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野渡云【完结】
时间:2023-08-08 14:37:41

  阿娇忍不住转眸去看。
  春桃在她耳边解释:“昨儿个吴家的表舅老爷来下聘了,要迎娶表姑娘做续弦。”
  吴家人?那应当是不差的,阿娇不明白她为何伤心至此。
  大抵是许盈盈哭得过于惨烈,除了松鹤院,附近路过的小厮丫鬟都三三两两驻足,私底下议论起来。
  大多是说沈禹州始乱终弃,还有说许氏此前故作仁慈养着许盈盈,竟是待价而沽。
  可不论外头如何议论,里面始终静悄悄的,竟是连个出来阻止的人都没有。
  许盈盈哭累了,身旁的彩云扶起她,主仆俩悻悻而归。
  彩云一直关注着旁人的动静,拐过弯后才出声:“姑娘,没人了。”
  许盈盈立时止住泪,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用帕子擦去脸上泪痕。
  “既然他们沈家无情无义,便休要怪我了。”她微微仰起下颌,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彩云跟着附和:“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吴家那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能当爹的年纪了,也好意思求娶您?大夫人为了自己儿子便如此牺牲你,实在过分。”
  “姑母说的好听,句句都在为我考虑,结果呢?与其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争取。”
  许盈盈眼底皆是漠然与讥讽,“表哥出身虽差了些,可那也是朝中大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吴有为一把年纪不说,满身铜臭相貌平平,还死过一个原配。”
  “吴氏把人吹得是天花乱坠,这好那好,既这般好,为何还无人愿嫁他?说不准就是克妻的,竟还想娶我做续弦,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人说梦!”语气中满是嫌恶。
  主仆两越想越晦气,却不知方才经过的厢房里,正好住着吴家人。
  吴有为这次来,一半是为了替吴氏儿子想办法,一半是为了留下给老夫人贺寿,求娶许盈盈纯属意外。
  却没料到看似温婉可人的小女子,背地里竟言语刻薄。
  厢房里还有几个跟随他一道来的朋友,都将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几人面面相觑。
第10章 寿宴
  时隔多日,两人终于说上话
  吴有为险些捏碎茶盏,脸色极其难看。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到了翌日,沈府上下几乎无人不知。
  寿宴上,外来的客人表面恭敬客气,一一向老夫人道贺,私下里却指指点点,暗道沈家家风不正,原本还想同沈家结亲之人,经此一事都暂时歇了心思。
  大房如今除了失踪的沈彦州,就只有庶出的沈禹州,远在青阳书院的沈念如尚未婚配,左右是庶出,不打紧,倒是苦了其余几房的嫡系子嗣。
  其中就属吴氏怨气最重。
  吴有为等不到寿宴,昨夜便启程离开了,求娶之事作罢,还冲吴氏发了一通脾气,待人都走了,吴氏方知始末,怄得当场背过气去。
  加上许盈盈四处败坏沈家名声,现在她儿子不仅远在岭南捞不回来,恐怕往后娶亲都是个麻烦事。
  原本欢欢喜喜的寿宴,在怪异的气氛中进行下去。
  ……
  外头再乱,也乱不到阿娇身上。
  白玉观音打碎一事,沈禹州并未责罚她,另外重金求了一只慈安寺主持开过光的辟邪貔貅,拿回来时还是让阿娇保管。
  时隔多日,两人终于说上话。
  意外的,沈禹州第一句话便是保证,“往后院子里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人,类似的事不会再有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阿娇心里清楚,主子对她的这点怜惜,大多是因为这张脸,不过她想得开,只要往后日子平平顺顺便好。
  她捧着盒子,略一福身,“谢公子体恤。”
  沈禹州嗯了声,“东西收好,今夜随我一同赴宴。”
  “是。”阿娇恭敬退了出去。
  回到房中,春桃正在给她收拾不穿的秋衣,纳闷道:“好生奇怪,姐姐你之前穿过的那套鹅黄色襦裙怎么也找不到了。”
  阿娇呆了半晌,才想起春桃说的是她刚进府第二日穿的那件。是松鹤院丫鬟统一制式的裙子,只是过于单薄,加上面料粗糙,她穿了一次就没再穿过。
  “兴许是收在哪个箱笼里了,找不到便算了。”
  春桃挠挠额角,总觉哪里不对。
  这是阿娇第一回 在人前露脸,虽是个婢子,但府里人或多或少听了些闲话,暗中揣测过她和沈禹州的关系。
  这些春桃自然是知晓的,为了不让人看低了去,特意为她选了颜色鲜艳的衣裳首饰。
  “姐姐,你瞧今日穿这水红怎么样?”像是等着夸奖的小孩,神情颇为得意。
  阿娇哑然失笑,“好看是好看,不过,我是公子的婢女,不是公子的姨娘,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是生怕旁人不误会我和公子的关系吗?”
  春桃歪头想了会儿,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仍试图说服她:“可是,姐姐生的如此好看,合该穿些大红大紫,这才衬得上你这般仙姿i貌。”
  阿娇深知这张脸的祸害,“我才进府多久,便惹出如此多事端,你也不怕哪日我又连累你。”
  “……好吧。”春桃瘪瘪嘴,最后挑了件淡蓝色广袖百褶裙为她换上,却也低调不失清丽。
  傍晚时分,阿娇准时到主屋外恭候主子,这次,沈禹州的目光在她身上足足停留了一盏茶功夫。
  阿娇被他盯得脸颊绯红,难道,是她穿的不对,惹他不高兴了?
  她鼓起勇气,怯生生抬起眼睫。
  男人长身玉立,屋檐两侧悬挂的暖黄灯笼轻轻转动,斑驳光影打在他侧脸上,越发衬得他神骨俊秀。
  微风撩起阿娇鬓角的碎发,两人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彼此眼中仿佛落了漫天银河,皆是熠熠生辉。
  沈禹州率先回神,缓缓来到她跟前,“走吧。”
  阿娇落后半步跟在后头,暗中松了口气。她也是方才垂眸之际,后知后觉发现,裙摆袖口处竟都绣满了空谷幽兰,生怕沈禹州睹物思人,无端在大喜之日勾起难过的回忆。
  好在,他没生气。
  阿娇一路都默默观察他的表情,沈禹州早有察觉,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汗湿。
  他又在紧张什么。
  只是个婢子罢了,不是她。
  沈禹州深吸口气,摒去杂念,步入正厅,一身绣金线的玄色长袍,神色清冷矜贵,眉眼锋利,气势逼人。
  宴席上,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的人皆噤声,纷纷看向传闻中凶残冷酷、不近人情的锦衣卫镇抚使沈大人。
  看着看着,无数目光又转移到紧随其后的阿娇身上。
  阿娇捧着礼盒,鸦睫微垂,淡然自若。
  众人哑然许久,沈禹州出声打破沉默,一番客气又周到的贺词后,示意阿娇上前献礼。
  “祝老夫人北堂萱茂,福海寿山。”
  满堂光华,流金闪烁,皆不若美人目光一瞬。
  纵是阅人无数的老夫人,也不禁微微失神,“好孩子,起来吧。”
  她仔细端详阿娇,笑容慈爱,语带关切,“身子好些了吗?”
  阿娇微怔,回以浅笑,不敢再多话,将东西搁下后便回到沈禹州身边。
  对面的许氏斜了二人一眼,移开视线,脸上写满不悦,“寿宴开始了,盈盈怎的还没到?”
  后头嬷嬷朝外远眺:“兴许是去等四姑娘了。”
  许氏轻哼了声,“我都快忘了,那丫头也回来了。”
  被念叨的四姑娘沈念如是沈禹州同母的亲妹妹,许氏自然喜爱不起来。
  嬷嬷迟疑着问:“可要将表姑娘请来?”
  这几日闹出的风言风语,彻底让许氏寒了心,她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随她吧。”
  夜凉如水,许盈盈打了个喷嚏,匆忙换好衣裳从假山后出来。
  她学着婢子的模样,颔首低眉,一阵小碎步进入松鹤院。
  侍卫见她穿着院中婢子的服饰,并未阻拦。
  许盈盈攥紧袖中迷香,借着夜色掩护,一路畅通无阻,直达主屋门前。
  没想到,阿娇的衣服这般好用。
  许盈盈心情复杂,趁着这会儿院中下人聚在小厨房用膳,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飞快闪身进入其中。
  与此同时,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风声而来,车轮碾过一地枯黄树叶,缓缓停在沈府门前。
  “快快快,要赶不上时辰了!”话音未落,一道天水碧色倩影跳下车,正是沈家四姑娘,沈念如。
  她自幼离家到青阳书院读书,同祖母、嫡母等人关系并不亲厚,和哥哥沈禹州虽是血亲,但她打小便怵他,整个沈家,也就与名义上的表姐许盈盈亲近些,二人时常书信来往。
  一路上,她听了不少关于自家哥哥和表姐的事,是以刚进门,沈念如便想寻哥哥问个清楚。
  然而等她到松鹤院时,四下空荡荡的,只有主屋里隐约有点火光闪动。
  屋里头,许盈盈刚往香炉里加了东西,正要脱鞋上榻,门“吱呀”一声开了。
  许盈盈吓得心脏险些停跳,藏在袖中的纸包也悄然掉落。
  “哥哥?”
  沈念如站在门口,试探性叫了一声。
  屋里的人这会儿想躲进床帐已然来不及,只好就近躲在柱子后。
  沈念如又唤了几声,见里头无人回应,举着火折子走了进去。
  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一股极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许盈盈急得一头冷汗。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她生怕香炉里的东西起效,电光火石间,许盈盈故作绊了一下,朝外摔去。
  沈念如原本就猜想屋子里是不是进贼了,猝不及防被人抓住脚踝,惊得当场尖叫。
  “是我!”
  许盈盈飞快爬起来,趁机捂住她口鼻。
  沈念如惊恐地瞪大眸子,看清来人面容之后,才稍稍松口气。
  许盈盈顾不上叙旧,半拖半拽地把人拉出去,旋即轻手轻脚合上门。
  对方仍满眼惊诧:“表姐,你怎么会在哥哥房里?该不会……”
  “该不会最近府上的风言风语都是真的吧?你当真与我哥哥……”沈念如说着说着,顿了一下,“咦,你怎的还穿着下人衣裳?”
  “嘘――”
  许盈盈示意她噤声,“咱们先走,一会儿我再同你解释……”
  然而她却没想到,这一解释生生耽误了一夜。
第11章 捉奸
  阿娇在祠堂跪了大半日
  夜宴正酣,阿娇先一步回到松鹤院。
  沈禹州今夜避免不了饮酒,为防明日宿醉头疼,她须得备好醒酒汤。
  醒酒汤刚煮好,沈禹州便醉醺醺地回来了。杨姑姑和程英一左一右扶着他,二人都是一脸无奈。
  谁能想到,看似威风八面的锦衣卫沈大人,居然是个一杯倒的家伙。两人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公子向来不让外人进他卧房,便辛苦你了。”
  突如其来的重任压在她身上,望着杨姑姑和程英离去的背影,阿娇欲哭无泪。
  灼热呼吸夹着浓烈酒香撒在少女颊侧,“阿兰……”
  唉,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阿娇叹了口气,用脚踢开门,颤巍巍把人扶进房里,好在沈禹州还有意识,踉踉跄跄地自己摸上了床。
  照顾醉鬼这种事,阿娇一回生,二回熟,半哄半骗的把醒酒汤灌了下去,沈禹州终于老实下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替他掖好被角后,正要站起身,脑中忽然一阵眩晕,好在及时扶住桌案。
  兴许是方才劳累过度。
  阿娇不作他想,缓了缓,继续朝外走,双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不仅如此,小腹涌起一股暖流,瞬间传达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根发丝,都变得燥热无比。
  指甲死死抠住桌沿,她想,出去吹吹风应当会好些,然四肢却全然不听使唤,脑袋越发昏沉,就在她站不稳朝旁跌去时,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住她。
  阿矫正欲道谢,却发现一件更糟糕的事。
  身后男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紧紧搂着她,浑身滚烫不说,落在腰侧的修长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来回摩挲。
  看似清醒,却又不太清醒。
  阿娇心中有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测,猛地一咬舌尖,直到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公子……”她手肘抵在男人胸膛处,原想阻止他,出口的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少女呼吸轻轻吹在他颈上,夹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香气。
  不知不觉间,薄唇触及她白嫩泛红的耳垂。
  阿娇像被烫了一下,情不自禁颤抖,彼此相贴,甚至气息相撞的肌肤都异常灼热,体内血液沸腾着难耐的麻痒。
  男人唇瓣一点点下移,本能的想要亲吻。
  最后一道防线岌岌可危。意乱情迷间,一张张尖酸刻薄的面孔自阿娇脑海中划过。
  不,不该如此。
  落下之际,阿娇抬手掩唇,柔软的唇瓣印在掌心中。
  沈禹州双目猩红,从迷乱中分出一点神思,眼前两张相似的面容交替闪现,好在还是认出了阿娇,松手推她。
  “……快、快走!”
  他喘得格外厉害,阿娇鬓边垂落的碎发都随着他的气息浮动,再不走,他无法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做些别的。
  阿娇浑身软绵无力,眸含春水,双颊酡红,求救似的地望着他。
  她真的很无助,“公子,我……”我腿软。
  算了,她真的不能再说话了,得马上走。
  可纵使内功深厚如沈禹州,都不免遭受其害,更何况是身娇体弱的她,连腿都没迈开,人就软倒在沈禹州怀里。
  瞬息之间,彻底摧毁二人理智。
  ……
  东方泛起鱼肚白,紫檀平角香案上,最后一点烛火忽明忽暗。
  身下锦衾柔软,阿娇四肢瘫软,面泛潮红,一头浓密青丝散落,几缕垂在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舔了舔发干的唇,有淡淡的血腥气,除此之外,她感觉自己像是发烧了,热得紧,脑袋也昏昏涨涨的。
  好疼。
  浑身上下,无一不疼。
  阿娇努力睁开眼,是陌生的天青色纱帐,纱帐内,充斥着云雨过后的潮湿气味,黏黏腻腻的。
  不祥预感自心底升腾,她稍稍侧头,果然瞥见悬在床尾摇摇欲坠的绯色抱腹――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侧脸冷峻,骨相挺拔,即便睡着,眉峰依旧紧蹙,氤氲着一股煞气,叫人望而生畏。
  阿娇坐起身,一张小脸惨白惨白。
  她想尖叫,脖颈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扼住,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都发不出半点声音,白嫩如葱根的细指只能死死攥着衾被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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