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明桉【完结】
时间:2023-08-06 17:13:00

  覃晴把扫帚放到一旁,坐到旁边的编织椅上,有些恍惚,这四年里,她有了想回裕陵的冲动。
  当年的离开太突然,不止是对其他人来说,就连对覃晴来说,都很突然,像一场梦,就像只要她回了裕陵,这场梦就可以醒了。
  醒来后,她依旧可以每天去烦时砚,每天长在爸妈的怀抱里,被人庇护。
  在没有人能够给她提供选择的帮助后,覃晴所做的事情,都很冲动,一个人和所有人断了联系来承源是,像现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定好了回裕陵的票。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小幅度颤抖,覃晴另一只附上,指甲陷进肉里,留下指印,才勉强控制住。
  下午回宿舍收拾好了行李,当晚她就回了裕陵,今年的课程已经学完了,她宿舍四个人,已经有两个人上周就回家了,剩下的一个女生是本地的,和父母吵架了,不想那么早回去。
  到裕陵的时候,依旧是凌晨三点左右了,寒风萧瑟,覃晴缩了缩脖子,裹了下棉服,拖着不大却笨重的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
  小区里面没有电梯,她只能拖着行李箱一层一层往上爬,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从包里翻出钥匙来。
  刚想去开门,就听见旁边门打开的声音,覃晴回头,看见了一个原本不能再见到的人。
  空气在一瞬间刹住,连呼吸都静止,她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怕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眨一下眼睛,他就消失了。
  即使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连指尖都在发颤,她都不敢动一下,直到被时砚红着眼睛,一把搂进怀里的时候,那两颗在眼眶中凝聚已久的泪珠才坠落。
  周身被熟悉的气味紧紧包裹,感觉到他的紧张,脑袋贴上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声,快要震碎她的耳膜一般。
  覃晴伸手揽上他的腰,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心,彻底的放松,浑身的力气都压到他的身上。
  覃晴仰头去看时砚,他也正低头看着她,覃晴把手移到他的后颈,用着力气把他往下压,顺着踮脚,闭眼,含上他的唇。
  时砚眼眶通红,在温热唇瓣贴上来的一瞬间,浑身瞬间紧绷起来,连反应都忘了。
  他闭上眼睛,搂着她腰的力气又加了几分,他们都用足了力气,仿佛要把对方压进骨血当中,永不分离。
  “晴晴…”带着欲.味的沙哑嗓音,唇瓣分离,时砚额头抵住覃晴的额头,光是他的嗓音就仿佛要让她软了腰。
  时砚把她带进屋里,覃晴家里还没收拾,她本来是想去收拾的,结果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她不敢让时砚在她的视线里远离半分。
  就连坐到沙发上,时砚想去给她倒杯水的时候,她都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摇头不让他去。
  时砚只好坐回去,挨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紧张到出汗的双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覃晴点点头,双眼一动不动就看着他。
  “我没死,是我爸妈,他们和医院的院长认识,提前通过电话,他们是在我手术结束之后才坐飞机赶来的,院长跟他们说,我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他们就给我转院,把我带走了,后来我躺了半个月才醒,醒来之后,所有人都没料到我会失忆,不过我失忆也算是如了我爸妈的心,我不会再来找你们,会乖乖听他们的话。”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想起来的呢?”覃晴问。
  时砚搂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眼泪划过脸颊,道:“上了大学之后,我报了摄影系,大二的时候,我和舍友一起来裕陵取景拍照,一下车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在我当时的记忆里,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裕陵,可我又觉得很熟悉,总之就是有一股很奇怪的情绪,难过,开心,激动,兴奋交杂,说不上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说着,时砚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直到我们取景去了裕陵七中旁边的一座桥上,在那里碰到了谭玉林。”
  覃晴反应了一会儿,很快想起了,谭玉林在那边不远处开了一家奶茶店,在那边还能碰到他这件事情,不奇怪。
  “谭玉林看见我,主动跟我说话,知道我失忆之后,跟我讲了很多,很多在学校里的事情,还有我和你的事情,还带着我去了七中门口,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晕倒了吗?”
  时砚不禁笑出声,无奈道:“你当是电视剧呢?没有晕倒,只是有一阵头难受,之后就都想起来了。”
  覃晴贴着他的肩,直起腰来,询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大二想起来之后,回去跟我爸妈吵了一架,本来想直接回来的,但是那边还有学业,每年放假的时候都回来,去年毕业之后,就没再走过了。”
  覃晴心头一震,倘若当初她没离开的话,他们是不是早就可以重逢了。
  他家的灯更暗了,暗到她都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眼,她伸手,指尖划过他的侧脸,描过他的眼眉,鼻尖,唇形。
  他们都变了好多,褪去了曾经的稚气,换上了一身成熟冷寂的皮囊,五官都冷锋起来。
  覃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重见之后的时砚,他从前只是冷漠,现在是冷漠之后带着凌厉,一种厌世,对周围所有事物的厌恶,却又能够在眼中看出一丝温柔。
  那丝温柔,只在她出现时,才会出现。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时砚也任由她在他的脸上胡作非为,他没什么动作,唯独眼眶红得要命。
  下一秒,他听见覃晴委屈地问他,“时砚,你还喜欢我吗?”
  时砚简直要被气笑了,干涸血红的眼眶却滴落出一滴眼泪来,一个用力把她重新搂进怀里,“不喜欢你怎么会抱你,不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吻,怎么会由着你咬破我的嘴。”
  覃晴抬头去看他,一下笑出声,在他的下唇上看见有点点血迹溢出。
  忽然,覃晴视线往窗外瞧去,惊喜出声:“时砚,下雪了!”说完,就站起身,往窗边走去。
  时砚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黑漆的窗面映出他们的倒影,他从窗户中看见她笑意盈盈的双眼,竟也跟着弯了弯唇。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回裕陵的时候,找不到覃晴,去找了洛柯他们,听着他们讲他离开之后,覃岁覃年也因为意外离开。
  听他们说,那两年的覃晴一度抑郁,精神极度崩溃,起初只能靠药物维持,后来,她连药都吃不下去了,只要吃一粒药就能在厕所吐上半天,可她吃不下东西,胃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吐出胃酸来。
  后来,她一声不响地离开,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他们想法设法想要找到她,可这个世界太大了,她独自一人,随便去哪里,都会让人找不到,除非是她自己想出现,否则谁都见不到她。
  那一刻,时砚真的觉得,他们这辈子,会不会都没有再见的可能了。
  他大学报了摄影系,这些年去了很多城市,都希望能够在某个地方再次见到她,可都没有。
  结果再见时,真如洛柯当时所说,除非是她自己想出现。
  他太怕了,怕他因为他们的离开而从此不再回裕陵这座城市。
  还好,她还愿意回来。
  时砚起身,眼神始终落在窗前她含笑的脸庞上,一步步朝她走去,伸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身,弯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终于在感受到她切切实实在他怀中的时候,他才愿意闭上眼睛,细细享受这一刻。
  这安心的一刻。
  他们之间的重逢从来不在覃晴的设想当中,这次的意外,也没在时砚设想了无数次重逢的七中一项中。
  这是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惊喜的意外。
  “时砚。”覃晴收了笑,柔声开口:“要是我没走就好了,那样我们早就能在一起了吧,好遗憾啊,我们多错过了好多年。”
  听见她的声音,时砚睁开眼,覃晴的双手落到他相扣的手背上,听到她的话,发丝在她脸上蹭了一下,他们距离很近地对视着。
  “不会,能重逢就够了,不管多少年,我都等得起,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等你。”
  在这偌大的世界里,渺小的我找不到渺小的你,但渺小的我愿意等渺小的你自愿回来。
  我们的缘分不止于此,重逢是迟早的事情,当初的离开太遗憾了,上天总不至于让我们至此遗憾一辈子。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缘之人,兜兜转转总会再见。
第31章 喜欢
  清晨雾气很重,哪怕已经七八点钟,天空亮透,都还是雾气萦绕。
  他们下楼去买些生活用品,覃晴本以为家里的那些东西收拾一下,脏了的洗洗也应该还能用,结果因为她太久没回来,家里落了太多土灰,根本就洗不净。
  她昨晚都是在时砚家睡的,她霸占了他的主卧,时砚沙发上睡的。
  暂时买了些能想起来的需要的东西之后,就回去收拾了。
  刚开始收拾不久,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覃晴大概能够想到是谁来了,她断了和舒眠他们的联系,但换了新手机号之后,他们是首先被她加进通讯录里的人。
  可惜用自己号码发消息他们认不出,所以就拿时砚的手机给他们挨个发了消息,告诉他们,她回来了。
  覃晴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外就站着洛柯舒眠和陆涧,还有舒眠身后一个她没见过,不认识的男人。
  刚打开门,覃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舒眠拉入了怀里,抱着她低声哭泣。
  她收拾卫生,只穿了一件卫衣,领口处很快被泪水浸湿。
  伸手回抱住舒眠,视线转到洛柯身上,看见她红了的眼眶,接着后背上落下一拳,洛柯掉了眼泪,一拳轻落到覃晴的背上,和她们抱到一起。
  舒眠也泄愤似的,在覃晴的背上不带力地打了好几下,哽咽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洛柯也跟着附和:“是啊,高考完之后一声不吭就走了,回来还能记得我们,真是难为你了啊。”
  她们站在门口控诉了几句,之后进屋,好在屋子里面已经收拾差不多了。
  坐到沙发上,舒眠对覃晴简单介绍了句她身后的男人,“我男朋友,周司北。”
  闻言,周司北朝覃晴轻点了下额,伸手朝她,“你好,我是周司北,眠眠的男朋友。”
  覃晴伸手回握了下,微笑回应,“你好,我是覃晴。”
  “听眠眠经常提起。”
  覃晴脑海中回忆着‘周司北’三个字,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再看这人的打扮,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洛柯看覃晴发愣的模样,凑到她身旁,偷偷小声开口提醒道:“周氏集团现任总裁。”
  覃晴瞳孔放大,瞬间想起,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舒眠。
  那天,他们也没待太久,毕竟有时砚在,最应该和覃晴叙旧的人,不是他们。
  只是来看一眼覃晴,知道她是真的回来了就好。
  门关上,屋里变得寂静起来。
  时砚不是什么话都说的性子,可刚刚在他们的聊天中,时砚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她。
  就像那天她抱着他,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一样。
  覃晴回头搂上他劲瘦的腰身,下巴戳在他胸口,“时砚,你也很想我吧。”
  时砚没说话,回搂住她,两人紧紧相拥。
  覃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严肃道:“时砚,我保证对你好,你喜欢我吧。”
  “好。”时砚嗓音沙哑,从喉中溢出一句:“既然喜欢我,那当初,为什么不答应我?”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保护了你,所以才愿意委屈自己,和我在一起。
  一句话把覃晴拉进回忆,她搂着时砚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想起那年,少年赤热的一片真心,却没能得到她回应的样子。
  眼眶湿润,她努力压住哽咽,发声道:“不是的,时砚,我当时就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可是,喜欢我的人,总落不到好的下场。”
  “我原以为,只要我不答应你,你就会平安,可是你还是出事了,和顾西沉一样,在跟我表白之后不久,就离开我了。”
  “我听爸爸说,你小时候,被算出是天煞孤星的命,克你身边的所有,可是时砚…”
  时砚感觉到胸前衣服一片湿润,滚烫的泪水灼伤他衣服下的皮肤,他手掌落到覃晴的后脑勺上,一下一下安慰着。
  “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天煞孤星,是我克死了西西哥哥,是我克死了你,是我克死了爸爸妈妈,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接下来的话被封进嘴里。
  时砚听不下去了,用一个炽热的吻封下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她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周围人的不幸,都成了她的原因。
  时砚太懂这种感受了,所以他不能让覃晴活在这种生活下。
  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她不会知道喜欢她,爱上她,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覃晴,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质疑我爱你。”时砚看着她的眼睛,沉溺又清醒。
  时砚拨开她额前是碎发,“这些年,你去了哪儿?”
  “承源,我现在在承源医科大学,五年制临床医学。”
  “为什么去那儿?”
  “陈群被关在那里。”
  覃晴没想过瞒着他,也没想主动告诉他。
  听到这话,时砚起初不懂,后来脑子里面冒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
  “时砚,我在承源一家拳馆里当了小师妹,我现在很厉害的。”说着,她还.撸.起袖子,朝他显摆自己的肌肉。
  瘦弱的胳膊上连几片肉都没有,却真让她练出肌肉来了。
  可这话,仿佛证明了时砚的猜想,可他还是不愿承认,问道:“为什么去拳馆?想去锻炼一下身体吗?”
  覃晴摇摇头,不说话,只看着他笑,她相信时砚是懂的。
  陈群和跟陈群在一起的那几人,都是承源人,当年被逮捕之后,就关到了承源,被判了九年,后年夏天,陈群他们就该出来了。
  “晴晴,对不起。”时砚说。
  覃晴能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她道歉,当年的事情其实仔细想来,他是真的没想活着。
  只是一个借口想离开而已。
  那些年,他爷爷奶奶去世,父母把他丢到外地不管不顾,覃晴也拒绝他,这个世界没人需要他,就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他会选择活下去,活出自己的命来,可他不算,他是天煞孤星,他会给别人带去不幸,周围人避他如避洪水猛兽般。
  他做不到去忽视这些。
  “时砚。”覃晴声音温温柔柔,喊了他的名字,“我需要你。”
  时砚低头,在她头顶落下蜻蜓点水一吻,简单却包含了他的全部虔诚。
  她总能随随便便说出他最想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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