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予笑:“度数低。”
正巧酒吧内音乐切到了五月天的《步步》,岑牧晚跟着节奏摇晃。
周执不理解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一秒:“你这酒量得坐小孩桌吧。”
岑牧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在跟她说话。
周执收回视线:“饮料还能喝醉。”
静默片刻,岑牧晚坦然对上他的目光:“我是在跟着音乐晃动。”
上次喝多那事岑牧晚觉得需要给他一个解释,省的每次一喝酒就对她有刻板印象。
“上次喝多是因为喝的是白酒,我喝其他酒没这么差。”
“能喝酒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没必要向我炫耀。”
岑牧晚:“?”
纪予问她还喝吗,岑牧晚摇头笑了笑:“不用了。”
顾月华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打车来的,沈西西还不想走,这位置偏,网约车打了十分钟也没打到。
纪予注意到:“要走了?”
岑牧晚点头,顺嘴一说:“你们这位置偏的车都打不到。”
“让周执送你。”
“不……”
“周执醒醒,送你白月光回家!”
“……”
周执睁开眼,稍稍侧头揉着眼看她:“要走?”
岑牧晚想拉着沈西西一起走。
“我再待会儿。”
——
车停路边,进去时没注意,这巷子又长又黑,狭缝中能见点月光。
周执走前边,她紧跟身后。
临近巷口,他停下脚步。
岑牧晚以为他是反悔了,四目相对几秒后,他说:“前面有狗。”
岑牧晚除了怕黑就是怕狗,怕狗这事还是高中英语课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时说的。
当时下面唏嘘一片说狗狗这么可爱有什么好怕的,坐下后,周执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巧了同桌,我也怕。”
两人距离有点大,岑牧晚今天没戴美瞳视力有些模糊,没看到狗在哪,心想这是不是他临时反悔找的借口。
“那……”回去?
周执淡淡道:“来我右手边。”
怕自己这话会造成误解,又补了句:“纪予的狗,通常十点之后趴在巷口等他关门,都趴左边。”
岑牧晚:“还挺奇葩。”
“狗随主人。”
岑牧晚心想纪予如果听到周执这么说他,会不会放狗咬他。
她脚步还是未动:“你不是也怕狗吗。”
周执低头揉了揉鼻尖:“骗你的。”
果然位置偏僻,走了几公里路上还是一辆车都没有。
似乎知道两人不会交谈,周执上车就放了音乐,岑牧晚发现歌单都是英文歌,也是,在华语乐坛神仙打架的那几年,他都在国外,不听也正常。
走之前沈西西交给她一个任务,想让她向周执打听点纪予的事儿,比如是否单身。
她嘴唇动了动:“你跟纪予认识多久了。”
周执瞥了她一眼:“发小,他高中就出国了,前两年才回来。”
怪不得说听过她的名字。
窗外景色飞快地往身后跑,趁话匣打开,岑牧晚抓紧问:“他单身吗。”
他淡淡开口,语气带了几分嘲笑:“怎么,想换男朋友了。”
岑牧晚发现现在他对‘男朋友’三个字特别敏感,好像那烧完掉落的火星子,给点易燃物还能再着。
“不是,沈西西喜欢,知道你俩认识,拜托我问的。”
他刚因为那话车速都慢了下来,现在听她这么说,三秒的黄灯直接加速过去。
“她自己有嘴不会问吗。”
从那晚骗他说自己有男朋友开始,岑牧晚就发现他说话要么欠要么带刺,一句话就能把人堵死。
岑牧晚忍不住:“你好好说话。”
“你要去哪?”
“当然回家。”
“我还以为你要去找男朋友算账,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来酒吧不打电话还不来接你。”
“……”
岑牧晚觉得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不能好好说句话。
常安真的了解他吗,说他没有烟火气,明明浑身的烟火味。
岑牧晚不说话,否则再聊几句非得把自己呛死。
顾月华打来电话问她到哪了,岑牧晚说还有十分钟就到,也不知道周执是故意的还是正好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顾月华听到,问:“什么声音?”
车内安静的过分,红灯十秒倒计时,想想他刚才说话呛人的样子,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路过的一只狗叫了一声。”
“……”
顾月华噢了一声:“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遛狗,大狗吗,你躲远一点。”
“嗯巨型犬,放心,躲的可远了。”
绿灯亮起,周执一脚油门踩到底,岑牧晚没任何准备,身子晃了一下。
看到挂上电话,周执扫了她一眼,冷冷问:“我是什么品种的巨型犬。”
岑牧晚不养狗,知道的品种不多,看他一身黑的穿着,随口说了一个:“杜宾犬。”
周执抬眼,闷声哼了一声:“不怕我把你吃了。”
“这都有摄像头,你不敢。”
“我不敢?”他哼笑。
车停到楼下,两人一起上去,岑牧晚刷卡按了八楼,他在一旁无动于衷。
电梯上到二楼,岑牧晚没忍住问:“你不按?”
“我今晚不住这。”
岑牧晚还纳闷着那为什么还跟她一起上来,突然想到她之前说过不敢一个人坐电梯。
“你不住这住哪?”
周执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然笑了:“这么关心我?”
岑牧晚瞬间闭嘴。
他倚着电梯,两臂交叉,淡淡开口:“这小区隔音这么差,租了个工作室,最近忙着写曲。”
他这话同时解释了岑牧晚喊他吃饭没时间的原因。
“工作室就你一个人?”
周执扯了下嘴角:“怎么,想跟我套近乎进去,那不好意思,不招人。”
岑牧晚忍无可忍:“你想多了,我是怕你熬夜作曲哪天猝死了,身边都没人打电话给我们单位把你拉过去。”
“放心,命硬着呢,没见到你分手死不瞑目。”
哐当一声,电梯突然停在七楼,屏幕上不停跳着stoping。
周执抬眼:“什么情况。”
岑牧晚很淡定:“老毛病,一会就好了。”
“没跟物业反应?”
“修了也这样,应该是电梯太老旧的原因吧。”岑牧晚忍不住问,“你害怕了?”
周执上下扫视她:“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上来的。”
“那委屈你了,不好意思。”
周执抬眼嗯了声。
不到两分钟,电梯恢复正常。
“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周执打了个哈欠:“嗯。”
“等一下。”岑牧晚在电梯门关上之前突然喊道,“我进去给你那个东西。”
岑牧晚拿了一罐红牛和一盒口香糖:“虽然效果不大,但应该是有点用的。”
“谢了。”
岑牧晚洗完澡上床后才看到沈西西半小时前给她发的几条微信。
沈西西:【问了吗。】
沈西西:【人呢?】
沈西西:【洗澡去了吗?】
……
脑袋炸裂般的疼,岑牧晚索性直接回了三个字:他单身
——
翌日清晨,岑牧晚被一通陌生来电吵醒。
“喂。”声音沙哑,完全就是没睡醒。
也不知道是昨天酒后劲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菜鸡不能喝,夜里爬起来吐了一次。
“我,纪予。“”男人给了她三秒钟反应时间,然后继续说,“周执现在在医院,你过来一下。”
一瞬间,大脑轰地一声,岑牧晚从床上坐起。
她在反复确认自己刚才没听错吧:“周执在医院?”
“嗯。”
不是吧,她昨晚开的玩笑成真了?
她弱弱问道:“他……死了?”
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一阵爆笑:“周执有人问你是不是死了哈哈哈!”
“……”
能笑成这样,没死没死。
“不好意思。”纪予连忙解释那人叫宋其羽,他说话不带脑子,但绝对没有恶意。
“他怎么了?”
“他。”纪予顿了下,“在急诊室,我们也刚到,看着挺严重的。”
“噢。”岑牧晚隐隐有些担心,但没顺着他的话说,“有两个人在就够了,我就不去了。”
“周执说你必须来,他是因为你进的医院。”
“我?”岑牧晚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说“地址发我。”
第10章 能照顾嘎了
(难不成还想白嫖)
周执说是因为她进的医院,岑牧晚想着顶多是她乌鸦嘴成真,但没想到真是她间接造成的。
罪魁祸首是那瓶红牛。
周执的胃原本就不好,最近因为创造整天熬夜,吃饭作息都不规律,一瓶红牛提前让他胃病犯了。
岑牧晚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还买了果篮。
“我不知道你不能和红牛。"
宋其羽从她一进来就盯着看,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没事没事,周执他自己身体虚,不怪别人。”
周执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砸过去。
“不虚不虚!周哥身体倍儿棒!”宋其羽双手竖起大拇指。
纪予憋笑。
周执躺在床上,旁边桌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早饭,面色红润,看着没什么大事。
岑牧晚把早饭往里推放花篮:“能有胃口吃东西就说明没什么大碍,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纪予把她拦住,偷偷给宋其羽使了个眼色,接受到信号后,他添油加醋道:“这饭他要不吃就真死了,你没见他吐的时候脸色蜡黄蜡黄的,胃都要吐出来了,医生说他现在需要有人照顾,这胃要是养不好,以后孩子都生不了,真……唉!”
纪予一巴掌拍上去,咬牙切齿:"那他.妈是肾不好。"
这两人一唱一和,周执被说的好像活不久的样子。
周执躺那脸黑的难看。
岑牧晚拢了拢衣服:“有你俩在还不够吗。”
宋其羽摇头:“不是我夸张,我俩能把他照顾嘎了。”
岑牧晚:“……”
他们三个说的热火,当事人置身事外。
宋其羽:“要不让周执自己选,是让我们俩照顾还是让漂亮姐姐照顾。”
漂亮姐姐?
周执一口水喷出来,岑牧晚也愣了。
纪予见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又一巴掌拍上去:“人家叫岑牧晚。”
“叫什么不重要,长那么漂亮,我就乐意叫漂亮姐姐。”
半天没说过话的周执淡淡开口:“叫那么腻歪恶不恶心。”
纪予笑:“他之前还喊过食堂兼职的大学生叫阿姨。”
宋其羽解释:“平时都是阿姨,突然换了一个大学生戴着口罩帽子谁注意的到!”
岑牧晚看了眼时间,最多再待十分钟就必须要走。
“那个……”她打断他们,"我一会得去上班了。"
宋其羽噢噢两声,回归正题:“要不这样,你上班时间我们俩来,下班后换你。”
“来医院?”
“不不,医生说他一会就能出院,我们把他送回工作室。”
岑牧晚微微侧过头看他:“你不回家住吗。”
周执淡淡道:“我退租了。”
“退租了?”岑牧晚有些吃惊,“为什么?”
“隔音太差,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个原因岑牧晚理解,但有点生气:“你不会打算以后都住工作室吧。”
“嗯。”
纪予以为岑牧晚是责怪周执不爱惜身体:“放心吧,他工作室不小,也有单独的休息室,不比家里差。”
岑牧晚生气的点在于昨天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直接坦白说自己已经不住这了。
如果今天他没有住院,没有聊住哪的事,他是不是会一直瞒下去。
“我没时间,你们照顾吧,嘎了就嘎了。”
“……”
宋其羽不懂岑牧晚态度变化这么快,他是了解女人的,刚她明明都要松口答应了。
宋其羽:“姐姐姐,他不能嘎,她嘎了你是要赔的倾家荡产的!”
岑牧晚侧头:“人是你们照顾嘎的,红牛是我给的,但不是我喂他喝的,都跟我没关系。”
“不行不行不行!”宋其羽开始死缠烂打,“我是大学生,我不会照顾人。”
他拉着纪予一起:“他白天要补觉,晚上要上班。”
宋其羽死缠烂打发疯状态是有效果的,岑牧晚最后的底线:“顶多照顾半个月,而且我只能每周一三五去。”
反正最终得目的又不是为了照顾,宋其羽咧个嘴笑:“成交!”
岑牧晚一走,周执从床上爬起找他算账,一把搂住脖子锁他喉:“谁特么身体虚!”
宋其羽喊救命,纪予耸肩表示自己救不了他。
纪予:“你说好好的招惹他干什么,活该。”
宋其羽干咳两声:“纪予你落井下石!”
纪予轻轻回他一句:“你玩火自焚,我可不引火上身。”
——
刚坐下王浩说昨晚送来一个六岁的女孩,先天性心脏病死的,母亲哭到晕厥,父亲老的像五十多岁。
岑牧晚问火化了吗,王浩说没有,孩子父亲想等母亲醒来再见孩子一面。
岑牧晚是不敢去停尸房的,她透过玻璃看到程让在忙。
程让一抬头看到,示意她等一会。
岑牧晚出去晒会太阳,明明三十度的天,在里面弹琴还是要穿长袖。
很快,程让出来:“找我有事?”
“王浩说送来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嗯。”
岑牧晚把手机拿给他看:“是她吗?”
程让感叹:“这么快就上新闻了?”
“她妈平时会拍一些她的视频发到网上,也算是个小网红了。”
程让说怪不得。
岑牧晚叹了口气,声音哽咽着说新闻上写小女孩捐了一对眼角膜还是几个重要器官。
程让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好的方面想,起码她没有完全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