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称: 压金枝
作者: 摧山白
文案:
君扶是相府嫡女,金枝玉叶、貌若神女。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她被定为太子妃,不日大婚。
人人皆知太子妃君扶不受宠。
大婚那日,太子从外面带回一个貌美的妾,长相与君扶有七八分相似,众人暗猜――太子妃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风波未平流言四起,君扶却始终淡然如水,恭谨安分地做着这个太子妃。
时间一久,太子单容瑾终于有所动摇,他想君扶的确是爱他的。
就在他刚想有所回馈的时候,君扶却在一个雪夜寂寂地死去了。
她死之后,单容瑾才在她的书房发现数十张画卷,画卷上的男子无一不是他的模样,一笔一画极尽深情。
单容瑾心头钝痛,竟呕出一口血。
后来,单容瑾意外重生,他欣喜若狂,一心想去君家提亲,
却意外发现君扶正望着他的舅舅作画,一笔一画极尽柔情,含情脉脉的双眼令他陌生。
君扶从未这样看过他......
单容瑾才知,他上辈子,数十年,都是给他短命的舅舅做了替身。
男主单容瑾,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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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宫廷侯爵破镜重圆重生打脸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扶,单容瑾┃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并不爱他,是他非要倒贴的
立意:自立自强
第1章
东宫易主这日,君扶成了太子妃。
满东宫的新仆都欢天喜地,来迎接入主东宫的新太子单容瑾,都换上庆典才会穿的红色宫服。
君扶坐在妆镜前静静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哗,与她殿内的寂静鲜明对比。
含春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打趣:“到底是太子妃稳重!昨儿奴婢瞧见太子爷,还从他脸上瞧出几分喜气呢!”
君扶神情淡淡,映在镜中的却是一张绝色出尘的芙蓉雪面,她生一双凤目,未曾妆点的朱唇微薄,这些若生在男子脸上谁人都要道一声此子面相凉薄,是负心之相。
可太子妃君扶最是重情。
毕竟单容瑾在做太子之前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若不是君家鼎力扶持,也不会有他荣登储君的一日。
全东宫的人都知道君扶情重,所以今日由君扶来做太子妃,他们没有一点意外,君姑娘才情极佳、性格又好,东宫上下人人都喜欢她。
除却单容瑾。
今日虽是单容瑾第一日入主东宫,可他被封太子却不是一日两日了,单容瑾成储君君家无疑是最大的功臣,君扶又对他一往情深,他娶君扶无可厚非。
“只是这大婚之礼也太简单了些!”含春抱怨一句。
整个东宫就只有君扶屋里才贴着双喜的红纸,才摆着龙凤的喜烛,君扶穿着京城最好的绣娘赶制出的凤羽祥服,如墨青丝如瀑垂坠,浑然一幅仙人作画,美不胜收。
所以含春觉得,这东宫的礼太寒碜了些,衬不上她家小姐。前日就连一向严苛的老爷也跪在地上求太子爷,觉得大婚太过仓促简约,求再办得隆重些,含春没听见太子爷说了什么,只看到老爷离开时沉着脸。
良久不言的君扶平淡开口,声音悦耳如仙音:“储君的位子不好坐,太子自然要以节俭为重,做天下表率。”
含春失笑:“还是太子妃体贴!”
刚刚踏入殿中的单容瑾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的太子之位得来不易,即便做了太子,他还是日日勤勉谨慎,要按时去上过早朝,再帮父皇处理一部分的政务,即便今日是他大婚也不例外。
天刚蒙蒙亮,殿内没有点灯的地方还暗着,他颀长的身影缀在暗处,一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抬步向内室走去。
君扶喜欢红色,她的大殿自然都是依照她的喜好所置,是以不必过分装点也像婚房。
隔着一道水红的纱幔,单容瑾往里面望去,他看见君扶身边的奴婢笑嘻嘻的,十分高兴,不难猜出君扶此刻也很是高兴的。
想起君丞相得知他并不预备大办婚礼时隐隐含恨的神色,单容瑾眸色暗沉,盯着君扶那道身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她爹都是那般不甘的模样,她当真没有半分怨恨吗?
站了片刻,单容瑾转身离开,悄无声息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可君扶身边的含春何等眼尖,早就瞧见了那条人影,待人走后,她压低声音窃喜道:“太子妃!方才太子爷来看你啦!就站在那里!可见太子爷心里还是挂念您的!”
君扶为自己画上最后一笔妆,面色始终平静,好似从未听到含春说的话一般。
含春并未在意,只是她看见单容瑾,猛不丁想起一事来,面色古怪道:“啊!奴婢忘记了,太子爷之前送来了一件喜服。”
“喜服?”君扶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
“对!但是奴婢当时觉着......就放在了一边,竟给忘记了,太子妃要看看吗?”
君扶狐疑地看了含春一眼,觉得她说话吞吞吐吐。
“拿来看看。”
含春忙去拿了。
等君扶见到那身喜服,她终于明白了含春在结巴什么,单容瑾送来的这件喜服,样式颇有些一言难尽。
老气不说,花样子也平平无奇,实在瞧不出有能叫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君扶想到单容瑾对这场婚礼的态度不由失笑,怎么单容瑾是觉着她只配穿着这种婚服?
“收起来罢。”她连忙撒开了手,好似连多触碰一下都不愿。
含春笑嘻嘻地收起来,道:“奴婢就知道太子妃......瞧不上,嘿嘿嘿,这料子沉甸甸的,穿在身上哪儿有太子妃现在这身轻盈好看!”
过了片刻,单容瑾身边的福闰过来,候在门外说太子在前殿等太子妃过去用膳,含春闻言喜滋滋的,正要应了,稳坐在镜前的君扶忽然起了身。
她眼中终于浮起一点笑意,浅浅淡淡的,对福闰道:“我还有事,让太子不必等我了。”
福闰有些为难,他张了下嘴想强说什么,可转眼又看了看这冷冷清清的东宫和君扶身上的嫁衣,话又说不出口来了。
太子妃平日对他们这些下人很好,饶是福闰是太子身边的人,也觉得这回太子做得有些过分了。
太子妃可是出身丞相府的嫡女,即便太子爷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能如此敷衍了婚事,让整个丞相府都面上无光。
“奴知道了。”
想到这些,福闰恭恭敬敬道了一声退下了。
长华殿中终于再度安静下来,君扶转身进了内殿,含春跟在后面不解道:“太子妃怎么不过去?咱们没什么事了呀!”
“我另有安排。”君扶淡淡解释一句,“你在这里候着,不要跟过来。”
闻言,含春直挺挺站在原地。
君扶踱回内殿,摆出前日备好的上等纸墨,提笔作画。
此时福闰正赶到承礼殿,回了君扶方才的话,抬眼见单容瑾一脸不耐道:“孤让她过来,她敢抗命?”
一句话喊了六七分怒气,福闰后颈凉了凉,赶紧道:“奴过去的时候,太子妃正在描妆!许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儿大喜的日子,您可别气着自个儿。”
单容瑾想了想,他方才去长华殿看她时她便已经在描妆了,他都走到了承礼殿,在这里坐了一炷香的时候才打发福闰去叫,她竟还没有画完!
君扶究竟是有多想嫁过来,竟如此精心打扮。
单容瑾脸色沉了沉,正想说不等了,转念一想女为悦己者容,君扶如此精心,也不过是为了取悦他而已,一个女人的手段也无非就是这些了。
想到此,单容瑾又道:“你去告诉她,孤等着,让她快些。”
福闰“嘿嘿”笑了一声,转身跑着去了。
长华殿内,仅片刻功夫,雪白的纸张上一男子面如温玉栩栩如生,走笔如行云流水,可见不知私底下画过多少遍了。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之前那些画卷上的人都没有着色,今日君扶画完,还颇有闲情地饱蘸了一笔朱砂,然后细细为画中之人描摹起衣裳来,一笔一画极尽细致,渐可看出那是一身婚服。
“我先来见你......”君扶望着画喃喃了一声,还没说话,贸然被外面福闰的声音打断。
“太子妃!太子说他等着您!”
含春悄声站在一侧,没敢出声,她素来知道君扶不让她跟着的时候是不喜叫人打搅的,只是太子的话又不能不通传,这等得罪人的活计还是让福闰自己去办罢!
美好氛围被这突兀的一声打破,饶是素来沉静的君扶眸中也染上一片怒色,她抬眼不耐地看向门外,冷声道:“知道了。”
隔得有点远,福闰倒是没听出来她话中的情绪,乐呵呵地走了。太子与太子妃夫妻和睦,是整个东宫乐见其成的。
兴致被打断,君扶眉心微拧,那一笔再也没落在画上,她耐心等着上面的笔墨晾干,又细细卷起,将之与之前那些画卷一并收了起来。
而后又略作整理衣衫才往承礼殿走去。
今日是他们大婚,整个东宫却没有一点喜色,既没有喜乐吹奏,也没有大摆筵席,该道贺的都在之前道贺过了,今晨天不亮单容瑾去了趟宫里上早朝,恐怕也提前打点过着人不必再来。
君扶从未想过她这一生竟会有一场如此冷清的婚礼,冷清到什么准备都没有,只有一件嫁衣和入夜后的那场仪礼。
不过君扶并不在意这些,她快步穿过连廊走入承礼殿,看见了坐在桌边等着她的单容瑾。
君扶双目直勾勾看着他,轻声道:“我来了。”
单容瑾抬眸,看着君扶面上出现一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恍惚。
这是他第一次看君扶穿嫁衣,她并未戴发冠,却足以压住这身华贵的衣服,美得耀眼夺目。
单容瑾下意识想,她精心打扮这一番果然不俗。
“坐罢。”单容瑾很快收回目光。
君扶却没有收回她的目光,她恍如入神似的,在靠近单容瑾的地方坐下,她道:“殿下久等了。”
过了今日,二人便是夫妻,可两人坐在一处时却没什么话说,只是单容瑾感觉到君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脸上,吃几口东西就要看他一眼。
好像分外在意他。
含春在侧悄悄看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目光却不由得被君扶吸引。
饶是她跟在君扶身边伺候多年了,也还是被今日盛颜的君扶耀得挪不开眼,她本就是明珠,无需粉饰便足够夺目,遑论今日她还穿了嫁衣。
哪个女子在出嫁这日不是最美的呢?可为什么太子爷不多看她一眼?
两人沉默着,饭桌上几乎只有碗箸轻击的叮咚声,半晌,单容瑾开口问:“来时为何不把婚服换了?”
单容瑾身着常服,与君扶坐在一处不禁觉得她今日实在艳气袭人难以直视。
君扶道:“赶制了许久,若是只穿个把时辰,未免浪费了。”
单容瑾嗤了一声,竟从君家琼浆玉露养出的千金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分明就是迫不及待想嫁给他。
少倾,君扶放下筷子,深深看了单容瑾一眼,道:“那妾身先回去了。”
单容瑾点点头没有出声,君扶便起身离去了,含春忙上来扶她,待二人走出承礼殿,含春才小声道:“太子妃,回去要请陈太医过来吗?”
君扶道:“今日就不必了,明日罢。”
含春叹了口气,今日大婚,确实不吉,认命道:“那今日太子妃可要好好吃药!好好吃药病才会好!”
第2章
君扶的病是三个月前在丞相府忽然昏倒后诊出来的,大夫说病情时含春被支开了,她没听着,只是从老爷和夫人脸上看出来这病恐怕一时半会儿难好。
不过那之后君扶突然改了主意,愿意嫁给单容瑾了。
那时单容瑾还未封太子,但有君家鼎力支持,单容瑾封太子是早晚的事,果然不到一个月,聘君家女为太子妃的圣旨就送了过来。
今年南方闹灾,百姓收成不好,国库空虚,太子爷自请婚事从简,还被隆景帝好好夸了夸,赞他心怀百姓。
含春没话说,只是苦了她的小姐,几年痴念就换得这样一个婚礼。
女人一辈子可就成亲一次的。
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含春也没从君扶脸色上看出什么异样,便觉得那病虽然不轻,肯定也重不到哪儿去,只要好好吃药就会没事了!
回了长华殿,含春飞快热了汤药端来,君扶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嗅见那股子苦味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道:“搁在旁边。”
含春没有疑心,放下药就出去了,将门关上后,阖眼的君扶掀眸落在那碗乌黑的药汁上,然后起身毫不犹豫将冒着热气的汤药浇在了殿内一株快枯死的玉兰上。
这玉兰是君扶在丞相府时就养着的,明明在相府时还开得好好的,来到东宫之后却肉眼可见地凋零了下去。
也许它也觉得,这东宫不好,不合适它。
君扶目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她就和这玉兰一样,在最好的年纪便要死去。来丞相府的大夫被君扶收买,她只让其告诉家中父母她有慢症,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可君扶其实是得了不治之症,大夫说她活不到明年的夏天。
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她不想让全家人都过在对她的忧心之中,更不想让相府笼罩在阴影里,于是她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也答应了父亲一直催促她与单容瑾成婚一事。
黄昏时东宫飞过一队归巢的燕雀,被紧随而来的礼乐声所惊,扑腾着四散了。
有朝臣陆续拜谒东宫观太子成婚大礼,三品以上方可进入。
东宫虽肃穆庄严,可毕竟是成婚,若失了喜庆的装点就有些怪异,是以人人互相寒暄几句后又都噤了声,和整座东宫一样严肃起来。
君扶是被含春推醒的,她朦胧睁眼后含春已经扶起她戴着发冠了,嘴里喋喋不休:“今儿太子妃也睡得太沉了,奴婢喊了您好几声,您连反应都没有!”
她扑闪着眼睛观察君扶的脸色,眼中满含担忧。
君扶只好开口解释道:“有些魇着了,今日起早了,有些累。”
含春松了口气,道:“一会儿奴婢扶着您,咱们走得慢些,赶得上的。”
君扶微微一笑,觉得含春这样子好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她脸上的妆还很干净,根本不用修补,含春为君扶戴好发冠后单容瑾的人便来迎了。
君扶道:“走罢。”
她手中拿着一面红丝绸织成的金丝团扇用来遮面,刚一下i辇,君扶便觉得周身一冷,打了个寒颤。
想不到这副身躯已然不堪至此。
君扶沉默地为自己悲哀着,抬眸见原本站着的朝臣都跪下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