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非扶【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7 14:35:01

  伙计打量他一眼,为难的说:“雅间没有位置了,只剩隔帘的空位,公子要吗?”
  “行,带我去吧。”
  “好嘞,公子随小的来。”
  沈鹤亭跟着伙计上了二楼,二楼对着的两侧都是半开的座,挨着的两个位置用珠帘隔开。
  沈鹤亭四下打量了一眼,目光不经意间和角落里的一个男人对上。
  那人坐在拐角处,穿着一身玄色衣袍,光线昏暗,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沈鹤亭眯了眯眼,那人几不可查的冲他点了下头。
  “这边的位置好,公子你看——”
  “不用,我坐这边就行。”沈鹤亭径直向着角落走去,伙计看一眼,挠挠头:“这边有点偏吧?”
  “没关系,我喜欢清净点的地方。”
  沈鹤亭已经坐了下来,伙计无法,只能问他要点什么,沈鹤亭要了一壶茶一碟点心便摆摆手让他下去。
  伙计手脚麻利的把东西送来,离开的时候还在嘀咕:“今儿怎么净来怪人?”
  沈鹤亭端起茶盏给自己倒茶,转头不经意似的往旁边看了一眼,中间隔着层珠帘,但什么都遮不住,沈鹤亭打量半晌,对方的容貌只能说是扔到大街上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不会是易容了吧?
  正想着,又一个人上了二楼,打量一圈看了过来,沈鹤亭立刻看回去,那人便目光一闪,要了个他对面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整个长廊。
  听不到他们这边说什么,但能看清他的动作。
  沈鹤亭等了片刻,在二楼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他把前面的帘子也放了下来。
  离得近这珠帘挡不住,但离得远影影绰绰的就看不清了。
  沈鹤亭坐的端正,头都没偏,只是低声咳了两下。
  旁边的人扯了扯唇,“沈二公子近来可好?”
  沈鹤亭眸光一暗,“你是给我送信的人?”
  “是,如今沈二公子还对信上的东西存疑吗?”
  “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沈鹤亭冷笑,“万一你就是想坐山观虎斗,我不就中了你的计?”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你可敢与我走一趟?”
  沈鹤亭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执念战胜了理智,“有何不敢?”
  ……
  一刻钟后,沈鹤亭起身去茶楼后院的茅房,盯梢的人便没有动,然而又等了快两刻钟,人还没回来,盯梢的就坐不住了,起身下楼。
  等他动了,角落里的玄衣男人也往下走,两人在大堂擦肩而过,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茶楼旁的小巷里,男人走过去,戴斗笠的车夫抬起头来,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男人掀开帘子上车,沉声道:“去诏狱。”
  “是。”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从小巷里驶了出去。
第233章 臣抱着你走一走,就不怕了
  “二伯还没回来吗?”沈含誉问看门的人,看门人摇摇头:“一直没见到人。”
  沈含誉长眉紧蹙,“去哪儿了……”
  他身边跟着的侍卫羞愧的低下头,“是属下没用,把人看丢了。”
  沈含誉没说话,是不小心看丢了,还是被人甩开了还不好说。
  不过沈鹤亭要是发现有人在跟踪,怕是当场就能把人揪出来质问吧?
  沈含誉不确定,沉着脸在门前踱步,伯阳侯一下轿子就看到了他,招呼一声:“誉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爹你回来了。”
  沈含誉回神迎上去,伯阳侯点点头,神色稍显疲惫,“嗯。”
  “儿子在这儿等二伯,他出去一天,眼看着外面都黑了还没回来,儿子有点担心。”
  沈含誉不着痕迹的告了个状。
  伯阳侯脚步一顿,转身诧异的问:“他去哪儿了还没回来?”
  “儿子也不知道,他不让人跟着,儿子也不敢和他硬来,就让他去了。”
  沈含誉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伯阳侯也知道沈鹤亭的驴脾气,拍了拍沈含誉的肩膀说:“这事不怪你,你先回去,我派人去找找。”
  “好。”
  沈含誉转身带着侍卫离开,伯阳侯站在原地想了想,直接去了沈鹤亭的房间等他,正准备吩咐人去找找,小厮忽然跑进来神色焦急道:“侯爷,二老爷回来了!”
  伯阳侯站起来,“人呢?”
  小厮尴尬道:“在后面,瞧着是醉的不轻,奴才们想扶,他就打奴才们。”
  伯阳侯:“……”
  他叹了口气:“我去看看。”
  ……
  “都别碰我!你们都是沈鹤风的狗!你们都想害我!”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院外响起,伯阳侯脸色一变,快步上前,转个弯就见沈鹤亭醉醺醺的踉跄着往前走,小厮们怕他摔了围在他身边,然而一旦靠近一点,他就破口大骂,挥手赶人。
  “沈鹤风让你们来抓我吗?他算个什么东西?”
  跟着伯阳侯的小厮听到这话脸都扭曲了,疯狂咳嗽:“咳咳咳咳咳——”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见到伯阳侯黑着个脸站在回廊上,简直堪比青面獠牙的鬼差。
  他们纷纷退后,瑟瑟发抖。
  这样一来沈鹤亭没人管了,他直接手舞足蹈的走过来,伯阳侯负手而立,看着他手中晃动的酒壶,咬牙切齿地问:“你在做什么?沈鹤亭,你还有没有个人样了?”
  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照亮了沈鹤亭通红的脸,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伯阳侯一愣,不等他细看,沈鹤亭突然面色一变凶恶起来,“沈鹤风,你挡着我的路做什么?我是你二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我……”
  伯阳侯刚张嘴,沈鹤亭走到他面前忽然一把推开他,“滚!你别太得意,早晚有你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侯爷!”
  伯阳侯被他推的一个踉跄扑到栏杆上,差点翻出去。
  小厮们忙一拥而上把人拉了回来。
  伯阳侯站起身来拂袖怒瞪着沈鹤亭的背影,他到底抽什么风?
  沈鹤亭背对着他,听着后面的喧哗,神色冷淡,半晌之后,他苦笑一声,一行清泪沿着脸落下,最后消融在夜色中。
  ……
  这一晚后,沈鹤亭像是忽然变了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天窝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去看望老夫人,其他时间根本看不到人。
  伯阳侯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以为他可能是酒醒了觉得自己丢人,所以才不露面,这倒是正中他下怀。
  殊不知一场针对他的风暴已经酝酿成型。
  ……
  另一边楚无恨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看谢霜歌。
  谢霜歌第一晚喝了安神的药,昏昏沉沉睡着,看起来倒是还好,楚无恨不放心,在她床边守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离开。
  第二天晚上他又掐着点来,刚从窗户翻进去,就听内室响起一阵微弱的声音,“滚开——滚——滚啊!”
  声音逐渐变大,楚无恨神色一凛,快步赶到床边,隔着床帐就见谢霜歌在床上挣扎,似乎是在推什么人。
  她神色那么慌张害怕,无助极了,眼泪一颗颗的流入鬓角,一下下扎进楚无恨的心里。
  楚无恨掀开床帐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的把谢霜歌抱了起来放到自己怀里。
  然而这一动,谢霜歌猛地惊醒,“不要!”
  “没事,没事,臣在。”楚无恨忙握住她的手,紧紧的与她十指相扣。
  属于他的灼热体温从掌心相贴的地方传来,谢霜歌冰冷僵硬的手指活泛了些,她慢慢的抬眸看去,“楚无恨……”
  声音沙哑又微弱,听得楚无恨心都要撕裂了。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安抚的吻:“是臣,公主方才只是做噩梦罢了,没事了。”
  谢霜歌心有余悸,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到她什么都听不见,但她能看到,能感觉到,在漆黑的房间里,那熟悉的体温和香味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楚无恨……我好怕、好恶心……”
  她转身一把环住楚无恨的脖颈,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楚无恨见状直接把人抱在手臂上,一个用力把人托了起来。
  “啊——”视线忽然变高,谢霜歌紧张的抱紧了楚无恨,“你做什么?”
  楚无恨抱着她在房间里走了起来,“公主不是害怕吗?臣抱着你转一会儿会好很多。”
  “真的吗?”谢霜歌半信半疑,吸了吸鼻子,“谁告诉你的?”
  “臣的义父。”楚无恨轻声道:“臣小的时候和他一起住在山里,经常能碰到一些野兽,晚上听着那些野兽嚎叫,臣也怕的睡不着,义父就会把臣抱在手臂上,边走边哄,臣就不怕了,很快入睡。”
  谢霜歌胆子慢慢大了起来,直起上身看着楚无恨,黑暗模糊了边界,好像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看到。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黯淡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落在楚无恨的脸上,在他深邃的眉眼间蒙上了一层轻柔的纱,谢霜歌忍不住伸出手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轮廓,心动到不能自已,再次落下泪来。
  情到浓时,爱也是痛。
第234章 卫九渊这辈子都别想爬上那个位置
  两人无声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影子也难舍难分,不知走了多久,楚无恨察觉到谢霜歌彻底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平稳了,这才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下来,他直起身子想替谢霜歌把被子拉上,可刚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什么牵扯住了。
  他低头一看,谢霜歌蜷缩着身子,手还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心里一刺,楚无恨沉默片刻,脱了鞋子翻身上床,贴着床沿躺下来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直到把自己也哄睡。
  两人依偎在一起,只有那晚的月光知道。
  ……
  冬日的阳光明亮却不炙热,清清冷冷的落在床上,扰人清梦。
  谢霜歌眼还没睁,先皱起了眉,翻身想躲过日光的攻击,结果这一翻身就埋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谢霜歌:“?”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一截凌乱的白色中衣以及若隐若现的精壮胸膛。
  起伏的线条半遮半掩引人遐想。
  等等——她的床上为什么有个男人?
  正当她想退出这个怀抱的时候,楚无恨也醒了,他顺手捞了一把,将谢霜歌又捞了回来,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他低下头熟练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下,不能更自然。
  谢霜歌:“……”
  你怎么回事?这种仿佛一起睡了几百次的老夫老妻感是哪来的?
  她茫然的睁着眼盯着他的下巴看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
  谢霜歌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好像昨晚是她抓着人不撒手的。
  她讪讪的移开视线,门外忽然响起了青桃的声音:“公主起了吗?奴婢进来了?”
  谢霜歌:“!”
  这要是让她们见到床上多个男人还得了?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还有名分,但让人看到还是会很尴尬啊!
  她连忙清了清嗓子喊道:“不用了,我再睡会儿,昨晚没睡好,我没叫你们都别进来。”
  “是,那公主好好睡,奴婢告退。”青桃听话的离开。
  谢霜歌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察觉到腰间的大手缓缓往上,按在了她的后颈,还捏了捏。
  那里是她的敏感点,这么不轻不重的揉捏两下,她忍不住缩起脖子哼了一声。
  低低的笑声响在耳畔,谢霜歌害羞又恼,“醒了你还躺在这儿?胆子不小啊。”
  楚无恨睁开眼,看着眼前面色红润鲜活灵动的人,心里大石落地。
  “还难受吗?”楚无恨声音温柔的问。
  谢霜歌一怔,羞恼的情绪退下,但那些复杂潮湿的情绪却没再涌上来。
  她沉默片刻,翻了个身平躺在软枕上,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可以和臣说说吗?遇到什么事了?臣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臣一定会站在公主身边。”
  楚无恨说完就没再问,没有逼她,给她考虑的时间。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呼吸声此起彼伏,心跳却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谢霜歌叹息一声,“我以前一直以为表兄们就是哥哥,他们也把我当妹妹,可后来发现,是我想的太简单。”
  “所以知道真相的时候,我难以接受,也无法理解。”
  谢霜歌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楚无恨没转头看她,手在被子上摸索片刻,抓到了谢霜歌的手紧紧握着。
  “呼……”谢霜歌似乎重新获得了勇气,她终于说了出来,“你还记得之前我生辰时卫九渊送的画吗?当时你也觉得奇怪吧?”
  楚无恨一怔,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这里,“当时臣觉得画薄厚不一,出于谨慎就让她们放到库房去了,公主怎么又想起这幅画了?”
  “那日我们在藏春苑,卫九渊不是坚持要给我们作画,我当时就想起了这一副。加上之前卫九渊也问过画的事,我就觉得不对,回来让人把画从库房拿出来,我仔细摸了摸,确实是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就用剪子把画裁开了。”
  楚无恨心一紧,“里面有东西?”
  “对。”谢霜歌冷笑一声,“你肯定想不到是什么。”
  她放缓了呼吸,一字一顿道:“是一张被裁剪过的人像,夹在两层画纸中间,正好和画上的我侧身拥吻。”
  楚无恨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片刻后猛地坐起来,墨发垂落在肩头,衬着他冷厉神色,看起来凶恶非常。
  “谁的人像?”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楚无恨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仿佛不听到确切的答案,他不能恨得理直气壮。
  谢霜歌抬手遮住了眼睛,闷声道:“卫九渊。”
  室内一瞬间落针可闻。
  谢霜歌沉默着等待,她不知道楚无恨现在是什么反应,甚至有点害怕他的反应。
  可她又很想他能抱抱自己。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渴望还是占了上风,谢霜歌放下手,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楚无恨:“我……”
  楚无恨忽然俯身压下来,他手撑在身侧,支撑着身体,没有把全部重量都压在谢霜歌身上。
  他低下头来,那双眼中戾气和心疼交织,他说:“对不起,是臣没有及时发现毁了那脏东西,让公主受此侮辱。”
  谢霜歌注视着他深邃的眼,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楚无恨,我真的好难受啊,为什么要这样?”
  楚无恨松开手紧紧的抱住她,用力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瞬间互换,谢霜歌趴在他的身上,低声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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