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
昭和一大早就听说主子的清风客栈来了群穿着铠甲的士兵,他不放心,前来看看。
没想到竟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久居皇都高墙内的明帝,居然来了这姑苏。
这算不算天赐的好机会呢?
昭和睨着清风客栈外围的士兵,只要计划周密,不仅是太子,就连这月氏的皇帝老儿他也给他永远的留在姑苏!
本来,是打算先找机会刺杀月珏。
如今明帝在此,杀了他,那么月氏岂不是不攻自破,如入无人之境?
江岐看见昭和比了个杀的请示动作,微微蹙眉。
如今这暗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人还尚未可知,绝不可莽撞行事。
明帝离开了皇都,他当然知道这是杀明帝的绝佳机会。
但越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越不能功亏一篑。
江岐睨了眼并未察觉异样的月珏,向昭和发出信号。
——待命。
他寻到合适的时机自会联络昭和。
除去明帝带来的人不论,姑苏府衙也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有周密的计划很容易前功尽弃!
昭和看着太子殿下给出的信号,略微点头,消失在原地。
江岐看着瞥了眼昭和离开的背影,放下心来,没有搭理一旁的两人,转身上楼。
他还有些事想要去找沧澜神医。
月珏扶着白洛洛站好,瞥见江岐离开的背影,也带着白洛洛往楼上走去。
“洛洛姑娘是如何与栖栖认识的?”
既然白洛洛叫月欢做栖栖,月珏也就随了她叫月欢的江湖艺名。
白洛洛还是月欢交的第一个朋友呢。
皇都里皇亲国戚的千金小姐,月欢是一个也没结交。
月欢从不举办宴会,宴请那些郡主千金什么的进宫小聚。
想起与月欢的相识过程,白洛洛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在烟雨楼,栖栖带着江公子一起,说是为了我的琴艺慕名而来。”
“哦?”
这倒让月珏来了几分兴致,据他所知,月欢对琴艺可不感兴趣啊。
每次宫廷宴会,只要有丝竹声她都犯困。
还会特意为了听琴,跑到那什么烟雨楼?
不对劲。
白洛洛掩唇轻笑,悄悄地瞥了眼走在前面的江岐,微微靠近月珏耳边,“其实啊,栖栖是为了江公子去的烟雨楼。”
“此话怎讲?”
月珏眼里的兴味更浓,他若是没看错的话,江岐方才的脚步凝滞了一瞬。
“栖栖啊,是想给江公子牵红线呢。”
白洛洛只要一想到晏栖之前的乱点鸳鸯谱,就有些啼笑皆非。
“牵红线?”月珏不期然被惊住了。
他怎么不知道月欢还有做媒婆的喜好。
而且对象还是江岐。
“和谁牵?”
月珏瞥见身侧的白洛洛,福至心灵,“……莫非是与姑娘?”
白洛洛看着月珏一副被惊到的模样,“你也觉得很离谱对不对?”
“不瞒你说,初次见到栖栖和江公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俩是新婚夫妻呢。”
新婚夫妻?
月珏的目光阴恻恻地落在江岐的后背之上,江岐不会真欺负了月欢吧?
白洛洛并没有注意到月珏的异样,还在滔滔不绝。
“我听店小二说,担心栖栖爬楼辛苦,江公子都是把栖栖抱上楼的呢。”
“就连在包间里,江公子对栖栖也是极尽照顾,连我都误会了。”
“白、洛、洛!”
走在前面的江岐倏地挺住脚步,叫着白洛洛的名字颇为咬牙切齿。
他转过身睨了眼月珏不太好看的脸色,沉眸看着白洛洛。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些事怎能说与月珏知晓,就他那紧张月欢的程度,不得脑补成什么样儿?
白洛洛看着江岐黑沉的脸色,才后知后觉的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像做错事的小孩,丝毫不敢去看身侧月珏的脸色。
要死了!
这可是栖栖的亲哥哥啊。
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江岐不会是没得到栖栖家人的认可,带着栖栖私奔。
然后身为太子的栖栖的哥哥才会带着重兵来捉拿他们回皇都吧?
、
第148章 占便宜
“怎么又是你?”
就在白洛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闻陌的声音如救世主般传来。
虽然他的话并不好听。
但白洛洛还是觉得动听极了,她耷拉着头越过江岐,往闻陌身边跑去,“闻陌,是你啊。”
“真是好久不见了,甚是想念啊。”
她扯着闻陌的手就想要离开,偏偏这个男人一点都不配合。
闻陌毫不留情地扯回自己的手,“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他睨了眼月珏与江岐有些异样的神色,不由得好奇白洛洛究竟说了什么会让两个男人同时变色。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能让江岐不高兴的,说出来他也高兴高兴。
白洛洛一言难尽的瞥了眼闻陌的脸色,“你确定要知道吗?”
她没记错的话,闻陌和江岐好歹也算半个竞争对手。
他真的愿意听到那样的故事么?
“废话。”
月珏睨了眼不远处窃窃私语的闻陌两人,看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江岐,皱着眉问道,“你故意的?”
江岐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是需要我故意为之的呢?”
“月欢的身体有多娇贵不需要我赘述吧?你知道烟雨楼是个什么地方吗?”
“五层高的阁楼,你觉得靠月欢自己一步步的走上去,她的身体能承受得住么?”
江岐妙语连珠根本没给月珏说话的机会。
就算他是故意的,又有谁知道?
谁让月欢一到那个破楼,就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他如何能惯着她?
月珏剑眉微蹙,这么一想是没什么毛病。
“那新婚夫妻又怎么解释?”
若不是举止亲密,能让旁人误会了去?
“你的脑子我能控制吗?”
江岐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月珏,他对月欢习以为常的好,谁知道那白洛洛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什么?”月珏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看见江岐鄙视的眼神时,他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是白姑娘瞎猜与你无关咯?”
“不然呢?”江岐理直气也壮。
月珏明显不信的看着江岐,就他当着自己的面亲吻月欢的嚣张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无辜的。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
“你说什么?私奔?”
白洛洛把方才给月珏说的话重新给闻陌复述了一遍,哪知闻陌根本不当回事儿。
直到白洛洛说出她的猜想,闻陌才成功被逗乐了。
“你说谁私奔?江岐和栖栖?”
“栖栖的眼光有那么差吗?就算要私奔也是和我私奔啊?”
“轮得到他吗?”
闻陌心里不平衡了,误会新婚夫妻,误会私奔怎么都没他的份?
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才貌双绝到底差哪了?
“我说了哪算啊?”
“栖栖选谁我都支持!”
白洛洛成功被带偏,但依旧站在晏栖这边,“不过,就不能两个都要吗?”
“你、说、什、么?!”
闻陌脸都绿了。
白洛洛未察觉有异,甚至还离闻陌更近了些,“闻陌,我听说栖栖好像是公主啊。”
“你说她会不会像话本里的公主一样,收集男宠啊,到时候你和江公子……”
“怎么着……也占了……半壁江山……”
别问白洛洛为何说话断断续续,问就是她被闻陌掐住了命运的脖颈。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闻陌提溜着白洛洛的后颈,眸子微眯看着就差缩成一团的白洛洛。
“说…..说完了。”
闻陌:“……”
“闻陌,放开洛洛姑娘。”月珏倒是觉得白洛洛是个有趣的姑娘,别的不说,挺可爱的。
他踱步走到闻陌身边,拿开他掐住白洛洛脖颈的手。
“兄长,你就由着她胡言乱语?”
什么男宠啊,还是和江岐?
闻陌睨了眼江岐也不太好看的脸色,要真到了男宠那一步,谁整死谁还不一定呢?
月欢能睡好觉吗?
“吼!兄长?”
“还说我胡言乱语呢,你连兄长都叫上了。”
“暗戳戳地占栖栖便宜。”
白洛洛听到闻陌的称呼,立马开始反击。
“洛洛姑娘,别闹了。”
“你方才不也是叫的我兄长么,那你岂不是在占我便宜?”
顾及到这是在月欢房间之外,月珏担心惊扰到明帝与月欢,从中调停。
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出口,小姑娘的脸倏地变得绯红。
江岐淡淡地瞥了眼几人,往沧澜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方才闻陌带着沧澜去了他的房间。
如今他在这,那么沧澜应该还在他房间才是。
沧澜察觉到房间外几乎无声的脚步声,手里的茶杯微微停顿一瞬,又若无其事的放在唇边轻抿一口。
“神医。”
江岐站在屋外,轻声唤道。
他听见了房间里的呼吸声,笃定沧澜还在房间内。
果然,里间传来沧澜清冽的嗓音,“进来吧。”
沧澜看着推门进来的江岐,“不知江岐太子找我何事啊?”
沧澜的神色间并无意外,在房间看见江岐的那一刻,沧澜就知道,江岐一定会来找他。
“我想神医知道我的来意。”
江岐在沧澜的另一侧坐下。
沧澜浅笑勾唇,提起茶壶替江岐也倒了杯茶,递给他。
“多谢神医。”江岐接过浅抿一口。
“你与那位姓闻的小友一样,是想问月欢公主的事吧?”
虽是疑问句,但沧澜的语气笃定。
江岐轻点着头,闻陌的目的他也是知道的。
“什么都瞒不过神医。”
“月欢她……已经失了味觉,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她那么爱吃那些糕点美食,如今也食不知味,出行的马车里再没有出现过软糯糯的点心。
“闻陌还说,月欢每一次病发昏迷都是在消耗她仅剩的生命元气。”
“真的……是这样吗?”
江岐的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丝地希冀,万一呢?万一只是闻陌胡诌呢?
沧澜打量着江岐的神色,“与上次见面相比,江岐太子似乎已经拨开了心中的迷雾。”
他对月欢的关心几乎不加掩饰,不似上次那般别扭。
江岐皱眉,对沧澜顾左右而言他有些着急,“神医,请告诉我真相。”
“我想知道,加大血量对月欢的病有用吗?”
沧澜看着江岐,“太子让我说什么呢?你其实已经相信了闻陌小友说的话,不是吗?”
“他的诊断没错。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月欢公主不仅味觉丧失,就连视力也隐约出现了问题。”
他方才探查月欢身体时,月欢的状况不用说他就已经知晓。
“什么?!”
江岐大震,“你是说……月欢她看不见了?”
第149章 命数天注定
江岐脸色剧变,倏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去哪?”沧澜慢悠悠地开口。
江岐相似没听见似的只顾着一心朝月欢奔去。
“你急什么?现在还是看得见的。”
“方才拉着你的模样你全然忘了?”
沧澜见江岐脚步不停,只得把话头戳破。
江岐蓦地顿住,是啊,她还摸过他的手,还看见了那条他偷偷藏在腕间的紫色发带。
怎么可能看不见了呢?
江岐僵硬着缓缓转过身看着沧澜,眼尾泛红,“耍我有意思么?”
沧澜无辜脸,“我有耍你么?”
“我可没说假话,月欢公主的视力确实有了隐患,你终日守在她的身边,就不曾发觉?”
江岐瞬间来到沧澜身边,红着眼眶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快被沧澜这似是而非的话给弄疯了。
“加大血量,我加大血量给她喝,她会不会有所好转?”
江岐蓦地想起明帝的话,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求救似的看向沧澜,想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要沧澜点头,多少血他都可以给。
“江岐,你冷静点。”
沧澜蹙眉看着好似疯魔了般的江岐,沉声道:“月欢的命本就是逆天的奇迹,你的血能对她的毒发有压制之效已是幸上加幸。”
“江岐,人的能力本身就是有限的,人的命数天注定,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月欢公主注定命中有此一劫,你又何必强求。”
时也,命也。
江岐脸上的不甘空前炽烈,他森冷地注视着沧澜,“你就说加大血量有没有用就好!”
“我才不管什么劫不劫,命不命的!”
“我只知道,我要月欢活着!”
沧澜低叹一声,摇头,“没用。”
“不管你给月欢喝再多的血,血液的效用也就那么大了。”
“不可能逆天改命,复苏月欢公主枯竭的经脉。”
江岐愣愣地跌坐在椅凳上,低垂着头,清冷的眼神少有的空洞。
“真的没法子了吗?”
倘若连沧澜都没了法子,那他应该去找谁?
“我早在公主出生的时候,就曾说过,她……活不过二十岁。”
出生对别人来说是新的开始,但对月欢来说却是倒计时的开关。
“我不信!”
江岐决然的看着沧澜,“我不信月欢活不过二十岁,你不是也不知道我的血对月欢有用么?”
“既然我的血能压制月欢毒发时的痛苦,就一定能延续她的生命!”
江岐似找到了堕魂的最后一丝破绽,他根本不需要沧澜的认可。
他也不想听见沧澜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月欢活不过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