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诚:“我本是诚意满满的与千小姐谈论婚事,不知是否并无诚意,才会让你如此推脱。”
“这门婚事与你并无益处,晋先生是生意人,这个帐总会算。如果结婚就行,为什么不联姻。名利双收的事。”
晋诚:“婚姻纯粹点也不错。”
千粟:“你也不想娶一位对你并无爱意的人吧,晋先生。”
“我今天是来解约婚事的,既然晋先生无此意,那没什么好谈的了。”千粟看着对面的人,疲于周旋,只得起身告辞。
晋诚依旧不急不徐喝咖啡,显然,对于千粟的言论并无受扰。
伸手示意千粟,请便。
那天过后并无联系,生活也看似风平浪静起来。
“叮,,,”手机铃声急促又刺耳,千粟接过。
“喂。”
千母:“千粟啊,那帮人又来。”
千粟:“我上一次不是已经给过你们钱吗?”
“他们的利息一天一变的。”千母隔着电话泣不成声。
“这种高额高利贷,你应该报警的,给我说也没有什么用。”千粟利落挂掉电话。
催命的电话再次响起,再挂断。
反复几次操作,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下午有一场专业英语考试,千粟狠狠压下内心的烦闷,去食堂草草对付几口,开始背资料,她的奖学金不能有半点差池。
凌晨,电话再次急促响起,打扰到室友,千粟慌忙接通,压低声音,“怎么了?”
“我们在仁康医院,快来,带点钱。”
医院,出什么事情了吗?刚想再细问,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心软,就再心软一次,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爬起来翻出抽屉的银行卡和现金。
快要凌晨一点了,早就封寝,深更半夜十分愧疚喊起宿管阿姨,开门放她出去。
入夜的路边静悄悄,只有路灯泛着灯光洒在周身,空旷的四周和偶有微凉的微风拂过皮肤,一阵寒颤毛孔顿开,莫名的想起前阵子看到的新闻,忽然心生恐惧。
双手环胸,剁着脚等着车来。
打在身上的光却无暖意,她的影子孤零零投射在地上,凄凉又无奈。
“千粟。”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千粟急忙转身。
“吓着你了?”
“奥,没,,,没有。”说着,慌乱的把捂着胸口的手拿下来,有些尴尬地笑笑。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路边。”
“临时有点事。”
江牧抬表,”这个时间,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奥,,没,,没有。“
“你这会怎么会在这?”
“跟他们聚会,送他们回来。”
“嗯。”
“这会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我刚才已经打好车了,马上到。”千粟急忙晃晃手机,不想麻烦他。
“顺手的事,”
“真不用。”
她害怕,有些事情,不想让他知道,就当她为自己留最后一丝尊严。
江牧没再勉强,只是静静地站在她旁边,没着急离开,没追问缘由,没过多言语。
明明什么都没说,两人之间却好似有不能言喻地微妙情感,相同的默契。
夜间一片静谧,只剩呼啸而过的车辆,忽闪的灯光,和千粟早已汗湿地手掌。
“我车到了。”
“好。”
“那我,,我走了。”
“好。”江牧一直都是这般,淡淡的。
千粟直接上了车,与他告别。
刚才静默时分,她在想什么呢?在他身边的那片刻,无数次想要张口问他,那天,是不是在楼下看到她,是不是,,,。
可她不能,她只能全力克制着理智,不让萦绕心头地忧虑宣之于口,不能说与旁人听,就让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晚风散在夜色里吧。
虽是夜间,医院依旧人满为患。
按地址找到病房,只见千父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手上也有一些擦伤,看起来是真的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旁边的人,她也再熟悉不过了,父母给他找的未婚夫,晋诚。
只是看着他满是疑惑,他来做什么。
千粟走上前去。
“你这看起来也没什么事。”
“你这死,,孩子。”突然想到还有外人在,千母趁死还未说之于口,赶紧转音。
千粟苦笑一声,自嘲道:“还能骂我,看来也没什么事。”
说完瞥了一眼旁边地晋诚并未搭话,至于为什么晋诚也在,随便,她不关心。
“你怎么说话的,”
“还有啊,人家晋先生大半夜的过来,你也不问声好。”
“他喜欢乐于助人,关我什么事。”
刚说完,就被千母一脸怒气的拽出去。
“你可别犯浑,懂点眼色。”
“我犯什么浑,你大半夜麻烦人家就不是了?”
“以后你还要嫁给他,怎么不能麻烦了。”
千粟无语至极,懒得掰扯,直接调头就走,真是烦的不行,奈何又被千母拽住。
“到底有事没。”
“今天又是他拿的钱,这婚,你不结也得结,”
“我结不结,自己做主。”
“你爷爷定的婚,你这般,让他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是吗,那就等我到了地下再道歉吧。”
“你不去借钱,能有这么多事!还有,你们东躲西藏这么久,怎么就突然跟他联系上,这其中的个中缘由,我也不想多过问,那是你们的事,只求你们放过我。”
千母心虚,放低身段,“那就当妈求求你,最后一次了,妈保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真的不能结。”
“你不结婚,下一次催债的来,我们一家都去死,你活在世上能安生么。”
“随你们,大不了一起死。”千粟恶狠狠的说道,现在破罐子破摔,可不怕死,休想像以前一样,威胁她拿捏他。
“粟粟,真的最后一次,妈保证。”母亲哀求的声音传来。
千粟不为所动,迈步离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真的最后一次,我们可以和你立字据,户口本分出去,你的护照,你爷爷的遗物也都还给你,你出国干什么的都随你。”
千粟突然停住脚步。
“这一次,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麻烦你。”
“婚都结了,你和我谈自由?”千粟转身回讽道。
“嫁给他你想要什么没有。”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挣到,没必要让你假好意替我操心。”
“求你了,求你了,粟粟,”说着扑通跪下去。
千粟慌了,这医院这么多人,她向来只会这一招吗!
“你,,你们真的,,,真的不能放过我么?”
“我们也没办法了,搞不好你爸就进去了,我想你也不想这样吧。”
“是我的原因吗?”千粟真的对于这个家心如死灰,一脸厌烦。
“你跟他好好谈谈,求你了。”千母仍在哀求。
“那你知道这样把我卖给别人,我这辈子就完了!”
“你先结,不是还可以离吗?你爸爸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忙,你爸爸进去了,你弟弟这辈子也完了,求你了,粟粟。”
他们可真会打算盘啊,真是一对好父母。
“你们做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果?”
“求你了,真的最后一次了。”她的声势越来越大,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扫过来几眼,小声嘀咕。
“别这样。”千粟挣脱她拉过来的手,再次身离开。
回到病房后,对着床上的父亲,冷冷的说道。“你们自己想办法发解决问题。“说完就离开,对于旁边的晋诚,仿若看不见。
“我跟你一起。”没想到晋诚竟然跟上来。
千粟抬眼看他,没开口回话。
停车场内,被晋诚拉上车。
晋诚也没拐弯,直接了当,“伯母,都跟你说了吧。”
“什么。”
“结婚的事情。”
“我没这个打算,我这种人对嫁入你们晋家,从此飞黄腾达也没兴趣。”千粟自嘲的说出这般话,她已经失去耐心周旋。
晋诚并没在意,自顾说道“这是爷爷们当初写的婚书。”
千粟抬眼一瞥,然后接过,查看一番的确是爷爷的字迹。
”你就这么想结婚吗?“
晋诚看她脸色好了一些,开口说道:“爷爷身体不好,就想生前看着我结婚。”
“然后呢?“
“我们儿时的婚约是他们两位老人定下的,和你一起爷爷自是十分满意。”
“所以,你为了让爷爷安心,就这般草率的结婚。”
“也不算,我们儿时相识,也算半个青梅。”
“半个青梅。”
千粟对他并无敌意,如果没有父母逼婚层面,他很乐意重识儿时旧友。
“可是我真的没有结婚的打算。”
“是现在不想,还有没有这个打算。”
“没有这个打算,他们的婚姻已经让我很窒息,我现在只想毕完业,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
千粟说完,没有等到他的回话,转头问他。
“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好好对待婚姻大事,婚姻不是儿戏。”
晋诚长叹一口气,眼波流转迁回看向千粟,我已经遇到了,不过目前看来,她好像不乐意。
突然被他的直白噎到,他也是个可怜人,“那她还挺,,挺有想法。”
晋诚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说道:“你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现在选择我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我可以帮你摆脱这一切。”
“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你是会劝人的。”
“我有期限,但那你的父母好像不会,就算现在不逼你嫁给我,貌似也不会放过你,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期限什么意思?“
“我想让给老爷子开心最后这段时间。”
“所以,你拿婚姻当,,合作?角色扮演?”
“也,,也,可以这样理解。”
“也就是说,这个婚姻关系,到时候可以终止。”
“当然。”晋诚回答。
“爷爷身体怎么样。”
“医生说,大概这一两年的光景。”他知道千粟什么意思,也不含蓄。
晋诚说的不无道理,他的父母不捞一笔,也不会放过她。
千粟靠在座椅上,陷入沉思。
寥寥数语已经表达出了,她需要的重要的信息,于他而言,这场婚姻大概也是无奈之举,给家人的交代,只要一两年。
一两年的光景,换一辈子清净,好像也值。
“而且,我可以解决你家里地事情,大概率可以避免牢狱之灾。”晋诚看到千粟神情有所松动,加大筹码。
千粟低着头听着他地话,脑袋里各种疯狂的想法闪现。
晋诚在旁边,气定神闲地等着她思考,也没催促她。
许久,千粟开口。
“既然如此,我想说一些关于我个人的想法。”
“千小姐请讲。”
千粟斟酌着开口:“你怎么能保证,你话的可信度,而且,他们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这就是我的事了。”
“还有,晋先生,这场婚姻本是意料之外的安排,你对这场婚姻的所求是给家人宽慰,我和你都只是作为扮演的角色被迫卷入这场闹剧。”
“所以你可以做一份婚前财产公正,当然以此换我一个诉求。”
晋诚抬眼眸光锁定着千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愿意放弃所有婚后所带来的财产权益,我有随时提出分开的权力,对方无条件同意,”
“当然,如果婚后晋先生遇到了合适的人,我也会无条件退出这场婚姻。”
晋诚有一些诧异。
她应该知道,放弃婚后的权益,代表她放弃了多么丰厚的一笔财富,多少人求之不得,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财富,她拿来换一个机会。
晋诚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二十来岁的光景,好似早已不熟识。
对于她的样子也和小时候有了些许重叠,小时候她就不太活泼,小小年纪冷冷的性子话不多,所有小孩都闹在一起玩耍,只有她,脸上挂着超出年龄的老成,孤傲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置身事外。
现在也是,他们离的这么近,谈论着婚姻的话题,他却觉得离她并无儿时玩伴的心境。
“所以,晋总,你意下如何。”
晋诚:“可以,还有什么可以一起提。”
既然她如此爽快答应了,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合适。
“我还在读书,不太想让大家知道我结婚了,婚后我想继续住宿舍,我们各过各的,平时有妻子角色的任务我也可以请假回去。”
“可以。”
“晋总也可以提出你的诉求,我会尽量做到。”既然是合作,那就公平公正。
“目前没有,以后再补充。”
“那就这样,我觉得,婚前拟个合同,不过分吧。”
“随你。”
“好。”
回程后躺在床上,千粟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觉。
还真是可笑,这一切像做梦一样,她攒着劲的读,拼了命的考出来,逃离原生家庭对枷锁,压迫和谩骂,又栽一次。
最后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了,这一次过后,这个家和她就再无瓜葛,他们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和她无关。
在外地读书的这几年,她才渐渐找回自己,老师的认可,同学的善意,老师的鼓舞给她尊严。
女孩来到这世上,要忍受很多虚伪的声音,要独挡一面,要学会争取利益,不要想着依靠任何人来解问题。
她见到了更大的世界,听见了不同的声音,她以为日子终归是会变好的。
她千粟最终还是选择最差地方法来妥协。
思绪烦扰到清晨,才逐渐有困意,听着窗外枝头的鸟儿的叫声,逐渐入梦,她,千粟,也快要飞出去了。
民证局内,千粟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填着各种资料表。
抬头看到后面排队等候的情侣,女孩带着头纱,顺着波浪大卷披在肩膀上,星星点点的珍珠散落在头纱上,女孩抱着花,半靠在男友怀中,偶尔抬头娇嗔的冲男友发发脾气,偶尔拿着脑袋蹭着男友盖在她脑袋上的大手掌,男孩眸目光总是宠溺又坚定的锁定着女友,任其玩闹。
他们没有言语,相望间眼眸间流光溢彩,就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