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了他一下,又扯起他的衣服给自己抹眼泪,打算哭完以后就回去给伞下报仇。
里梅跪在你的脚边,声音都在抖。
他告诉你,他拽着玉藻前逃跑的时候,那个和尚把伞下的坟墓掘了。
草!
无惨杀人,夏油杰掘墓,不愧是两个该死的反派,就该放进地狱里一起锁死!
你直接愤怒:“在哪!”
夏油杰是吧,你藤原草姬今天就好好教他做人,就算他再牛,也牛不过你的大熊,敢打你的兄弟,敢掘伞下的墓,那你必然要重拳出击。
你要把夏油杰的前世打进土里,让他再也没机会转世做坏人!
还有无惨,你决定了,等弄死夏油杰,你就带着宿傩回到产屋敷家里,势必要把这个混球捉出来,给他斩成渣渣,替伞下报仇!
大敌当前,你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把悲伤通通抛到脑后,来到了里梅他们埋葬伞下的地方。
伞下的坟墓已经被人撬开,夏油杰这个混球,不仅把伞下的墓翻得乱七八糟,还把她的尸体偷走了!
你简直是怒从心起怒不可遏怒火中烧,你叫憨子给你定位伞下尸体的位置,那个绿点点一直在飞速移动,你跳到宿傩的背上,让他带着你追他。
可是没过多久,绿点突然消失了。
你气死了,现在的你简直就是个炮仗,逮着人就发火,怒骂憨子,到底行不行!
憨子瑟瑟发抖,它告诉你,伞下的尸体进了结界,它没法再定位了。
结界?
你咬了宿傩一口,他微微侧头,朝你说的方向继续前行。
你们又跑了大半天的路,才来到绿点消失的地方。
这里是音羽山的半山腰,如今正是春天,山花烂漫,小树新芽,庙门口的石阶上,青苔散落,古朴而又灿烂。
你心中愤怒的火焰也像是被温柔的水流抚过一般,瞬间冷却下来。
你冷静了一些,从宿傩背上跳下来,拿起弓箭往里头走。
里面空无一人,这个寺庙好像大得有点离谱,你走了一会就失去了耐心,“出来!”
你只是不抱希望地随便喊喊,没想到还真的被你喊出来一个人。
小和尚穿着僧衣,拿着比他还要高许多的扫帚,看了一眼你绑在身后的紫色旗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师姐回来了。”
???
你迷惑,“少给我来这套,把你们老大叫出来!”
小和尚也迷惑,“师姐是要见师父吗?”
什么师父……
等等。
你刚刚进门的时候,好像看见,这个寺庙是叫清水寺来着。
他们的住持就是源信和尚,你这段时间打着源信大弟子的旗号在外头大力表演,现在这是终于舞到正主面前来了吗。
可是你知道你这个身份是假的,你连源信的面都没见过。
这个小和尚竟然叫你师姐。
你顿时警惕起来,这一定又是一个幻境。
“宿傩。”
你失去耐心,打算直接叫宿傩把这个幻境给砸开,但是你回头一看,兄弟们又不见了。
你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刚刚那个地方,而是来到了一个满是落叶的庭院。
落叶血红,夕阳朦胧,老和尚坐在茶具前,朝你笑得满脸褶子,“好徒弟,你可算回来了。”
你皱起眉,对着他光光的大脑袋瓜就是一箭,老和尚歪了歪脑袋,耳尖微动,“哦,武器是弓箭啊。”
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焦距,弓箭快射中他时,他抬起两指将其夹住,“准头不错嘛。”
你又咻咻咻几箭,他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坐在原地给你当靶子,过了好一会,你失去耐心,“你是人还是妖怪?”
他笑,“你师父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说完,他朝你一招手,你就不得已坐到了他的对面。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他摸索着给你找茶具,“哎呀呀,小徒弟你喜欢抹茶还是煎茶呢。”
“随便。”
反抗不了,你就接受,你盘起腿,“反正我喝不出来味道。”
“哦~”
他一愣,然后弄了点抹茶,在那里捣鼓捣鼓,“嗯,虽然徒弟喝不出来,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
你问:“你真是源信?”
他笑:“哎呀呀,天底下难道还有人敢冒充老僧不成?”
哎呀呀他个鬼!这老和尚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你皱起眉,“我是追一个和尚追到这里来的,他可能叫做夏油杰,他打了我的兄弟,还把我朋友的坟给挖了,带着她的尸体跑到你这里来了。”
“嗯嗯。”
源信还在弄他的抹茶,“你说的人啊,是你的师兄。”
他吐出一个名字:“羂索。”
羂索?这踏马又是谁?
你将信将疑地看着老和尚,他说的话,你也不知道能不能信,那在这里说再久也没用。
你不打算再和他在这浪费时间,拿出弓箭就想自尽,可是你又陷入了那次在藤原家牢里一样的处境——没法发动攻击了。
你试着朝老和尚射箭,你对他的攻击倒是没有被阻止,不过别人根本就不稀得搭理你,你的箭砸在他身上,就好像无事发生。
你气死了!狗系统怎么也不搞个资料卡给你!
玉藻前这么菜鸡都有资料卡,眼前这个老头子凭啥没有!
……
系统面板抖了一下,然后给你发来了他的资料。
【姓名:源信
状态:痛苦
效果:全属性↓↓↓↓↓↓↓↓↓
魅力:?
血量:?
精力:?
攻击:?
防御:?】
好家伙,眼前这个真的是你从未见过面的假师父,源信。
他笑眯眯地把抹茶递给你,“来,好徒弟,快尝尝为师的手艺。”
你看着他的笑,又看了看他的资料卡,有没有搞错,这人明明在痛苦状态中,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
你一口把抹茶干了,“那个。”
你道歉,“不好意思哈。”
他接过你的手里的茶杯,“嗯嗯,这次就来煎茶,让你再尝尝为师煎茶的功夫。”
你突然感觉心里有点难受,“师父啊。”
你问他,“我那些兄弟去哪里啦,还有那个羂索,到底怎么回事啊。”
“兄弟?”
源信看你,空洞无神的眼睛眨了眨,“哦哦,是那几个孩子啊,你放心,他们好着呢。”
你新鲜出炉的师父一边摸索着点燃茶炉,一边翻翻找找,像是找不到东西了。
你赶紧凑过去,“您找什么,我来帮你。”
他低头,朝你的方向看,“想起来啦。”
源信轻轻笑了笑,“那罐茶叶啊,给你师兄喝完了。”
说完,他又掏掏掏掏,掏出一罐新的来,“你师兄原本是个佛器,有了器灵以后,就被我养在寺里,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器灵?
你帮师父把罐子打开,“可是里梅说他是咒术师啊。”
源信摸了一些出来,“哎呀。”
他又放回去一点,“拿多了。”
他把茶叶丢进炉子里,然后和你抱怨,像是小孩一样,“你师兄啊,每次都觉得我给他的少了,他把天底下的所有佛器都当成自己的兄弟,认为兄弟就该团聚在一起。”
你听得有点迷糊,源信接着说道,“他下山行走,和人打了一架,你师兄不像你,他被人打得满地找牙,哈,又灰溜溜地回来,钻进佛堂过了几年,就死了。”
死了?
你听得愣住,你师兄死了,那你现在的师兄,那个大羂索,是个啥?
源信的声音变得有点悲悯,“他修行了邪术,只剩下一点脑子。”
他语气一转,又轻松起来,“现在啊,你师兄或许又钻进了别人的脑子里吧,每次抢东西抢不过,被人追杀,他啊,就会像小孩一样,把人引到我的院子里来,自己朝另一个方向逃跑。”
源信朝你笑,“我追不上他,但是还好,留住了你的朋友。”
你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是一个坟堆。
源信告诉你,伞下的尸体就埋在落叶底下。
“羂索这么牛的吗。”
你收回目光,“连您都不能追上他。”
源信把泡好的茶递给你,他身后突然浮现密密麻麻几百根血红的锁链,“徒弟造孽,做师父的只能替他还债啦。”
你接过茶,源信笑眯眯地看着你,“本来想先清理师门的,没来得及。”
那些锁链像是从天而降,然后深深扎进源信的血肉里,你看着就疼,“师父。”
你问他,“疼不疼?”
他一愣,脸上的笑意消散,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疼啊。”
你抱住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宝贝!”
然后你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源信哈哈大笑,点了点你的额头,“我还不需要你来操心。”
他拍了拍你的肩膀,“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我可不想再有一个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的徒弟了。”
什么意思?这是要带你刷级吗?
你迷惑,“师父啊,你要教我吗?但是我只会弓箭啊,呃、你的武功是啥流派?”
“道念无数,大道归一。”
源信又给你递茶,“你必将成圣。”
源信说话好像自带buff,你听得心潮澎湃,下意识接过茶杯。
他话音一转,轻飘飘的,惆怅而又温柔,“至于你那个不听话的师兄,就拜托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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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白捡了一个师父, 师父说你会成为天下第一,然后对你展开了魔鬼训练。
于是你被迫坐在蒲团上,一边敲着木鱼, 一边颂念佛经。
你叽里呱啦了几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登西,过了大半天,你看着毫无变化的经验条,不由得怀疑起来, 在这念经真的有用吗?
虽然俗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的师父牛成这样, 也不至于逗你,但是你又不是专业的和尚,怎么可能通过念经就能升级。
而且……
你的师父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亚子, 因为他竟然找了个抱枕打起瞌睡来。
算了,打不过就躺平, 你回想起自己几次三番想抗议, 却被他强力压制的悲惨经历, 耐着性子又念起佛经。
庭院深深, 这里的季节和外头好像不一样, 火红的枫叶缓缓飘落,细风卷起叶片,在空中轻晃,像是曼妙的舞。
你的心渐渐静下来, 也隐隐悟到一种玄妙的意境。
然后,你的师父打起鼾来。
这鼾声如同打雷一样, 把美好静谧的舞台搅得一塌糊涂。
你破防了。
你身为一个无信仰的人, 在这里念经念得头秃, 他却在边上舒舒服服睡大觉,到底谁才是和尚!
你深吸口气,大喊一声:“师父!”
他打了一个激灵,被你吓醒,茫然地瞪着眼睛看你,“怎么了。”
??
你看着他的眼睛,这和尚,他眼睛怎么突然有神了!
你震惊你迷惑,“您眼睛没瞎!”
他挠了挠脑袋,“啊?你怎么可以咒你师父呢。”
?!
所以是真的没瞎,那他在那里摸摸索索的干什么,逗你玩吗!可恶,这老和尚真是越看越不靠谱!
你根本就没心思再念这枯燥乏味的佛经,你想从蒲团上起来,但是你师父抬抬手就把你按住了。
你就像那孙猴儿,被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源信笑眯眯地看着你,“当舍于懈怠,远离诸愦闹;寂静常知足,是人当解脱。”
……
你听不懂,你只觉得你的脑瓜子嗡嗡疼,“我不干了,放我出去,我要和兄弟们打怪去!”
“先在这里待一会嘛。”
源信劝你,“此间轮回与外界不同,四季于外界也只不过一瞬,有这么好的机会悟道,如果是你师兄,就钻在里头不肯出去啦,你怎么还想往外跑。”
这么神奇?你了解了,这就是一个专门给你刷级的副本,你看了看四周,“师父,我想出去打怪。”
在这里打个几百年的怪,出去还不是天下无敌,拳打酒吞,脚踢夏油杰,成为声望榜no.1!
你跃跃欲试,可惜源信根本不搭理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佛珠一样的东西塞进耳朵,然后朝你眨了眨眼睛,肩膀一耸,示意自己听不见了,再次抱着抱枕睡大觉。
你真的是无语,但是还能咋办,你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掉,这么大好的时光,你总不能在这发呆吧。
你深吸口气,又一次翻开佛经念起来。
秉承着做事就要做好的理念,你努力去理解佛经里面的话,一开始是完全不懂,到后来你觉得你懂了,过了一会你又似懂非懂,然后你又发觉你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懂。
外面的景象慢慢变化,落叶像是细沙般随风散去,树枝变得干瘪灰黄,又积起厚厚的雪。
一片雪花跌落在你的肩头,你心有所悟,似有所感,忽然听得你的师父又传来一阵鼾声。
你无语,往那边瞥了一眼,忍了忍没有叫醒他,继续翻看手里的经书。
就这么两三本,你已经来回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树叶绿起来,又很快变红,然后又一次挂上薄雪,你抬头,看着那一棵枫树。
即使周围的小花小草围着它成群结队,即使藤蔓攀遍它的周身,它还是无动于衷地直立着,不曾为风雨、花草、藤蔓的缠绕而弯下一点枝节。
枫树的花期是五月前后,四季轮转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棵却从未开过花。
它就孤零零地站在那,好像自有一番乐趣。
可是它的叶子一年比一年萎缩、一年比一年浅淡,到了现下,已经红不起来了。
你的师父又在打鼾,你回头,就看见了他身后的锁链。
上面每一条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在不断地流淌,好像在吸食他身上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