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皮面具总归只是一层面具,不能够长时间戴在脸上,而且这东西也金贵需要时不时的养护。
而听完这些叮嘱,让人送走易容师时窗外的天色早已暗沉了下来。
萧意眠打着哈欠,抱着属于她的那份瓶瓶罐罐回了房间,留在,萧禹泽继续扒着镜子,看着镜中自己怎么都不满意。
寂静的深夜中,野兽撕咬的动响伴随着一声声嚎叫传入耳中,被吵闹声弄醒的萧意眠揉了揉眼眸披着件外衣走到窗边,支着下颚目光落在那被一下一下刨动的院门。
野兽的撕咬声与嚎叫声时不时传入耳中。
她忽然想起来今早,凌风借了她一身裙衫神秘兮兮的出去了,如今看来她大概是知道为了做什么了。
他们的宅院本就靠近山脚,如今正值隆冬时节,山间的野兽饿急了下山寻吃的也是常有的事情,借着此法子让她彻彻底底消失也是好的。
这时一道黑影翻进院中,正巧与萧意眠打了一个照面。
只见凌风浑身脏兮兮,头顶还散着不少混着血色的泥土。好像刚从那个土包里翻出来似的,随意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脏污。
目光措不及防的对上萧意眠的目光,凌风尴尬的挠挠头,“二娘子,你这是还没睡啊。”
萧意眠挑起耳边散下来的碎发,指了指外面的动静道:“外边的动静太大,被吵醒了。”
一听是被外面动静闹醒的凌风顿时就有些心虚了,毕竟外边的动静是他弄出来。
无措的搓着手掌,试探的说道:“那个,外面的狼群可能还要过好一会儿,要不二娘子您再忍忍?”
萧意眠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想说话她咋忍,她又不是变态,能听着这些毛骨悚然的动静入眠。
只是她不回应,凌风便傻傻的杵在那,无奈之下她只好扯了扯身上的外衫,看着依旧望着她的凌风,出声道:
“凌侍卫还是先去处理一下身上吧,我等外边动静小点再睡。”
闻言,凌风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是一身乱糟糟的模样,叮嘱了两句便匆匆离去,“那二娘子小心切莫靠近院门。”
看着凌风离去的背影,萧意眠摇摇头拉下支摘窗,只露了半点缝隙在那里放着,走到桌案前用火折子点燃上方的蜡烛。
葳蕤灯火摇曳在寂静的夜色中,萧意眠随意拿起一本身侧垒着的书卷握在手中打发着时间,这些书都是昨日里阿兄让人送来的。
但大多数都是一些游记杂书之类的,若换了平日她到是乐意看看,只是如今这情况她实在是看不进去这些书。
将书随意的又堆了回去,手中百无聊赖的在书堆里翻找着合眼缘的书。
忽然一抹暗红色的书皮映入眼眸,伸手拨开上方的书册,露出那格外熟悉的书名,暴君的纯情小俏妃,第四册 。
萧意眠想起来自己离开裕王府时自己这书才写到了第三册 ,如今没过多久第四册都出了。
翻开书页,入眼依旧是那格外熟悉的大胆描写,
【温泉水暖,白雾氤氲映着白纱,小妃子颌眸享受着这片刻安宁,下一瞬一只手落在她的肩头,惹来她一惊。】
【湿热的气息挥洒在她耳畔,低低的嗓音伴随着一阵入水声格外暧昧缱绻,感受着身后抵着的炙热胸膛,小妃子脸上飘着一抹羞红,素手捉着男人乱来的大手,娇嗔着,陛下.......】
后面的剧情红潮翻涌,自然便不用言说了,看的萧意眠抬手捂着脸,食指与中指分开,目光忍不住想要继续看下去。
月色沦落......
院门外的动响渐渐消默,清明的第一缕光影调皮的溜入屋子里,萧意眠趴在桌岸上手中握着的书册缓缓从手中脱落,“吧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声响将睡梦中的萧意眠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眸,睡眼松醒的看着落在地面上的书册,弯腰捡起扔回书堆中。
打了个哈欠,伸手拉起从肩头滑落下来的外衫,起身正准备出去打水洗漱一番,刚推开门还未走出去便被人按着肩头给反手推了回去。
萧意眠茫然的看着将她推进来的萧禹泽,眨巴着眼眸疑惑道:“阿兄你干嘛?”
萧禹泽捏了捏她的小脸,语调有些无奈道:
“你确定要顶着这个模样出来,让阿兄的计划直接报废?”
闻言,萧意眠迟钝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记起了昨晚外边的动静。
第90章 回京
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外边却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
萧禹泽歪头看向院门处眉头微皱,手上还不忘将她连忙往里再推一推,叮嘱道:
“婖婖今日你便暂时别出来了,阿兄去瞧一瞧情况。”
出去时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这下洗漱都没法洗漱的萧意眠只能在屋子望着紧闭的房门大眼瞪小眼。
此时门口,萧禹泽还未打开院门便闻见了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味,伸手取下门栓,拉开院门,只见门口惨烈的景象顿时映入瞳眸之中。
零零散散的裙衫裹着那被啃噬的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皮肉还挂在上方的白骨就这样大咧咧的横在门口。
萧禹泽目光掠至那不远处的瘫坐在地,还抖着身子嘴里是止不住到底惨叫的妇人身上。
随即落在她身旁歪斜着一个篮子上,瞧着里面的散落的工具,应当是正准备去挖野菜,却措不及防的直接撞上了这般惨烈的一幕。
萧禹泽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幽色,逼出几抹泪色,冲到那具尸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忍着那令人作呕腥味,伸手握着那深深白骨,颤抖着嗓音哭道:
“婖婖....婖....都怪阿兄不好,若非阿兄昨夜身子不适,你也不会......”
怕不够逼真,萧禹泽还不忘双手紧紧将那那藕断丝连的白骨搂在怀中。
听着这边自责的动响,那吓傻了的妇人,也渐渐回过了神来,落下的目光虽还带着几分胆怯,但更多的惋惜。
她们这村子靠山,这冬日与春日里时常会有野兽出没,所以一到了这晚上家家户户都是基本不会出门。
这姑娘也是可怜,进村时带着她那浑身血淋淋的兄长,说着路上路了山匪,逃命至此。
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偏偏就遇上了夜里兄长发病了,出门寻医时又撞上了那下山觅食的野兽。
妇人撑着身子颤颤从地上起来,走上前想要安慰两句,但嘴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两句让他宽心的话。
萧禹泽抱着尸骨,脸上的神色此时格外麻木,看着眼前朴实的妇人,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将地上的尸骨,一根一根的放入怀中。
就连拿动时不慎掉落的肉块,他也不嫌弃的撕下一片衣片,将其包起来。
斑驳的血色早已经沾染在他身上,他却丝毫不在意,恍若一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麻木的朝着小院里走去。
木质腐朽的院门缓缓合上,孤寂苍凉的背影却仍旧映在了妇人眸中。
小院这边发生的事情,没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萧意眠坐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看着自家兄长生无可恋来来回回应付着那些前来帮忙的村民,眉眼微弯,心中升腾着些许暖意。
这些村民起初瞧着他们兄妹二人是有多避之不及,她是见识过的,但他们也还是给予了她与阿兄一个暂时居住的地方,甚至平日出门碰见也会好心的给些食物。
如今出了事,这些村民也是齐齐的前来帮忙。
虽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善意却是长存的。
在村民的帮助下料理完丧事,两人又在这个村子里待了几日,直到皇城传来消息,陛下诏兄长紧急回城,两人这才收拾行囊变换身份离开了此地。
两人一入都城,还未来得及歇息片刻,便被迎来了陛下传召。
萧禹泽心疼她赶了这么多日的路,本想今日还是由他入宫的,却被萧意眠拒绝了。
巍峨殿宇中,青烟袅袅萦绕在梁宇之下,莫名添着一丝威严。
珠帘琳琅遮着高台之上那一身明黄之人,萧意眠垂首恭敬的立于着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格外寂静,只有些许书页翻动的声响伴着飒飒而过的风声。
皇帝捏着手中的信纸,宛若深潭的目光审视落下,威严的嗓音悠远传来,“萧禹泽,你信中所写的这些可有证据。”
萧意眠并未抬头,只是那瞧着有些纤弱的背挺的愈发笔直了起来,修长的睫羽遮掩住眸底光影,嗓音带着难辨的沙哑道:
“臣已经派人寻到了那亲信的夫人,如今正安置在南郊别院,随时都可以任陛下提审。”
闻言,皇帝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愈发紧了,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良久才沉声道:
“那山匪大当家,丞相可有线索了。”
萧意眠道:“禀陛下,臣已经派人去寻了,只是踪迹到了南蛮边境便消失了,臣怀疑公主一事定与这南蛮部族脱不了干系。”
一听到南蛮部族,皇帝眉眼间的烦意,就没有减弱下来过,抬手捏着鼻根,冕冠上的珠子交错碰撞。
最近他为了与南蛮和亲一事简直心力交瘁,如今手底下人又传来这等消息,一时间心中翻腾的火意,不知该撒在哪里。
良久才缓缓出声道:“丞相回京之时,可听闻过近日京都掀起的流言蜚语。”
见皇帝终究还是提及了此事,萧意眠交叠的手微微握紧,脑海中风暴着化解之法,“臣略有耳闻,但只觉得笑话。”
“哦,丞相何出此言。”皇帝指骨微曲,敲在桌案上,一声一声的动响落在耳畔恍若临刑前的审视。
“臣若是当真与那些山匪有所牵扯,那公主被掳之日,臣妹便应当回家了,臣又何须再领命前往剿匪,险些命丧北境北境不说,好不容易与臣妹再见,却是永别。”萧意眠说着嗓音不由带着几分哽咽。
看着萧意眠几近潸然泪下的样子,皇帝脸上的冷意散了几分,京都谁人不知丞相萧禹泽最是宠爱他那位妹妹。
眼下他既说的出这番话,他这位妹妹怕是当真玉殒香消了,只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牵连......
好不容易压下的烦躁又再度升腾了起来,皇帝半倚在龙椅上,单手撑着额首,朝着她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连夜回京想必也累了,便先退下吧。”
“臣告退。”萧意眠垂下眸子脸上悲怆的神色一收,行礼退下。
第91章 和亲!事急
一回到府中,扮作花甲老人的萧禹泽便步履蹒跚的迎了上来,手中的拐棍嗒嗒的杵在地上,身后还跟着几名丞相府中的侍卫。
萧意眠迎上前搀扶住他,只听耳畔仅两人能够听见的苍老声音响起,“婖婖,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紧张扫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明眼透着几分紧张。
萧意眠失笑的摇摇头,压低着嗓音道:“陛下只是问了我一些关于山匪的事情和近日来京都的一些流言,并未为难于我。”
一听这话萧禹泽的眉头顿时一皱,山匪与流言这些皆是妹妹的伤心事,他都不怎么在妹妹面前提起,陛下还一连提起来两个这还不为难是什么。
此刻萧禹泽全然忘了自家妹妹现如今正顶着他的身份,满脑子皆是为妹妹的愤愤不平,“陛...嘶”嘴边的话刚脱口而出半个字,手臂便被狠狠掐了一手。
眼皮耷拉着的眸子对上萧意眠那严肃的面容,嘴边的话语顿时转了一个弯道:
“大人府里什么时候开饭啊,老朽快饿死了。”
萧意眠微微抬眸看了看正值晌午的日头,目光随即落在他还挂着的些许油点子的胡子上。
随着她的目光,萧禹泽也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好像刚刚才吃了饭.......
尴尬的气氛在空中不紧不慢的散开,同样见证了他已经吃过饭的侍卫也是一脸惊奇的望着他。
顶着这些目光,萧禹泽恨不得抓起自己手中的拐棍敲自己两棍子,他怎么不做自己之后脑子就有点不好使了。
看着兄长懊恼的脸色,萧意眠失笑的摇摇头,眼眸中满满皆是无奈,她现在有些怀疑自家兄长这个丞相是怎么当上的,纯纯靠运气嘛?
嘴边扬起一抹看似关怀的笑意,打着圆场道:
“江老,你又忘记了,现在已过晌午了,您用过饭了。”
萧禹泽一听也顺着自家妹妹的话,脸上也露出些许疑惑神色,附和道:“如今都过晌午了吗,老朽怎么不记得了。”
跟随着两人的侍卫闻言,望向萧禹泽的目光落着几分嫌弃,原来是个病老头,怪不得说话疯言疯语。
“江老,许是您太累了,这才忘记了,我带您去休息吧。”萧意眠的嗓音透着几分轻哄的意味。
萧禹泽听着像极了哄孩子的话语,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心头涌着些许繁杂的心绪,自幼便是他哄着自家小妹,如今被婖婖哄还是破天荒了头一次。
皱巴巴的如同老树皮的手,无措的握着拐杖,苍老的嗓音轻喃着,“好,好去休息.....”
神色浑然透露着像极了一个神志不大清醒的老者。
萧意眠忍着心头的笑意扶着自家兄长走进了他如今的住所东苑。
一进到屋内,将跟随着的那些护卫屏退到屋外,萧意眠脸上的神色便彻底的绷不住了,松开搀扶着兄长的手。
笑声压低了从喉咙处传出,她本以为兄长就算扮作老者也会是那种极其精明的模样,结果如今看来倒是格外的有些憨憨的。
卸下伪装的萧禹泽看着眼前狂笑不止的小妹,脸上神情格外的无奈。
他也是不知今儿个是怎么了,脑子跟一下子短路了似的,抬手没好气的屈指弹了她眉心一下,“婖婖,别笑了,再笑下去外边的人该怀疑了。”
这府邸中除了他手中极其信任的一支侍从大部分的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底细虽然都了解过,但难免不能保证没有二心。
萧意眠收敛了笑声,但脸上的笑意却依旧,甚至更甚了几分,“阿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呀。”
听着那言语间的调笑,萧禹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在桌案前坐下,拎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正了正脸上神色,提及正事。
从袖中摸出一纸书信推到她面前道:“婖婖,这是今早凌风传来回来的书信,南蛮使臣不日便会亲临都城以迎娶完好无损的知云公主。”
现如今自家妹妹顶替了他的身份,有些事情他能够帮衬着便帮衬着。
“完好无损......”萧意眠端着手中杯盏正要送到唇边,闻言却又重重的磕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书信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下一瞬,脸上涌着几分薄怒,紧紧攥着那薄薄的纸页愤道,“何为完好无损,现如今北安国谁人不知知云公主容貌受损,南蛮此番分明就是来势不善。”
眼下的所有事情都已经与她梦中的事事偏离了许多,梦中知云公主虽也有这一难,但容颜并未受损,北安与南蛮的矛盾并未因此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