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束闻言战战兢兢地仔细回忆着,“张大人到达东极洲的时候,士兵就只有三百,殿下说的五百人微臣无从得知。”
月珏眸子微眯,这么说名姓余的男人没有撒谎。
杨束见月珏没有出声,又接着说道:
“那三百名士兵在救灾过程中死了不少人,加之匪寇作乱剩下的也不过二百五十人。”
“后张大人失踪,那些士兵仍旧与州府驻军战斗在抗灾一线。”
“……病的病,伤的伤,还要随时抵抗匪寇偷袭,加之粮食短缺,早已溃不成军。”
月珏的眉眼越皱越深:“暴乱的匪寇可曾查清是何人所为?”
“匪寇乃系麒云山的山匪,在城中烧杀抢掠了大批银粮,俘虏了……不少青壮年与少女。”
“这也导致他们的队伍越发壮大,州府势力根本不能与之对抗。”
州府拿不出钱粮,但是匪寇可以供人温饱,一些百姓饿得狠了,或自愿或被迫的加入了麒云山。
做了匪敢抢敢杀,团伙作案,恶性循环。
州府驻军也只能守护一小部分,其余的也是有心无力。
东极洲才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麒云山匪寇?”月珏深邃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言诔为何不剿匪?”
还任其发展壮大,反骑到州府头上。
“不是言大人不剿匪,实在是之前麒云山并没有匪,只有少数几家猎户,以打猎为生。”
谁知道灾情期间竟发展成了匪寇。
月珏幽幽道:“这么说这匪寇是近期发展起来的了。”
也太快,太迅猛了些。
“匪寇首领可是那几名猎户?”
杨束抹了抹额间的喊,月珏上位者的威压吓得他冷汗直冒:
“下官……不曾见过。”
月珏冷着眉眼陷入沉思,眼下言诔和张炎并没有针对性线索,这麒云山倒是个祸患,一日不除灾民也不得安宁。
倒不如先去探一探这麒云山,说不准能找到突破口也难说。
如此,当务之急倒是要去剿匪了。
“你退下吧。”
月珏挥退杨束,又对着秋安道:“去把魏驰叫来。”
晏栖从永陵出发的时候拜托店小二帮忙雇了一名车夫,把江岐解放了出来。
总让大周太子替她赶马车还是十分心虚的。
这会子晏栖惬意地坐在马车里,欣赏着沿途次第盛开的桃花,吃着手边的玫瑰酥和在永陵采购的坚果,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微风拂过的时候,连空气里都夹杂着丝丝桃花的甜香。
晏栖瞧着手里的玫瑰糕点,又垂涎的盯着粉嫩嫩的桃花,问着江岐:
“玫瑰做的酥饼都这般好吃,那么把桃花做成糕点是不是也十分美味?”
她还没吃到桃花酥呢。
江岐:……
“酥饼而已,能稀罕到哪去?”
好歹也是吃惯山珍海味的公主,活似馋嘴的猫。
晏栖弯似月牙的眼睛轻瞥着他,“你不品尝,又如何知道稀罕与否?酥饼的美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完,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玫瑰酥。
是吗?
江岐凤眸幽幽地盯着晏栖桃花般的眸子,俯身靠近:“看着确实不错,我是该尝尝。”
“正当如此,等着我替你……”拿一块儿。
晏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手上传来的温热柔软让她愣在当场。
第71章 死亡邀请函
“你你你……”
晏栖看着江岐近在咫尺的脸,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怎么能吃她手里吃过的呢?
嘴唇还碰到了她的指尖,麻乎乎的。
江岐眼底藏着一丝笑意,他佯装不解,凝眉看着月欢惊惶的小脸:
“不是你说让我尝尝的吗?”
坐回原地之后,还点评上了,“至于味道嘛,还挺甜。”
什么跟什么啊?
她是让他尝,但也没说让他吃她剩下的啊。
“你强词夺理!”
晏栖懊恼的盯着江岐,她甚至怀疑他俩吃的是同一块玫瑰酥吗?
挺甜?
玫瑰酥甜而不腻,香气馥郁,在他嘴里就只剩甜了。
江岐盯着她艳若桃花的小脸,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嗓音幽幽:
“你无理取闹!”
晏栖被他说得脑袋发懵,怎么就是她无理取闹了?
还不待她辩驳,江岐又指着碗碟里的玫瑰酥问:
“是不是你想让我尝尝那玫瑰酥有多稀罕的?”
晏栖下意识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你为什么说我强词夺理?”江岐剑眉微拧,看起来颇为委屈。
晏栖:……
是这样的吗?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你觉得稀罕吗?”
江岐:……
江岐喉咙滚了滚,似回味:“……挺稀罕的。”
晏栖这会儿高兴了,脸上绽开嫣然巧笑:“我就说玫瑰酥无人能抗拒,连你都觉得稀罕,想来桃花也不错。”
“也不知道姑苏有没有桃花酥,得多备些才是。”
“……”
江岐幽深似潭的凤眸,不露痕迹的打量着月欢,她父皇与母后,甚至是月珏谁不是颇具手段城府,她怎么迟钝成这样?
哦,忘了。
她不是。
只不过她为何这么执着去姑苏?
说是游河山,踏春景,赶路倒是挺急。
“姑苏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般惦念?不要告诉我是什么桃花酥。”
晏栖闻言神秘兮兮的看向江岐:“想知道?”
江岐抿了抿唇,妥协的点点头。
他确实挺想知道的。
晏栖微愣,她还以为江岐这般清冷的人物是不会有八卦之心的。
没想到,还是逃不脱真香定律。
可惜了,晏栖笑得明媚,在江岐看过来的眼神里说道:“……不告诉你。”
她也不确定的事要如何告知?
江岐已经不想搭理她了,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晏栖见状脸上扬起的笑瞬间垮了下来,她也没了欣赏桃李纷飞的兴致,小心翼翼地爬去软塌之上躺着。
天知道,她快疼死了。
挨千刀的堕魂,她这才出发多久啊,就又给发作了。
她偷偷的瞥了眼江岐,掏出沧澜给的小瓷瓶里的药丸吃下,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晏栖转身背对着江岐,盖在被子下面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忍受着撕咬之痛。
马车每一下的颠簸都好似撞碎了她的骨头。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不发出一丝痛哼。
江岐好不容易才对她亲近了些,戾气也没那么重了,至少这样单独出行的机会并没有对她展现杀意。
可不能又吓着他。
江岐瞥了眼窝成一团的月欢,没作他想,以为她就是乏了。
直到。
疾速行驶的马车猛然一顿,万籁俱静,可怜的车夫甚至都来不及叫出声,就闷哼倒地见了阎王。
杀意阵阵,血腥弥漫,江岐缓缓的睁开了阴沉的凤眸。
他侧眸看向这么大动静依旧一动不动的月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江岐脸色一变,迅速来到月欢身边,看着她紧皱的眉,惨白的小脸。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咬破的唇瓣,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他抹去月欢额际的冷汗,仔细的替她掖好被角。
柔声道:“等我。”
江岐掀开车帘脚尖轻点跃上车顶,眸子里涌起浓郁狠戾的杀意。
马车周围数十名杀手,齐齐防备地看向高高在上清冷孤绝的江岐。
其中一人道:“你会武?”
首领不是说,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
难道情报有误?
江岐眼尾逐渐变得赤红,凤眸嗜血阴戾,懒得理会他的废话。
下发死亡邀请函:“谁先死?还是你们一起上?”
江岐承认他冲动了,提前暴露会武的事实,只会让他处于被动之地。
他不信月欢出宫这么久,明帝会毫无反应。
早该在永陵的时候,明帝的人就应该出现的。
可是等到他们离开永陵,那些人依旧没有出现。
江岐不知道月欢用什么方法阻止了明帝,但他知道明帝的人一定就在暗中保护着月欢!
可看着月欢痛苦的小脸。
——他等不了。
“口气倒是挺狂妄,你可知道我们是谁?”那人似是被江岐的话激怒,即使情报有误,他依旧没把江岐放在眼里。
江岐冷冷地盯着他,嗤笑:“死人的名字,有必要知道吗?”
不管是谁,都得死!
那人脸色一阵青白,拔出了手中的剑,“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我成全你!”
就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首领居然派了十余人前来,简直是就是奇耻大辱!
他一个人也能让他死无全尸!
江岐手腕一动,手里蓦地出现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等到那人快要近身之际,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在那人惊愣之时,已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
干净利落,快准狠!
江岐出剑并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他现在只想速战速决。
那人捂住脖子,死不瞑目地瞪着江岐,坠落在地。
其余刺客见状,不敢再大意,手里的剑纷纷出鞘,死死地盯着江岐。
江岐脚尖一勾,地上滚落的长剑瞬间到了他的手里。
他睥睨着众人,冷声道:“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一时间,肃杀之气凛然四溢。
江岐青丝飞扬,犹如嗜杀的魔。
十余人再不敢小觑,纷涌而上。
满树的桃花被剑气横扫飞扬,飘飘扬扬间,犹如桃花飞雪。
只是这抹桃粉还未落地,就已染上了刺目滚烫的鲜血。
江岐诡魅般的身影,如虚似影穿梭于黑衣刺客间,所过之处刀刀夺命。
“撤!”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剩余的人企图撤离这修罗场,逃出生天。
江岐手里的长剑飞旋而去,“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说过,既然来了,命得留下!”
知道了他的秘密,还想要全身而退?
真是天真!
他没精力去管他们是谁,那就只能全都杀了。
第72章 乖,喝了药就不疼了
江岐闪身阻挡在剩余的五人面前,丰神俊朗的身姿此刻却犹如一尊杀神。
唇角扬起一抹阴鸷的笑意,看着几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枯骨。
那几名刺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劝你最好放我等离开,否则影月楼必定对你展开狙杀,不死不休!”
面对江岐变态般的武力虐杀,那几名杀手不得已自报家门威慑。
“不死不休?”江岐似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
脸上的笑妖冶摄人,“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你们影月楼第二次刺杀我了吧?”
那几名刺客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江岐眼里的嘲讽是对身为杀手的他们的侮辱。
影月楼的杀手也是有武力参差不齐的,也不能说参差,应该说是分等级。
而眼前这几人就属于武力中游水准。
江岐似看懂了杀手眼里的愤怒,十分好心的提议:
“倘若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饶你们一命。”
“听说雇你们影月楼杀人很贵,能告诉我是谁不惜花重金买我这条命么?”
江岐当然听说过影月楼百两黄金的规矩,他懒得费精力去查,只想从这些死人嘴里知道点有用的东西。
那几名杀手面面相觑,动了动唇却都没有说话。
“既如此,那就安心上路吧。”江岐见那些杀手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尽。
手里的剑寒光闪耀,瞬间闪身而至。
既然发挥不了余热,这堆烂肉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江岐的武功境界极高,身影闪动之际就又死了三人。
“等等,不是我们不想说……”剩余两人勉力提剑格挡着江岐的杀招,眼里尽是恐惧。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长剑就冰冷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我们是真不知道。”
江岐闻言眼神未动,自顾自地抽出另一名刺客喉咙上的匕首,嫌弃的掏出手帕擦拭着匕首上面的鲜血,幽幽道:
“影月楼的杀手竟这般没用,还以为能好好活动一下筋骨呢。”
他有多久没好好杀人了呢?
要不是顾及到月欢,他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死得这般痛快。
——月欢!
江岐蓦地把手里的匕首一收,眼里的嗜血的阴鸷尽数散去,朝马车飞跃而去。
看着依旧陷入昏迷的月欢,江岐缓缓松了口气。
他杀人的模样,月欢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江岐坐在软榻之上,指尖轻轻碰触她的眉心,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浓郁的血腥味瞬间钻入晏栖的鼻尖,昏迷中的她眉心拧得更紧了。
江岐微微一怔,收回自己的手放在鼻尖轻闻。
他看着月欢喃喃道:“讨厌血腥味?”
可一碗碗喝着他鲜血的不也是她么?
躁郁的风吹动了马车的帘子,桃花的甜香夹杂着难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挤满了整个车厢。
江岐深海般的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月欢的小脸,即使昏迷也能看到她微微颤栗的身子。
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月欢苍白如纸的脸颊,似嗔似叹:
“胆小鬼。”
罢了,就依了你吧。
江岐脱下自己浅蓝色的外衫,走到马车外催动内力,沾染血腥的衣衫瞬间成为粉碎。
纷纷扬扬的蓝色花瓣儿夹杂着桃花洒落在那些尸首之上。
就像是欢送他们死亡的礼花,好看极了。
江岐回头看了眼无知无觉的月欢,十分惋惜,“这么好看的风景,可惜你却看不到。”
直到马车遥遥走远,隐在暗处的弈棋才现身走了出来。
他神色复杂地目送马车走远,敛眸往地上横七竖八的数十具尸体走去。
弈棋一一查看那些杀手的伤口,下手狠戾又干脆,一击致命。
他察觉到有杀手靠近的时候,就极速赶了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