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不说,有必要长篇大论的编瞎话吗?
只不过他堂堂北齐二皇子,竟这般闲散。
整日在月氏晃荡做甚?
七七?
小太阳?
江岐脸色阴沉地睨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这般亲昵的称呼,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明明那个男人才是闯入者,他怎么好似被两人隔绝在外,成了偷窥的第三者?
他沉眸看着月欢脸上轻松欢愉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觉得闷的慌。
月欢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物呢?
还那么亲昵的称呼其为小太阳……
那么七七……又是谁?
闻陌的余光始终注意着门口的江岐,看着男人逐渐阴沉的脸色,他唇角微扬。
这位大周太子和七七的关系似乎并不像传言那般嘛。
他怎么觉得这位大周太子很在意月欢呢?
无论是除夕,还是元宵灯会他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如今这么近距离一看,这位大周太子的眼里似乎多了很多东西呢……
倏地,闻陌紧皱着眉头看着月欢:“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一直注意着江岐,方才七七见到他时又比较激动,他还真没察觉她的脸色这般苍白。
“嗯?”
晏栖后知后觉地摸着自己的脸,问:“有吗?”
她还没来得及照镜子呢。
她这一看才注意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所以她一直是顶着一头鸡窝在与闻陌说话?
夭寿了!
她的美人形象啊!
“江岐……”她委屈巴巴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江岐,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头。”
娇娇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在撒娇。
江岐闷堵的心脏,这会儿奇迹般的变得轻快起来,他睨了眼同样看着他的闻陌,眼眸含笑地走到月欢身边。
牵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像平日里那般把首饰盒递给月欢挑选:“今日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自从江岐替月欢梳头开始,两人都是这般,一个梳头,一个挑选要佩戴的珠钗。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见月欢被首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江岐则拿起木梳仔细替她梳理青丝。
他的余光也时不时的落在闻陌身上。
这个男人出现得似乎也太过巧合了些。
他对月欢又到底是何心思?
“昙花吧。”晏栖选了一个浅蓝色昙花花样的流苏递给江岐。
她在与青山的山谷里见到闻陌的时候也有昙花,刚好她的首饰盒里有昙花样式。
还挺应景。
闻陌看着那昙花步摇,唇边漾开柔柔的笑意。
晏栖没忘,他同样记得。
晏栖在山谷里醒来的时候,桌子上就插着一株昙花。
江岐自然注意到了闻陌唇边不同寻常的笑意,他沉眸盯着手里的昙花珠钗。
这对两人……有什么寓意吗?
江岐替她梳头,晏栖就开始给自己上妆,两人的动作有条不紊,又默契十足。
看起来就好像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很多年的模样。
闻陌看着如诗如画的两人,唇边的笑意渐渐敛了下来。
“七七怎么会在平阳,是打算去哪吗?”
晏栖正在涂着最后的口脂,她抿唇细细地涂满嘴唇的每一个角落,从镜子里瞥了眼闻陌,“去姑苏。”
谁知,闻陌闻言手里的折扇一收,粲然一笑,“巧了,我也去姑苏!”
江岐冷沉地目光侧眸看向他,幽幽道:“是啊,可真是太巧了,巧得就像是刻意安排似的。”
巧合?
鬼才信。
“刻意安排的巧也是巧啊,也许我和七七的缘分就是这般深呢?即使不刻意,我们也终将相遇。”
闻陌脸上笑意不减,看着江岐的眼里却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晏栖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两人间有股火药味在扩散?
她看着闻陌脸上粲然的笑,又狐疑地看向江岐冷凝的脸,这两人莫非是八字不合?
“是吗。”江岐冷哼。
缘分?
他不信这东西。
想要什么,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他才不会傻乎乎地去等待什么所谓的缘分。
闻陌还欲再说些什么,晏栖出言打断,“行了,你俩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这也能掐?”
“既然都是去姑苏那咱们就姑苏见吧,我就不留你在平阳吃饭了。”
晏栖以为闻陌应该在平阳有事要处理,也就没说什么同行的话。
闻陌闻言微怔,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江岐脸色稍霁,睨了闻陌一眼就去给月欢准备待会儿要换的衣服。
“七七,咱们不能结伴同行吗?”
闻陌稍微离月欢近了些,脸上是无辜的控诉,就好似在说你居然赶我走。
“不行!”不待月欢说话,手里拿着衣服的江岐率先反对。
闻陌蹙眉:“为什么?”
“马车坐不下。”江岐面不改色。
晏栖:……
闻陌:……
要不是他见过两人的马车,他都要信了。
那么大的空间,再来两个也绰绰有余。
“七七,他是谁啊,是你朋友吗?他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闻陌转换策略,开始茶言茶语。
晏栖看着闻陌,又看了看江岐,她要如何介绍江岐啊?
这可把她难住了。
她讪讪一笑:“那什么,他不是……”
“我就是不欢迎你,你又是谁?”
江岐看着月欢脸上的为难,又看着狗皮膏药似的男人,心里的戾气说翻就翻。
说话直白得一匹。
更何况,他也很想知道他是谁。
晏栖:……
毁灭吧!
晏栖指着闻陌对着江岐说道:“他是闻陌,我救命恩人。”
随后又指着江岐对着闻陌:“他是江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从江岐手里接过淡蓝色的群衫,“现在请两位救命恩人出去,本姑娘要换衣裳了!”
“……”
两个男人一噎,深邃的眸互相打量着对方。
救命恩人?
什么时候搞批发了?
第86章 感应
两人坐在客栈大厅的饭桌上,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谁也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江岐眸子微眯,月欢的救命恩人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
这么多年,月欢就没出过宫。
每次病发,不都是喝他的血?
哪轮得到他救……
倏地,江岐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和她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江岐率先开口。
闻陌唇角笑意加深,毫不避讳,“与青山。”
他当然知道眼前之人的来历,也懂得月欢所谓的救命恩人所指为何。
那么他也得坦诚相告才是。
江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与青山啊。
他们相识于与青山。
月欢那次坠崖……
——是他救的。
江岐神色复杂,眼里的冷意消散不少,他喃喃道:“多谢。”
晏栖身穿浅蓝色衣衫站在楼梯之上,江岐的这句话刚好落入她的耳朵。
她看着江岐的脸,指尖紧紧的揪住裙摆。
闻陌闻言笑开:“这是我和七七的事,她已经谢过我了,公子不必再谢。”
“更何况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谢我?”
江岐翻涌的歉疚被闻陌这么一呛,化为眼刀射向他,“我和她,你又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立场?”
晏栖叹气,这两人果真八字不合。
一言不合就开怼。
她款款来到两人身边,坐在江岐身侧,凉凉道:“不饿吗你们?”
她没搭理两人,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开吃。
江岐垂眸看着她和自己融合在一起浅蓝色衣衫,相同的颜色,看起来很是顺眼。
他瞥了眼对面一身白衣的闻陌,这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才是外来者吧?
闻陌睨了眼江岐,伸手替晏栖夹了一筷子桂鱼,“来,香辣的。”
他记得在谷中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吃带辣的东西。
那会儿她伤口需要恢复,他做得清淡了些,都要被她念叨。
晏栖神色微顿,面不改色地把碗里的桂鱼吃掉。
江岐脸色有些不好,森冷地瞥了眼对面的闻陌一眼。
闻陌总觉得两人神色怪怪的,他也没多想,转而问道:“七七是感应到我要去姑苏,所以才去姑苏的么?”
说完,他还似有若无的挑衅地看了眼江岐。
“感应?”晏栖翻了个白眼,“我是神仙吗?还感应。”
“你可不就是小仙女吗?”闻陌的眼神真挚炙热,目不转睛的盯着晏栖。
从天而降,惊鸿一瞥。
仙女?江岐沉眸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眸深了几许。
“仙女都喝仙露,而我要吃饭。食不言,懂?”晏栖昨儿心情被影响没怎么吃饭,今儿虽然味同嚼蜡,但能管饱啊。
根本没多余的精力搭理闻陌的油腔滑调。
“有那么饿么?等去了姑苏,我给你开小灶,你肯定也怀念我做的饭菜了吧?”
闻陌有些嫌弃的挑拣着桌上的饭菜,这些饭菜哪有他做的好。
晏栖不是最挑嘴了吗,怎么还吃的这般淡定?
“不用麻烦,这些就挺好的。”晏栖兴致不高,反正她现在也吃不出别的滋味。
好与不好,与她没差。
“快吃吧,你再啰嗦,就自己一个去姑苏。”
晏栖发现闻陌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憋太久了,像个话唠似的。
饭没吃几口,话倒是说了一箩筐。
瞧瞧人江岐,就比他矜持多了,多安静啊。
思及此,晏栖下意识的看向江岐,谁知正对上他看过来的深沉目光。
糟糕!
晏栖心里一咯噔,江岐该不会还不同意闻陌和他们一起去姑苏吧?
“江岐……”
“快吃吧,你高兴就好。”江岐当然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既然是她的救命恩人。
就当答谢了。
闻陌:……
搞得带上他好像很难为情似的。
他到底是不是小太阳了?
几人磨磨蹭蹭,啰啰嗦嗦的终于吃完了早饭。
回房间拿上行李,就准备出发。
闻陌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马车,左右看了看,“车夫呢?”
晏栖:……
又是一个世纪难题。
晏栖现在是万不敢再雇车夫了,他们这一路不太平,万一又无辜丢了性命。
那她也太罪孽深重了。
所以,赶马车的重任自然是交给江岐。
只不过,车夫?
她也说不出口啊。
江岐睨了他一眼,牵着晏栖的手让她上马车,“多带一个你,还想要车夫?”
“这赶车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你。”
闻陌一听,惊了,一把拉住晏栖的手腕,“七七,他欺负……”
闻陌猛地看向晏栖,指尖传来的脉搏让他脸色十分难看,“你的身体怎么会差成这样?”
不过短短一月,她的身体怎么会变得这般孱弱?
与在与青山相比,亏损很重。
江岐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
她的脉息分明是毒发之兆。
“你看出了什么?”江岐闻言一把拉住闻陌的手,恶狠狠地看向他。
他记得月欢在与青山回来的马车上是吃过不同的两种药,一种是沧澜给的。
另外的莫非就是眼前的闻陌?
他了解堕魂?
那月欢的毒是不是……
闻陌没空搭理江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晏栖,沉声道:“说话。”
她离开之前他明明嘱咐过,要遵循往日之法,任何的扎针吃药都只能缓解片刻,仍会反复发作。
而每一次发作,都在透支她的生命元气。
会加速她的死亡。
晏栖睨了眼闻陌不太好看的脸色,挣扎着抽出手腕,轻轻一叹:“闻陌,说什么呢?”
“我的病你不是很清楚吗,差不差的都没有别的法子。”
晏栖不再看闻陌和江岐,转身进了车厢:“别耽搁了,出发去姑苏吧。”
两个男人目光同样深沉如墨,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奇迹般地,两人都坐在了马车外。
也都有些欲言又止。
牵着缰绳的江岐率先开口了,眉宇间没有了方才的冷意,嗓子艰涩:“她的身体……你有办法吗?”
他的血,也只能缓解她的痛苦。
闻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自与青山回来之后,她发作了几次?”
“你们又是如何医治的?”
江岐侧眸看着闻陌,这人来历不明,还了解月欢身中的堕魂。
他既然救了月欢,只要在与青山稍作打听,就能知道月欢的来历。
“差不多发作四次,至于如何医治的——”
“你不是知道吗?”
第87章 我能杀了她吗
月珏被送回府衙的时候,一身白衣都快被鲜血染红了。
月璟站在月珏床前,看见陷入昏迷的月珏,一双眸子阴鸷骇人。
他坐在月珏床沿边,沉沉地盯着他胸前血淋淋的伤,哑声问着魏驰:“皇兄怎么……会伤得这般重?”
魏驰羞愧地垂下了头,根本不敢直视月璟的眼睛,让太子以身犯险,他万死难辞其咎!
见魏驰沉默,月璟戾气更甚:“父皇给你兵权,你就是这般保护太子的?”
魏驰自知理亏,跪下请罪:“魏驰罪该万死,请三皇子责罚!”
罪该万死?
他确实该死!
月璟阴沉的睨了眼跪在地上的魏驰,朝外吼道:“汪太医还没请来吗!”
秋安的声音在外响起,“到了!汪太医到了!”
汪恕可以说是被秋安攥着跑来的,把他累得够呛。
他气还没喘匀,就被月璟拧到床前,“快看看皇兄!”
汪恕见月珏脸色惨白,一身的鲜血,脸色也是几经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