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后——谢晚棠【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4 23:22:30

  当初提出要嫁他的, 是她,婚后但凡有矛盾,他躲起来冷着她不见她,每次主动破局的,都是她。
  临终没有把皇位传给萧续, 没有履行让她成为摄政太后的诺言, 他心中有愧,更因被病痛折磨变得行销立骨, 索性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 不见她。
  觉得萧直对她痴情,他萧琰走了也能继续有人替他照顾遗孀, 自以为是的对她好。
  这是萧琰会办出来的事。
  谢期谋划这么长的时间,一朝失败,她没了心气,想要逃走。
  但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就迅速找到了新的目标,至少她要保住这个孩子,为这个孩子搏上一搏。
  萧直表面是温和柔软的,内里是疯狂的。
  但有一点,只要他仍对她有执念,不想放手,不能放手,愿意为她退让,就有利可图。
  此刻被锁住,谢期很是镇定。
  萧直对于她逃跑,虽然脸上很镇定,实则像一只被主人丢掉的狗,自己循着路找了回来,就此黏在主人身边,再也不肯离开。
  他一定要跟她同卧同寝,批折子也要在她的软塌边支个小桌案,她渴了饿了,这人便要亲自喂她,甚至如厕他都想亲自来。
  这个谢期绝对不能忍,把他劈头盖脸呵斥了一通,他也一定要在外面守着。
  没政事,萧直也不去寻别的乐子,就陪在她身边,跟她腻歪。
  脚踝上的精钢链被制成圆环的形状,镀了金镶嵌着一圈滚圆的珍珠,若没中间那两指粗的精钢链,就是两只精美的镯子。
  萧直对她足踝套上两只镯子,很是痴迷,总是用虎口去丈量,抚摸她细弱的足踝,用手圈住不肯放开。
  分明她就呆在他身边,他却总是用那种黏腻的,失而复得的的可怕眼神盯着她。
  回了西京,很快就是封后大典,谢期心中惴惴,生怕朝臣发难,揭穿她的身份,但祭天时,唯有宫中内侍能近距离接触到她,除了她身边的流霞几人,宫里的内侍,全都换了一拨,根本就认不出,她是先帝皇后。
  再次封后,谢期唯有平静。
  萧直却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携手与她接受朝臣跪拜,脸上都带了几丝因激动涌起的红晕。
  这几日,谢期对他真是有了新的认识。
  只是锁链他仍不肯给她解开,非要捆着她,绑着她,他才能安心。
  每每下了朝,他便赶回乾元殿,看到殿内的谢期躺在软塌上悠然自得的看书,或饮茶,便大大松了一口气,便上来抱她。
  “阿鸢,我好爱你啊,好想一直,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像带着我的扇坠子,我的压襟玉佩一样。”
  他一边说还一边在她脖颈那里蹭,黏黏糊糊,像个狗一样。
  “这么爱我,怕我跑,你也带着我垂帘听政啊。”
  萧直亲亲她的脸颊,似笑非笑,一双幽暗的没有任何光亮的双眸,仿佛洞悉了一切。
  “可以,但现在不行。”
  谢期嗤笑:“不行就是不行,防着我就是防着我,何必还说什么现在不行。”
  她想挣脱出萧直的怀抱,却根本挣脱不动,他就像一颗硕大的粘丸子,挂在她身上不下去。
  萧直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恼怒她的冷脸,抱住她,深深嗅了一口:“别着急,我说过只要是阿鸢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在朝堂站稳脚跟,便寻个理由,让你听政,你瞧,前些天,你说江南府知府换了肖镇徐那个去年的新科进士,我不就同意了吗。”
  她斜眼盯着萧直,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现在的德行,跟他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高冷不爱说话的人,现在却跟鬼上身一般,及其喜欢搂搂抱抱,只要在她身边,一定要贴着她,还爱碎碎念,恨不得把今□□臣说了那句气人的话,他到底有多生气,都一一汇报给她。
  谢期烦不胜烦。
  他这么搂着她蹭,男人某处已经有了反应,谢期一度以为,在她逃跑被抓回来的当天,他就会忍不住。
  结果直到现在,他已然什么都没做,哪怕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宁愿自己泼凉水也在强忍。
  他这是图什么呢,谢期不解。
  分明不让她跑,拘禁着她,在这件事上又表现得十分尊重。
  但他若一直这么君子下去,着急的该是她了。
  夜凉如水,萧直大宴围剿雍王之战中立功的功臣,因都是外男,皇后反倒不用出席。
  他喝了一点酒,有些微醺,夜晚的凉风拂过,让萧直略微清醒了一些,乾元殿的灯火并未通明点着,远远望去,一灯如豆。
  那里面,住着他心爱的妻子,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一想到,他就觉得好欢喜,欢喜的整个胸膛都暖暖的,像麦芽糖在太阳下被晒着,晒化了,甜蜜又柔软。
  纵然他的爱人并不爱他,还别有目的,但无所谓,只要她还在他身边,这样就很好,他已很满足。
  乾元殿内,并未见到谢期的身影,萧直的酒醒了,冷风侵入衣裳,她怎么不在,又跑了?
  下一刻,萧直的面容冷厉如刀,恨不得把乾元殿服侍的奴才们,都杀了。
  但她的阿鸢不喜欢他滥杀,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皇后呢?”
  
  伺候的宫人战战兢兢,为他指了指后殿。
  乾元殿的后殿也是有个湖的,这建章宫内的水系原本是个天然湖,水系发达,建章宫建于此处后,又人工拓宽,能临湖的,都是建章宫群内重要宫殿,不是皇帝居所,便是皇后宠妃居所。
  出了后殿,临湖的小凉亭上,谢期果然在那。
  见到人的那一刻,萧直紧绷的身子忽然放松,冷厉的脸色也温和下来。
  她侧伏在桌案旁,身上只穿着一件鹅黄的襦裙,外罩一件碧色薄纱的衫子,头发披散下来。
  今日是十五,月亮很圆,皎洁的冷光倾泻下来,罩在她身上,仿佛穿上了一身洁白的缎子,一阵风飞来,吹起她的裙角。
  飘飘散散,下一刻好似就好羽化成仙,飞到月亮上去,再也见不到。
  萧直眸光暗沉,仙女又如何,飞到天上又如何,黄泉碧落,他总要把她抓下来,锁在身边。
  他偏执,他是疯子,这一切萧直完全知晓,若不执著的想要给他们一个圆满的一声,若不是他一直在强求,根本就不会有这重来的一世。
  花瓣一般层层绽开的裙子下,一双白皙细弱的玉足探出,脚腕上的精钢链子,一直牵引到殿内的墙壁上。
  看到那条锁链,萧直心里才稍微安定下来。
  她还在这里,她还没走。
  谢期听到了动静,回过望他,神色淡漠而平静。
  萧直慌了,急忙去握她手腕,紧紧地拽住,不让她挣脱:“阿鸢!”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她这样淡漠,仿佛从此已是陌路,如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不允许。
  谢期回过头,仍然看着月亮:“萧琰,去了有四十五天了。”
  萧直心头一跳。
  “萧直,你真的不愿放了我吗?”
  “不。”
  “可我还是不能接受,上辈子我的亲人许多都是因你而死,这辈子他们没死,我就可以跟你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我恨你,还是想要杀了你。”
  他看到,她袖口中,那寒光闪闪的匕首,正对着他的胸膛。
  这一次她没有再对错,抵住的是他的右侧胸口。
  “你非要强求,我便只能是永远恨着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日,都不想让你好过,这样你也愿意吗?”
  萧直却只是笑,仿佛极为开心,匕首可不同于簪子,这一刀下去,他真的,会死。
  伸出手,抚摸她的侧脸:“阿鸢,我很高兴。”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忘记我,远离我,就算在一起,彼此互相折磨,我也不能放你走,对不起。”
  
  大手忽的下去,在她惊诧的目光中,直直握住刀刃。
  谢期忽的睁大眼睛,那么用力的握住,刀口切入手掌,鲜血汩汩流下,萧直却只是笑,疯狂却缱绻。
  他都不觉得疼吗?
  萧直根本就不管自己手掌的伤,拽着那匕首的刀刃,丢入池塘之中,溅出一点水花。
  他吻上了她,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启开她的唇,索取她的馨香,占有她的全部。
  谢期想要推开他,他竟用被切伤的手,握住了她的,十指相扣,温热猩气的血沾满了她的手,让她惊疑,让她害怕。
  他将她压在身下,溶溶月色下,他亲吻着她:“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除了要离开我身边。”
  “想要报复我,就留下吧,不要走,阿鸢,我真的受不了。”
  不知是被他深情蛊惑,还是被吓到,谢期搂住他的脖颈,闭上了双眼……
第94章 妥协
  有了第一次, 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们做过夫妻,谢期跟萧直在一起的时间远超跟萧琰。
  上辈子, 床笫之间的事, 他总是很游刃有余, 像完成任务一般, 哪怕是对着谢期也是如此, 唯独不同的是,他与谢期可能一晚总要她多次,纵是沉迷, 面上总是清冷的,自持的。
  他做那种事时, 也处处体现了他身为皇帝高高在上的心态,大多时候只管自己舒爽, 哪怕谢期叫喊不停,嗓子都沙哑了晕过去, 他若不想停,也是不可能停下的。
  然而现在,他却极尽温柔,动两下都要问她,会不会疼, 有哪里不舒服。
  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每次都只是草草了事。
  这一点,谢期完全能察觉的出来, 与她完事后, 他欲望不减,却只是搂着她睡, 没有其他动作。
  有时,半夜醒来,枕边温热消失,净房处却传来淅沥沥的水声,他宁愿自己强忍,用凉水激灭□□,也不愿跟她再来。
  谢期装作不知,内心却并非脸上这般平静。
  他开始在她面前,为了她而忍耐。
  一个男人对女人有欲,不一定便是真心爱她,但他开始收敛,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那女人。
  就算不是爱,也有情。
  谢期咬住下唇,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开始爱了,她就要有回应。
  上辈子,他们不是没有能扭转一切误会的时候,她刚入宫的时候,哪怕只是妾妃,那时那样年少,也曾对自己的夫君有过幻想。
  皇帝富有四海,只要他想,他可以得到任何一个女人。
  谢期不在乎他的三妻四妾,他立周慧荑为后,她也没有爹爹谢觞那么生气,虽然失望,却也觉得他待发妻很好,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对他其他的女人,也不会差到哪去。
  失望却接踵而至,他对她冷言冷语,从不曾有半分温情,那一点可怜的夫妻情分,在爹爹死后,便都没了。
  她只是活着,不再将他当做夫君,只是她需要侍奉的君主。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当他想要回头,她早已被伤的体无完肤,失望透顶。
  若上辈子,从一开始,他就能好好待她,纵无爱情,她也绝不会那样决绝,他们之间也不会以惨烈方式结束。
  哪怕他对她有一分一毫的怜惜,她都不会怨怼。
  这一切都是萧直该得的,他自作自受。
  萧直洗漱后,浑身还散发着凉气,谢期侧躺在床榻上装睡,她听到他在小声的搓手,为了防止将凉气过给她,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肢,是温热的。
  他现在开始爱她,晚了,错过便是错过,岂是他强求就能求来的。
  就算此时她人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
  又一月后,谢期茶饭不思,吃了便吐,萧直心里一切都明白,面上还是做出担心慌张模样,叫太医给她诊病。
  来看诊的便是一直负责给她诊平安脉的钱太医,太医把了脉,当即跪下贺喜:“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有孕了,脉象滑如走珠,约有一月了。”
  萧直双眸幽深,大手抚摸上她的小腹:“有孕了呢。”
  “怎么,你不高兴吗?”谢期审视他的脸,想要探查出蛛丝马迹。
  萧直幽幽的看着她,忽然一笑,亲了她的脸颊:“不,我很高兴,现在有了孩子,阿鸢便更要留在我身边了,毕竟,除了我,还有谁能护着这个孩子呢。”
  他后半句说的细如蚊蚋,谢期没听见,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鸢,我很高兴,这个时间段,不知道这孩子还是不是清儿和浊儿呢。”
  见谢期皱着眉,他又道:“不是也没关系,只要你生的,无论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我会对你们母子好,阿鸢。”
  “……”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深邃,浓浓的情谊在其中,凝聚成旋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谢期不敢看他灼灼的,几乎能看透她灵魂的目光。
  她总是对真心相待没有抵抗力,纵然这个人,是萧直,她仍旧觉得有些心虚。
  皇后有孕,昭告天下,朝臣均是一喜,先帝体弱未能留下子嗣,便是留下了,幼主继位其实是有很多不确定性,抛却党争,身为臣子,大家都愿意要个成年继位的长寿皇帝。
  这样政令可以不必朝令夕改,也不会重臣夺权导致幼主帝位不稳,陷入乱世。
  而皇后娘娘又有孕,若是皇子,江山后继有人,岂能不是大喜事。
  今上登基,便立刻重新查海氏一案,牵连人数甚广,但陛下表示,陈年旧事不会追责,只是为此案重新定性,毕竟他是皇帝,生父仍旧顶着戾太子的封号,陛下脸上也是不好看的。
  参与过海氏旧案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开始查证,最后为海氏翻案,归还爵位并晋了一级,寻了海氏后裔,然其嫡系血脉尽数被斩杀,为让海阁老死后有人祭祀,萧直下令从分宗中选一位过继,继承海家香火。
  而萧直的生父,自然也不必顶着戾太子的封号,萧直追封其为应天皇帝,牌位归太庙宗祠,其生母侧妃张氏也被追封了皇后,张家也被赏了承恩伯的爵位。
  萧直登基后,各家世家清流都是摩拳擦掌,礼部也献言,建议萧直广纳后宫。
  上辈子萧直为平衡朝堂,也为了联盟更加紧密,自然要各家贵女入宫,但重来一次,他更早布局,虽然仍要制衡,仍有掣肘,却并不像上一次那般,不得不娶不得不纳。
  他只要阿鸢一个,如何能再娶别人来气她,让她伤心。
  上辈子,他立了旁人为后,致使她难产而死时都只是皇贵妃,此为其中一件憾事,其二则是他纵被旁人说清心寡欲不好女色,却也有嫔妃,还与宋蘅有过一子,占了长子的名头,给他们的孩子增了不少绊子。
  重来一次,他怎么可能选秀纳妃。
  阿鸢都已经这般不喜欢他,他还找一大堆女人,不是自掘坟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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