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悸动——乔虞【完结】
时间:2023-08-02 17:19:17

  陆政屿虚搂着她的肩,目光扫过包厢一众人,撂出一句话:“那就仗我的势,我的权。”
  逢兮弯起一双眼,娇娇地笑出了声,应了一句好,直接端起茶几上的酒桶朝刚才那个富二代泼去,富二代要起身躲开。
  倏地,凭空出现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富二代抬眼看去,对上裴延那双漆黑的眼,瞬间动弹不得。
  逢兮把酒泼向富二代,混合冰块、果片的啤酒直接从他头顶浇下,富二代脸被冰块砸得生疼,头发上挂着果片,好不狼狈。
  “刚有句话忘说了,”逢兮把手里空酒桶一扔,低眸,讥诮看着狼狈的富二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
  包厢众人,无人敢吭声,这种场合不足为奇。
  谁不知逢兮是陆政屿一手养大的,他宠得她骄纵跋扈,恣意妄为,平京一众贵女衙内,就没谁敢因逢兮出身嘲笑她。
  陆政屿给逢兮整理了下头发,虚揽着她的肩,往包厢外走,路过裴延身边时,淡声开口:“自个儿看着办,别弄出人命,不好收场。”
  裴延往沙发上一靠,拖着腔调应了一声,等陆政屿两人从包厢离开后,凌厉眼神扫过在场一众人,缓缓开口:“赏个脸,我和我哥叙个旧,众位先离场如何?”
  那群人连忙赔笑,一个个跑得贼快,很快,包厢里只剩下裴延和裴牧迎。
  裴牧迎看着懒散靠着椅背的裴延,他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凌厉流畅的轮廓,一双漆黑的眼半眯着,唇角勾着散漫的笑,但不达眼底。
  有那么一种人,他只需要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周身萦绕的气场就很有存在感,强势又凶猛,令人无法无视。
  裴延就是这样的人,天生口含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养得一身坏脾气,放浪不羁,桀骜难驯,疯起来,即使是家里的爷爷的面子也不会给。
  半晌,裴牧迎斟酌着语气开口:“阿延,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儿,”裴延甩出一纸怀孕报告单,扔到裴牧迎面前,“只是来恭喜下堂哥您,马上就要当爹了。”
  裴牧迎看清怀孕报告单上的名字,脸色一变,纸张捏得沙沙作响,怒视裴延:“你想要什么?”
  裴延俯身,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看着温和面具挂不住的裴牧迎,轻扬眉尾,语调混得要命:
  “――我要你的未婚妻。”
第二十四章
  听到这句话, 裴牧迎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毫无惧怕,直视裴延眼睛, 语气嘲讽:“你是在为裴珩鸣不平吗?”
  裴延懒散垂眸, 并不搭理他, 修长指节把玩手里酒杯,杯子里冰块碰撞,发出“叮当”声, 在安静包厢格外醒目。
  裴牧迎最讨厌裴延这副永远游刃有余的姿态,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领回裴家的可怜私生子,全靠和裴珩这一张六分像的脸才能上位。
  “哐当――”一声响, 杯子落桌,拉回裴牧迎思绪。
  裴延插兜起身, 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皮半垂着,睥睨着裴牧迎, 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裴牧迎觉得自己被轻视, 心里怒火丛生,“噌”地一下站起来, 与裴延平视, 冷笑:“裴延,你别忘了, 裴珩的死, 是你一手造成的!”
  看见裴延微变的脸色,裴牧迎只觉心中畅快, 继续嘲道:“你现在装着一副为裴珩打抱不平的样子,给谁看?!――你不会以为爷爷, 还会让你继承裴家、继承华太吧?!”
  “――裴延,像你这种害死自己哥哥的人,什么都不配拥有!”裴牧迎怒吼出声,丝毫不见平日温和君子的模样。
  “说完了吗?”裴延撩起眼皮,面无表情看着裴牧迎。
  裴牧迎对上裴延的眼睛,灯光暗,他眼睛没什么温度,让裴牧迎一阵后怕,却还是梗着脖子,硬生生抗住裴延锐利目光。
  这一瞬间,彻底安静下来。
  裴延摸出打火机,齿轮摩擦火石的声音听得裴牧迎心尖一颤,他看见裴延点燃了烟,火星忽明忽暗,丝丝烟雾自下向上漂浮。
  笼住裴延漆黑眉眼。
  让人瞧不清他此刻神情。
  裴延吐出一圈烟,低眸睨着裴牧迎,语气漫不经心:“裴家、华太――我都没兴趣,我唯一感兴趣的是――”
  他顿了顿,上前一步逼近裴牧迎,裴牧迎不受控制往后退了一步,裴延轻笑一声,神情微嘲,他取下烟,重重地在裴牧迎肩头上摁灭,撂出后半段话:
  “你的未婚妻。”
  昂贵的西服外套被烟头烫出一个口子,布料烧焦的呛鼻味道蔓延开,裴牧迎忍不住弯腰咳嗽,眼睛愤恨瞪着裴延。
  裴延挑眉,轻轻拍了拍裴牧迎的肩,语气看似亲昵实际威胁:“明天家祭,我也会去,相信爷爷会很开心家里迎来新生命。”
  说完这话,裴延不给裴牧迎反应时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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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3921包厢离开后,逢兮被陆政屿带去了他在皇城长安的专属包厢,一进门,逢兮就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陆政屿打电话让人按照逢兮尺寸送来衣服,倒了一杯温开水,等逢兮从洗手间出来,递了过去,逢兮道了声谢,接过水杯。
  逢兮喝了半杯水,清了清嗓子,和陆政屿道谢:“今晚谢了。”
  陆政屿打量着她,逢兮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贴着脸颊,没了平日的娇媚,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眉心微蹙,问:“这些年,你都这样过的?”
  握着水杯的指节骤然收紧,逢兮抿唇沉默,须臾敛起情绪,无所谓地说:“没后台,没靠山,想要在这个圈子立足,就得学会笑脸迎人。”
  “而且――”逢兮抬眼,看着陆政屿,“这是你教我的,为利益不择手段,只看结果,不管过程。”
  陆政屿眸子微眯,没有说话。
  气氛在这一瞬,陡然变得沉默。
  逢兮放下杯子,同时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轻放在沙发上,转身要走。
  倏地,陆政屿攥住了她的手腕,垂眸看她,语气认真:“逢兮,回来我身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逢兮苍白的脸绽出笑靥,明媚动人,笑却不达眼底。
  陆政屿攥着她的手腕,上前一步,俯身低头,定定看着逢兮,低沉嗓音强势且不容抗拒:“只要你回来。”
  逢兮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了声,然后一直笑个不停,直到眼角泛起湿意,她止住了笑声,直视陆政屿:“我要你娶我,你敢娶吗?――你能娶吗?!”
  一句句,一字字,重重砸向陆政屿的心,向来在商场游刃有余的他,再一次因为眼前理智且清醒的姑娘,心底生出一种类似慌乱的心绪。
  片刻,陆政屿哑着声音说:“除了这个,我都可以给你。”
  逢兮侧脸不语,那滴盘旋眼睫许久的泪,在陆政屿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落下。
  她挣脱开陆政屿的手,眼睛直直看着他,语气冷静:“你记得,我当年和你分开说的话吗?”
  四年前,因政.权更替,平京权贵圈迎来一次大洗牌,陆父陆母受人构陷,被迫停职回国,昔日显赫一时的陆家从平京权贵圈黯然退场。
  裴家大小姐对陆政屿青睐多年,陆、裴两家早年便订下了婚约,在裴家帮助下,陆家父母污名在前两年得以洗脱。
  而在海外的陆政屿借外祖之势白手起家,才有了如今地位。
  陆政屿曾提出带她一起出国,可逢兮始终理智,且有自己的底线,她能为钱为利做陆政屿的情人,但不会在知道他即将和旁人订婚后,还要跟他纠缠不清。
  况且当时,她母亲被继父家暴,生命垂危,她更不可能抛弃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和陆政屿远走高飞。
  所以在陆政屿提出要带她走时,逢兮理智地问:“你想我做你的什么?是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您陆大少爷金屋藏娇的姨太太?哦不――连姨太太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逢兮合上眼,轻声说:“老陆,我跟了你两年,咱们好聚好散吧。”
  陆政屿是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在逢兮说完这句话后,他掐住她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沉声问:“逢兮,你和我讲句实话,跟我这几年,你用过心没?”
  “陆政屿,”逢兮睁眼看他,眼波流转,尽是妩媚,但声音毫无感情,“睡了我还要我爱你,你还真是不做亏本买卖。”
  陆政屿锐利眼锋掠过眼前从始至终都冷静的逢兮,想从她脸上看见其他情绪,但没有,她从来都是清醒且理智。
  高位者为爱折腰,低位者理智清醒。
  从始至终,入了这场风月局的只有他。
  陆政屿粗粝虎口摩挲逢兮下巴,逢兮就淡淡看着他,眼底无任何情绪。
  半晌,陆政屿松开她,低着眼笑出声:“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
  ……
  逢兮目光越过陆政屿,落在他身后墙上的油彩壁画上,那是美国画家弗雷德里克・维克斯的作品《海盗的妻子》。
  画作中,女主服装华丽,但面容疲惫,而一旁的男主神情高傲,睥睨一切,用色大胆,但整体气氛又很压抑。
  逢兮看了许久,出声:“老陆,你给的,别人也能给我,你不能给的,别人也能给我。”
  她转过头,定睛看着他,语气讥嘲:“所以,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呢?”
  包厢门被敲响,是送衣服来的人,陆政屿让人把衣服放下,想逢兮换了衣服再走,她淡声拒绝,转身就要离去。
  金色雕花大门从里拉开,如昼的白光照进来,逢兮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亮光后,抬脚要往前走,陆政屿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逢兮,我耐心不多,全耗你身上了。”
  逢兮一顿,回头去看陆政屿,那个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在商海里游刃有余的男人,笔直的背脊弯了下去,他看着她,语气很颓:“偌大四九城,除了你,没人敢给我甩脸子。”
  不知怎么的,逢兮有点喘不过气,她深呼吸,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语气:“是吗?那我还挺幸运。”
  “滚吧――!”陆政屿朝她砸来一件未拆吊牌的风衣。
  逢兮接住,然后抬头看去,陆政屿背对着她,男人站在光暗交界处,背影挺拔,侧脸轮廓隐于黑暗里,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神情。
  “逢兮,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陆政屿声音再响起,沉又冷,语气狠厉,“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逢兮攥紧怀里的风衣,扯唇,无声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延在外抽了一根烟,乘坐电梯去了顶楼陆政屿的包厢,电梯门一打开,正好撞上要坐电梯下楼的逢兮,她披着件风衣,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逢兮找裴延要了烟和打火机,低头沉默抽烟,裴延看着她问:“谈崩了?”
  吐出烟圈,烟雾缥缈,逢兮浓丽眉眼更显明艳,她嘁了一声,笑:“就没好好谈过。”说罢,看着裴延问:“你和昭昭怎么了?”
  “没事儿。”裴延轻描淡写的回。
  逢兮也不多问,抽完烟,把打火机扔给裴延,撂下一句我走了,袅袅婷婷地进了电梯,对开门合上,一会儿就到了一楼。
  裴延走进包厢,陆政屿正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喝,他挑挑眉,没去阻止,在陆政屿身边坐下,两条长腿大喇喇敞开,坐姿散漫又随意。
  过了一会儿,陆政屿又要去开酒,裴延阻止他,语调懒洋洋的:“少喝点儿,还有,你和逢兮到底怎么想的?”
  “与我无关。”陆政屿拨开裴延的手,自顾自倒酒,仰头一饮而尽。
  裴延懒得再去管他,只开口说:“甭管你俩怎样,我不希望你伤了晚薇。”
  整个裴家,若真要算裴延能瞧上眼的,有且只会有裴晚薇这一个妹妹。
  作为兄长,裴延难得正色一回,“我就这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妹妹,你最好处理好你和逢兮之间的事儿。”
  说到最后,裴延声音稍稍带了点儿警告:“要伤了我妹,咱俩多年交情也白谈。”
  “裴三――”陆政屿叫出旧时称呼,显然也动了怒,虚眯着眼睛,冷冽嗓音危险,“你在教我做事儿?”
  裴延挑眉,俯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夹起冰块丢进去,涟漪四起,端起酒杯,裴延喝了一口,仰靠着沙发,没有说话。
  陆政屿正烦着,一脚踹过去:“滚,别来老子这儿蹭酒喝。”
  “二哥,你情场失意,关我事儿?”裴延侧身躲开,晃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开口:“也太不给兄弟面子了。”
  陆政屿懂了,这人就是来看他笑话的,可真他妈是好兄弟,刀子尽往心口上扎。
  “比不得你,”陆政屿喝了一口酒,笑不达眼底,清冽嗓音跟藏了把刀子一样锋利,“女朋友变嫂子,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
  裴延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把酒杯一撂,起身走人,陆政屿看着他背影问:“去哪儿?”
  明亮灯光拉长裴延背影,显得利落又笔直,他单手插兜,步子闲散,懒懒地撂下一句话:“去吃饺子。”
第二十五章
  大抵是昨晚睡得好, 江昭意比平日生物钟要早醒两个小时,简单洗漱后,她换了宽松的运动服, 调了一首轻缓的古典乐, 开始练瑜伽。
  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江昭意瞟了眼,是逢兮打来的视频电话。
  江昭意从丝带跳下,动作轻盈, 像只蹁跹的蝴蝶,走过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背靠着桌边,手臂举起, 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里的逢兮脸色略白,眼睛布满红血丝,一看就没休息好, 江昭意看得担忧, 忍不住问:“兮兮,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昨晚熬大夜拍戏了, ”逢兮打了个哈欠, 语气正经起来,“昭昭, 你最好换个联姻对象。”
  江昭意眼皮一跳, 问:“为什么?”
  逢兮隐去和陆政屿之间的纠缠,把昨晚在皇城长安发生的事都和江昭意说了, 末了,补充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张曼吗?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裴牧迎那群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江昭意敛眸沉思,须臾,笑着和逢兮道谢:“兮兮,谢谢你。”
  “你甭跟我客气,我俩什么关系呢。”逢兮又打了一个哈欠,已然困得不行,就挂断了电话。
  江昭意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简单的家居装,米色长T,冰丝阔腿裤,她把头发用抓夹随意扎在脑后,几缕发丝勾缠着纤细的雪颈。
  从北院出来,江昭意去了主院,庭院里的小花园前不久才翻新松土,种上了当季鲜花,清风一吹,迎面都是香甜气息。
  江昭意到时,主院饭厅的长桌上已经摆上早餐,江学名和江霁风坐在桌前,正在商洽祥汇最近新项目,她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安静坐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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