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认真道，“娘娘只管忙前朝的事，这后宫有本宫在，娘娘放心。娘娘要是不嫌弃，本宫也可以搬到延福殿来照看太子。”
贤妃眼前一亮，“我也来，我也来！娘娘你就安心国事，后宫姐姐来照看。”
赵明月感动，“那就劳烦两位贵妃了。”
她现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脑子里一天到晚全是事，真的没有精力照看周琚了。
不是她心大，薛四还在延福殿呢。
周麒让他留下，这家伙不愿意，偷偷混进了出征的队伍，被周麒发现赶回来了。
还一脸幽怨的对她说了句，“皇上说小太子才是武朝的未来，比他重要！”
哈哈哈，赵明月忍不住仰天长笑，有种大仇得报的爽感。
该！薛四你也有被嫌弃的一天！
另外就是，淑妃真是她见过的心思最为通透的女子了。
皇帝亲征，小太子的安危关乎国本，淑妃是真心想要照看好太子。
这么好的女人，狗皇帝居然不知道珍惜！
宠贤妃，宠良妃，就是没听说宠过淑妃。
怕不是觉得自己不配？
呵，弄这么多女人进宫，还不知道珍惜！
凉州守将叛国，领头的就是良妃的远房表哥。据说是觉得沐家获罪，自己升迁无望，就反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将军的坑就那么多，升迁无望的小将多得是，人家怎么不反？
八成是因为这远房表哥喜欢良妃！
抢了人家的心上人，不好好对待，先是打入冷宫，后来又给赐死了，人家不反才怪！
跟皇帝谈情说爱就是这么危险！
自己死了不算，还会连累家人。
所以，嘿嘿，她要趁狗皇帝不在，夺权呀！
也不是要抢皇位的意思，她没有则天大佬那样的心性，也不想天天起早摸黑批折子。
呃，主要是想抢也抢不来啊！
勤政殿的大佬们对狗皇帝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狗皇帝只要不是脑子坏掉了，她都应该抢不来。
她只要狗皇帝不敢轻易动她和她的家人就够了！
狗皇帝现在对她是还不错，但万一他再活个十年八年呢？
狗皇帝想要她的喜欢，她假装都费劲，坚持不了太久。
万一狗皇帝一直喜欢她？
心凉如水！
狗皇帝他脑子有坑啊，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就算狗皇帝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她身后还有慧娘和赵家人呢，她如何敢信？
该灭的封建社会，想要拒绝一个位高权重的追求者都得小心翼翼，更别说这人是皇帝。
皇帝，不讲道理，任性妄为，世界的中心，还有许多的脑残粉。
那么多“巧取豪夺”的故事，磕起来很欢乐，换到自己身上就是“天打雷劈，倒霉到家”。
若是她权势在手，就算是和狗皇帝翻脸了，行宫住得，在后宫和美人们玩乐也行得，坐等当太后的日子也挺有意思的嘛。
前提是狗皇帝不会对她下手！
之前她去勤政殿听政总是三天晒网，两天打渔，为啥？还不是因为狗皇帝那句“见不得他和朕争权柄”？
过继来的太子“见不得他和朕争权柄”，她一个太子他娘应该也是属于“见不得”的范围！
但是，现在狗皇帝出征去了！
就算没死在外头，一切顺利，快的话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慢的话，三年还是五年？
这期间国事都由她来监理，增加她的威信，培养大佬和重臣们对她的信任，都是理所应该呀！
赵明月撸撸袖子，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能看到曙光了！
不就是十十十嘛，年轻人受点累都是为了以后的悠哉甜甜生活啊！
不就是娱乐休闲时间没了嘛？
就算周麒一去不复返了了。
等她从“垂帘听政”的岗位上退休了，整天全是休闲时间！
周琚若是个聪慧能干的，用不了十五年，她就能退休养老了！
她有光明的未来！
第124章
早朝是个累人的活, 还好是五天一次。赵明月记得原来的时空历史上除了雍正这个工作狂，五日一次就算是很勤勉的皇帝了。
多数是一月三次，还有一月一次的, 有些皇帝一年都不上早朝。
不上朝不代表不干活, 上朝也很少当场解决事, 决策都是从勤政殿里出去的。
但早朝是必须的，得让臣子们感受到皇帝的威严和仁德。
有些低位臣子有重要建议可以当堂呈奏, 让皇帝注意到这是个人才。
抄家砍头这种杀鸡儆猴的做法，当堂宣布效果更好。
重大决策制度变化在早朝上宣布, 大人们有不明白的快来问。哪方利益受损了, 快来反驳。
抓到了敌对势力的把柄, 来呀, 文武百官现场听你狡辩呀……
老中青三代人欢聚一堂, 应该也是很热闹的。
反正，赵明月第一次早朝，就只感到了热闹！
先是百官齐跪，口呼“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得挺整齐，呼声很嘹亮。
龙椅边加了个座椅，眼前的流苏挡住大半张脸, 居高临下, 耳边大臣的呼声和回声环绕。
赵明月突然就有畅快的感觉，原来“老子天下第一”“睥睨天下”的感觉也挺好的！
赵明月气沉丹田, “诸位爱卿平身”。
这屋里音效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过了过了, 底下这些人精肯定听出来她的故作镇定了！
等了一会，撞柱子死谏的, 骂她牝鸡司晨的都没有。
很好，听说有此想法的已经被连夜送出京城了。
若是有人趁着狗皇帝不在, 继续来苦口婆心劝她的话，她会让他们惺惺相惜，一路作伴，浪迹天涯去的。
不过也没有人才要吸引她的目光，嗯，初次见面，还不熟，可以理解。
文武百官都微垂着头，赵明月算下高度，近处想要看清她脸色的，得抬起头。
有流苏的阻挡，远处的本来就不容易看清，更不用说这大殿里文臣的眼神多半不好。
就算她喜形于色，也没人知道哇。
稳坐高台，自带气场。
今天也没有什么重大决策要公布，早朝的主要内容就是皇帝御驾亲征。
各部大佬们说了大概情况，朝上就炸开了锅。
皇帝走得太急，他们只知道凉州失守，北魏大军逼近，皇帝御驾亲征，皇贵妃监国。
勤政殿里的重臣都没意见，他们一肚子谜团也只能四下打听。
这会一听户部张尚书说要各地征调民夫驻军运送后续粮草，需朝中有人到各州调配监督，顿时忍不住开口了。
“凉州为何会失守？皇上匆忙间御驾亲征是否不妥？”
“北魏三十万大军来势汹汹，我大武抽调了多少兵力去御敌，哪几位将军护在皇上身边？”
“这仗要打多久？年后就要春耕，现在抽调民夫需得慎重啊。”
“国库不是一直吃紧么，是不是得早做准备？”
“天寒地冻的不光费粮草，御寒的冬衣也要补发吧？国库的银子怕是耗尽也不够添补这个窟窿的。”
“嗤，这位大人就不懂了，冬衣是最不需要补的，满地躺下的扒扒，洗洗就能穿，要补的是军械！”
“就算陈某身为文臣，未上过战场，不懂你们这些武将之事，刘将军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吧？眼下说的可是给你们添补粮草冬衣。”
“陈大人明知自己不懂，就少说些话。北地驻军早已习惯严寒，御林军一向军饷足不缺冬衣。军械打造需要时日，才是该早早预备的。”
皇上御驾亲征，户部就算不发他们的俸禄，也不会少了粮草。军械才是容易被忽略的，少了都没地腾挪。
“哼，莽撞武夫不识好人心！”
“不懂装懂，再好心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赵明月招招手，小路子弓腰过来。
“平日早朝也是这样吵吵嚷嚷的么？”赵明月问道。
原谅她只做过一个外放小县令，这还是头一次上早朝，不清楚大武早朝的画风。
小路子在心里想了下措辞，“皇上脾气不好，不喜吵闹。大人们也是太担心皇上的缘故……”
赵明月懂了！
这是皇帝亲征去了，大人们可以称代王了？
哦，其实说到底，还是不把监国的皇贵妃看在眼里！
吵架之前不是应该先说句“启禀皇贵妃的么”？
自顾自的就吵上了，这是压根当她不存在啊。
“老子天下第一”的优越感拍拍翅膀飞走了。
来日方长。
赵明月迤迤然起身，留下小路子宣布退朝。
一干重臣傻眼，各怀心思退下。
该去勤政殿继续吵架的去勤政殿，该回各衙门打工的出宫搬砖。
出了宫，顺路的三三两两小声闲话。
“皇贵妃年纪轻轻的，脾气倒不小。”
“她连皇上的妃子都敢嫁，这算什么？”
“连早朝都能直接散了，皇贵妃到底是女子，一不如意还使上小性子了！”
“我倒是觉得皇贵妃颇有些意思，朝臣失了分寸，她就敢甩脸子。”
“这样沉不住气如何监国？”
“也没见勤政殿的大人们面上不满啊？”
“皇贵妃可是读过圣贤书，一路科举中过进士当过县令的，怎么能如此任性不知礼贤下士呢？”
“皇贵妃第一天临朝，朝上就吵吵嚷嚷，确实也不应该……”
绯衣官员幽幽道，“诸位还是安心政务吧，垂帘听政的后妃中能有皇贵妃这样学识，眼界和心胸的凤毛麟角。诸位可别忘了，皇贵妃可是出身乡下的遗腹子，十五岁就能中进士，任县令。听说任职期间极少露面，林溪县却井井有条，百姓人人称好。”
他顿了顿又道，“换了你我可能做到？更别说皇贵妃还是女子，一路走来多有不便。不瞒诸位，南山书院夫子里有我当年科考的同年，他说皇贵妃当初只听半天课，甚少和同窗交流切磋，学业全凭自己一人领会。”
见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若有所思，他嗤笑道，“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生而不凡，注定要俯视天下。皇贵妃不光占了钟灵毓秀，还得天独厚能生下皇子，说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也不为过。皇贵妃是女子乃我朝幸事，诸位还是歇了某些心思的好。”
……
一干人等神色复杂。
皇贵妃是满腹才华，当过县令，可她一个刚过及冠之年的女子高高在上……
要他们这些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老人”心生敬重，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一时间，各自思绪万千。
赵明月回延福殿换了衣服，吃了饭，前呼后拥去勤政殿。
今时不同往日，她要取得大佬们的信服，就得站在比他们还高的位置。
一次早朝让她明白了，皇帝这两个字在朝臣眼里自带威严，皇贵妃可没有。
皇贵妃的第一属性是女子，应该站在男子身后。
不过，文臣武将目前也不是她要拿下的对象，她的战场还是在勤政殿。
勤政殿才是朝廷的中枢。
狗皇帝总算还做了点好事，大佬们一心为国，她才有施展的余地。
若是有一两个想趁机挑事，浑水摸鱼的，她怕是要英年早逝。
顾昱示意小太监提前通报，赵明月还没进屋，勤政殿众人已整理好衣冠，起身相迎。
赵明月看眼顾昱，这家伙仍是平时那副笑呵呵恭敬听话的样子。
呵，不愧是狗皇帝的左膀右臂，笑得跟狐狸似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几日怎么没叫人“提前通报”？
她再看看小路子，好吧，是她骄傲了。
她怎么会认为自己能从小路子这张脸上看出什么东西的？
“诸位不必多礼。”赵明月回礼，“同往日一般就好。”
大佬们各自回座位忙碌，但赵明月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就好像前两天她在延福殿还是个客人，今天变成了主人的感觉。
袁尚书来跟她商量年底百官的福利，还先赞扬了她一番，“皇上不在，娘娘监国代表的就是皇上的脸面。百官若是心有懈怠，娘娘该罚就罚，该贬就贬，我等均无二话。”
很好，前两天您怎么没说这话？
早朝前您怎么没提醒下？早朝您也在呀，怎么没出列维护下皇贵妃的“威严”呢。
不过她也能理解，上位者是个软弱的性子不是什么好事。
她身为女子，年纪又小，自带柔弱属性，在这些大佬眼里就是需要供着的吉祥物。
之前她在延福殿批折子，只是“替病弱皇帝分担下”“为垂帘听政做准备”。
垂帘听政，大佬们也没指望她能成为“明君”，能懂个大概，别拖后腿就好了。
赵明月笑吟吟道，“明月身为女子，年纪又小，见识浅薄，初理朝政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指点。”
大佬们这次虽然是笑着道，“不敢不敢。”但眼里都表露出了真心实意。
可能是觉得她还能“扶一扶”？
中午，勤政殿散值，赵明月留下了工部季尚书，“不知大人下午可忙？明月有些非政事上的疑惑想请教大人。”
研制火药的事原本她想交给大金去做的，后来想想又算了。
赵家说到底毫无根基，大金在京中的大小狐狸面前就是一只小白兔。可别到时候大金那边的火药没做成，各家别院都跟着“砰砰砰”。
若是大金做成了，万一这火药的杀伤力太大，让狗皇帝起了忌惮之心就麻烦了。
反正要批量生产还得是工部来。
“娘娘请讲！”季尚书道，“娘娘所问无小事，下官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就知道，这种脑子执拗的工科男，只要认同了她的身份，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身份地位是个好东西，一旦有了，旁人可不会管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是不是牛鬼蛇神。
“季大人言重了。”赵明月问道，“我看书上说有道士炼丹会炸炉，这是怎么个炸法，季大人可知晓？”
季尚书表情严肃，“历朝历代服食丹药的人不少，可没听说有谁得偿所愿的，此等歪门邪道，娘娘还是少好奇的好。”
他面色如常，心急如焚，娘娘能生下皇子莫不是吃了什么秘药？这靠吃药生下来的孩子能有几个是好的？
就算身子骨没问题，还可能脑子不好，坏了性情呢，不甚聪慧还好，自有百官辅佐，万一是个残忍暴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