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头看看我是谁？”楚无恨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谢霜歌顿了顿，抬头看向他，醉眼迷蒙，里面像是蕴着春水，看的楚无恨心都软了。
“我是谁？”
他抚摸着谢霜歌的头发，顺便帮她把头上的首饰都摘下来。
“你是……你是……”谢霜歌忽然顿住，随即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楚无恨鼓励的看着她：“嗯？”
“王八蛋！”
谢霜歌脆生生的说，说完还笑了。
楚无恨：“……”
刚才的心软立刻变成了牙痒痒。
正当他思量着要不要把这小混蛋扔到床上捆起来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爆竹声，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外院的小厮和丫鬟们欢呼起来，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这个时间，楚无恨立刻反应过来，新年到了。
这跌宕起伏、多灾多难的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忽然坐了起来看向窗外，她趁着楚无恨晃神的功夫光脚下地，跑到了门口，一把拉开门，正好看到烟花绽放的一幕。
夜色如墨，是最好的底色，五颜六色的烟花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飞上天，尽力绽放，留下自己最美的瞬间再灿烂的陨落，美的壮丽又决绝。
谢霜歌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忽然转头来对着楚无恨笑道：“楚无恨，新年快乐！”
楚无恨脚步一顿，笑意如屋外的烟花一样缓缓绽放，“新年快乐。”
“嘉宁。”
谢霜歌笑了下，转身跑回床前，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红包，“喏，给你的压岁钱。”
楚无恨一怔，“压岁钱？”
“嗯？”谢霜歌偏头看着他，“不喜欢吗？”
楚无恨忙摇头：“不是。”
“我很喜欢，只是我没有给公主准备。”
楚无恨有点心虚，他是真的没想到压岁钱这一茬，因为他自己很多年都没收过了，早就忘了。
“没关系，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压岁钱。”
谢霜歌倒是十分大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楚无恨失笑，“本来也打算给公主的，现在就当借花献佛吧。”
他从怀里摸出之前小厮给他的红包，一股脑塞进了谢霜歌的手里。
谢霜歌看的眼睛都直了，“都给我？”
“嗯，这是我们的家人给的，我一份，你一份，但是我用不上这些压岁钱，都给公主了。”
里面塞的应该都是银票，能摸出厚厚一沓，谢霜歌一下子多了笔巨款，笑的见牙不见眼。
楚无恨才发现，他的公主还有财迷的一面。
“新年快乐。”谢霜歌又说了一遍，然后抱着红包躺到了床上去，打了几个滚。
楚无恨宠溺的看着她，然而过了会儿发现她不动了，楚无恨上前一看，谢霜歌已经抱着红包睡着了。
“呵——”他轻笑一声，小心的把红包抽出来给她放在枕头下，然后脱了外衣，洗了个脚折身回来从后面抱着她。
“好眠，嘉宁。”
他在谢霜歌的侧脸上吻了吻，闭上眼睛。
新的一年他们相拥在一起，睡了个天昏地暗，一夜无梦。
……
之后的几天谢霜歌闲了下来，每天不是在家吃吃喝喝，就是入宫吃吃喝喝，没几天就肉眼可见的胖了一点。
本来她就不是清瘦的类型，而是有一点点肉的，现在一点点上加一点点，她的脸就圆了一些。
进宫的时候谁见了都忍不住上手捏捏，谢霜歌被捏的烦了，干脆在府里待着不出门，反正她就是个富贵闲人，什么都轮不到她来操心。
相比之下，楚无恨倒是一如既往的忙，过年的时候金都来了不少人，治安更是严上加严，他不是在带锦衣卫巡逻，就是在调查来都人的底细。
早出晚归已经是常态，想和谢霜歌温存都找不到时间。
好不容易捱到了十五，他和丛上云换班，这才得以喘一口气。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是金都第二大节，其热闹程度和过年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过年是一家人团圆的好时候，晚上基本都在家里过，街上的人没那么多，但上元佳节可以赏花灯，看杂耍，看烟花……
各式各样的活动让人眼花缭乱，向来是有情人结伴同游的好时机。
是以楚无恨一早就让辛行给谢霜歌传话，问她这天有没有空出门。
谢霜歌一早入宫陪着太后闲聊，全程心不在焉的，一直惦记着晚上和楚无恨出来玩的事。
太后看出来了，抓了把糖塞给谢霜歌，打趣道：“去吧，去找你的心上人，再坐一会儿我怕你魂儿都飞了。”
谢霜歌脸一红，小声道：“哎呀，皇祖母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也要陪你吃完汤圆再走啊。”
太后挑眉撇嘴，“哦？可哀家这儿不缺人陪，一会儿皇上皇后就带着你的表兄表姐表妹们过来了，怕是汤圆都不够分。”
谢霜歌沉默片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也是，那我先走了，皇祖母再见——”
说完她抓着糖就跑。
太后：“……”
年春笑了起来，“公主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太后哼笑一声，“看得出来楚无恨待她确实极好，连哀家都比不了喽。”
“太后娘娘，您啊，要是觉得酸就多吃点糖。”
年春笑着把糖碟放到了她面前。
太后：“……”
……
谢霜歌回府后沐浴打扮了一番，换了身藕粉色的衣裳，又喂了喂常言，心都快飞起来了，天却还没黑，她实在是闲不住，就在院子里乱转。
刚转了两圈，下人来报，说三公主来了。
谢霜歌愕然：“三公主？你没看错？”
小厮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奴才之前没见过三公主，但她是这么说的。”
谢霜歌便跟着他出门了。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卫九婷正对车夫说话，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笑了笑，“姐姐。”
第266章 上元出游
“你怎么来了？”谢霜歌问完觉得这话好像不太礼貌，像在赶人，又找补道：“没去看看梅贵妃吗？”
卫九婷摆摆手，车夫赶着马车离开，“我就是从母妃那儿离开的，哥哥陪着母妃就够了，我多年没回金都，很好奇金都的上元节是什么样的，但是我一个人又不安全，便想着来找姐姐一起。”
“啊？”谢霜歌茫然又尴尬，“可我约了人。”
她和楚无恨两人行，插个卫九婷算怎么回事啊？楚无恨能气死吧？
卫九婷眼里的光暗淡下来，“是侯爷吗？那确实是我叨扰了。”
谢霜歌见状顺势道：“是啊，我们约好了，临时加个人不好，你找其他人呢？”
说完谢霜歌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掌，说得好，就该这么果断拒绝。
“可我回来没多久，和大家都不算熟悉，这样吧——”卫九婷期待的看着她，“我找了九思，我们一起如何？”
谢霜歌：“这……”
卫九思居然答应了？公孙野这么大方吗？
谢霜歌有些头疼，因为她们在门口站着，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这件事我自己不能做主，等楚无恨来了，你问问他吧，他要是同意我们就带你一个，不同意就算了。”
“好。”
卫九婷欣喜的跟着她进了公主府。
这是卫九婷第一次来谢霜歌府里，看什么都新鲜，忍不住悄悄打量。
摆件不算很多，也不算多么贵重，但一看就知道都是精心布置的，很温馨，暖阁里还有一股点心的甜香味，和谢霜歌身上的一样，绕过屏风，就见矮几上摆着茶盏和点心，点心少了好几块，茶喝了一半放在那儿。
谢霜歌不好意思的对青桃道：“去换新的茶点端上来。”
青桃刚要应下，卫九婷就阻止了她：“不用，这些就行了。我不渴。”
谢霜歌见她坚持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青桃退下。
“姐姐这里很有人情味。”卫九婷在榻上坐下，看着旁边摆着的软枕，语气羡慕。
她的宫殿虽然精致华美，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炭火地龙也烤不热。
“是吗？”谢霜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口应了一声，“你好像和卫九渊的关系不太好？为什么？”
除了上次在大街上偶遇，其他时候她就没见这两兄妹一起出现。
卫九婷笑了下，捏着手里的帕子把玩，“我和哥哥这么多年没见，和陌生人一样，怎么能亲厚的起来？若是忽然有人告诉姐姐，你还有个哥哥，你会是什么感觉？”
谢霜歌沉吟片刻摇摇头：“确实不会太亲厚，但多相处相处应该会好很多。”
“那是姐姐性子好，我就不一样了，天生冷情，不愿意与人多接触，哥哥也忙，哪里有那么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不是这样，我觉得你——”
“嘉宁！”
谢霜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院外的呼唤声打断，她挑了下眉，抬头看去，就见帘子被掀开，卫九思捧着暖手炉探头看进来，“哎，九婷也到了？我们能进来吗？”
谢霜歌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起来，“进来吧，没关系。”
“好。”
卫九思便拉着公孙野走了进来。
双方见过礼后，卫九思和公孙野在对面的椅子落座。
卫九婷羡慕的看着他们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卫九思面若桃花，闻言与公孙野对视一眼，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因为他很好。”
公孙野也弯了弯唇。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收敛一点。”
谢霜歌嗔怪的看卫九思一眼，卫九思不好意思的看着她，“侯爷还没来吗？”
“忙吧，不过应该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公主她们都到了？”
“回侯爷，大公主、三公主和安王都在。”
楚无恨一听这话顿了下，随后掀开帘子走进来。
谢霜歌立刻起身，“忙完了？”
楚无恨点点头，“嗯。”
随后他转头看向屋内的其他人，“臣见过大公主、三公主、王爷。”
“不用这么客气，没有外人，坐下暖暖手吧。”
谢霜歌把自己的暖手炉塞给他，楚无恨也没客气，接过来后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他的视线在卫九婷身上停顿片刻，又落到了谢霜歌脸上，似是在询问。
谢霜歌坐回去轻声道：“九婷说想看看金都的上元佳节，但没人陪她，她就找了九思，又来找了我，想和我们一起，你意下如何？”
说着她背对众人冲楚无恨眨了眨眼。
如果不想带她你直说！
楚无恨看懂了她的眼神，但看了看卫九婷后，他沉思片刻，点点头，“那就一起吧。”
……
天色刚暗，华灯初上，金都已经挂满了各式花灯，站在长街一端放眼望去，灯如游龙，又似星河。
小摊贩们站在自己的摊子前卖力吆喝。
“汤圆，新出锅的汤圆，又大又甜喽！”
“馄饨，热腾腾的馄饨，皮薄馅大，客官来一碗不？”
“冰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哎——”
蒸腾的白气弥漫在大街小巷，各式各样的香味混在一起扑面而来，红尘的烟火气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谢霜歌跟在楚无恨身边，且走且看，兴奋又好奇。
但是街上的人太多了，摩肩擦踵的，楚无恨怕她走散，忽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谢霜歌一愣，随即回头笑了起来，“楚无恨，真的好多人啊！”
楚无恨轻笑，“看人也稀罕？”
“当然了。”谢霜歌凑近他小声说：“平时我出门百姓都退避的，哪有人挤人的时候？”
卫九思和公孙野也牵着手，走在他们后面，卫九婷走在卫九思另一边。
扮成侍卫的辛止和辛行混在人群里，小心戒备着。
谢霜歌回头看了一眼，卫九婷就冲她笑了笑。
谢霜歌在楚无恨耳边小声问：“你怎么答应了？”
“带她一个也不影响我们的计划，不带她，她也可能换种方式跟上来，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楚无恨说着脚步一顿，谢霜歌疑惑的看过去，就见他停在了一个面具摊前。
“这个怎么卖？”
他拿起摊子上绘着芙蓉花的半张面具问。
第267章 神明睡着了
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人，闻言笑呵呵的说：“这些面具都是小的自己做的，公子若是喜欢，看着给就行了。”
“做的很好呀。”谢霜歌拿起边上一个黑底红纹的狐狸面具，在楚无恨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笑弯了眼，“很适合，配你这身衣服正好。”
楚无恨今日里面穿的是红色长袍，外罩玄色大氅，露出红色的衣襟和袖口，正好和这面具的颜色呼应。
卫九思和卫九婷凑过来看了之后，卫九婷打量楚无恨一眼说：“狐狸……确实像。”
还是狐狸精那种。
楚无恨瞥了她一眼，微微俯身对谢霜歌道：“那劳烦嘉宁给我戴了。”
谢霜歌脸一热，卫九思立刻移开视线，在摊上挑了起来，“公孙哥哥我们也挑一个戴上吧？”
“好。”
公孙野拿起一个兔子的掂了掂，“这个如何？”
“好看！”
两人说说笑笑，卫九婷站在另一边，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的确实多余。
没人看自己，谢霜歌就自在了很多，她把面具扣在楚无恨的脸上，绕到身后替他把带子绑好，再探头看了看，“紧吗？”
楚无恨摇摇头：“刚好。”
“好了。”谢霜歌收回手绕到正面看了看。
这张面具刚好遮住他的上半张脸，露出挺翘优越的鼻子和形状优美的唇。
平时看整张脸没觉得，遮住上面之后谢霜歌忽然发现楚无恨的下半张脸长得也这么好看，轮廓看起来更加硬朗利落，那张唇看起来就很好亲。
想着想着她自己红了脸，楚无恨笑着凑近，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没什么。”
谢霜歌转移话题，“该我了。”
她指了指楚无恨手里的芙蓉面具。
楚无恨也没揪着不放，拿起芙蓉面具仔细的给她戴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算遮住了半张脸，光看那双眼睛也能让人看出她是个美人。
甚至因为戴了面具更多了几分神秘感，让人想揭开面具一探究竟。眼看着周围窥探谢霜歌的人更多了，楚无恨有些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