回他:“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一眼我就去睡了。”
谢Z将窗牖又敞开了些,俯身进了她的油纸伞中,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嗓音噙笑:“朝朝,明早见。”
褚朝朝脚下步子未动,微微踮脚也去亲了他一下,对着他点头,欲回她的房间去,却又转过身来,垂下眼眸问他:“殿下――要去我屋去住吗?”
第46章
她问完, 小脸羞红,又与他解释着:“我哥哥这屋里的床褥都不如我屋里的,平日里阿娘都把好的东西给我用。”
说完,又觉得不太行, 小脑袋里迷迷糊糊的:“主要是还落着雨, ”她往窗户内瞅了一眼:“我哥哥这屋里好似还有些漏雨。”
句句都是为着他着想。
可贴心了。
她这话无疑不是在Z王殿下坚韧的克制力上扯了一下又一下, 从她那句殿下要去我屋里住吗说出口时, 谢Z落在窗台上的指节已攥紧。
手背之上,青筋突显。
他垂眸看着褚朝朝,看她乌黑的睫羽扑扇, 莹白的脸颊上带着女子的娇羞,握着伞杆的小手都攥的紧紧的。
他喉结微滚,眸光深邃的看着她。
一直看着。
喉间干涩。
褚朝朝等不到人的回应,一点一点抬眸去看他,微微皱了眉:“殿下若是不嫌我哥哥这屋――漏雨, 就歇下吧。”
谢Z指节微动,倾身上前, 宽大的手掌握住她握着伞杆的手, 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 薄润的唇吻过来, 很强势, 也很渴求。
屋檐上的水珠顺着瓦片成线落在他们手中的油纸伞上, 啪啪作响, 又顺着油纸伞滴落在地,院中昏暗, 只有谢Z屋内烛火的光亮透着,古槐树被风一吹, 响起‘哗啦啦’的雨声,颇为响亮。
伞下光线更为暗淡,雨水的动静压住了窗边相吻的二人喘.息声。
褚朝朝轻呜了声,被谢Z越吻越深。
谢Z吻了她许久,呼吸滚烫,极力克制,眸光暗沉的看着她,薄润的唇终于还是说出:“朝朝,回屋里――早些歇着。”这是在她家中,她的家人都在。
他不能去。
褚朝朝低低的‘哦’了声。
她还以为他想和她住一屋,但是不好意思开口。
所以,她才没忍住问了一句。
原来,他不想和她住一屋。
谢Z在她发间停了片刻,回到屋内提了灯递给她,又说了句:“早些歇着。”褚朝朝抬眸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灯。
转身回了她屋里。
谢Z在窗边站立了许久,手背处的青筋依旧在,落着雨的凉风吹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她若再不走,他真的要将她抱进屋里了。
谢Z回到屋内,用了冷茶,坐在书案前,打开了白日里褚朝朝给他的那封信。
“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他垂眸低笑,神色间透着温柔的笑意,指腹在字迹上轻轻摩挲,低声道:“还会用《诗经》写情诗了。”
谢Z坐在那里,口中念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这句情诗不是褚朝朝想出来的,她看到谢Z送给她的玉簪,又在书卷上给她问候和圈情诗后,就也动了给人家写情诗的念头。
奈何有心无力。
小脑袋中没有合适的词去表达,又不想显得自己忒没学问,就去找她哥哥帮忙,还不知羞的说就是想他。
能表达出她很想他,就可以了。
褚峰就给她写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