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显嵩一听,沉声问到:“二殿下这是何意?”
陈蹊鹤反应过来,表示歉意地笑了笑,“我倒忘记了,姜千金也曾置身谣言。”
此话如掩耳盗铃。
他在引皇上注意。
果然,皇帝将话锋转向姜显嵩。
第10章 恩压并施
面对皇帝的质问,姜显嵩稍显慌乱。毕竟事关自家女儿。
“皇上,谣言的事本就无迹可寻。何况小女亦是受害者之一,更不会为了陷害太子而折辱自己。”
陈蹊鹤又道:“可我听说,近日姜千金与五弟走得极亲。”
“回殿下,小女性子向来洒脱,与人亲近乃是常事。与五殿下亲近亦是因为二者清清白白,不会为了这子虚乌有之事而避嫌。”
见姜显嵩仍然有条不紊地回答,陈蹊鹤冷笑一声,又将箭头转向太子。
“丞相说得是!尔等怎可凭一个谣言定他人死罪?”他低头看向太子,缓缓开口,“大哥,你说是与不是?”
太子闻言,脊背僵直,心虚地撇开了脸。
皇帝目光锐利地在几人的神色中流转,当看到陈蹊谨时,不由得顿了顿。
陈蹊谨目视前方,眼里毫无波澜,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明明是话题当事人,却显得毫无关系。
皇帝收回目光,眼里多了几分复杂。他知道陈蹊鹤想说什么,无非是想告诉他太子对陈蹊谨擅自用刑的事。
他虽然没有表示,但并不代表他不知情。
再睁眼时,眼里的暴怒降了几分,他故意用手放在太阳穴上,作出一副不耐烦地表情,随意地摆摆手便将这件事敷衍过去了。
陈蹊鹤先是震惊,后是气得牙痒痒。他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竟如此狠心,也只怪陈蹊谨被他冷眼相待。
正巧此时,姜知棠和陈蹊云受召走了进来。
殿内的人无不是好奇地望向他们。
两人齐齐下跪行礼后,皇帝面容和蔼地让他们起身。
姜知棠紧张地看向自己的老爹,姜显嵩也皱眉不解。
皇上问:“朕原本打算在围猎那天替你和太子指亲,却不想发生了这些琐事耽搁了去。朕问你,你如今可还愿意?”
姜知棠吃惊,抬起头撞上皇帝那双带有威压的眼神。
她咽了咽口水,谨慎地回答:“回皇上的话,小女身份低微,恐配不上太子。”
姜显嵩也急忙帮道:“皇上!小女尚且年幼,这婚嫁之事操之过急了,况且,婚姻乃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微臣希望小女有自己的选择。”
“哦?那知棠可有钟意者?”
姜知棠知道,这种事做不得假,真要是说有了,再逼问个一二,胡掰乱扯的,这狗皇帝一上头,直接赐婚,可就收不了场。
于是只得如实摇头。
皇上满意地笑了笑,状似玩笑地提到:“你既不愿嫁给太子,也未有钟意之人。那不如朕给你个选择,在朕的所有儿子里,你选一个如何?”
什么!?
此话一出,殿内的四个皇子齐齐望向姜知棠。
姜知棠显然也懵了,她不明白这皇上为什么得自己嫁给他儿子?
在场的除了她和陈蹊云,其余人都猜到了皇帝打得是什么算盘。
陈蹊鹤满脸凝重,太子也紧张地等待着。
陈蹊谨蜷了蜷僵硬的手指,手心一片荒凉。明明整件事情都与他有关,皇帝却将他作透明人,也只字不提他被赐刑的事。
也罢,他也早就习惯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各怀鬼胎,全场最焦灼的只有姜显嵩父女了。
姜知棠已经被皇帝的操作弄得不知所措,完全摸不着头脑。
话说,她有选择吗?
陈蹊鹤背后是容家,与姜家素来不和,若是嫁过去,估计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而陈蹊云,在书中是有命定的原配。自己也受不住他那阴阳怪气的脾气。
所以,他不行!
那剩下的陈蹊谨也更不可能了。毕竟她最初的目标就是要远离陈蹊谨,摆脱书中的结局。
那剩下得不还是只有太子了?
到底要怎么回答才能完美避过?
她此时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差围着锅团团转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上好似也不着急,淡然地喝着茶。
“想好了吗?”
简单的四个字,带着重重的压迫感,使得姜知棠喘不过气。
她自嘲地想着,身为一个现代人,竟然能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目光寻找着角落里的人,视死如归地准备开口。
“我…我选…”
在所有人都翘首以待时,屋外的太监突然来了一句:“启禀皇上!姜校尉求见。”
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穿银白色冷盔,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姜显嵩看到此人后,骤然松了口气。
姜知棠顿时将方才的紧张抛之脑后,好奇地打量着身旁这个容貌清隽,有如女子之面,却身形魁梧的男人。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金刚芭比四个字。
用它来形容实在贴切。
第11章 愧疚
这般想着,那金刚芭比竟低头扫了她一眼,随后双手抱拳,声如洪钟:“启禀皇上,据探子来报,在洛邑城外曾发现南苗余孽的踪迹。属下已经派人跟进追查,只是…”
话说一半,有意无意地瞄了眼陈蹊鹤。
皇上立马了然,随后挥手让众人退下。
姜知棠跟在姜显嵩身后,经过之时,姜显嵩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金刚芭比。
出宫后,父女两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春晓早已在马车旁等候着,见到俩人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由于刚才太过紧张,姜知棠的腿还软着,需要春晓的搀扶才能勉强稳住身子。
在上轿前,不知怎地,姜知棠突然回头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陈蹊谨与陈蹊云慢慢悠悠地走出城门。
陈蹊谨恰巧此时抬头,正好与她双眼碰撞。奇怪得是,明明俩人方才在殿内没有任何交流,如今忽然对视上,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过,终是陈蹊谨先移开了眼,转而与陈蹊云往另一处拐角去了。
直到那月白的背影缓缓地消失后,姜知棠才上了轿。
待轿子驶到热闹拥挤的街上后,姜显嵩才说到:“方才还真是多亏了你大哥啊。”
大哥?
难道是刚刚那个金刚芭比?
原来他就是书中女二的大哥,姜家长子,人称“玉面骁将”的姜知竹。
书上称,姜知竹虽然看起来清秀柔弱,但骁勇善战,能以一敌百,杀敌无数,功勋卓著。
更甚者听说,若不是容家尚在,这姜知竹便是鄢朝的下一位护国将军。
不过,更值得姜知棠注意得是,方才姜知竹提到得南苗。
她记得,这本书的女主缈萝不就是南苗公主吗?
女主都出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书的剧情要开始了。接下来,女主应该会为了报仇刻意接近男主,然后两人开始各种爱恨情仇。
而自己只要在不影响剧情的走动下,发挥自己的作用促进男女主感情,然后平安地功成身退。
姜知棠又开始精打细算着,丝毫不知自己的出现已经将剧情偏离了。
而姜显嵩也发现女儿的走神,遂出声问到:“棠儿,你方才想选得是哪位皇子?”
姜知棠一愣,突然不自在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回到:“可能…可能是五…六殿下吧…”
姜显嵩不解了,这五六殿下是什么意思?
作为父亲,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女儿的想法,于是好笑地问到:“这五殿下和六殿下你都钟意?”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
姜知棠连忙否定,对这两人,她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当时紧急,硬着头皮选了一个。
毕竟,在一番比较后,也只有那个人不让她膈应。
此时此刻,陈蹊云问了同样的问题。
“五哥,你说姜知棠方才想选得会是谁?”
陈蹊谨不疾不徐地走着,经过一丛海棠花时,衣角不慎从花苞上划过,将本就被雨打得蔫嗒嗒的花苞带了下来,低落在泥土里。
衣角沾湿,他步调未停,面上依然淡漠。只听得他说道:“你觉得她在那种情况下,选出得人又有几分真心?”
这句话像是在回答陈蹊云,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陈蹊云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转了话题。
“不知道这次父皇又会如何惩罚太子。”
“左右不会废了便是。”
这话倒是真的,不管太子犯了多大得事,皇上总有办法将他圆回去。就如旁人所言,这皇帝明明那么多儿子,却偏偏保着一个废物养,着实让人看不懂。
陈蹊谨自嘲地想着,养子为患,这个词于皇室而言,形容得毫不为过。
回丞相府的路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上的事,让姜显嵩又拉着姜知棠聊了不少。
这唠家常的和蔼可亲样,连春晓也觉得稀奇。从前父女两面对面坐着,也都只是说几句,哪会像现在这样。
不过,这倒是让姜知棠十分难以招架。原生家庭的缘故让她对父女这个关系也很陌生,所以,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深沉父爱,饶是平时话再多,在此时也变得唯唯诺诺了。
更何况,她并不是真正的姜知棠。
姜显嵩被点醒的父爱冲击了头脑,一时间也没发现姜知棠的异常。只觉得她记忆好像大不如前。
于是关切地问:“是不是上次失踪脑袋受伤了?”
姜知棠连忙点头。
姜显嵩更担忧了,对春晓吩咐:“待会去叫大夫来一趟,再让管家去药阁取上好的药材来,让厨房炖了,给小姐补补身子。”
这就是有钱人家女儿的待遇吗?
没想到,在现世享不了的福,在古代竟然享到了。
上天果然待她不薄,连同这父爱也一同弥补了。
只是…
姜知棠心里始终过意不去,这原本该是属于原身的啊!
看着姜显嵩关心自己的样子,若是他知道,真正的姜知棠其实早就死在那巨量的媚药下了,该是多难过……
第12章 恋爱脑
有钱人的日子当真舒坦。
姜知棠吃好喝好后,和春晓一人捧着一根地瓜坐在荷池边。
新鲜出炉的地瓜香气氤氲,热乎乎扑在两张嫩白的脸上。
荷池里还养了许多锦鲤,似乎是嗅到了地瓜的香甜,争先恐后地挤在岸边,时不时地透出头抢夺那一口碎屑。
姜知棠囫囵地撇去脸上的碎屑,坏心眼地捡起碎石子,对着岸边密密麻麻的大嘴洒下。
鱼群受惊后,扑腾扑腾地游开了。
这一举动将两个小姑娘逗得乐不可支。
笑着笑着,姜知棠忽然在不远处的荷叶底下发现一对黑溜溜的小眼睛。
哇!好大一只乌龟!
姜知棠惊奇,连忙叫春晓拿网来。春晓不明所以,顺从地起身去拿网。
结果一转头,便赫然与姜知竹撞了个满怀。
她急忙跪身行礼,“公子。”
姜知棠闻声回头,看见姜知竹换了一身墨色绣金长衫,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有些愣怔,没想到姜知竹褪去银甲后恍若换了一个人,这身装扮衬得身形颀长,气场也柔和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透着文人墨客的韵味。
“大哥。”
她生硬地唤到。
姜知竹温和道:“最近入秋寒凉,少来河边,免得沾了寒湿之气。”
她应下,突然想起那只巨大的王八,又补充道:“我刚让春晓拿网捞王八呢!”
话刚说完,迎来了一个温柔的脑瓜崩。
姜知竹眉宇间有些无奈,语气宠溺:“怎地不长记性?”
“你小时候为了捞池里的东西不慎落水,春晓为了救你险些丢了性命,你而今还想着捞池里的王八?”
姜知棠羞愧地看向春晓,春晓则低垂着眼,绞着衣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知竹转身走到亭子里坐下,和姜显嵩一般拉着姜知棠聊些家常。
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对于原神之前的事,姜知棠也接触得差不多了。
所以,前头还能对答如流,可当姜知竹问到:“你…还怨大哥吗?”
姜知棠心里一咯噔,这兄妹两原来有过节吗?
唉!
怪只怪她穿来的时候,书里没有这些剧情。
毕竟原书中她作为女二,戏份堪堪只为了促进主角的感情,对于自己的过往,书中只字未提。
她寻思着这姜知竹对她如此宠溺,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斟酌一番后,回到:“我早就不怨哥哥了。”
姜知竹闻言松了眉头,又急促地问到:“当初那件事你与我闹得不可开交,还喊着不认我这个哥哥,这几年边关战乱,我又鲜少回家,你当真不怪我了?”
怕他再问下去,姜知棠囫囵点头,不敢看他,拿起茶杯埋头嘬着。
姜知竹常年与外敌对峙,又怎会看不穿姜知棠在逃避自己。
他以为她还在怨自己,遂苦笑道:“你那时尚在豆蔻年华,却一心扑在一个穷书生身上,爹对你管教严恪,你便天天想着法子与那书生见面。那书生若是个老实的也就罢了,可偏得他心术不正,有意接近你。”
“我若不出手,你就当真扑在他身上了。”
这姜知棠竟还真是个恋爱脑。
从小就这般为了男人不顾一切,也难怪后来会为了陈蹊谨做出疯狂之事。
好在如今这身体里的人是她姜妤,这些不堪的往事对她而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她坚定地说到:“哥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不会再怨你了。”
“是吗?”姜知竹若有所思,“可前些日子你还拒了我的家书。”
姜知棠:“……”
春晓忙回到:“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小姐失踪,府里上下都慌得很。自从那次之后,小姐便忘了许多事。”
姜知竹闻言,与姜显嵩如出一辙地急切:“失踪!可有伤到脑子?叫大夫了没有?”
“昨个儿老爷便派人叫了,大夫说小姐是受惊得了失魂之症。须得慢慢调理。”
姜知竹放心地点头,再看向姜知棠时,见她右手举起茶盏,豪迈地一饮而下,两眼发亮地盯着桌上糕点,咬下一口满脸餍足的模样,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可有调查到是何人绑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