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陈老爹千叮咛万嘱咐,谨月也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干起活来特别卖力。
除了分内事,也会争着抢着干其他事,苏大业的娘——那个裹着小脚,走路颤巍巍的老太太,对谨月非常满意,甚至想让谨月留下给自己做儿媳妇。
苏大业也曾想过这事,但他毕竟是个有情义的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毁了人家姑娘。
所以3年后,就在谨月18岁那年,他一手牵线,把谨月介绍给了同一个村的苏义云家苏老二。
苏义云家虽然贫穷,但苏老二仪表堂堂,为人善良,在他看来,这是方圆几里最好的人选。
苏老爹一听也是满口答应,可苏老太却不这么想,她看着一头黄发、面黄肌瘦的谨月就皱眉头。
他们庄稼人选儿媳妇,样貌周正自然好,但却不是首选条件,他们需要的是身强力壮,能干活能生儿子的女人。
而谨月,虽然面相长得好,但这身板明显不合她的心意。
即使她是自己的表侄女。
当然也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她不好直接拒绝,想着还是由苏老二自己说出口比较好。
她给苏老二层层利害关系说了好几遍,甚至在他和谨月见面时又是使眼色,又是咳嗽。
可没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苏老二这次却固执己见,说愿意娶。
苏老二的忤逆可没把苏老太气个半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这个儿子意见很大。
第22章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剧痛还没有结束,回忆一股脑地涌来,谨月的思绪乱飘,得到满足的苏老二就问她在想什么。
谨月回过神来,只说刚才烧完水,水桶中的水又不多了,她在想着明天早上还得去挑水。
“挑水的事你暂时不要做,泉那么远,早上露水又多,打湿了衣服再着凉了,我可怎么办?明天早上我去挑水。”
什么叫“你可怎么办”?谨月感觉自己的脸红到了耳根后,要不是黑灯瞎火,苏老二不知道又会怎么调戏她。
谨月真是服了自己,怎么突然对苏老二就有了异样的感觉,莫非,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帅哥?
难道真应了张爱玲那句著名的“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脐下羊肠小道”?
呸呸呸,想啥呢,才接触几个小时?何况在这个年代还想什么情情爱爱,大部分都是搭伙过日子呢。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苏老二又凑了过来,头埋进谨月的前颈。
啊啊啊,这个年代还有这么会撩的男人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谨月一动也不敢动。
“你睡不睡?不睡滚出去。”正屋穿出苏老太的咆哮声,谨月吓了一跳。
苏老二倒是显得平静,丝毫没受影响,继续说着让人肉麻的情话。
“这,怎么回事呢?”谨月问道。
“不用管,肯定是六弟捣乱了。”苏老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躺在枕头上。
谨月侧耳细听,原来被骂的真的是苏老六。
苏老六才8岁。
“你再哭,哭我打死你。”“啪啪”几巴掌后,苏老六开始尖锐地哭叫。
其他人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没有任何动静。
谨月有点于心不忍,就让苏老二去劝劝。
苏老二出去没几分钟就回来了,说苏老六因为去镇上姑姑家时受了风寒,睡到半夜又哭又闹,吵得苏老太心烦才打骂的,并说没什么事,睡吧。
苏老六还在哭。
谨月此时没有睡意,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不管。
毕竟是个小孩子。
于是,她轻轻披上棉衣,去正屋门口敲门。
半夜下了点小雨,深夜显得格外寒冷,谨月不禁打了个哆嗦。
“老六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他倒点水?”
“感冒了,发烧呢。”苏老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那要不给喂点药?”
“喂什么喂,家里哪有药?”
谨月真是挺气的,这什么态度,是你儿又不是我儿,真是搞笑。
算了,人家亲娘都不急,自己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谨月打算回屋睡觉。
“你个催死鬼打算哭到什么时候,啊?爱哭滚出去哭。”
门开了,苏老太一把把苏老六推了出来,苏老六连衣服的纽扣都没扣,抹着鼻涕站在门口哭。
这做娘的也是让人醉了,一点母爱细胞都没有!
真想不通这么多孩子都是怎么长大的。
不过这估计也与苏家孩子多、苏老太年龄大有关系。
看其他人淡定的态度,苏老太打骂孩子明显是家常便饭。
苏老六在发高烧,脸蛋红红的,谨月把他抱回到自己的屋子,放在炕上后,去厨房倒了点热水,然后让苏老二找了点退烧药,哄着给他喂了。
不多一会儿苏老六就睡着了。
第23章 还没怎么睡就要起床了
谨月刚躺下合上眼,后院的公鸡就开始叫了,借着窗户缝透进来的光,谨月举起那块没有链条的电子表,瞅了一眼,已经三点多了。
想到苏老太安排的四点要推磨,她挣扎了好几次。
到底要不要去呢?
去的话,她就不知道她已不是从前的她,任由人欺负。
不去的话,就是公然挑衅老太婆,那样的话,苏老二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算了,还是去吧。
昨晚研究“谨慎细微”,勤劳也是可以挣积分的。
她摸了摸苏老六的额头,烧已经退下去了,安顿苏老二照看好两个孩子后,就爬起来摸索着下炕穿鞋。
听着苏老二应承一声后又打的呼噜声,谨月其实有点生气,这推磨的事难道一定要女人做吗?
这情话说得那么溜的人,都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吗?哪怕只是意思意思。
谨月是个爱干净的人,虽说打算去推磨,但一走出屋门,看到院子如同天打一般,又忍不住去找扫帚。
土院子经过夜间小雨的滋润,扫起来也不像以往那样尘土飞杨,借着灰蒙蒙的光。
谨月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就搓着手走进了隔壁放磨盘的小屋子——也就是苏老三苏老四睡的屋子。
谨月虽然没有推过磨,但从电视上也看到过,知道大概怎么操作。
屋子很小,加上天气冷晚上门窗都紧闭着,屋内充斥着一股让人反胃的臭袜子味。
为了不吵醒熟睡着的两兄弟,谨月轻轻地扫磨盘、倒玉米、推磨,尽量让声音小一点。不过两兄弟估计也习惯了,丝毫没受什么影响,整个过程依然睡得很沉。
天刚麻麻亮,苏老爹起来给驴添草,顺便在院子里大声地咳嗽一声,这是让大家起床的信号。
他绑着裤腰带,慢悠悠地走向后院。院子里飘着玉米饼的香味,厨房烟囱上,隐隐约约飘着缕缕炊烟。
他随意地往厨房里看了下,发现谨月正蹲在地上剁着什么。
“谨月?”
谨月迟疑了一下,虽然有点喊不出口,但这个时候,喊不出也得喊。
“爹,您起来了?”
“嗯!你身体怎么样了?推完磨了吗?”
“推完了。”
“推完了怎么不回屋休息会,身体吃得消吗?”
“不碍事的。”
“嗯,身体要紧,可别逞能。”
苏老爹说完就走了,边走边感叹,这个儿媳妇就是闲不下来,不是忙家务就是忙地里,总是竭尽所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如果家里每个人都能这么勤快,还怕光阴过不到人前面去吗?
都说眼睛觉得会,可真正上手才会发现未必真会,推磨就是这样,好不容易推完就已经手臂酸痛,满头大汗。
本想休息会,可一想到今天轮到自己做饭,这是一大家子人,耽搁不起,就强忍着劳累去烙饼。
烙完饼又无意间发现厨房有一些野甜菜,想着昨晚大家都没吃饭,今天早上再不喝点汤,估计谁都受不了,就剁掉腐烂部分,顺带着撒了一把刚磨好的玉米面,烧了点汤。
那些腐烂和半腐烂部分,她也没舍得扔掉,准备剁碎拌着麦麸皮喂猪。
苏老爹过来时,她正好在剁这些烂甜菜。
马上立冬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卖猪了,为了卖个好价格,这两个月得给猪好好添食。
大家陆陆续续起床,洗刷完毕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大清早的吃到热饼,喝到热汤,大家都感到心情愉悦,然后按照各自的安排准备工具呀,水壶呀等。
苏树已经跟着大人耕了五天地,昨天半夜就叫苦连天,今天任凭张氏怎么叫都不起床,直说自己腿疼啊,腰疼啊的。
最后没办法,张氏只得安排他照看苏密,然后骂骂咧咧地自己下地去了。
第24章 选个黄道吉日结婚吧
苏老三今天没去放羊,苏老爹一大早就赶着一群羊出门了。
苏老三今天要和西畔的姑娘李氏见面,媒人是村口周木匠的妻子——就是给谨月做棺材的那个。
西畔在凡湾隔壁村的隔壁,大概有二十多里的路程。
苏老三苏黄今年22岁了,虽然长相不如二哥那么俊朗,他眼睛小,又是单眼皮,但身高和身形都差不多,也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从去年开始,苏老爹就托了好几个媒人牵线,但结果都不能尽如人意。
原因基本大同小异,姑娘们都觉得他们家口太大,搅合在一起,累。
尤其还有那么一群小孩子,想想都让人头疼。
李氏是西畔小摊贩的大女儿,今年19岁,身下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才6岁。
李氏的母亲常年有病,一直躺在床上,所以弟弟基本是由李氏带大的。
李氏虽然长得比较娇小,但面容还不错,鹅蛋脸,单看她的五官,眼睛也不大,鼻子也不高,上嘴皮也不够薄,但凑在一起就很耐看。
谨月后来也发现,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脸小,五官的比例恰到好处。
除了长相,李氏还干活麻利,又能说会道,平日里家里家外都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这两年上门的媒人也不少,甚至连镇上的人家都有,但李氏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一心想找个以后能帮扶弟弟的人家。
当媒人说起苏老三家的情况时,她也曾经犹豫过,但最后还是决定先见见人。
苏老爹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黄道不黄道了,并不是因为他不迷信,而是眼下苏老太身子已经很重了,年前要生老七。
家里的劳力本来就不够,还等什么,苏老爹觉得娶亲的事情刻不容缓。
事情定下后,苏老太也很高兴,安排张氏和谨月最近替老三收拾新房。
她让苏老四去村头的小商店买了一卷白纸,几张红纸,为了让墙面平整,还专门筛了几把黑面粉,准备制成浆糊来糊墙。
然后又亲自动手,剪了囍字和窗花,又吩咐苏老二和苏老三抽空扫下屋顶的灰尘。
苏老三今天穿着苏老二结婚时的那套裁剪合体的深蓝色中山服,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下子显得俊朗起来。
估计因为姻缘天定,当李氏在周木匠家第一眼看到苏老三时,便被他散发出来的男性气质迷住了,帮扶弟弟照顾娘家什么的似乎都放在了一边。
苏老三虽然平日里话语不多,但这次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提出以后要帮扶她的弟弟,估计是媒人教他这么说的吧。
总之,这次见面非常顺利,两人都认定了彼此。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媒人笑嘻嘻地拿着苏老爹送的感谢礼——一双千层底布鞋,两头跑着张罗。
苏老爹和周木匠跑了几趟西畔,和女方家商议了彩礼、订婚等一系列事,又拿着苏老三和李氏的生辰八字去问东畔的王阴阳,想挑一个结婚的黄道吉日。
王阴阳翻着眼前几本发黄的旧书,掐算了几下,便摇头晃脑地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说,今年勉强能称为吉日的就只有11月28了。
如果不赶时间,那就明年正月26,那可是真正的黄道吉日。
第25章 下地干活了
正值农忙,土豆还没挖完,谨月打算忙完这几天就去布置新房。
已经农历10月了,天气越来越冷。今天又轮到谨月做饭了,她跟平常一样烧了玉米面汤,又接着喂猪,喂鸡,安顿好苏慎后就准备下地干活了。
苏老大和苏老二要去地里拉前几天掰下来的玉米,苏老二说让谨月先去挖土豆,他晚点去帮她。
土豆地在他们家对面的山上,叫那面湾。
虽然看着不太远,但因为路途不方便,要先下山经过一条河,再上山,绕着如蛇一样蜿蜒的崎岖小路走上去,才能到地里。
这是谨月第一次走这么陡的山路,一看小路两边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就感觉两腿发软。
好不容易走到地里,谨月已经感觉喘不上气了,扔下扁担,一屁股坐在地里只喘着粗气擦额头的冷汗。
这片地大概有一亩,是他们家最大的一块地,是前两年分地的时候划下来的。
由于地形不好,加上太贫瘠,很多人不想要,所以才被苏老爹接了过来。
苏老爹接手后,就动员三个大儿子轮流挑粪,虽然老三耍滑头把粪倒进过河里几次,但这两年地总算养得差不多了,去年就种了土豆。
路上耗费了大概两个小时,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看着满地枯黄发黑的土豆藤蔓,谨月心焦,也顾不上多歇息,撅着屁股抡着锄头,一个劲地挖着。
除了学校的劳动课,以及义务植树等活动,谨月前世没有做过农活,更别说拿铁锹锄头了。
不过因为有原身的记忆与本事傍身,谨月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只是体力有些不支。
一锄头挖下去,再勾上来,出来了三个土豆,白白嫩嫩又大个,再一看,锄头刃上还插了一个。
“咦?这不是侄媳妇吗,听说你前阵子病了,现在好了没啊?”
谨月回头一看,是苏老爹的二弟苏义天——也就是他的二叔,住他们隔壁,很多地也是连着的。
此时正在两家的土豆地交界处挥着手对她吆喝着。
在原身的记忆中,谨月快速地搜索着这个人的信息。
“嗯,好了。”
“过来吃点干粮再挖啊。”
“不了,我早上吃过了。”谨月冷冷地说。
可是这二叔根本就不识趣,直接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谨月这边。
“侄媳妇,你真的不吃吗?”
“……”谨月都懒得开口了。
“看你们家那么多男人,却让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媳妇出来干这苦力。其他人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