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他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一出神,一柄剑身冰凉寒气四溢的剑朝他刺了过来。
江岐挡在闻陌面前,侧眸看着他,“快走!”
闻陌深深地透过江岐的肩,瞥了眼他眼前的夜离,带着月欢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于此同时江岐的剑已然向夜离杀去,杀意乍现“现在,换你死!”
夜离不得不提剑迎上,根本无暇去追远去的月欢两人。
弈棋略一沉吟,“江岐太子,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寻公主。”
眼下公主的安危不明。
他可再不敢让公主离开他的视线。
江岐没说话,微微点头。
闻陌,他同样不能放心。
夜离通身的气势瞬间冷了下来,他招式瞬间凌厉起来,直逼江岐要害,“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说过,月欢得死!”
要是这次行动失败,那么林音定然会觉得他无能。
亲自出马却取不走一个病秧子的命。
谁信?
如今这处小巷只剩下江岐与夜离两人,江岐一双眸子嗜血阴鸷,犹如看死人般的眼神盯着眼前通体漆黑的男人,“你想杀月欢,我就杀你。”
“——很公平。”
“而月欢的命是我的,你拿不走。”
他一碗碗鲜血救回来的命,岂是旁人能拿走的?
夜离冷眼看着眼前嗜杀的男人,“没想到堂堂大周太子竟隐藏得这般深,在月氏皇宫月欢的手下隐忍多年的狗,竟是条披着羊皮的恶狼。”
“你说明帝若是知道你武功境界不低,他会放过你吗?”
夜离面具下的唇角缓缓上扬,他看着江岐逐渐阴冷的神色,自然知道他的痛楚。
“我可是听闻,在与青山你当着明帝的面诅咒月欢,因果报应尽加诸在她的身上。”
“诅咒她不得好死——”
“……这些莫非你都忘了?”
夜离每说一句,江岐的脸就阴沉一分。
夜离眼含讽刺,“不知太子如今这般,又是何意?”
“对着仇人百般维护,莫非是看上了那张脸?”
夜离长时间潜伏在皇宫,关于江岐和月欢两人的八卦他自然也听过不少。
除夕宴上,月欢当众说的那句话,他自然有所耳闻。
“太子还真是可怜啊,月欢公主不过浅浅的‘心悦’二字,就俘获了太子的心吗?”
江岐唇角的弧度逐渐上扬,眼里的杀意却不减,“是又如何?”
“本太子的事又与你何干?”
夜离似是没想到江岐会承认的这般坦然,目光微怔。
“本来是想与太子联手,替太子杀了侮辱太子的仇人月欢,再掀翻明帝老儿的至尊之位。”
他轻啧一声,“如今看来江岐太子并不这么想。”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子出剑吧。”
大周太子会武的确是个意外之喜,夜离认为合作比诛杀更有利,是以才会说那番话。
只可惜这份惊喜,不能为他所用。
那就只能毁了。
江岐凉凉地看了眼夜离,“没想到杀手的嘴也这般巧舌如簧,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杀了月欢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吧?”
夜离但笑不语。
第96章 没仇
闻陌一路飞檐走壁,带着受伤的月欢从客栈后院进入月欢的房间。
他淡淡的睨了眼尾随而至的弈棋,把月欢轻柔地放在床上。
他走到一旁去取医药箱,吩咐弈棋,“去问店小二取些热水来。”
既然跟了上来,那就得打下手。
弈棋看着月欢抿唇半晌,一言不发地转身下楼去取热水。
路过闻陌之际低低地说了声,“多谢。”
闻陌睨了眼弈棋的背影,把视线转回月欢身上,“你这暗卫可真别扭。”
他看着月欢胸前特别严重的剑伤,“你也是,怎么每次受伤都是捅心脏啊?”
“你的心是铁打的吗?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闻陌看着月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眸光暗沉得厉害,“你放心,这一次我会替你讨个公道,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伤了他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才是。
弈棋打水上来的时候,正瞧见闻陌在解月欢的腰带,他急忙放下手里的热水,一把扣住闻陌的手。
“你做什么?!”
闻陌剑眉微蹙,看弈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不明显吗,脱衣服啊。”
弈棋脸色一冷,“我没瞎。”
“——不许!”
闻陌总算明白了弈棋在发什么疯,一把甩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你有病?不脱衣服怎么治疗?”
“她都没说什么,你墨迹什么,是嫌你主子伤得不够重?”
弈棋闻言睨了眼月欢,小脸惨白,双眼紧闭她如何反对?
闻陌莫不是在逗他?
“你不许欺负主子!”
公主的身子何等尊贵,怎能让一个外男看了去?
“你等着,我去替主子寻一个女医。”
弈棋说完就忙不迭的往外走,却被闻陌慢悠悠的话震住。
“你可以不让我治,我敢肯定的是等你找回所谓的女医,你家主子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闻陌嘲讽般的瞥了眼弈棋,他是真看不惯这种磨磨叽叽的男人,若真是担心月欢的身子。
就好好保护她啊。
弈棋僵硬身子,缓缓偏过头看着闻陌,又看了眼即使昏迷也依旧眉头紧锁的月欢,嗓子艰涩。
“可主子她……”
是公主啊。
闻陌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睨着弈棋,“又不是第一次见,你担心什么?”
“什……么?”弈棋有点没反应过来。
闻陌语气淡淡,眼眸深邃,“她的身体。”
弈棋瞪大了眸子,惊愣地看着月欢和闻陌,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你莫非是主子的男宠?”
弈棋越想越觉得靠谱,男宠总比外男好啊。
“……”
闻陌一言难尽的看着弈棋,冷声道,“滚出去!”
这样的人是如何被选到月欢身边的,脑子缺根弦似的。
弈棋这回倒是听话,看闻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闻陌的身份地位在他眼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离开前还对闻陌作揖行礼。
仔细关好房门才守在门口处。
闻陌往月欢嘴里喂了颗黑色的药丸,才又开始之前被弈棋打断的工作。
月欢的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最重的当属心口处的那一剑。
闻陌用热水轻柔的洗净月欢心口处的血污,看着还泛着粉红色的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你说你要是带着我一起出门,能受这么重的伤吗?”
闻陌耳尖一动,眸光微闪,“可见江岐并不能保护你。”
“你日后还是别带他了,带我吧。”
倏地,闻陌的脖子上出现一柄冒着寒气的冰透冷剑,嗓音冷沉,“你说什么。”
闻陌眉眼微动并没有搭理脖子上的剑,手里动作不停,“我说错了吗?”
“好好的人和你出去,你就是这般保护她的么?”
江岐看着月欢惨白的脸,无声的收回手里的长剑。
无法反驳闻陌的尖酸刻薄,这件事是他理亏。
他不应该丢下月欢走掉。
江岐嗓子艰涩,“她怎么样了?”
闻陌得理不饶人,“如你所见,很不好。”
“那个黑衣人呢,杀了吗?”
江岐看见月欢心口处暴露在外的伤,身体微微侧身,不敢再看。
听见闻陌的话,江岐凤眸里戾气翻涌,“被他逃了。”
像夜离这种级别的杀手,保命的手段总是有那么一两件的。
见不敌江岐,夜离并未纠缠,借机逃了。
“哦?”闻陌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把伤药倒在月欢心口之上,又替她拢好衣衫,然后掏出了银针一一排列开来。
“没想到你这么废物,连一个刺客都杀不了。”
他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往月欢身上扎银针。
还得麻烦他再跑一趟。
江岐冷冷地睨了眼闻陌,“你也不必字字激我,他虽然没死,但也受了重伤。”
“等月欢好一些,我自会去影月楼寻夜离。”
江岐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影月楼的刺杀放在眼里,不过就是区区刺客,杀了便是。
可如今,他不这么想了。
“哦?影月楼?”
闻陌扎针的手并没有停顿,在江岐看不见的角落,眸子里的光阴鸷冷沉,“是应该清理一番了。”
清理?
江岐盯着闻陌的背影,“你与影月楼有仇?”
他总觉得闻陌的话有些怪异。
闻陌瞥了眼江岐,淡淡道,“没仇。”
“但夜离伤了栖栖,这笔帐我自然会算。”
江岐闻言睨了眼浑身扎着银针的月欢,她在与青山与这闻陌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闻陌对她如此上心。
“你为什么叫她栖栖。”江岐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话语里夹杂着浓浓的嫉妒。
栖栖,是她的名字吗?
闻陌和那位白姑娘都这么叫她。
闻陌瞥了眼江岐,似故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有什么奇怪吗?”
“栖栖叫起来显得亲近,本公子乐意这么叫,与你何干?”
谁让他早前在自己面前嘚瑟,他好不容易扳回一局,怎能浪费。
江岐眉心很皱,“不想说话你可以闭嘴!”
闻陌看着江岐积攒着怒气的眉眼,眉峰一挑,“你问,我答。”
意思是你自找的。
闻陌似还不解气,“栖栖的衣服不都是你准备么,你去取套新的,我给她换上。”
江岐倏地冷眉瞪着他,“你敢——!”
第97章 机会来了
月珏伤好能下床之后,披上衣服去了院子里的木兰树底下坐着。
他躺在摇椅之上,抬眸静静地看着枝桠上的玉兰花朵朵娇嫩夺目,月璟说的那些话始终盘桓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奏折已经递上去十日有余,皇都那边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就好像消息都石沉了大海。
还有。
父皇又为何一定要让月璟来东极洲,他一开始以为是父皇想要锻炼月璟,可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是他早就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还有欢儿,整日在深宫里的她又是如何知道林诡居心叵测的?
还让他小心月璟。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倏地,“皇兄。”
月珏抬眸望去,逆光而来的月璟一张脸隐在光亮里,他看不真切。
月璟手臂上搭着一件大氅,在月珏面前站定,俯身把大氅披在月珏身上。
“春日寒凉,皇兄又有伤在身,应当注意保暖才是。”
月珏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度,“无碍,今日阳光暖和,想晒晒太阳。”
“那些百姓可各自散去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风声,说东极洲的民风彪悍,他怎么瞧着再可爱不过。
听闻他受伤就来府衙外为他祈福,被月璟打发之后才散去。
眼下听闻他醒来,又都自发的来到府衙处,提着自己家里为数不多的东西想要给他补身子。
他本想自己亲自出去答谢,让月璟给拦下来了。
说他的伤正在恢复期,万不可折腾。
由他去处理。
“散了,我让秋安付给他们银子,买下了他们手里的东西。”
月璟就近在月珏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仔细替他理好皱褶的大氅。
“也好。”东极洲百废待兴,百姓手里根本没什么余粮。
是不好白拿百姓的东西。
“魏驰那边如何了?”如今魏驰正在泉涯村指挥坝基的修缮工作,也不知道修建得如何。
“一切顺利,已接近收尾。”
这些事月璟早就安排妥当,根本不用月珏再多费心神。
月珏点点头,轻叹一口气,“如今东极洲的灾患已除,唯有张炎和言诔下落不明。”
“雲山翻遍了也没寻到二人的踪迹,你说他们会藏在哪呢?”
按理说,月璟已经递上了奏折,父皇那边必定有所行动。
林诡出事,这东极洲的势力也该不攻自破才是。
为何迟迟找不到张炎等人的踪迹。
“莫非他们已被灭口?”
月璟不露痕迹的睨了眼月珏,语气听不出波澜,“不排除这种可能,这么久找不到踪迹,且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如今东极洲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月珏原本想尽快找到言诔,交接好接下来的灾情处理。
他要去找月欢。
可如今言诔的下落迟迟不见踪影,东极洲也不可一日无主。
“皇兄打算怎么做?”
月璟看着月珏沉思的模样,出言问道。
“我打算奏请父皇,安排新的官员上任东极洲。”
如今也不能再拖下去,言诔找不到,东极洲的百姓也不能等。
只能换一个新的知府。
“皇兄似乎很急。”月璟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也不怪他感觉奇怪,自从出发去雲山剿匪前皇兄收到父皇派人送来的书信后。
他就开始着急起来。
这几日他昏迷,他曾翻找过他的袖袋,并没有发现那封书信的下落。
想来是已经被他销毁。
醒来之后,见东极洲的事物已了,月珏那种焦急的情绪越发强烈了。
现如今他居然已经打算派新的知府过来,“是不打算找言诔和张炎了吗?”
“怎么会,当然要找。”月珏从玉兰花上收回眸子看向月璟,他微微叹气,“我只是很担心月欢。”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月欢在外过得好不好,吃得怎么样。
她的病始终是月珏心头的疙瘩,她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
他自从收到父皇的书信,心里的担忧一日胜过一日。
始终放不下月欢。
月璟眉目一闪,“皇兄何出此言?月欢妹妹不是好好的在皇宫待着吗,莫非是她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