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告退!”整齐划一又嗓音各异的声音响起。
那些嫔妃拜别皇后一个个从晏栖身边路过的时候,晏栖不由得看向那些女子,可惜的是没有一张脸觉得熟悉。
倒是有一个人的眼睛,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但却不记得在哪见过。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皇后见晏栖站在原地没动,出言催促,后又看向她手里的花,“这些花可是在御花园里折的?”
“这样搭配起来倒还挺好看。”
晏栖采摘的花枝,全都是比较艳丽的。
碰撞在一起,倒是别样的好看。
晏栖收回眸子看向皇后,唇角微弯,“嗯,特意送与母后。”
她的家乡有送人鲜花的礼节。
“容嬷嬷,去找个花瓶插上吧。”
晏栖依言把手里的花交给容嬷嬷,然后走过去扶着慕容灵谙坐下。
“今儿个怎么想着来看母后,可用过早膳了?”
“还不曾用过早膳,欢儿正想着过来陪母后用膳呢。”
晏栖不知道的是,皇后早就与明帝用过早膳,但听她这么说,皇后眼里是明媚的笑意。
连忙吩咐容嬷嬷安排早膳。
在等待早膳空隙饿,晏栖拿出了袖袋里的平安符递给慕容灵谙。
“母后,这个给你。”
“欢儿祝愿母后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慕容灵谙看着手心里轻薄的平安符,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母后也有?”
晏栖看着高兴之余又有些怀疑的皇后,“什么叫也?母后自然是有的。”
“你父皇回宫的当晚就向母后炫耀了他手里的平安符,他说是你在姑苏赠与他的。”
“他还说,你皇兄也有。”
慕容灵谙说到这儿有一点点的吃味,“母后想着,他们都有,那母后肯定也有。”
“谁让母后没有跟着你父皇到姑苏寻你呢。”
“只是母后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欢儿的平安符。”
“母后还以为,欢儿把母后给忘了呢。”
一旁站着的容嬷嬷听着自家皇后的这番带着醋味的话,掩唇偷笑。
皇后所言确实是真的。
在知道明帝与太子都有月欢公主亲自求来的平安符时,皇后娘娘就开始期待了起来。
后久等不来月欢公主的平安符,皇后娘娘还伤心了几日。
晏栖闻言,不由得脸颊微红,怎么办。
她就是给忘了。
要不是绿枝今日给她找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可是,明帝向皇后娘娘炫耀平安符?
这么幼稚的事真的是明帝会做的事吗?
“母后,欢儿本想一回到皇宫就送给母后的,只是见到母后太过高兴,一时给忘了。”
“母后原谅欢儿好不好?”
晏栖自觉老脸羞红,只得发挥女儿家的特技。
——撒娇。
皇后又哪里会真的生月欢的气,她轻轻捏了捏月欢的脸,“母后的宝贝欢儿哟,母后很高兴。”
“日后,母后也能向你父皇炫耀了。”
哈?
晏栖看着皇后眼里的狡黠,一脸黑线。
这家人一个赛一个的喜欢炫耀,到底是谁教的?
而另一边的邺城皇宫。
堆满了堕魂相关记载的案桌上,身着白衣的男人惊惶的睁开猩红的眼睛。
失声喊道:“栖栖——!”
第203章 不能让她失望
闻陌惊惶的环顾四周,看着满是书架的藏书楼气喘吁吁,眼神空洞骇人。
他紧紧的攥住手里的书卷,指节泛白。
胸腔处不自然狂跳的心脏,竟有丝疼。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的晏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处的剑伤狰狞可怖,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带走她的生机。
他想要抱住她的,可无论多少次伸手都只能穿透她的身体,无法触碰到她。
闻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强压下心底的不适,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晏栖现在很平安,没有人会伤害她。
月珏兄长会保护好她的。
他不能分心,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治疗栖栖身体的方法。
闻陌那日被师无涯接回皇宫,拜见了他父皇母后之后,就投入了堕魂的研究当中。
三人见他翻出了尘封的堕魂,都有些惊诧。
堕魂被禁已久,之前他虽然醉心于医术,但对毒药并没有研究,这会儿怎么对堕魂来了兴致。
再者,堕魂他不是能解吗?
“无弦,你这是做什么?”
景帝实在是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他这儿子刚回来,他还没能好好看看呢,就成日钻进这藏书楼,没日没夜的盯着堕魂瞧。
“救人。”
闻陌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的说道。
虽然这些书他以前就看过,现在还需仔细翻阅,以免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几人对视一人,眼里有着微微的讶异。
师无涯眉眼深深,“你是说堕魂还有成品流出去?”
“不过堕魂的毒你不是能解吗?何需这般。”
“是啊皇儿,你一别两年方才回来,母后都没来得及与你好好说话呢,别看了好不好?”
皇后宁筝雍容娇婉,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间全是轻哄。
闻陌见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看向景帝和皇后,自觉有些亏欠的。
他确实没能陪伴他们什么。
“父皇母后,是儿臣不孝。”
“可是儿臣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她身上的堕魂儿臣目前解不了。”
闻陌对所有人说的都是自己一定能解开月欢身上的毒,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他不甘心,哪怕他在初见月欢的那一天说了那样的话,他还是想要逆天改命,留下月欢。
“她?”
“是谁?”
几人闻言,都能感受到是师无弦身上弥漫开来的害怕,师无涯看着自己弟弟眉眼间沾染的柔色,目光深了几许。
“她是月氏国的公主——月欢。”
“也是我的心上人。”
闻陌郑重其事的向他的家人介绍着月欢,月氏国的公主身中堕魂之事,北齐自然也有听闻。
只是他们也并无解药,也就不曾冒尖出头,权当不知罢了。
月氏与大周的纷争他们也是有所听闻的。
如今兜兜转转,无弦竟说月欢是他的心上人?
他们没记错的话,那月欢公主恐怕活不过二十岁。
“无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景帝深沉的眸盯着自己的儿子,“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是啊无弦,那位月欢公主的事……我们也都有听说。”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皇后宁筝自然也是想到了月欢的传言,如今眼看着月欢大限将至,他的儿子怎么能喜欢一个将死之人。
若月欢身去,她的皇儿又该如何自处。
闻陌看着景帝与皇后眉心微拧,“所以,我在想办法救她!”
“天下别的女子再好我也不想要,我一定会找到方法,延续她的生命!”
师无涯看着师无弦脸上的情深与执拗,眉峰也有些冷峻,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耐下性子。
“无弦,父皇母后也是不想让你受伤。”
“那位月欢公主,现在是什么情况?”
闻陌看向师无涯,神色发怔,“很不好。”
“她的身体被堕魂蚕食得厉害,现在五感也在渐渐消失,我只有两年的时间了皇兄。”
他离开的时候,月欢的情况就已经很不好。
“无弦,有些事尽力而为就好,皇兄会让太医院的人来帮你的。”
师无涯看着有些脆弱的弟弟,也不忍心再劝他放弃。
“那位公主身中堕魂十多年都能好好的活下来,想来一定有破解之法。”
景帝和皇后不由得看向师无涯,眸子里多有不赞同,那样的情况怎能活下来?
堕魂的狠毒他们可都很清楚,就算那位公主有至阴之血续命,但无弦也说了她的身体枯竭得厉害。
离那位神医所说的二十岁也不远了。
如何还能让无弦一股脑的扎进去?
师无涯与景帝与皇后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劝。
他自然知道他父皇母后心中所想,但如今无弦一看就是对那位公主情根深种,堕魂刚好还是出自北齐。
倘若现在让无弦放弃救治心爱的人,月欢死后,那无弦的下半辈子也废了。
不如放手让他去做,他也能无愧于心,日后也容易走出来。
闻陌听着他皇兄的话,眼里乍然亮起,“皇兄,你也这样想是不是?”
“月欢她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相信她身上的奇迹不会就此中断,我一定可以找到方法救她的。”
“我不能让她失望,皇兄。”
所有人都告诉闻陌,月欢没救了。
就连月欢也不相信他能治好她的病,听闻他要回北齐,也只是哄着他,让他不要有压力。
她根本就没有抱希望,他能救她。
就连明帝找他去谈话的时候,在听到他的话时,眼里也只有一瞬间的光亮,但很快那抹光就消失了。
明帝给他的感觉太过深沉,就好似对于月欢而言,他很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在知道堕魂出自北齐之后,也没有寄希望于他身上。
如今,只有他的皇兄与他一样相信,月欢一定会有奇迹出现。
他一定能找出治疗月欢的方法。
师无涯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皇兄相信你,你只管尽力做好你想做的事,其余的事有皇兄在,你不用担心。”
“我会从太医院抽调几位太医过来给你打下手,你有什么发现就吩咐他们去做。”
“千万别累着自己知道吗?”
第204章 朝思暮想
朝堂之上,在朝臣知道江岐要亲自前往幽州解决匪患的时候。
神色各异。
“殿下,这不过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何须劳您亲自前去剿匪?”
台下一人站了出来,劝谏道。
紧接着,又有另外一人站出来,“殿下英明神武,亲自前去定能扬我大周国威,定让那些贼子不敢再犯!”
一时间,下方吵吵闹闹,就江岐亲自前去的问题争执起来,各抒己见。
江岐悠悠的坐在上方,打量着众人,并未表态。
但坐在龙椅上的成帝却不淡定了,他努力压下喉间的痒意,看向江岐。
“皇儿,幽州的匪患上不得台面,你就不用亲自前去了吧。”
自从江岐回来之后,他几乎是每日都要去江岐的太子殿坐坐,往日的年岁他每次去都空荡荡的。
如今,终不再是空着的了。
他每次去总能看见江岐的身影,这让他很心安。
成帝一言出,台下瞬间安静起来。
都在等着江岐的回答。
江岐斜睨了眼堂下的众人,凤眸落在始终没有作声的男人身上,“皇叔以为呢?”
被点名的男人抬眸看向江岐,又看了眼成帝。
“本王觉得陛下所言极是,幽州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小匪寇,太子殿下断然不必亲自前去。”
“那皇叔以为,派谁去比较好呢?”
江岐眉眼未动,顺着他的话问。
“全凭陛下与殿下定夺。”
江渊低垂着头,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江岐看着他唇角微勾,然后看向成帝,“父皇,这幽州还是由儿臣亲自前去吧。”
否则,这场好戏要如何开场啊。
“如今幽州之势迫在眉睫,儿臣早去一日,也能早日解救幽州百姓于水深火热当中。”
他现在只想快速解决其心有异之人,然后去一趟月氏。
闻陌离开了月欢,那么沧澜必定在皇宫守着月欢,就算他现在传书沧澜过来替父皇医治,恐怕他也来不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沧澜与月欢一起来到大周。
他也想让晏栖与他一同走遍这大周的土地,他出生的地方。
听闻江岐这般说,成帝喉间的痒意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皇儿……”
知道劝不住,他也不再反对。
“也好,也好。”
“早去早回,一定要早去早回。”
病中的成帝已经全然没了皇帝的威严,他在江岐面前就好似普通的父亲,叮嘱要离家的孩子早日回来。
台下的温言抬眸看了眼江岐,又瞥了眼前方的江渊,敛了神色。
殿下这是想要连根拔起。
一路上的刺杀,又到如今的幽州匪患。
其目的,都是想要殿下有去无回。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早去早回。”江岐对着成帝颔首。
没有人比他更着急。
晏栖正在佛堂里安安静静地抄写经书,绿枝轻轻地走了进来,“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晏栖手中的毛笔微顿,抬眸看向绿枝,“皇兄?”
近来月珏都比较忙,已经有好几日不得闲来她这安乐殿了。
晏栖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走了出去。
就看见芝兰玉树的月珏正坐在窗边的位置上,盯着窗外的芍药花出神。
听闻脚步声,才向她看来,随即笑意漾开。
不知道是不是整日沐浴佛经的缘故,他总觉得月欢身上好似散发着一层佛光。
宁静祥和。
“皇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晏栖坐到他的对面,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月珏接过月欢手里的茶,小口浅酌,“皇兄今日得了闲,想带你出宫去玩玩,今日的皇都可热闹了。”
“哦?”
“今日有什么特别吗?”
晏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眼中的兴致不浓。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只管跟着皇兄就是。”
月珏见月欢素淡的打扮,唤来绿枝,“为公主好好梳洗一番,穿得艳丽一些,这套太素了。”
要知道今日皇都的姑娘可是各个百花齐放,花枝招展。
这样素雅的打扮虽然很好看,但月珏还是喜欢艳丽一些的月欢,显得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