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似乎什么都会。
翌日，赶上周末。
韩助理真的带了设计师来公馆，听说是给国际模特制衣的首席。
设计师人挺开朗健谈，说自己是孟总公司的人。
这位孟总有个妹妹，算是知名设计师，眼前这个就是她手底下的人。
“不过孟小姐都是在海城那边工作，近些年公司就是孟总帮忙打理着。”
拿着软尺，她在锦棠身上比着。
“您身材真好。”
锦棠这些年确实清减了挺多，忙着上课打工，连轴转下来，身体也虚弱。
但后来江少珩找了营养师帮她调理，慢慢的，也就补回来了。
“方便脱一下衣服吗？”
试探性问，设计师见过不少脾气差事又多的客人，有钱人总有自己的习惯。
锦棠点点头，纤长的手臂一抬，褪尽了上衣。
眼前人量得仔细。
上次在苏烟宁那边，以为那就够夸张了，大到肩宽，小至每一截手臂。
“骑装得贴身束腿，所以麻烦点，当然，总比您穿了不合适再拿去改要省事。”
更何况，来之前他们孟总特意交代过了，这事不能马虎。
大概在二楼衣帽间待了半个多小时。
在设计师收拾箱子时，锦棠捡了旁边的黑色吊带衫先穿上。
“那您先换衣服，我就走了。”
“麻烦了。”锦棠稍稍点头，手里拎着家居服外套。
门一开，还没等锦棠抬起头，淡淡女音透过墙传入她耳边。
“江总，那我就先走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关门声，在脚步逐步靠近时，锦棠突然拿起旁边的外套盖住自己。
“你等一下。”
她现在还没穿衣服。
脚步声真的停了。
缝隙中，她纤细白嫩的长臂垂在身侧，江少珩的目光落在锦棠身上。
久久没移开。
她似乎有些慌乱，穿衣服的动作又快又忙。
江少珩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
半分钟后，房门被“呼”的一下打开，迎面，锦棠就撞上了江少珩的目光。
她下意识往回退了一步。
这人怎么还在这儿。
“现在能进去了？”挑眉，江少珩双手抱臂，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望向后面。
锦棠默默侧了个身，理理自己的袖口。
这边的衣帽间空空荡荡，江少珩毕竟没长住，多数衣服都挂在卧室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锦棠站在他后方，试探性地问。
江少珩没回身，但语气里明显夹杂着笑意，“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问题又被重新抛回来。
锦棠抿着唇，没作声。
“放心吧，什么都没看到。”江少珩靠在一边的妆台，缓缓打量她。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她视线扫过来，带了丝探寻的意味。
当事人笑容不减，“学聪明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太笨的人。
“是真没看清。”
看到和看清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两码事了，江少珩距离她几步之外，忽地，慢慢凑近。
俯身，他把人往怀里拉。
“锦棠，我不能白受着冤枉吧，或者，给我看看？”
尾音沉沉，他的身体贴过来。
让人无处躲藏。
她的拒绝倒是挺干脆利落的，简单两个字抛过来，“不要。”
温度上升，两个人的腰间只有半寸距离。
“我不想脱。”
锦棠身后是墙，退无可退。
眼前人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单臂抵在墙上，“不用脱。”
“我撩起来看，也行。”
他的视线炽热，一直在锦棠白皙的脖颈上停着。
后者轻轻推了江少珩一下，没成想，他还真的退后半步。
四目交汇，江少珩只是笑。
临了，她惊慌中只寻了个由头，直接扔下他在身后，“我去楼下看书了。”
……
在公馆这边，她总待在书房。
这算是第一次心不在焉。
江少珩就是故意的，没人猜得透他，锦棠忽然觉得，刚才就算她同意，这人也不一定会怎么样。
书页往后翻了两张，重叠在一起。
没什么心思落在内容上，锦棠干脆合上了，她拿起手机，意外看到了半小时前，韩晨文发来的消息。
【韩晨文】：晚上有时间吗？
【韩晨文】：我叫了大家一起吃个饭。
算算日子，南大开学在即，韩晨文估计也待不了多久。
【锦棠】：地址发给我吧。
【韩晨文】：就在学校附近的美食街。
锦棠的指尖微顿，上次跨年夜的景象又重回脑海。
韩晨文那些话仿佛还响在耳边。
这次他问锦棠，需不需要去接她。
思考了几秒，她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
【锦棠】：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不想给韩晨文太多希望，同时也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
锦棠并不喜欢解释。
【韩晨文】：那你到了之后给我发消息，我去找你。
应该是美食街那边的餐馆，锦棠当初在那边打工，可也没怎么转过。
眼下，她也没拒绝。
【锦棠】：好，晚点见。
第62章 聚餐
黄昏时分, 锦棠回楼上换衣服。
她在客厅叫了韩助理一声，说是自己要出门，得备车。
当事人点头, 应了这事。
然而，在锦棠拎着包下楼时，眼前却不见韩助理的身影。
江少珩拎着串车钥匙, 在指尖来回转了圈，随即收到掌心里。
他没穿家居服，白色衬衫挽了圈袖口, 银灰色的袖扣在浅显光线下晕成亮点。
靠在玄关的墙面，江少珩淡淡抬眸。
“韩助理呢？”
“他有别的事。”江少珩停在原处, 打量了眼前人几秒后, 示意她已经挺晚了。
“那我……”
想说她可以自己去。
在江少珩的注视下，这话被吞回。
当事人回眸，反问道, “怎么了？”
“没事, 走吧。”
走到玄关处，俯身, 锦棠在架子上拿了自己的鞋。
包带滑落到地上, 江少珩顺手接过去。
“我来吧。”
锦棠的肩上空空荡荡。
跟在江少珩身后去车库，她发现最旁边还真的空出一块。
韩助理大概是真的有事。
眼前, 江少珩帮她拉开副驾驶位置的门, 眼神示意。
“谢谢。”
毕竟是夏天, 车内有些闷热的潮气还没散。
两边的门一前一后被合上。
“要去哪？”
仪表盘接连亮起，他的视线停在前方, 单手握住方向盘，因着袖口被挽了一截, 微弱灯光下，青筋凸起，脉络一直延伸到见不到的位置。
“南大校门口。”
她系好安全带，靠在椅背上。
一路绿灯，两个人像是商量过的，同时沉默。
半小时后，江少珩把车停在南大校标前。
“结束给我打电话，来接你。”
锦棠解开安全带，“我也可以自己回去。”
“锦棠，我不太放心。”
他并没有退步，侧过身，视线落在旁边人脸颊。
僵持不下，最后，她点点头，“那我到时候联系你。”
寂静夜色，关门声响得突兀。
江少珩的目光偏过去时，看到了个熟悉身影。
是韩晨文。
后者姗姗来迟，相隔太远，但脸上的笑意却清晰明显。
两个人消失在后视镜范围内，他并不平静，却只能坦然般接受。
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使力，又无可奈何地松开。
离开时，车卷了圈尘土。
美食街外，韩晨文走在她旁边。
“你来得挺早，他们都还没到。”男人慢吞吞放缓了步调。
他们在热闹的街道上走着，旁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烟火气十足。
“怕大家等了，就早到一会。”
锦棠把包背在靠着韩晨文的那一边，刚好，隔出段安全距离。
“锦棠。”
“嗯。”
明明有挺多话能说，然而到了嘴边却不知道从何提起。
千言万语，他只淡淡出声道：“过几天我就得回去了。”
他总归不是这里的人。
“嗯理解，你毕竟还得工作。”从跨年夜那次后，锦棠每每和他说话，都掺杂淡淡疏离。
韩晨文是个挺好的人，所以，她不能耽误人家。
“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作为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她没回应。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身份，韩晨文对她，总有惦记。
两次，他因为锦棠，来了南城两次。
还想出声，然而，身后响起阵女声，把只有两个人的氛围搅乱了。
回身时，李师姐朝他们这边招手，今天，她特意在宿舍里化了妆。
和平时上课时，很不一样。
“韩师兄，锦棠。”
“师姐。”礼貌地应了一句，她不动声色把旁边的位置让出来。
李师姐就这么夹在两个人之间。
她偏头凑过来问锦棠，“你们都说什么了？”
“聊了些专业问题，我有一天请假了。”
李师姐记得，说是她身体不舒服，现下，以为她在问那天的事。
锦棠没说真话，也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三个人走进餐厅。
包间都不大，隔音效果很差，隐约还能听到旁边一桌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室内，灯光昏黄摇曳。
李师姐主动去烫水杯。
有些磕碰的盘子，缺了个小口，却被擦得光亮。
锦棠逐步又被拉回普通的生活中，一时间，却有点难以适应。
她伸手，接过师姐烫好的碗筷，帮着分发。
吵闹声逐渐逼近，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到场。
狭小空间内，有些拥挤。
大家说笑声掺杂着筷子碰撞碗沿的动静，锦棠其实并不习惯于这种太热闹的场合。
久久独身一人，就总身处静悄悄的空间内。
以前，她会选择在博物馆工作，也是因为这点。
借故，她起身去了外面，说要透口气。
在座各位都是院里熟人，没有生意场上的规矩，只关心她一会能不能找得到房间号。
“可以，那你们先聊。”
餐厅外是美食街，这边似乎怎么都不能停止吵闹与喧嚣。
锦棠从包里拿出手机，静静看了眼时间。
已经临近九点了，正是生意兴隆。
她在旁边吹了吹凉风，自己之前在这边工作过，现如今，摊子已经换了老板。
不知道那位老板是不是被儿子接去了京城。
握着的手机震了两秒，锦棠按亮屏幕，是每日的新闻推送。
耳边，呼呼风声过耳。
锦棠划着通讯录里的零星几个联系方式，给苏烟宁播了过去。
那边人最近闲着，听说上个剧刚杀青。
她们偶尔聊天，大都是这个时段。
苏烟宁接听得很快。
“棠棠。”顿了两秒，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这边吵闹的声音，疑惑问了句：“你在外面啊。”
“嗯，跟同学一起。”
苏烟宁记得她说过，老师推荐锦棠去了暑假的研究交流课。
“那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扑面而来一阵浓烟，路边的烧烤摊一个接一个。
锦棠垂头，换了边听电话，“我没在里面待着，出来透气。”
“是不是觉得不太适应？”
锦棠沉默不语，那边人就懂了。
“其实我一开始见你那会就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待在这个圈子里。”
至少，比她合适。
锦棠举手投足间都有些贵气，如果没跟着江少珩，她大概以为这是谁家的大小姐。
不食烟火这个词，就挺贴合。
尽管她一直在远离，但苏烟宁就是觉得合适。
苏烟宁在那边笑了声：“说句实话啊，除了江少珩，大概没有一个人能给你这些。”
确实是真话。
“我知道。”锦棠伸手撩开遮住眼睛的碎发，回应声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