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米以上的高空坠落，留下全尸的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人，往往都是摔得七零八落的，现实里甚至会看到警方拿铲子来铲粘在地上的血肉混合物。”
“甚至有个案子因为高坠，死者的头部在半空中就掉了，自由落体到了下面的雨棚上，被塑料布弹出，又落到小贩没有收起的遮阳伞上，又弹了一下，最后找到的时候那颗头在距离现场一百多米的花坛里。”
「谢谢，别再说了，有画面感了，呕……」
「电视里的全尸都是骗人的吗，呜呜呜还我天真的心灵」
「别太搞笑了楼上，电视里还真能给你现杀个人吗，再说了按真实的拍怎么过得了审」
「程天翔的头呢，头呢，头呢，头呢……」
……
“程天翔的头没有找到，警方把附近都搜遍了，一无所获。他的父母没有办法，只能把那具摔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带走火化。”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大家后天同一时间再见~”时萦对着镜头挥挥手，结束了直播。
时萦坐在沙发上松了松筋骨，将手机调到短信页面放在面前，问：“程天翔，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都说了我不是他。我觉得，嗯，凑活吧。”短信很快回复过来。
“我有一个问题，就是说如果你的头没找到，那你是不是和姜妍的情况差不多，你们俩是不是头七的时候回来都没有全尸，然后变成孤魂野鬼在阳间流浪？”时萦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长长久久的静默以后，手机终于再次震动。
“是吧，我见过的头七时候有全尸的都被接走了，像我们这种尸体不全的人家让我们先等等，一种可能是等阳间警察给我们尸体凑全我们就能下去办入住，另一种就是等有权限的管理有空来阳间逛，遇到我们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
时萦想到自己之前当楼管时候据说可以搜罗野鬼增加业绩，可能就是程天翔说的第二种方法，但她当时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做，现在想想真是可惜。如果她收容过哪怕一只野鬼，现在也不会毫无头绪，至少能指导一下程天翔去哪里蹲点概率会比较大。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你的头就没有一丝丝感应吗，有的话给我说一下，我去给警方提供线索，给你凑个全尸。”
“没有感应，我说了我不是程天翔！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没有感觉吧，现在魂体是完整的，只是缺失的骨骼部位比较虚弱，感应什么的是一点也没有，你会和你剪下来的指甲头发有心灵感应吗？”
缺失的骨骼部位比较虚弱？所以他说他头老掉，这不是对上了吗？还说你不是程天翔，第二个掉头的还能有谁？
时萦不再与他争辩他是不是程天翔的问题，而是问回正事：“我答应帮你的忙也帮完了，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跟着我？还是回到201？对了，你当时在201做什么？”
这个鬼打字真的挺慢的，时萦等了好久才收到他的回复：“路过，看你直播好奇就多看两眼。那也不是我据点我回那儿做什么，先跟着你吧，我觉得你直播还挺有意思的，编瞎话编的和你真的见过一样。”
时萦：？这算是夸奖吗？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呢？
看得出来程天翔并不想告诉她他在201的真相，时萦也不欲过多追究，不告诉就不告诉呗，鬼也有自己的秘密，可以理解。但他这个路过的说法真的是把敷衍写满了一脸，真的就差直说“我不想说”这四个字了。
时萦摇了摇头，萍水相逢而已，大家互惠互利互相隐瞒也很正常，她帮程天翔直播讲他的案子，程天翔还在废弃印刷厂提醒了她一次呢，算是扯平。
她想了想说：“跟着我可以，但人鬼殊途男女有别你是知道的吧，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哦。别的以后再补充吧，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意见或者建议也都可以提出来，人鬼相处的第一要务还是得和谐。”
“……谁要看你了……我没什么特别的需求，每天三柱香对你来说不难吧？就昨天那种品质的就行。”
时萦微微一笑：“没问题。”
她收拾了一下背包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直播也结束了，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回不去家里，她没必要在这里过夜。
倒不是害怕鬼怪什么的，毕竟这间房子的主人鬼就在自己旁边呢，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简单的办完事了准备回去，她留在这里也怪无聊的。
时萦在门外用钥匙反锁房门时，隔壁的房门开了，差点碰到时萦的背包。时萦收起钥匙向右边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探出一只秃顶的脑袋，神秘兮兮的望着时萦，看到时萦的目光，他讪讪一笑，说：“姑娘是新搬来的？”
时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男人看了看刚锁上的房门又看了看时萦，面色纠结地说：“这间房出过事的，你不知道吗？”
时萦心说，她当然知道，而且刚才还基于原案件进行了再创作，但她做出一脸疑惑的样子，说：“出过什么事？中介没说啊。”
男人见时萦被蒙在鼓里，叹了一口气，一脸不忍地说：“这间房啊，去年有个男人跳楼了呀，据说脑袋到现在都没找到呢，悬案！悬案你知道吗？就是破不了的案子，诡异着呢。”
时萦佯装愤怒：“呀！这么恐怖的事情啊！这中介怎么能瞒着我，我要退房！”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微笑，又语重心长地说：“你一个小姑娘也别去找中介麻烦，他们底子都黑着呢，闹了他们怕给你惹上麻烦。你就说房子不合适就行，他们心虚，不会难为你的。”
时萦点点头好像听进去了，语气真诚地感谢男人：“谢谢大爷，我知道了，我先走了，这房子怪瘆人的，怪不得我在里面总觉得有什么怪声，咚咚咚的，你们住隔壁也小心点啊。”
她终于知道房子租不出去的原因了，原来是隔壁邻居在捣乱，每次遇到要租这房间的人他们都会这么说吧，这样下去就算不怕鬼的人也会对黑中介心有疑虑，哪儿还能有人租这间房？
男人被时萦这句大爷一噎，又听到她说房间有咚咚咚的怪声脸色一变，努力保持着微笑目送时萦离开，待时萦走过转角，他脸色沉了下去，关门回房和老婆咬耳朵，交流刚才时萦说的怪声。
第103章 破窗效应
第二天一早，时萦去花市给骨灰盒买了两盆花，带回去一左一右地放在它旁边，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不会养花，但我早上听花鸟市场的养鱼买家交流了一下养鱼的心得，养花的道理应该和养鱼差不多，勤换就是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花死了我们就再换一盆。”
骨灰盒点了点头，很同意时萦的说法，时萦满意地摸了摸命不久矣的太阳花，用新买的喷壶给花喷了点水，祝福它尽量活得久一点。
下午时萦照例去找了老板，老板看着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时萦一阵头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说：“时萦你这三次直播做的都不错，你的试用期可以提前结束，这是我们准备的正式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我让人事就开始走程序了。”
时萦挑眉，原来自己还没过试用期，怪不得之前的工资是一次一结，但好像转不转正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她想了想问道：“老板，转正有什么好处？”
老板对这个问题很熟悉，他对答如流：“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你收入上会有明显的提升，试用期间你每次的直播报酬为两千，当然，伙食费和差旅费不计入其中，转正后你每次的直播底薪会升到两千五，提升了之前的四分之一，而且我们也会根据你的直播数据情况来给你分成，每个季度会作为季度奖金发放，年底也会有数额可观的年终奖。”
时萦点点头，这饼画得挺大，但时间太长了，季度奖金和年终奖她是不指望了，每次直播增加了五百块还是不错的。
老板见时萦表情满意，继续说道：“还有五险二金，公司都给你们交着呢，这点不用担心。我们公司还在成长阶段，以后还会有职位分级制度，可以给你们这些元老们升职做管理，你到时候手下还会有一些新人主播，你自己直播赚钱的同时还可以培训新人，额外得到一笔培训费。”
时萦继续点头，这老板饼画的真的是又大又圆，他不直播当老板可惜了。
老板见时萦被自己说动，将合同放在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那你先把合同签了？”
时萦接过合同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隐藏的霸王条款，薪资福利都在上面写着，她签了就能生效，她确定没有陷阱之后签了合同，老板收回合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时萦。
时萦看到那熟悉的信封，以为是自己直播的两千块，拆开正准备当着老板的面数清楚，刚拿出来就发现明显少了很多，只有一千块的样子，她拿着抽出一半的信封看向老板，目光中充满了疑问。
老板乐呵呵地看着时萦诧异的表情，解释道：“这不是你昨天直播的工资，昨天的工资我让财务给你记账了，记成转正后的两千五，月底会和其他直播的工资一起发到你的银行卡上，这是你的转正红包，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时萦面上做出惊喜的神色，心中却暗道大意了，没想到转正后拿不到现金，而是发到银行卡，而且还是月底统一发，她干不干得到月底都不知道呢，现在好了，手里只有这一千的现金了。
手机里虽然也有钱，但她不知道具体数额是多少，每次支付都是用指纹支付，还不敢买太多东西，把总额控制在她手里的现金数量之内，生怕花超了支付失败又拿不出现金把她晾在那里。
谢过老板的转正红包，时萦询问老板她明天的直播去处。
老板从电脑上打印了和上次一样的策划表，递给时萦示意她自己看，时萦低头查看内容，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安新小区？”这不是她现在住的小区吗？
老板点点头，说：“这个小区临着一个公墓，公墓名叫安心公墓，和小区同音不同字，小区楼都是南北朝向，但只有一个正面朝向着隔壁的公墓，被称为墓景房。这栋楼的房价要比其他楼低一成，租金也低，有很多学生和外来务工人员在里面租住，也发生过几起命案，具体案子你看上面都有写。”
时萦粗略地看过几个案件，接过装着钥匙的信封，挥了挥手告辞，打车回了安新小区。
安新小区和安心公墓紧挨着这件事，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前两天她甚至还半夜进了安心公墓挖了个骨灰盒出来呢。
但安新小区墓景房这个事她是真不清楚，按理来说紧挨着公墓的小区高层能看到公墓全景是很正常的，毕竟公墓最高的建筑也就两层，墓碑的高度都没有人高，在三层楼以上基本上是可以对整个公墓一览无余的。
但小区里的其他楼栋可能会因为自身楼体角度或者其他楼的遮挡没办法看到安心公墓的全景，只有那栋楼是和公墓的布置南北平行，看起来像是正对着公墓一样，从而被称为墓景房。
但说实话，这个公墓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怕的，时萦觉得一切都是人吓人，住在其中的人给了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那么出现坏事的概率也会大大提高，再加上这栋楼因为传言确实是居住人员复杂，比普通的楼栋更容易出事，这样就形成了破窗效应。
也就是说如果环境中的不良现象被放任存在，会诱使人们仿效，甚至变本加厉。
以一幢有少许破窗的建筑为例，如果那些窗不被修理好，可能将会有破坏者破坏更多的窗户。最终他们甚至会闯入建筑内，如果发现无人居住，也许就在那里定居或者纵火。
一面墙，如果出现一些涂鸦没有被清洗掉，很快的，墙上就布满了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条人行道有些许纸屑，不久后就会有更多垃圾，最终人们会视若理所当然地将垃圾顺手丢弃在地上。
一样的，一栋楼，如果发生了一件坏事，这件坏事被归咎于楼栋本身，而不是制造坏事的人，那么会有更多的人来做出更多的坏事，然后把它们归咎于这栋楼的风水不好，那这栋楼的风水就根本好不起来。
第104章 钥匙
因为住的近，时萦提前过去要直播的房间踩了个点，房间不大，是三室两厅的正常格局，但看起来比较紧凑，面积应该没有一百二，可能在一百左右。
房间布置也没什么特殊，审美一般的普通家庭，时萦做出了对房主的第一个判断。
南边连着阳台的是主卧，阳台和主卧都打扫得很干净，没有遗留什么物品或者垃圾。北边是厨房和孩子的房间，厨房遗留了一些碗筷，应该是不准备要了，小孩房屋顶挂着蓝色的月亮形状的吸顶灯，墙纸上面有一些孩子涂画的印记。
时萦凑到窗前看了一眼，果然是墓景房，安心公墓的全景看得非常清楚，天天在家看这个，就算她觉得公墓没什么好怕的也觉得不太好。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胆子再大再不信鬼神，天天看着一堆墓碑也挺膈应人的，这家还把小孩房放在北边看着公墓，得给孩子成长造成多大阴影。除了主卧，另一个卧室也朝南，看布置应该是书房用途，她不理解这家人为什么宁愿把晒得到太阳的房间做书房也不给小孩做儿童房。
对孩子不是很在意，或是二婚家庭或重组家庭。时萦做出第二个判断。
又看了一圈，没什么其他收获的时萦下楼回了同小区另一栋楼的家，准备明天下午再过来，离得近就是好，不需要提前出门熟悉环境，顺带脚地就把案发现场逛完了。
时萦理了理策划书上的案子，给明天的直播大概构建了一个框架，便早早地休息睡下了。
周三，时萦起了个大早，昨晚她睡得很好，罕见的没有做梦，一夜熟睡到天亮，她到阳台跟骨灰盒打了招呼，又拿起喷壶给两边的花浇了水。
“铃、铃、铃”，刚准备出门吃饭的时萦放下外套，摸出响个不停的手机，“喂？老板，怎么了？”她下午才直播，这会儿给她打电话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时萦，下午的直播先停一下，中介找我要钥匙，得麻烦你回公司还一下钥匙。”老板语气急切地说。
时萦皱眉：“发生了什么？我马上过去。”
老板：“你先过来吧，中介还派人在公司等着呢。”
时萦应了句好然后挂断了电话，下楼出小区直接打了车到公司。
“时萦，钥匙呢？”老板看到时萦如同看到救星，忙迎上来问她。
时萦将装着钥匙的信封递还给老板，问：“怎么了这是？”
老板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拿过信封转身交给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说：“这是钥匙，违约金的事我会找你们主管，我们两家也合作多次了，希望不要因为这次意外情况而伤了和气。”
年轻男人起身接过信封，检查钥匙无误后笑着说：“当然，这次是突发特殊情况，违约金我们会按照合同赔付的，这点您放心。公司还等我回去交钥匙，我就不打扰您了，谢谢您了。”
等年轻男人离开办公室后，时萦看向了老板，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老板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着对时萦说：“违约金他们要赔两万，你这次不用直播了，但工资给你照发，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