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非扶【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7 14:35:01

  那张脸,她方才见过,还在言笑晏晏的和她说话,可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谢霜歌不由得抓紧了桌布,急促的呼吸平复心跳,可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得心慌。
  她看着落在桌上的人像,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把人像拿回来,翻到正面然后对准画上的自己,自己是回眸的,脸侧正好有一片留白,她把人像推过去,正好填补了这片空白,两个人仿佛紧密相拥,在侧过脸亲吻,连衣袖都交缠在一起。
  谢霜歌怔怔的看着拼在一起的画,忽然胃部一阵抽搐,她猛地转头吐了出来。
  ……
  第二日谢霜歌就病倒了,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楚无恨来都吃了闭门羹。
  辛止站在他身边难以置信的看看楚无恨的脸色再看看青禾,“连主子都不行吗?公主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青禾为难道:“奴婢也不知道,太医来看之后说只是风寒,但公主的精神不济,反复发热,总是被噩梦惊醒,太医又开了安神的药,公主喝完刚睡下,大人若是想看她,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辛止都不敢看楚无恨的脸色了。
  可楚无恨出人预料的冷静,他拎起两个油纸包递给青禾,“我知道了,劳烦你把这个给公主。”
  “这是?”青禾伸手接过,分量还不轻。
  “蜜饯,公主喝完药会觉得苦,拿这个给她,她就能喝的快一点。但也别让她吃太多,免得牙疼。”
  楚无恨语气温柔平淡,青禾听得心里一颤。
  楚大人是真的很爱公主啊!
  “大人放心,奴婢记住了。”
  “嗯,那我就先走了,公主醒了想见人的话,让人去给我送个信。”
  “是。”
  青禾目送楚无恨离开,叹息一声,拎着蜜饯回去了。
  辛止看着楚无恨上了马车,在车边不甘心的问:“主子你这就回去了?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楚无恨摇摇头:“她不想见我肯定有她的原因,我给她时间想好,等时间到了,我会去找她,在此之前,还有要事得处理。”
  辛止想起方才接到的消息,沉默了。
  他赶着马车在城中绕了几圈后悄悄的停在了伯阳侯府对面的小巷里,从这边刚好能看到伯阳侯府大门的情况,但那边看不到这里。
  辛止按下斗笠,低声道:“主子,到了。”
  “嗯。”马车内传来楚无恨压低的声音,他缓缓掀开车帘一角看了过去。
  一刻钟后,一辆颇为朴素但宽敞结实的马车停在了伯阳侯府门前,守门的小厮上前问话,很快脸色就变了,变得极为恭敬,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去,不一会儿,伯阳侯和柳氏带着沈含誉就出来了。
  一家人站在门前,神色都有些激动。
  楚无恨眯起眸子,眼珠不错的盯着。
  很快,马车厚重的帘子被车夫掀开,伯阳侯上前一步等在马车边,里面下来一位两鬓霜白的老妇人,身上穿着深蓝色暗纹夹袄,下马车的时候还拄着拐杖,看起来腿脚不是很灵便。
  伯阳侯伸出手小心的搀住她,“娘,你慢点。”
  老妇人眼角满是皱纹,嘴角微微下垂,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见到伯阳侯的时候脸色都没变一下,倒是在看到柳氏的时候露出了点不悦的神色。
  柳氏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娘……”
  这就是伯阳侯的亲娘,老伯阳侯夫人——甄氏。
  沈含誉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上前一步,“孙儿见过祖母。”
  老夫人撩起眼帘打量了他几眼,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去扶你二伯下车。”
  沈含誉听话的走到车边,很快里面又走出一人,他一只手藏在衣袖里,一只手伸过来,看到沈含誉后愣了下,随即扯唇笑了下:“你是含誉吧?多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伯阳侯听到声音立刻看过来,“二哥!”
  沈鹤亭身子微僵,随后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侯爷,好久不见。”
  他扶着沈含誉的手下了车,衣袖晃荡间沈含誉看到他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二哥说这话是和我生分了,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这么客气?”伯阳侯拍了拍沈鹤亭的肩膀。
  沈鹤亭微笑:“金都不同伯阳,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不然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啊。”
  伯阳侯笑意一僵,收回来的手也顿了一下,怎么感觉二哥话里有话?
  然而不等他仔细看,沈鹤亭已经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别处,“柳表妹这是……又有了?”
  柳氏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有些不舒服,她讪讪的点点头:“是,三个多月了。”
  “侯爷好福气。”
  沈鹤亭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不像我,一个孩子都没有,这辈子注定不能给沈家传宗接代了。”
  老夫人听到这话瞪他一眼,拐杖砸在地上:“好了,进去说话,在门口站着像什么话?”
  “娘说的是,走,进去再说。”
  伯阳侯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沈鹤亭走在另一边,沈含誉便扶着柳氏跟在后面。
  等他们都进去,马车被赶走,伯阳侯府的大门再度关上。
  楚无恨这才放下帘子。
  人都到齐了,这场筹备已久的大戏,终于能开唱了。
第231章 伯阳侯你过的不错啊
  伯阳侯扶着老夫人去了后院,接到他们要来的消息后,伯阳侯就让柳氏把后院的满芳园收拾出来给老夫人,沈鹤亭则去前院和他一起住。
  小厮们来来往往收拾行李,伯阳侯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沈鹤亭边走边打量,脸上的表情时而怀念时而阴郁。
  这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可眼下瞧着,却又觉得陌生。
  走上回廊的时候,他没忍住出声讥讽:“侯府如今大不相同,瞧着富贵了不少,看来侯爷在金都确实混的风生水起,背靠镇国公府这棵大树好乘凉啊。”
  柳氏脸色霎时一变,勉强维持的笑意彻底破碎,她走到伯阳侯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目露乞求。
  伯阳侯心里不忍,转头呵斥道:“二哥此言何意?卿若去世多年,我们与镇国公府也断了来往,如今府中一切都是靠我自己挣来的,何来乘凉一说?”
  “再说——”他握住柳氏的手,郑重道:“如今侯府的当家主母是秋莹,你说这些,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她也是你弟妹啊。”
  “弟妹?”沈鹤亭嗤笑一声,“我弟妹死了。”
  “你——”柳秋莹被气的面色铁青,沈含誉也听不下去了,抬手拦在柳氏身前,上前一步挡住她面对沈鹤亭,肃容道:“二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们到底是血脉至亲,一家人为何要闹得如此难堪?”
  “何必?”沈鹤亭冷笑一声,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老夫人的拐杖重重一砸,“够了,都闭嘴!亲兄弟当着众人的面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当我死了是吧?”
  沈鹤亭到底还是孝顺的,老夫人一开口,他就没声了。
  伯阳侯憋了一肚子火,忽然有点后悔让他们过来。
  但人来都来了,也不能赶出去,只能捏鼻子忍了。
  好在满芳园就在眼前,伯阳侯扶着老夫人在正厅里坐下,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娘和二哥这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快坐。”
  柳氏吩咐下人上茶,老夫人坐在主位,伯阳侯坐在她身边,柳氏和沈鹤亭分坐下首,沈含誉挨着柳氏坐下来。
  正厅内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老夫人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脸色稍稍和缓了些,那双浑浊的眼都清明几分。
  她靠在椅背上,看向下面的沈含誉,盯着看了几眼之后,轻声问:“你与兰德郡主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沈含誉颇为恭敬的说:“回祖母,暂定在一月初。”
  “一月初?”老夫人疑惑:“之前你爹给我写信,不是说年底吗?”
  伯阳侯解释道:“年底挨着年,事情太多太杂,不方便,就往后挪了些。”
  “大冷天成婚,真有你们的,怎么不定在三四月,好歹暖和些。”
  沈鹤亭一贯的阴阳怪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伯阳侯决定不和他个老光棍一般见识,温和道:“二哥有所不知,最近金都喜事不断,近的来说嘉宁公主要成婚,往后还有太子和二殿下,大公主和周国安王明年也要成婚,这么多场挤在一年,咱们不好在中间插一脚。”
  “哦,不是挤,是怕插在中间被人笑话吧?毕竟算起来,就咱们侯府地位最低了。”
  沈鹤亭拍手笑起来。
  伯阳侯:“……”
  他真想抄起桌上的茶盏塞进他嘴里!
  老夫人无奈的看了沈鹤亭一眼:“鹤亭,不要乱说。”
  沈鹤亭耸耸肩就不说话了。
  老夫人又问了几句,沈含誉耐着性子回答,饭菜好了,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席间沈鹤亭时不时的刺伯阳侯几句,连带着柳氏也没放过,一顿饭吃的压抑又憋屈。
  吃完饭沈鹤亭送老夫人去休息,老夫人躺下之后还拉着他的手劝他:“到底是自家兄弟,等娘走了,你还得倚仗你弟弟,何必给他摆脸色呢?”
  沈鹤亭哂笑,“儿子不过是嫉妒罢了,当初儿子若是没伤了手,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可你的手也不是他害的,你何必耿耿于怀?”老夫人不明白,但心疼他,所以对他颇多包容。
  沈鹤亭嘴唇颤抖片刻,最后起身道:“娘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便是,你好好休息,我回去换身衣服。”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老夫人叹息一声。
  ……
  出了门沈鹤亭就见伯阳侯背着他负手而立堵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他脸瞬间沉了下来,打算装作没看见直接从伯阳侯身边撞过去。
  然而伯阳侯先转过身来,微笑道:“二哥,我们聊聊。”
  ……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拱桥,伯阳侯在桥上停下,眺望着远处皇城的朱墙碧瓦。
  眼中闪烁着不甘和向往,沉默良久,他苦笑一声问:“你我兄弟之间,怎么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沈鹤亭听他这么问,简直想笑。
  “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问,为什么那天上香的人那么多,就我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又正好被马车压过?”
  伯阳侯心一颤,转头看向他,“二哥,当时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为了护着我,你也不会……”
  “所以我恨你,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为了护着你,我不会落到这般下场,就算我不能继承爵位,起码也可以做官,一步步爬上去,何愁侯府不振兴?”
  沈鹤亭情绪激动,说到这儿眼睛都红了,他逼近一步看着伯阳侯,冷声道:“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在官场何愁不能闯出一番天地?可现在呢?”
  他猛地一甩袖子,怒道:“你娇妻美妾有了,儿子有了,马上要有第二个孩子,我呢?我有什么?原本定好的婚事因为我手废了也黄了,从今往后我只能娶小门小户的女子,我甘心吗?我不甘心!”
  “伯阳侯,别再假惺惺了,我不稀罕。”
  沈鹤亭说完最后一句扬长而去,留下伯阳侯在原地怔怔出神。
  ……
  伯阳侯顶着冷风去了柳氏的院子,柳氏正委屈的掉眼泪,听到脚步声连忙迎上去,“侯爷——”
  伯阳侯见她梨花带雨的,忙把人揽入怀中,“怎么了?”
第232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还能是因为什么?”柳氏抽抽搭搭道:“妾身虽然是继室,但好歹也是侯爷明媒正娶过门的,又为侯爷生下了含誉这么好的儿子,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为何婆母和二哥都这么看不上妾身?”
  柳氏这会儿是真情实感的难受,从进门开始老夫人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正眼瞧她,沈鹤亭就更不用提了,全程阴阳怪气的讽刺她。
  她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下人哪个敢给她甩脸色?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伯阳侯正为沈鹤亭的话烦心,听柳氏哭心里更烦,可想到她怀着身孕,还是耐着性子哄道:“二哥自打断了手就一直是这个脾气,你别和他计较,不想见他就躲着些,反正他也不能随便进出你的院子。”
  他扶着柳氏的腰带着人在榻上坐下,还在她腰后垫了个软垫,看着如此体贴的伯阳侯,柳氏心里忽然有些愧疚不安。
  她握住伯阳侯的手看着他,伯阳侯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叹息道:“反正这么多年就见一次,等含誉和兰德郡主大婚结束,我就送他们回伯阳。”
  柳氏慢慢止住了哭泣,但还是拉着伯阳侯的手不放,低声道:“那婆母呢?你看她都没正眼瞧过妾身,是,妾身比不得杜姐姐,可妾身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跟了侯爷啊。”
  “没办法,当初杜氏在伯阳伺候了娘一段时间,两人的情分你自然比不得,杜氏出事后她一直觉得愧疚,觉得你占了杜氏的位置,自然对你没什么好脸色,我会好好和她说的,你现在有孕在身,多往她跟前走走,她解开心结就好了。”
  伯阳侯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柳氏没话说了,拉过伯阳侯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晦暗不明。
  “但愿吧。”
  ……
  翌日,伯阳侯去官署,沈鹤亭闲来无事就说要出门逛逛,柳氏想让沈含誉带他去,可沈鹤亭拒绝了,他似笑非笑道:“我是许久没回来了,但又不是不认路,不必劳烦世子了,我去去就回,夫人无须担心。”
  柳氏被气的一噎,低声骂道:“不识好歹。”
  沈含誉怕她气出个万一,赶紧扶着她回去了,另一边派人悄悄跟上沈鹤亭。
  沈鹤亭出了侯府先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这个摊前站一会儿,那个摊前站一会儿。
  买了两个包子正准备付银子,余光忽然瞥见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他掏钱的动作一顿,悄悄的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没有了。
  可见确实是有人在盯着他。
  沈鹤亭把钱给了小贩,若无其事的拿着包子边走边吃,还是走走停停,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他停在一家茶楼面前,仰头看了看,抓住一个路人问:“兄台,里面今儿有说书的吗?”
  那人热情的说:“有啊,金都最好的说书先生今儿就在碎金茶楼说书呢,你可赶上好时候了!”
  “是吗?”沈鹤亭笑笑,“多谢,那我进去坐坐。”
  “快去吧,刚开场呢!”
  沈鹤亭笑着和那人道别,转头进了茶楼。
  后面盯着的人没察觉异常,等了一会儿才跟上。
  沈鹤亭进了茶楼后直接找上跑堂的伙计,“二楼雅间还有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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