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衔骨——面包切片吃【完结】
时间:2023-07-31 14:36:02

  他记得她很讨厌这些。
  “齐队!”周白绕开还在走程序的警察,一脸焦急地跑过来,看见他的伤口满眼担忧,“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齐宴直接上手把那边的衣服撕开,看了眼:“不严重,没打进去,子弹擦过,皮外伤。”
  周白简直想吐血,看着地上那一小摊血,都这样了还是皮外伤。
  换成别人恐怕疼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偏偏他这个怪物队长还能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我现在联系医院,队长你去吧,这里都交给我。”
  周白看不过去,拿起电话正想拨通,就被某人按掉。
  他捂着伤口风轻云淡说着解决办法:“我回去自己处理就行,不用去医院,这里的事你也解决不了。”
  “可是齐队……!”
  “我说了算。”
  “你说了不算。”
  另一个带着愠怒的女声从旁边传来,阮白瞪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吩咐道:“给你家老大找辆车,现在和我去医院。”
  齐宴皱紧眉头,立刻拒绝:“我不去。”
  周白急得跳脚,催促道:“齐队你先过去,哪怕不让他们碰,医院的医疗器具总比我们全,我马上联系庞医生让她过来!”
  “我说了,我不去。”他板着脸重申。
  阮白也跟着冷下脸:“齐宴,你今天要是不去医院,这辈子都别想见我,我马上订去国外的机票,别忘了你还有事情没跟我解释。”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担忧,她浑身发冷发颤,这几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声。
  见他还不开口,她气得点头,直接打通电话:“喂,程伯,帮我订一张……”
  电话被抢走按断。
  他也被气得握紧拳头,盯着面前唯一一个敢不知天高地厚威胁他的女人,咬牙切齿道:“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阮白正在气头上,气岔岔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塞进他口袋,回瞪他:“现在有一百块钱关系了,够了吗?!”
  “你觉得我是在说钱的问题吗!”
  “最后五块钱都给你行了吧!还不够吗!!”
  齐宴胸口起伏的波动代表了他的隐忍,看着口袋里皱皱巴巴塞进去的105元,活生生被气笑:“行、行!去医院!”
  周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场匪夷所思的钱权交易,原来传说中的一毛钱关系真的是一毛钱就能解决的吗……
  等到了医院,几个主治医生刚打算冲上来接诊这位神秘的患者,被周白眼尖的拦下。
  他一边道歉一边解释:“真是对不起,我们队长不接受外人接诊,希望贵院提供一些消毒缝针,我们的私人医生马上就到。”
  其实到不了,他刚刚联系了庞欣悦,这个女人还没回国,等她到了估计队长伤口自己都能愈合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队长自己处理。
  阮白自然听到了这些,她狐疑抬头问了句:“都受伤了还这么讲究?那个庞医生很厉害吗?”
  周白听闻又到她这边解释:“庞医生从两年前就跟着我们队长,一个小姑娘吃苦耐劳,医术精湛,比大部分犹犹豫豫贪生怕死的医生好太多。”
  说起来庞欣悦还是他们队长亲自救下来的,从此那个小姑娘便全心全意投在他们队长身上,只要受伤打了电话,一定会以最快速度赶到身边。
  “小姑娘?”阮白吃味地重复了一遍,随口道,“不会是那种黑长直,乖乖巧巧又很娇小的那种类型吧。”
  “咦?阮小姐怎么知道!”周白惊讶地看向她。
  阮白嘴角的笑僵住,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进入电梯,转头对齐宴语气不明地说道:“齐宴,你很专一啊。”
  “……”
  高中就喜欢这种类型,现在还只让这种类型的女孩帮忙治疗。
  到了专属病房,他坐到床上,桌上已经摆好了医疗用品,周白很快道:“我先出去,队长你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转头问:“阮小姐还不出来吗?”
  阮白看他宁愿自己来也不让别的医生碰,反问他:“那个庞医生什么时候来?”
  “庞医生啊,可能明天上午才来。”
  “齐宴。”她走到他面前,冷声问,“除了她,其他人都不能碰你吗?”
  他低着眼,声音寡淡:“我自己可以。”
  “我是在问你,我作为医生,有资格现在为你治疗吗?”
  搭在左臂上的手不由一颤,不等他回答,她已经上手了。
  “齐队……!”
  “周白,你先出去。”他握住她的手腕,偏头和她对视。
  周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先出去带上门。
  他盯着她的眼睛,喉结滚了滚,因为失血嘴唇不免泛白,声音嘶哑:“你确定要碰?不怕脏?”
  阮白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幼稚吗,我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医生,什么吃苦耐劳的好品质我一样不差。”
  她熟练地清理伤口,而后上药缝针包扎,全程一句废话都不多说。
  齐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她认真做事的时候眉头微微簇起,那双平日里含笑的狐狸眼收敛起玩闹变得严肃,会在认真时抿抿唇,会呼吸得更加平缓。
  最后她把他的手放好,长呼一口气直起腰来。
  “你的伤包扎好了。”
  她站在床边看着他,那张冷艳的面孔神情低沉下来,缓缓开口:“现在,我们该秋后算点儿账了。”
  枪在他面前举起――直指眉心。
第27章 前任综艺(十一)
  ◎“为了耍你”◎
  特殊病房除了桌上的绿植外全是冷色调, 墙上机械钟表滴滴嗒嗒毫无感情地敲响。
  齐宴靠在病床上,桃花眼微敛,既无震惊也无怒意,他静静看着枪口, 眼尾微扬:“你要杀我?”
  阮白静默了几秒, 淡淡开口:“我说过, 你要是敢玩我, 我就杀了你,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 他微微偏头眼神移向她, 几乎笃定:“你杀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她皱眉,下意识低眼扣动扳机。
  “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手里的枪骤然被举起, 瞳孔紧缩, 齐宴拽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拉一卸,手里的枪掉在床上。
  她也被反压在床上。
  “你是不是以为杀了人自己就能随便玩这玩意儿了?”他勾起一旁的枪, 几乎瞬间单手把里面的子弹卸出来。
  □□贴着她娇嫩的脸蛋拍了拍,他眼神晦暗:“国外待几年, 胆子见长。”
  从刚刚周白跟他说现场还差一把枪之后他就知道那把枪还在她手里,一直不问就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原来是在这等着要他命。
  双手被举过头顶压在床上, 她瞪了眼他,岔岔道:“齐宴, 你究竟想干什么!”
  亏她以前还信了他的话, 简历上写他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工作的挂名公子哥,加上他在齐家不受欢迎, 她以为他是为了接点综艺赚钱为生。
  一想到自己在大街上口播、卖艺赚钱, 就觉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
  他沉着眼, 语气一点儿波澜都没有:“阮小姐,我承认我骗了你,但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把你置于危险地境地是我的失误,你有权向我的上级汇报情况,我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慢慢松开手,他起身站到一边,墨色的深瞳让人猜不透情绪。
  “接下来阮小姐的家人会接你回去,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阮白嗤笑跟着坐起,她抬头盯着他,“如果真的好聚好散,那刚刚我说订机票要走时你为什么拦下我?”
  手下的拳头一点点握紧,他冷漠回答:“为了耍你。”
  阮白被他气得鼻子很酸,她突然站起身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却也只是把他头带偏了,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痛苦的神色。
  “齐宴。”她咬了咬舌尖,把眼眶里的小珍珠用力憋回去,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清晰,“你就是个不懂痛的怪物。”
  侧脸一片通红,她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大力握紧手腕,狠狠抵在墙上,撞得她五脏六腑要吐出来了。
  男人如同发疯的野兽,伪装了半天的面具被残忍撕下,他眼眶发红,脸上的血液干涸发乌,又狼狈又狰狞。
  “我不懂什么叫痛?”声音嘶哑,极力隐忍着翻涌的情绪,“我是感受不到子弹穿过手臂的痛,尖刀划过皮肤的痛,感受不到棍棒打在身上,巴掌打在脸上的痛。”
  握着她手腕的手不停颤抖,额头青筋泛起,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恨到极致也最难以割舍的人,一字一句泣血:“可我也会痛,你走的那天,教会了我这个世界上有另一种痛。”
  握着她的手抵在他的心口处:“你用了这个世界上最钝的刀子,把它用力插进去,然后一点点把它捣碎。”
  “现在你也感受到了被戏弄玩弄的滋味,怎么样阮大小姐,被毫无情感利用然后一下子抛弃是什么感觉你感受到了吗?你是不是很恨我,很好,请你这辈子都记住这股恨意,带给我的恨你应该全部一模一样地吞下去!”
  狠话说尽,他蓦地松开她,指着门:“现在你可以滚了。”
  阮白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不知不觉顺着眼眶掉出来,砸在地上,无声控诉着。
  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从她这个位置到房门一共七步。
  她每一步都在想他们怎么走到这一步了。
  门被轻轻带上。
  那个本来强硬站着的男人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到地上,握紧拳头一下下砸在墙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臂滴到地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他又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感受不到痛,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心底的痛。
  周白拎着热水壶来时就看见满脸泪痕的阮白从病房冲出来。
  “阮小姐你……”他刚想询问情况,结果女人压根没理她,直接擦肩而过。
  心底暗道情况不好,把水壶放到一边,打开了点门,看见齐队坐在地上脸色更加不好。
  默默叹了口气,之前任务涉及到阮小姐时,齐队就和他说过,这个任务无论如何都要确保阮小姐的安全。
  中途发生了这种事,齐队肯定是害怕阮小姐会受伤这才把人逼走。
  他把门关上,左思右想,如果阮小姐这个时候离开任务成功的概率恐怕会降低,毕竟那个嫌疑人太过机敏。
  可要是让阮小姐留下,齐队那边……
  他揉着太阳穴,最后一咬牙拍板做好了决定,任务第一,就算齐队回头怪他也无所谓!
  阮白一路跑到医院的安全通道,在这样没有外人注视的地方她才敢哭出来。
  蹲在地上,想起齐宴的话她浑身颤抖,眼泪不停往下掉,原来他真的那么恨她。
  所以当初她的解释道歉他根本就没有释怀过。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他一个电话甚至一条短信都没发来过。
  “阮小姐?”
  被喊到名字,她眼泪模糊地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你,你来干什么,是,是他叫你,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她哭得太猛,说话一抽一抽的,即使那样还是保持傲气,面对他一点儿都不想气势。
  周白活了这么多年,上一个安慰的女孩还是小学惹哭的女同桌。
  他尴尬地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干脆抬头看着天花板,把手里的纸巾小心递出去:“不是,齐队什么都没说,是我有话对你说。”
  “谢谢。”阮白接过纸,一边擦眼泪一边不屑道,“你是不是也想说我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耍的团团转很好玩?”
  “不是不是。”周白摆摆手,然后斟酌道,“你确实是我们计划很重要的一部分,而且之前一直进行的很顺利。”
  “……”
  “这不是说你像个傻子!”
  “……”
  “……”周白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怎么越抹越黑,他咧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邀请,“阮小姐和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站起来,狐疑看向他,发出警告:“你最好是真的有事给我看,我打不过齐宴,但揍你一顿是没问题的。”
  周白一脸懵怔,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动手解决问题,一言不合就开口说揍他。
  临近中午,齐宴坐在床上,脸色又青又白,撕裂开的伤口已经重新处理过了。
  面前的中餐荤素搭配得很好,看起来很有食欲。
  午日的阳光顺着医院的窗户照进房间,蝴蝶拍在玻璃上,折腾半天最后降落在窗户框上不再动。
  右边手扎着针正在输液,他顺着用左手去夹菜,正要放到嘴边时因为伤口伤到肌肉没法用力,青菜掉在床上。
  他像是才想起来,风轻云淡地处理干净,换成右手夹菜,扫了眼一旦用力就会跑血的输液管,无所谓地继续吃。
  周白合上门,无奈道:“齐队这些年一直这样,什么任务都接,什么穷凶恶极的嫌犯都见过,全身上下几乎每根骨头都被打断过,之前我们开玩笑还说挺羡慕他的体质,怎么受伤都感受不到疼,死都会毫无痛苦的死。”
  阮白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现在是在跟我卖惨吗,让我觉得他可怜?”
  “不是。”周白摇头,齐宴这人就跟快尖锐的石头一样,冷心冷情,无需任何人可怜同情,因为任何人靠近都会被不同程度地伤害。
  他认真地看着她道:“我是想说,齐队对自己都这么狠,他对任务也只有完成一个选项,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现在任务未完,阮小姐你的存在也不该终止,之所以终止,我想是因为阮小姐你和之前所有人都不一样,齐队对你动了恻隐之心。”
  乌睫轻颤,她垂下眼苦涩一笑:“不会,你们齐队恨透我,他可能现在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我。”
  周白顿了顿,轻声开口:“我记得有一次齐队一个人闯进我们要行动的S级危险任务,在里面打断了两根肋骨,腹部被捅了两刀,大腿取出了三颗子弹,十根手指的指甲全被活生生拔出来,因为撞击,耳膜撕裂短暂失明,我们找到他时他被活埋在土里,只剩下一直流血的脑袋还在地面,他们想这样让他活活被折磨死。”
  他至今还记得这个场景,当时他刚进组织,看到那一幕直接腿软到跪下来。
  齐宴整张脸都是血,根本看不出人样,泥浆埋到他的锁骨,纵然感觉不到痛,可绝望也是能感受到的。
  他们把他救出来,所有人都红着眼眶把他送进医院,那个时候周白靠得他最近,他听见他一遍遍说着这辈子最懦弱的话。
  “救我……我不能死……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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