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真的爱——碧小如【完结】
时间:2023-07-31 17:13:57

  “密码。”修长的手指比了比大门的密码锁,“你告诉我密码,我就走。”
  “哈。”简新筠怒极反笑,终于克制不住脾气了,“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是密!码!锁!我一天可以换一百个密码!”
  “那我就来一百次。”
  祁遇说着,语气平静,眼底却有山雨欲来的暗流涌动。简新筠被他这副耍无赖的嘴脸惊到了,一时间只能瞠目结舌地呆站着。
  而面对她的惊愕失色,祁遇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
  “祁遇,我们结束了!”简新筠见状,一个健步走到沙发前,“结束了!结束了!你听不懂吗?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出去!”
  她低吼着,伸手就要去拉他,而后者早就预判了她的举动,只捉住她的手腕,顺势一带,便将她扯进怀里。
  两人扭作一团,祁遇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谁说我们结束了?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是紧绷的,暗哑的,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而简新筠听着,却觉得那都是拱火的汽油。她挥舞着双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根本不敌他的力量。而来回拉扯间,他的怒气越来越强:“之前不是说好了?我们的关系,要等到其中一方找到稳定的伴侣后才能结束——我问你,你有稳定的伴侣了吗?!”
  “何夏平已经对我表白了,我马上就可以答应他!”
  “你敢?!”
  “我怎么不敢?!”
  简新筠拔高了音量,用拳头使劲敲打着祁遇的胸膛:“祁遇,我是人!人是有情绪,有感受,有骨气的!我不会再做你眼里明码标价的‘工具’!”
  来找简新筠之前,祁遇在心里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她吵架。
  他们之间的症结太深,却从没有谈开过。他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和她把一些误会说清楚。
  可不管他做了多么强大的心理建设,此刻都被简新筠的口不择言击溃了。他气急攻心,钳住她的腰身就是一个反转,简新筠尖叫一声,被他牢牢按在身下。
  “简新筠,你不觉得现在提‘骨气’太迟了吗?半年前,你问我要补偿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骨气?”祁遇的眼睛仿佛着了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凶恶,“Sex Partner 的要求是你提出来的!当初你要睡我的时候,你的骨气呢?!怎么?你要我来我就得来,你要我走我就得走,你当我牛郎啊?!”
  他的语气越发激烈,低吼间,似有千军万马自他的胸膛奔涌而出。简新筠被他的这股气势震到,不自觉地将头扭到一边。
  一瞬间,狭小的客厅陷入无边的寂静,寂静到可以调整呼吸的程度。祁遇喘了几口粗气,好不容易压下额头乱跳的青筋,便听身下的女人发出哽咽的声音。
  他吓得一愣,连忙去看简新筠,只见她闭着眼睛,却无法阻止眼泪的滑落。
  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么溢出她的眼角,滑过颤抖的面颊,在紧绷的下颌悬挂一会儿,再啪嗒一下落进脖颈深处。
  而她咬紧牙关,整张脸都在用力,却还是无法自控地呜咽出声。
  “我……”祁遇立刻从她身上坐起来,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而重获自由的简新筠,第一反应就是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甚至不惜用力咬住手背,以防自己越哭越大声。
  祁遇顿觉得心底一阵抽疼,连忙掰开她的手,再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拢在怀里。
  一分钟前还禁锢着她的大掌,此刻正在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他像哄小孩一样,却显然不够熟练,手忙脚乱中只能用挺直的鼻梁轻蹭她的发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祁遇衬衫的肩膀处被泪水湿透,简新筠的情绪才终于缓和了一些。
  见她不哭了,祁遇松了口气。他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沉声道:“双十二的项目,其实都怪陈方达。我的确给他发过信息,要他减少你的工作量,但我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喘口气。是他自以为是、自行理解、自作主张地把项目全给了桑怡。”
  解释姗姗来迟,而他满脸颓唐,“至于乔然……真心话大冒险那晚,我不是不帮你,我只是……”
  只是气急了,眼里只有你和何夏平卿卿我我的画面。
  那种情绪太陌生了,他不知该如何表达,于是叹了口气,继续道:“周六我就给陈方达打了电话,让他找理由开除乔然,并且把双十二的项目还给你。”
  而祁遇说得这些,其实简新筠早就猜到了。
  可猜到了又怎么样?她与他之间的根本问题,不是这些。
  哭过之后,简新筠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她吸了下鼻子,推开他的肩膀,用平静的声音回道:“你走吧。”
  他方才的解释就像黄昏隐没于丛林,仿佛从未存在过。祁遇一脸急色地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又听她旧话重提道:“骨气这件事,今天提或许是有些迟了。但再迟,也迟不过明天,迟不过下周,迟不过下个月。祁遇,无休止的纠缠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你要追求谁,我要接受谁的表白,我们这样纠缠着,对他们来说都不公平。”
  说罢,她仰头看他,眼底一片死灰。祁遇嗫嚅着嘴唇,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时,他的手机就响了。
  手机早在二人拉扯的时候,便掉在了地毯上。简新筠闻声看去,就见屏幕上跳动着“傅遥”的名字。
  她闭了闭眼睛,却又无法自控地露出嘲讽的表情。
  这副表情刺激了祁遇,后者只能直愣愣地盯着手机,没有接,也没有挂。
  而傅遥显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主儿,一通电话没接,她又打了第二通、第三通。
  “祁遇,恭喜你啊。”就连简新筠都被她的这股毅力折服了,只看着他的手机屏幕,嗤笑道,“我听说,傅家和桑家的背景不相上下。”
  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成拳头,祁遇忍无可忍,捡起手机就想关机,可它又响了。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傅逍”二字。
  他微一怔愣,仿佛握着个定时炸弹,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他就这么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祁遇,你怎么回事?”手机有点漏音,简新筠听到一道男声自听筒里传了出来,“你又把我妹一个人丢在聚会上了?”
  就在她感慨对方的语气有够盛气凌人的时候,傅逍又道:“上次你一个人走掉,她闹了多大的脾气,你还记得吗?她的病……我是说她的个性,你就不怕她气急了,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
  “我知道了。”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祁遇妥协道,“我喝多了,想出来透口气,我现在就回去。”
  他说着,便挂了电话,接着,径直走过那个满满当当的纸箱,站在玄关处。
  “我明天再来。”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说着,还侧目看了简新筠一眼。
  “祁遇,”而她只是满目寒霜地看着他,“你别逼我搬家。”
  *
  简新筠上次搬家,还是在半年前。
  那时,她刚从唯信离职,每天都在投简历、等电话、面试,却一直拿不到新的 offer。
  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向唯信的老领导丁泰初求助,希望对方帮自己介绍工作,
  “竹子,不是我不帮你。”丁泰初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有些模糊,“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帮你争取到‘自动离职’的说法吗?但圈子就这么大,你泄露客户资料,导致客户上市失败的传闻,传得到处都是。我想帮你推荐工作,也找不到好的切入口啊。”
  他说着,语气一顿,“要不……你先别急。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休息上个把月。等风声过去了,我再帮你物色合适的工作机会。”
  “老丁,我也想放假……”简新筠咬着下嘴唇,一脸难色,“但 B 市的生活成本这么高,我每个月,光房租就要六千多。”
  北漂的生活压力,作为过来人的丁泰初又怎会不知道。他略作沉吟后,又道:“那你和祁遇还有联系吗?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原来他是 FULLin 基金的副总裁,本名叫祁遇,就是‘祁连山’的那个‘祁’。他进唯信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扰 Moon Light 上市的。当初负责招聘他的 HR,虽然也被唯信开除了,可她拿了一大笔钱,还跳到大甲方去了。”
  “以她的水平、资历,怎么会有大甲方肯要她?显而易见,这个工作机会也是祁遇开给她的条件。”丁泰初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说白了,你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和祁遇脱不了关系。我听说他好像一直在找你,可能是想给你点‘补偿’……”
  补偿?简新筠听着,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物质上的损失,她可以靠金钱赔偿解决,那感情上的伤害呢?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穷小子”动心,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老天爷真是爱甩她耳光。
  她想着,揉了揉鼻梁,道:“老丁,工作上的事就麻烦你了,哪怕降职降薪也没关系。等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喝酒吧。”
  见她刻意避开了和祁遇有关的话题,丁泰初心下了然,他沉默片刻,应了句“行,那我尽量”,便挂了电话。
  这电话一挂,简新筠就打开了租房 APP。
  她现在住的是东三环边上的一个单身公寓。以她在唯信的工资来算,月供六千的房租不成问题。但眼下她失业了,并且短期内很可能找不到新工作……稳妥起见,还是先换个房租便宜点儿的地方比较好。
  而她看来看去,只有五环边的老公房性价比最高。不到五千的价格,能租到地铁周边的一居室,缺点就是房子老,物业差,还可能有治安问题。
  可她现在没资格挑挑拣拣,约了中介看过几次房后,就立即搬家了。
  搬完家的当天,她对着满屋子的纸箱和行李,全然提不起收拾的兴致,只在乱糟糟的客厅坐着,盯着不知被哪一任租客涂花的白墙看了一会儿,便拿着手机下楼了。
  小区的后门有条美食街,天黑以后,不少店家都在门外的步行道上加了桌椅。简新筠想找间顺眼的餐厅解决晚餐,却总被门口光膀子喝酒的大汉劝退。
  她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一间门庭相对冷清的日料馆,想着进去吃碗拉面算了。
  结果菜单一上来,她一眼就瞥见了酒水栏里的“倾诉虐恋”。
  虽然不明白日料馆里为什么会有鸡尾酒,但她被这个名字吸引了,脑子一热,点了一杯。
  威士忌混着苦艾酒滑过舌根,再滑过她心底的伤口,伤口被酒精刺痛了,却给了她“我还活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鲜活了,她恍若沙漠旅客找到绿洲,马上又要了第二杯,第三杯……
  当她的脑门重重砸向桌面的时候,余光里满是服务员惊吓的神情。神志不清间,她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试图将她叫醒。
  我没醉啊。她的意识在回答,躯体却毫无反应,紧接着,服务员抽走了她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
  没一会儿,她便听到有人在打电话:“你好,请问是‘信女愿一生吃素以求下辈子不再见到你’吗?”
  这个备注名冗长又荒唐,简新筠听着,大叫不好,却根本没有力气去抢自己的手机。
  过了几秒,服务员又道:“我们是东五环边上的松田居酒屋,有个小姐喝醉了……对,您在她的手机里是这个备注名……嗯,是的,她已经醉昏过去了……您能来接她一下吗?”
第34章 补偿
  待简新筠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她瞬间瞪圆了眼睛,几乎是以鲤鱼打挺的速度坐了起来,紧接着,她掀开被子看了看,确认自己穿戴完好时,这才松了口气,又开始机警地环视周围。
  这是间包豪斯风格的卧室,黑灰色为主装潢中夹着几抹亮色,简约精致中不乏活力。中央空调扫空了初夏的燥热,将室内温度维持在令人舒适的二十五度。
  窗帘并未拉上,从整幅落地窗看出去,能将 CBD 的夜景尽收眼底。
  大平层外的都市霓虹明明灭灭,像极了彩色的萤火虫。简新筠被这近在咫尺的繁华吸引了,不由自主地踱步到窗边。
  她的面容映在窗上,与外面的光影重叠成模糊的像素。她凝神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简新筠心下一骇,倏地反应过来:自己还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呢!
  她紧忙回头,就见祁遇站在自己身后。
  “醒了?”他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她,“蜂蜜水,解酒的。”
  而简新筠只是怔愣地盯着他,没有反应。
  打从他们从唯信相继离职后,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他是个陌生人。
  齐遇……哦不,应该是祁遇,正穿着名牌西服,戴着宝玑手表,刘海用发胶抓成三七分,眉眼藏在金边眼镜后面。和从前那个穿平价衬衫,戴运动手环的“穷小子”毫不相关。
  简新筠突然就想起自己醉倒前,服务员打的那个电话。她颇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这是……你家?”
  “对。”见她没有要接玻璃杯的意思,祁遇将杯子放在一旁,“我赶到居酒屋的时候,你已经彻底断片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就先把你带回这里了。”
  “祁先生,”她看了眼周遭的环境,将“祁”字咬得极重,“我不知道服务员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但……anyway,我无意打扰你的,我先走了。”
  说罢,她佯装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倾诉虐恋”的苦涩还留在舌根,简新筠却挺直了背,不愿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气愤与懊恼。
  职场的尔虞我诈本就常见,是她色令智昏,失了原则。
  那么今日所受,便都是活该。
  她自我训斥着,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又听祁遇说道:“如果我是服务员,在客人的手机里看到那么别致的备注名,也会忍不住打这个电话的。”
  简新筠听着,正要迈出卧室的脚倏地僵住了。
  接着,她感到祁遇朝自己走了过来:“先别急着走,你手机还没拿。”
  这话提醒了简新筠,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牛仔裤口袋,发现除了钥匙,里头什么都没有。
  “手机在我这儿。”祁遇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而她刚想伸手去接,就见他抬起手臂,将手机举过头顶。
  “喂,你!”
  他身高手长,简新筠垫着脚尖都够不到,她试过几次以后,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呵道:“我听说你现在是私募基金的副总裁。堂堂副总裁,不会连部手机的便宜都要占吧?”
  她面色微愠,祁遇的心情却好了起来——比起方才的刻意疏离,他更喜欢她对着自己展露真实的情绪。
  “我听服务员说,你是因为空腹喝了很多酒,才会醉成那样的。”他手腕一转,将手机揣进了西裤口袋,“我准备了宵夜,你吃一点再走。”
  “祁遇,”拿不回手机,简新筠气急败坏,“你不要连这种事都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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