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周白再谈起这件事时,齐宴淡定道:“我还不能死。”
“我还有任务没完成,我还有个人没见到。”
“我不知道齐队的任务是什么。”周白盯着她,“但我现在知道,那个让齐队不能死的人,是阮白小姐你。”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齐队和你说了什么,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他把你赶走是因为他不想让你受伤。”他张了张嘴,为自己利用一个女孩的卑劣而愧疚,“我先向你道歉,齐队是齐队,我是我,因为任务还没结束,如果阮小姐这时候退出,那么齐队完成任务的危险性会大大增加,我自私地希望阮小姐留下来继续配合我们,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保证阮小姐的安全。”
第28章 前任综艺(十二)
◎“不谈钱,我们谈谈感情”◎
她低头, 脑子里迟钝地过滤着周白的话,麻木道:“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白愣在原地,呼吸一瞬间停滞。
抬起手扶在额头上,阮白也不知道是刚刚哭的还是听到这些话惊的, 太阳穴跳得生疼。
明明是那么漂亮艳丽的外表, 节目中娇纵鲜活的阮大小姐, 现在依旧明明白白站在他面前。
但周白却觉得这个人冷漠疏离得可怕, 好像从来不曾了解过她一般。
“齐宴当警察, 不是我让他当的, 齐宴受伤, 不是我害他受伤的,你们要抓的嫌疑人也不是我教唆的,抓住他更不是我的责任。”她静下心缓缓整理思绪, 一点点开口。
“但是齐宴却自以为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周白,我因此收到的伤害和损失该怎么算, 一句为了我好就能扯平了吗?他是你的同事、上级,你们情同手足。我也有爸爸妈妈, 你们这么危险的任务里,万一我出意外, 我的爸爸妈妈该怎么办?你考虑过吗,你没有, 他也没有。”
“说句实话, 齐宴、你还有你们这帮警察,都挺自私和自以为是的。”
从来没有人这样教训他, 自知理亏, 可看她漠然的表情, 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平:“阮小姐,我承认我们有问题,可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告诉她,是为了更好保护她,这种危险的任务里,知道的越少越好。
“尽力?”阮白轻吐出这两个字,再抬眼,长睫撩过轻讽,“周白,要么就别做,要做就做绝。你们要是想瞒我,齐宴就不该中间顾及儿女情长告诉我,你们要是想和我合作,从一开始就要百分之百信任我,不该对我有半分隐瞒。周白,你现在扪心自问,你告诉我这些对我有百分之百信任吗?”
“我……”
他没有,他对她充满警惕,不可能对她有百分百的信任。
“你没有。”她替他说完剩下的话,轻笑道,“不过没关系,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关键,你想求我帮忙,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
听到事情还有转机,周白亮了眼睛,激动道:“阮小姐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她绕开他,手搭在门把手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齐宴抬眼,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她。
此刻她的脸上收去了刚刚的悲伤,高跟鞋在地上发出脆响,她一步步靠近他,这次她没带枪,却在开门那刻捏住了他的命门。
拉开家属椅坐下,剥着桌上的甜橘,嘴角轻挑:“齐先生看到我看起来并不惊讶。”
他拿过桌上另一个苹果削起来,声音毫无波澜:“周白去找你了。”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很轻松,她拿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酸汁爆开,忍不住皱皱鼻子,声音绵柔:“他求我继续帮忙。”
把她手里的橘子拿过去,换上削好的苹果,神情依旧平静:“你怎么想。”
阮白看了眼削好的苹果,没有说话,而是撑着下巴盯着他把她刚刚吃过的橘子塞进嘴里,看他神情微滞,她被逗笑了。
“我让他跪下给我磕三个头。”
他也笑,又吞了一瓣橘子:“如果你下次说让他给你汇款三百万,我或许会信。”
阮白耸耸肩:“好吧,他太笨了,和他说不明白,我决定直接来找他老大商量商量。”
齐宴:“我没钱。”
“……”
她啃了一口苹果:“不谈钱,我们来谈谈感情,假如我现在同意帮你们,满分一百分,你对我的信任是多少分?”
“零分。”他不假思索,理智分析,“你不听命令、不服管教,目中无人、我行我素,任务不需要这样的人参与。”
“……嗯。”虽然已经猜到结局,但他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还是很欠揍。
她清了清喉咙:“我也可以是一百分,但我有一个要求。”
他挑挑眉,洗耳恭听,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
“你们家里有一颗叫做伯爵茶的红钻石,齐伟光三年前在西伯利亚拍下,我要这个来换我于你的百分百信任。”
齐宴:“你刚刚不是说不谈钱谈感情吗?”
阮白笑笑:“没错啊,我对那颗钻石情有独钟许久,当年要不是我钱带少了怎么会落到你家,总之,我可以好好配合你们,但我拿回它。”
他抿了抿唇:“你知道我和齐伟光关系并不好,他的东西我不知道放哪。”
“我知道啊。”她淡然道,“你可以偷、抢,只要最后给我,我们的交易就算是结束了。”
齐宴看向她:“要是我不同意呢?”
阮白与他对视,亲手给他掰了瓣橘子塞嘴里:“齐宴,你知道我的,你要是不同意,我会单独行动,我不怕,你呢?我猜――你应该舍不得吧。”
她在赌吗?
不,她根本无需下注,这局胜负已定。
“阮大小姐强买强卖的生意越做越好了。”
“过奖。”
起身,阮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肯定,但她直觉告诉她,齐宴绝不会拒绝她。
“齐大少爷下次也少说些违背心意又让人心寒的话。”
她快要走出去时,听到后面淡淡开口:“不全是违背心意。”
恨她是真的,还爱她也是真的。
阮白勾了勾唇角,落寞的神色很快被掩住。
刚出门,阮世昌的电话就打进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打了四五十个,因为静音她一直没接到。
回拨过去,刚响铃对面就立刻接通。
她还没说话,对方的声音震耳欲聋:“阮!白!你现在在哪!你是想和我抢救室一起见面,然后做个全家福手术是不是!”
“你吼孩子干什么!你吓到她了!”阮母在一旁使劲夺过手机,声音好像刚哭过,带着轻颤,“宝贝不怕,程伯已经去接你了,什么破节目都不录了,我们现在就回家,你想吃什么和妈妈说,妈妈去……”
“爸爸妈妈。”她轻叹着打断二人的关心,安慰道,“我没事,没受伤,事情不像你们想得那么可怕,我也不能现在回家。”
“什么意思?是不是警察那边不好说?你放心,只要你想,爸爸就算抢也从警察局给你抢出来!”
“……爸爸你冷静。”她随口胡诌道,“有个保护我的人受伤了,他没有家人没人照顾,我身为医生在这里照顾他两天,也算报恩了。”
“………………”
那边没声音,阮白还以为自己掉线了,喊了句:“爸爸?”
“你竟然知道报恩了?!”阮世昌难以置信,自己女儿好像一夜长大了不少。
“……”她眼角抽抽,懒得和他们多说话,“反正这两天我先不回家,你们打电话让程伯回去吧,等那个人出院我会回家的。”
说完,立刻挂断电话,以免再被阮世昌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节目中止录制,但因为中间这个插曲,节目所有参与的人曝光率明显比之前更大了。
阮白穿着十分显眼的白色吊带裙,从芭比粉色玛莎拉蒂上下来,墨镜一摘,看着面前位置比较隐蔽的酒店,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笑容,扭着细腰进去。
坐在监控室统筹安排的周白看见这一幕啧啧惊呼,怪不得那天齐队跟阮小姐说让她明显点儿出现时,阮小姐十分自信地拍拍胸脯说包在她身上。
就这个充斥着金钱味道出场方式,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正感叹,监控器一角,一辆黑色法拉利急速开来,到酒店门口甚至玩起了漂移,一口气撞碎了酒店门口摆的两个古董瓷器。
服务生惊呼,连连去叫经理。
华贵的车上,一个花衬衫的男人走下来,明明闯了祸,嘴角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把钱包往车顶一丢,对旁边颤颤巍巍的小服务生说道:“包里有电话,赔偿联系他懂了吗?”
小服务生悄悄抬头看了眼男人,一瞬间低下头,整张脸通红,只知道点头。
周白面部嫉妒得扭曲,这两个人出场怎么一个比一个秀,他那颗仇富的心马上就要按耐不住了。
电话响起,他下意识接通:“你好,谁啊?”
“你好,这里是天堂酒店,齐先生说赔偿的事情可以和您谈。”
“???”
阮白等了一会儿,门锁响起,看见齐宴进来,她踮着脚尖几步走上去,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齐先生,我们这样……不好吧?”
他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很快扫了扫房间,俯身咬着她的耳朵:“检查了吗?”
酥酥麻麻的触感从耳尖涌到全身上下每一处血液,她气息有些不稳,靠在他肩上:“检查了,房间有人。”
七个字,她说出来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不是齐宴给她准备了扫描设备挂在手上,这里安静得根本就不像有人的样子。
在齐宴没来之前她都快窒息了。
“怕不怕?”他掐着她细软的腰肢,似乎是在安慰,动作温柔了不少。
阮白轻笑:“齐先生,我现在怕不怕都没有意义了,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又把她往怀里按了按,最后一丝温存道:“一会儿不要离开我超过三步。”
说完,再撩眼,那双桃花眼没了情感,鹰隼般冷漠地盯着整个房间。
抬手,按下门口的开关。
整个屋子陷入黑暗。
第29章 前任综艺(十三)
◎“杀死你的上帝。”◎
黑暗的房间内只有交错凌乱的呼吸, 他将她推倒在床上,十指交合的手心微微冒汗,舔了舔唇,她声音细微又娇媚:“做到什么地步?”
演习的时候可没说还有这个环节。
两手向上一扬, 脱掉上衣, 月光中他精瘦有力的线条尽入眼帘, 每一寸皮肤真实又模糊。
她刚想上手摸就被捏住手腕, 男人声音微哑:“做不到这种地步。”
微扬眉梢, 她故意抬头在他唇上轻啄, 调笑道:“让亲不让碰?”
跟她在这玩纯情呢?
眉眼低垂,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浓烈的情绪,他搂着她的头一字一句念着:“下次会努力干到你不想碰。”
字正腔圆,义正言辞, 要不是话太荤, 她还以为自己在接受教育。
警察叔叔果然都喜欢教训人。
“干什么呀哥哥?”她两眼含笑故意说着。
声音娇软缠绵,狐狸眼盯着他, 念着许久不听的称呼,刻意地勾引与邀请, 晚夜里最迷人的妖精,月光下最耀眼的红玫瑰。
他唇角一勾, 趴在她耳边,语气危险:“干/死你。”
阮白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说出来, 本来是想挑逗男人, 结果反而被他的话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冷光中她眼神飘忽, 躺在床上浑身一僵, 不再敢言语。
月色氤氲, 他们的气氛也变得格外旖旎,偏过头,一颗心跳个不停。
“心跳这么快?”话中有笑意。
脸攀上一层红晕,嘴硬道:“害怕怕的。”
“嗯。”他轻轻应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侧脸,“怕他还是怕我?”
知道他又在笑话她,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当然是他……!”
余光瞥见门口似乎有一角不属于墙体的颜色,敏锐的警觉性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手指狠狠捏了一下齐宴,很快说道:“在门口!”
那人比她更快,尖锐的刺刀划过寂静的空间落在枕头上。
鹅毛飞起,齐宴抱着她滚到一边,透过薄凉的光线,她看到那人脸上戴着一个黑金色的丑面具,身形高大,见他们躲开,没有犹豫抬手又是一刀劈开。
刀锋凌厉迅速,往下劈的每一刀都带着致死的力度,绝不是普通人能用出来的。
齐宴拉着她站起来,扯过被单卷起,拿出腰间的射钉枪在暗处直接发出去。
“叮――”地一声,冷兵器直接相互冲撞,刀被打开,那人只是微惊,很快调整好继续冲过来。
阮白皱了皱眉:“日本武士?”
刀刃走过的路线和攻击方式和日本刀法太像了,但又有些不同。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是经过系统训练培养出的模式。
砍、劈、落、斩。
基础的刀法构成复杂的模式,通过步伐的变化适应刀法的角度,进而让人觉得无懈可击。
可往往无懈可击便证明处处可击。
“齐宴!腋下!”她看准时机赫然开口。
系统训练必然会导致所有的行为都有迹可循,这种长时间训练下的动作会让肌肉形成记忆,动作越是流程熟悉,每一次行动就越是相似,规律也就慢慢展现出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很难发现,但对于同样经过高密度训练过的她来说,站在旁边静下心摩挲,每一个动作放大就犹如慢镜头一般,计算角度与模式。
在她第一次猜中他下一个动作时,阮白就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弱点。
话音刚落,身边持枪的男人瞬间举起,没有半分怀疑开枪。
那人的刀还停留在半空中,右手猛地一震,钢钉埋入腋下穿透过去,放到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已痛苦喊叫。
可那人不同,他另一只手握住刀,隔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直冲冲朝他们过来。
她刚想说话,结果钢枪放到她手中。
“拿好。”
齐宴冷淡地留下一句话,手里攥着被单迎面上去。
她瞪大眼睛,给她这个有什么用!她又不是他,根本不会用枪攻击移动的目标!
侧身躲过一刀,提腿狠狠踢在那人腹部,臂弯打在他的颈部,力道凌厉狠毒,眼睛都没眨一下,趁那人还没起身,被单迅速勒在他脖子上,翻身另一只手用力一拉,把他困于被单之下。
那人似乎抱着拼死的决心,直接把刀扛在脖子上,用力一划,被单从中断裂,他的脖子也被划出一道血痕。
阮白抬起钢枪,狭长的眼睛半眯,试探性开枪射出去,被那人侧刀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