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自然好办,谢泉原本就是众兄弟当中最年长的那一个,先是安慰了谢令姜,然后又嘱托她一定保护好阿娘阮容,最后自然在询问仆人的情况下,亲自逮住了盗贼!
那个本想要坏阮容清誉的那个小厮模样的猥琐之辈,没想到坏事没做成,反而被别人嫁祸了。
桓世子桓熙也算是自作聪明的,以为把衣服换给别人就能够逃此一劫,偷龙换柱,结果反而是聪明啄瞎自己的眼了。
这个盗贼被擒获了,可是谢三郎谢泉一看就知道此事根本不是此人所为,此人贼眉鼠眼,根本不是穿着华服之人,况且难道这样好的丝绸做的衣裳有几人不识得呢?
桓世子桓熙今日穿的不就是这衣裳吗?
这般自作聪明,结果真是贻笑大方。
自作聪明,闯入女子所居的厢房,而且还穿了女子的衣裳,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谢泉冷冷一笑,这只是一个开始,真的,当他们陈郡谢世之人都是风雅之辈吗?战场上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什么阴谋诡计,没遇到过。
他心里头也不是多光风霁月的,只是更多时候希望像一个武夫一样的能够用拳头说话,自己的武功说话,但是必要的需要耍手段的时候,难道就用不上自己的权谋吗?
“原本是为我们陈郡谢氏的践行宴,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倒也是我们的责任了,没想到有这样的盗贼,不如我们便带着这笨贼,一同去见王右军大人吧!”
谢泉拱手作揖,倒是说的格外认真
王家大郎王知玄此时也面有愧色,“家君为此宴会着实费了些心思,可没想到被底子下这些混沌的人闹成了这般模样,也是我们家的罪过,还希望众位郎君息怒,此事我们家一定会拿出个章程来好生处理的!”
谢六郎谢瑶此时也一改往日纨绔模样,倒是极为认真,嘴角含笑地开口:“王大郎君不必这般客气,你我本是世家之交,出了眼前的乱子,也不是你们真正有心之过,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只是可怜我们家那么多女郎,也许受惊了不成,今日里头听说我大伯的妾室还有了身孕,此时恐怕惊了胎气,便将这贼人擒拿而去即可!”
这两位郎君说话之间谈吐不凡,又格外轻松,但是言语里的的逼迫之意却昭然若现。
王知音站在那,只觉得如芒刺背,可是又不能帮大兄说些什么,然后似乎发现了,这贼人身上的衣裳,格外的令人熟悉。
“你怎么会穿着桓世子的衣裳?你居然敢偷世子的衣裳,你快说,你把他怎么了?”
那小厮此时面色惊恐,而后使劲的咬了咬牙,结果就人事不省了。
“发生了什么?”
谢泉低头伸出手指去探对方的鼻息。
而后又捏着对方的双颊,这才发现对方已服毒自尽了。
“他已经死了,这牙关之间藏了毒药,或许这是一个死士,只是不知道为何藏了这样的居心,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的命令吧?”
谢泉云淡风轻的开口,其实话语里却藏着更深的深意。
很显然的,王知音没听明白,王知玄却是听懂的,立刻就派人去把王右军等人请过来。
王右军和谢安,桓温等人原本就听到了外头这些侍从们的疾声呼喊,等到有人相请的时候,一抢先一步过来。
王佟的夫人陪着笑脸和南康长公主,王右军夫人郗璿在一旁说话,此时已出了厢房,然后就见诸位郎君跟着大人们一同前来。
谢泉最是少年英武不凡,在这些郎君里头倒是脱颖而出了,只见他走在前头,彬彬有礼。
“请公主殿下,诸位夫人,伯母,婶娘们,先退到外头去,只瞧着路上蜿蜒痕迹,恐怕有贼人至此,诸位也莫要惊慌,我等虽然年少,却也能为诸位尽力!”
对谁这一群贵妇人就骚乱不已,其中的女郎倒是都眼中含有亮色的盯着这个少年郎君,只觉得对方果然是玉树临风,卓尔不群!
而后纷纷都井然有序的被保护着出了庭院,就瞧见了那边被人保护着一同过来的阮容和谢令姜。
王佟夫人一见到从对面石狮染走过来的安西大将军的夫人和她嫡出的大娘子谢令姜,心里头就知道有事不好了。
原本所预备的那件贵人吩咐的事情完全没有办成功,只是这母女二人,难不成是开了天眼吗?怎么这般轻轻松松就将事情给解决掉了?她们又是如何的有感觉的?
王佟夫人随时心里头五味杂陈,可是身后的南康长公主似乎很是担忧,又温和无比的开口,“安西大将军夫人安然无恙,本宫心里头很是宽慰,方才就在问左右,为何不见夫人的存在?这盗贼倘若要是惊到了夫人,那可大事不好!”
见着高贵无比的公主殿下,满脸关忧的情怀,阮容心里头有些恻然,而后也似乎被对方所感动了,伸出手绢来擦了擦眼角,
“多谢殿下这样关怀,臣妇身体不适,这身子骨实在差了些,不过多走了几步,便觉得头晕眼眩,而后便想回到宴会上,想找郎中瞧一瞧,我家小娘子陪在左右,才略微让妇人宽解了许多!”
“原来是如此,倒是阴差阳错之下,反可以保全自身,这是最妙的。”
南康长公主虽然字句中都带着关切,可是谢令姜分明感觉到一丝诧异的难以置信,难不成此事中居然有这位尊贵的大长公主的手笔吗?可是阿娘与她又有何冤仇呢?
一时之间现实又好像变得如同迷雾一样缭绕了,谢令姜按捺住心里头的猜忌,强打起精神来,面对此时的这种交际。
王右军夫人多多关切,“幸好您没事,否则我心里愧疚难安,恐怕是万死不能赎其罪了!”
然后众人又回到了宴会上,只是此时女郎们都聚在一起,有些害怕,也纷纷想依靠着自己的阿娘了,这些世家宗妇们也有许多已失了仪态,急不可耐的,就想告辞离去,可又因为这盗贼的身份尚未查明此事,便只能惴惴不安的于此地等候了。
而那一头,谢泉已经察觉到桓世子桓熙恐怕是已经入瓮的老鳖了,居然敢有那种龌龊的心思,此时不正要等着自己报复吗?
翩翩如玉的谢家下一辈的三郎君,在此时也已有谢三叔谢安的风姿,“我与诸位兄弟一同前去,倘若王家郎君愿意前往也是可以的,不知玉山兄和幼安兄是如何想法呢?”
嵇玉山和禇幼安自然是义愤填膺的开口,“倘若还有别的危险,那我们又怎么能害怕呢?倘若不是对方束手待毙,就是我们义不容辞!”
一时之间,这些郎君们便蜂拥而进了,都互相壮着胆子,也不害怕里头到底藏着怎样的人?
况且原本说这里头睡着一个怀孕的安西将军妾室,不过是个妾室,倒也没有什么太多需要关注的,反正安西大将军谢奕石此时在外头见到自己的夫人阮容还有自家大娘谢令姜,心里头止不住的安心,还在一旁宽慰。
“恐怕是些毛头小贼,夫人不必担心,长安也不要太害怕,阿耶自然会保护你们周全的。”
谢令姜心里头的感觉更是复杂,如同暗潮汹涌般,这样信誓旦旦的阿耶,不知道是不是能够相信的,阿耶又何尝知道她和阿娘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呢?那是怎样的危险?真正发生了事情,阿耶还会相信阿娘和现在一样吗?
谢令姜甚至不敢想那些事情,此时一直在努力的保持冷静。
躲在被子里面的桓世子桓熙几乎不敢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不过就是有些觊觎那谢氏大娘子谢令姜而已,然后想要寻找到那玉佩,可是怎么会掉到湖里头去呢?
对了,因为躲避父王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的存在。
后来又是被他们发现了,慌不择路的才跑到这里头,此时床底下的那个妇人身份是什么来着?
正在种种思虑,外头已经安静无比了。
谢泉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抵住了唇,示意诸位都和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的潜伏,被子里头拱起的大包,想必里头藏着一个人,就是谢令姜口中所说的那个下流无耻,猥琐无比的桓世子桓熙。
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探出脑袋来,居然是这样混乱无比的模样?
穿着的一身衣裳居然是女子打扮?
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冲进来的时候,只是想吐一口心头血了。
简直是可恶至极!
简直是难以置信!
桓温闻讯前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些被世家郎君们团团围住着穿着女装躺在床上,我见犹怜的桓世子桓熙。
怒从心来,便是当头一脚!
“混账东西!”
第112章 :脱劫祸
谢令姜离开此地的时候只觉得劫后余生。
何夫人卫氏带着何法倪一同过来相送,王孟姜和王孟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令姜,心里头都觉得愧疚不已,只有南康长公主满脸花颜失色,桓世子桓熙再怎么昏庸愚昧,残暴不仁,都是自己的嫡长子,此番看来,实在是一点面子里子都没了。
奇耻大辱,可是桓熙又晕厥过去了。
好在桓玄还站在南康长公主的身边,声音里充满疑惑。
“母亲,为什么大兄穿着女子的衣裳?”
桓玄是南康长公主的婢女马氏所出,从小被她教养,十分乖巧懂事,而且表现优秀,很得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的喜欢。
南康长公主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而后只能气愤的甩袖离去了。
琅琊王氏王右军夫人郗璿此时此刻更是心急如麻,百感交集,一时之间只好送诸位离开。
看着身边端庄的坐着的阿娘阮容,谢令姜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没有拼尽全力的阻止,最后会发生些什么?
桓世子桓熙被自己的父亲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一脚正中心窝晕厥过去,此事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遮掩开来。
不过少数世家大族也是收到了风声的,毕竟他们的郎君也一起过去看了。
谢三郎谢泉又在此次事件里头表现出来英勇出少年的绝佳气质。两相对比之下,倒是高下立分了!
谢道聆眸色深深,心里头的烦躁是极难表达出来的。
谁能想到阿姨居然又怀孕了,而且多半腹中还是一个男胎,王小妇在自己的面前倒是口口声声的,“二娘,你听我说一句!等到你弟弟出生了,你便有两个兄弟在一旁支撑,以后你回娘家腰板子都是挺直了的,再也不敢有旁人敢欺负你!”
谢道聆恨恨地盯着王小妇,她再也不敢相信阿姨的半个字,这些年来,阿姨口口声声都对自己这个女郎好,可实际上呢?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乃至于手头的银两都送给了四兄谢倏然。如今自己年纪还小呢,还要在家里头呆上几年,阿姨却已盘算将自己嫁出去了,还希望自己帮她一起照顾这肚皮里头不知深浅的什么鬼东西。
可没想到王小妇居然丢了这样大丑,被发现的时候,狼狈不堪的被塞在了床底下,自然的,身为妾室也没几个人关心她的清誉如何?
安西大将军谢奕石耐心无比的哄了自己家的夫人,安慰了自家小女儿,而后才跟着进去,然后看着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王小妇,原本那一丁点儿的,知道自己又得了一个儿子的喜悦之情,不翼而飞!
“真是丢人!”
而后迅速找了两个粗使婆子把王小妇抬着直接跑了。
回到陈郡谢氏,谢道聆面色仍然表现出不好的状态,阮容自然也面色并不算得上太好,仍然强打着精神:“二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如请女医过来瞧一瞧?”
谢道聆连连摆手,甚至都不愿看着那被抬进来的王小妇一眼。
似乎逃难一般的飞快的逃离了此地,谢道聆的失态让谢令姜恰到好处的留意到了,她不过是冷淡的瞅了一眼,随后依旧是宽慰阿娘阮容不要因此太过担忧,此事已经安然无恙的解决了。阮容心里头尚且还存着忧虑,却也不希望女儿对此格外的担心,当即也只是从善如流的将此事淡忘。
等到谢令姜出了院子,阮容这才看着海月一字一顿的开口:“去请阮嬷嬷过来,许是我这陈留阮氏的嫡女太过玷污门楣了,才好叫这些人觉得我是软柿子可捏了。”
海月温顺无比的得令而去,步履之间更是步态稳定。
海辰有些忧心的开口:“大妇,王小妇那里又如何安排才是?”
阮容似笑非笑的开口,唇边的小梨涡里仿佛盛了一汪清澈的酒。
“王氏倒是以为我确实是个病猫,此次想当然的会以这腹中胎儿的名义肆意妄为了,只是当真以为我不会发威了呵呵!”
阮嬷嬷最近似乎一直都在外头办事,穿着的衣裳倒是格外的富贵。
她自侧门进去,正赶巧遇到王右军府上送来的道歉礼品。
小厮六条儿殷勤又尊敬的开口,“阮嬷嬷,您可算回来了,这里是送给大妇的礼品,还消您看看。”
阮嬷嬷点了点头,而后左右问了句,便清楚此中来历,不过摆了摆手叫人抬着跟了来。
等到二门处,却又遇见了安西大将军谢奕的小厮罗阳,罗阳有些着急也有些烦闷,见到和善的对自己笑的阮嬷嬷,一时如同瞧见自家娘亲似的,连忙不迭的过来。
“家君正在发怒,又要处理桓世子的事情,便指派小的来探望王小妇,可又不许连累大妇操劳,小的一介武夫,何曾懂这些,您便替小的操劳一番,如何?”
阮嬷嬷听了便笑,而后理了理袖子,抬眼平稳至极的开口,“你呀你,罗阳,谁不知道你嘴最甜,向来办事利落,家君在大妇前头不知夸过多少回,恐怕是你想躲这个懒去吧。”
罗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而后憨厚无比的笑了。热情的抱住了阮嬷嬷的胳膊,央求的撒起娇来。
“阮嬷嬷最是通情达理,您体谅体谅小的,小的回头发了薪奉,必定要请嬷嬷您吃酒的。”
阮嬷嬷推了他的胳膊一把,似乎笑嗔怪道:“谁要你的孝敬,自己也管不起自己了,媳妇还不知在哪呢?行行行,你且去吧!”
而后在罗阳千恩万谢里神色从容的朝着阮容所在的院子去了,而后见到坐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阮容,双眸瞬间蒙了一层泪意,这才有些愤恨的开口道:“那些个天杀的不知天高地厚地贱皮子,小贱蹄子轻狂不已,居然敢在大妇身上动手!”
阮容声音温和却极有力量,“阮嬷嬷,此事我心里已经有了章程,恐怕没那么简单,遥集与大兄在战场屡立奇功,家君又屡被加封,堂兄和诸小叔子都为翘楚,三叔又名满天下,想破这大家兴旺发达的势力,便要从我身上突破了。”
不在此处的谢令姜也绝对想不到柔弱的阿娘阮容,心里头居然把一切都看的这般的清楚,通透无比。
阮嬷嬷哭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
“老奴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和小娘子一样爱哭,实在很不成体统,此次老奴出去收租,咱们家的数十个店铺盈利颇多,仔细盘算,尤其是其中的七巧阁和玲珑府最为出名。七巧阁里奇珍异宝受各国贵人追捧,玲珑府里的衣裳布料很快便能受到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