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荒原建灯塔——富有的鱼【完结】
时间:2023-08-04 23:13:08

  “再次,很抱歉我拒绝。”
  倘若是一个机会,一份恩情,承了就承了,但未来太大了,不能押在他身上。
  她能理解晋诚这种,从小就出生在罗马的人,不会懂她这种小人物的挣扎,没有试错地机会,以及对于未知的恐惧。
  晋诚:“你现在有能力选择更好的生活。”
  千粟:“什么才叫更好的生活。”
  在江城,见惯了高楼耸立,每个人在里面穿着精致的套装,踩着高跟鞋,游刃有余的做着极具挑战的工作,可以说人均精英。
  好像自己失败一点就开始显得格格不入,就面临淘汰,然后成为不合格的伪劣品,排出市场,从头到脚得否定,以为这辈子就完了,世界就是这样像机器一样,冷酷无情的转动,其实不是。
  这世间有高级写字楼,也有旁边只立一个铁皮灯的村委会,有苦的像中药的冰美式,也有村口物美价廉的石磨豆浆。
  站在金字塔的人只有少数,出局的人也不能妄自菲薄。倘若没有一层一层的人在下面托举,塔尖也只是平地。
  还有很多,没被太阳照耀过的地方。
  所有的所有,都化作轻飘飘的一声叹息
  在千粟记忆里晋诚本就是个话很少的人,永远都是冷静自持。
  哪怕千粟跟他起过几次争执,她也能切身体会到,他隐忍下去的情绪,早年丧母,年少从商,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依旧能够做到克己复礼,守心明性。
  抛开捆绑的婚姻关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无疑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一位值得追随的老板。
  过往相处的日子中,千粟很少见到他如此性情的一面,好似在释放自己,他应该也很累吧。
  喝着酒,千粟也不想跟他争论这些,二人本就意见分歧的东西,转开话题。
  “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吧,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
  晋诚神色微变,回答她:“嗯,还好。”
  注意到千粟还想继续问些什么,晋诚又给她斟上半杯酒。
  他今天怎么回事,还没见他喝酒喝这么凶过。
  千粟看着眼前的酒杯迟迟未动。
  沉默片刻,像做了什么决定般,语气认真:“粟粟,下个注吧,今天你要是赢了我,,,就满足你一个心愿。”
  千粟:“什么都可以?”
  晋城:“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
  学校新盖的小型图书馆里,还都是旧书老版书,正愁没资金,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还没等晋诚话落,千粟已经端起杯子,屏住呼吸,拿酒当水狂咽一番。
  很快千粟放下杯子:“我赢了。”
  “嗯,你赢了。”
  晋诚看向她,复杂的情绪快速掠过眼底。
  “说吧,想要什么。”
  千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想要两千册新书。”怕他觉得胃口太大,忍着贪心没敢要太多。
  晋诚伸手去拿公文包的手一滞,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再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他不太确定,又问一遍:“你去确定,是要两千册书?”
  千粟:“是,,是太多了吗?”
  “太多了减少点也行。”
  晋诚:“不多。只是我的承诺可不是天天有,你好好斟酌一番。”
  千粟:“就要这个,可以吗?”
  “可以。”
  千粟:“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千粟想在走之前把它安排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孩子们欢呼地样子。
  晋诚:“等回去,就让张助理来安排。”
  千粟:“你什么时候回去?”
  晋诚:“这么盼我走!”
  千粟认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连连解释:“没没,怪我,怪我,晋总请随意。”
  千粟心愿单又划掉一个,自是十分开心,主动倾身给晋诚倒酒。
  “晋总,感谢您的慷慨,那我也祝您,事业顺利,心想事成。”
  端起酒杯,迎上她诚恳的目光,“好,借你吉言。”
  酒罢晋诚脸上挂起一丝笑意,如果她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还敢这样祝自己么。
  千粟虽有些醉酒,还是在走廊里一眼就认出了熟人。
  平衡好身体走上前去:“张助理,一晚上没见你。”
  张助理:“千同学啊,晚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
  “你们这次工作很复杂吗?来了好几天。”
  张助理:“工作?”
  千粟:“怎么了?不是因为工作吗?”难道晋诚骗她。
  张助理:“也算是吧。”
  千粟:“什么叫也算是。”
  张助理:“没事,千同学,这是晋总房卡,我就直接给你了。”
  千粟第六感知道,有什么事她不知道:“张助理,是不是,有什么事跟我有关,却隐满了我。”
  张助理:“没有,怎么会。”
  千粟:“你确定,那我可就去问晋总了,我就说你让我问的。”
  “还有,到底有什么,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出卖你。”
  张助理:“千同学。”
  张助理对着千粟的逼问,犹犹豫豫地思量着要不要开口。
  千粟:“张助理,你其实是爷爷安排地人吧!”
  张助理:“你,,你,怎么知道。”
  千粟:“那你别管,你告诉我实话,我就忘掉你的秘密。”
  “你不说,我可就走了。”
  千粟说着就要转身走。
  张助理:“爷爷走了。“
  “什么!爷爷,,,走了?”
  突如其来地消息,让她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张助理:“半个月前,夜里突发的情况,没抢救过来。”
  千粟已经呆掉,杵在原地:“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张助理“晋总知道追悼这种场合,人太多你会不适应,出席也会让你为难,就安排不准告诉你。”
  千粟的情绪无处安放,声音不禁大了一些:“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如此为我考虑。”
  张助理:“晋总也是为你好,作为一个助理我不应该插话,但我还是要说,“
  ”我知道你对晋总有意见,但晋总真的很不容易,生意上棘手地事一大堆,处理完后世也没停歇,连夜开这么远地车过来,知道你可能不愿意回去,担心你在这里没有依靠受欺负,这几天又是送礼又是给你疏通关系,这几天都不知道喝几场了”说到最后,张助理也有些情绪在里面,实打实的,为他的晋总抱不平。
  千粟的脑袋突然接收那么多信息,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出言迟钝:“他,,,他怎么什么都没说过。”
  张助理:“我跟了晋总这么久,还没见他这么无力过。那阵子,晋总白天处理事情,晚上一个人关起来酗酒,
  晋家虽看似家大业大,真心的人并无多少,爷爷走后,晋家到处是看不见的血雨腥风。”
  “晋父在晋总年幼时就在外面养人,心里根本没有晋家,挑不起大梁,所有的都压在晋总一个人身上,这也是当初爷爷□□进公司的原因”
  “千同学,有时候看清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千粟扶着墙,说道:“好,我知道了,”
  张助理:“千同学快进去吧,太久晋总一会该着急了。”
  千粟:“好,回见,张助理。”
  千粟再次回到房间,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强迫自己恢复如常,把卡递给晋城,尽量语气平缓,不让他看出破绽:“张助理拿过来的。”
  晋诚:“你收着吧,给你开的,在楼上”
  千粟想问他呢,什么时候走,哪住,需不需要她另开一间。
  可是当她扑捉到,他从容之下的疲倦,终究没忍心开口。
第26章
  服务员送进来些热菜刚走,晋诚已经细致入微的布满了千粟的碗碟。
  听着晋诚不停的招呼她:“吃些热菜。”
  千粟:“好。”
  她终究是阅历短浅,处世不深,还不知道如何妥帖的,压抑住这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只得假装埋头吃饭。
  低着头眼睛里不停蓄满的雾气,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不想被他看出破绽,只能无声的哽咽着,往日喜欢的饭菜,此刻犹如嚼蜡般,索然无味。
  她是真的不想爷爷离开,她离开的时候爷爷还那么硬朗,她以为来日方长的。
  原来有些人的告别,已经是最后一面,那些欢快的日子,被牵挂着的日子已经在遥远的昨日,身处其中并不知其意,当时只道是寻常。
  晋诚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柔声问她:“刚才这些菜不喜欢么?我再重新添一些。”说着伸手拿菜单。
  千粟:“喜欢,,,,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在隐忍情绪的时候,被人关心,特别容易攻破心房,鼻头开始发酸。
  她不想这样,快速眨眼试图分散眼中的雾水,平缓内心的情绪。
  很庆幸此刻可以喝酒,转过脸端上酒杯,看向晋诚:“晋诚,谢谢你。”
  感谢是发自真心的,虽然她被困在婚姻里,对他有诸多戒备,晋诚又何尝不是呢,两个不相爱的人组成的婚姻关系,晋诚比她更上心的在维系。
  晋诚没说话,拿起酒杯回应她。
  千粟放下酒杯,低声说道:“我们聊聊吧!”
  晋诚用拿着杯子的手,示意他应允。
  千粟:“你觉得责任重要还是喜欢重要?”
  晋诚:“责任。”
  千粟:“嗯。”
  晋诚:“是听到什么吗?怎么突然这么问。”
  千粟:“没有。”
  “就是大家好久没见,在这个地方见面,觉得好像有了亲人的感觉,随便聊聊。”
  晋诚低着头,把玩着酒杯,听着她的声音入耳,若有所思。
  千粟:“晋总,我们就这样保持现状好不好,大家在各自的位置上,心平气和的相处,谁也不逾矩。”
  她什么意思,他算是听明白了,晋诚抬眼看她继续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粟粟,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不逾矩。”
  千粟要怎么和他直说,她只是想告诉他,不用对她这个徒有虚名的晋太太有所负担,她没有为这个身份担责任,自然不想坐享其成受这个身份的红利。
  趁着酒劲她真的好想一个劲的告诉他,她不会一直占着这个身份,她希望他可以遇到合适的人,相爱,结婚,生子,过圆满的一生,这个选择让他来做,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和她提。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沉默下来,时间仿佛静止,许久之后,千言万语咽回肚中,最后只是淡淡的开口:“希望大家都能自由一点,别太累。”
  千粟不找痕迹地叹口气,放下杯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会明白的。
  千粟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开口道:“我吃完了。”
  晋诚抬手看时间的确不早了,起身拿衣服。
  看到千粟想帮他拿起,椅子旁的公文包,晋诚有些慌乱,赶忙过来阻止她:“我自己来。”
  千粟悻悻的收回手,也没在意,想着大概是什么机密的资料,提着自己的包上楼。
  走到房间门口,晋诚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跟着她。
  千粟见此,困惑的拿手指指两个人,开口:“你也住这?”
  晋诚:“不住这住哪?”
  千粟叹口气,不知如何反驳:“嗯,行吧。”心想大不了一会打地铺,这个她可太上道了。
  晋诚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始逗她:“怕我啊。”
  千粟:“不是怕你,是怕自己,替你操心呢。”
  晋诚:“怕你什么。”
  千粟:“我这可喝酒了,万一我犯错误了,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可别后悔哈。”说着拿卡去刷房门。
  倒也不是真的怕犯错,只是她情绪很低落,想要个独处的隐私空间来释放情绪,自我内化一下,她每次跟人呆在一起,会消耗精气神,尤其是和晋诚在一起会神情紧绷,不能真正的处于放松。
  进门时插卡那一瞬,才发现,多虑了。
  两张床,刚才白想那么多,还心里那么多戏,真是丢脸啊。
  硬着头皮进屋放东西,收拾好也顾不上招呼他,自己去洗澡。
  折腾一天本就累的不行,加上热水澡加速了血液循环,促使酒劲上头,躺回床上还没来得及尴尬,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发现已经是大中午,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不在,自己的床边放着不知道是谁备的,一套新衣服,拿过来看看发现是自己的尺寸,应该是给她准备的。
  拿过手机,置顶是晋诚的消息,“出去一会,醒了记得吃饭。”
  她扭头看到屋里茶几上,已经冷却的饭。
  起身,换好衣服,把饭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坐在茶几旁边把饭吃了,等着他回来。
  脑袋里一闪而过昨天的记忆,她好像感受到了晋诚的怀抱的温暖。
  睡意朦胧间好像有人在轻轻的拍打她安抚她,又好像自己见到爷爷了,喊他他一直听不见,只得大声的呼喊,边哭边喊。
  一段一段碎片的记忆在脑袋里面横冲直撞,她分不清楚,什么是梦什么是是现实,都怨酒劲来袭,害得她直接醉死过去。
  哎!千粟狠狠的锤锤脑袋,还要吐槽自己一番,什么破脑袋啊!怎么每回一醉酒就不记事啊。
  快到午饭点,晋诚回来了,带千粟下去吃饭。
  千粟刚吃完早饭不不久,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拌盘子里的面,兴致缺缺,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晋诚拿过她手里的叉子,把面卷成一圈一圈的,示意她吃几口。
  “我一会就走了,给你安排了车送你回去。”
  千粟:“你忙你的,我自己回也行。”
  晋诚:“已经安排好了,还有昨天答应你的赌注。”
  千粟惊呼,不敢置信他这个办事效率:“真的吗?你也太速度了吧。”
  晋诚看她快要滑落的叉子,拿过去放好:“快吃饭吧,一会你可以和装车师傅一起回。”
  千粟重新拿好叉子,尽管还是没有食欲,但吃的飞快,不禁心想这晋诚办事太靠谱了,真是酒没白喝。
  早上她在睡觉的时候,晋诚起了个大早,联系了市区所有的书店,才凑齐这么多,不重复的书,甚至不止千粟要的那些数。
  车子停靠在路边,即将入冬的时节,清风削骨吹乱人的发丝,拂在脸上,痒的不行,千粟伸头把头发别在耳后,立晋诚身侧,始终无言,周身莫名的晕染着一丝离别的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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