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长公主握住了他的手,再而后便命令这些仆人们离去,“好了,你们都下去了,本宫还有话要与世子私下里说!”
于是这些仆人和奴婢们纷纷十分恭敬地应了一声“诺”而后纷纷离去了。
等到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南康长公主母子二人,南康长公主才开口道:“大郎,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和母亲说,母亲必定想尽办法也会为你得到的。”
“母亲,你说的话,可是真的?你可不要又糊弄我,我知道父亲心里头没有我,可若是你也没有我的话,那可怨不得我做出一些别的事情了!”
桓世子桓熙格外的阴冷,甚至说是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来,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大郎,难不成你还不信母亲的呢?你说,你想要什么?不必这样乱发脾气。”
南康长公主好生安慰道:“我的好儿郎,你坐下,你的伤才养好,你阿耶也是没办法,不是为了保你的名誉,不知道赔了多少笑脸,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帮你把事情按捺起来。”
桓世子桓熙这才有些释然的坐了下来,再而后表现出一副极为安宁和蔼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便说了!”
桓世子桓熙掀开自己的袍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左右我也是说清楚的,我要谢令姜!”
“谢令姜是谁?”
南康长公主稍微有些惊诧,几乎以为是哪个地方的艺妓。
可是桓世子桓熙的话却说的格外的清晰且流利。
“是陈郡谢氏的大娘子谢令姜,无论如何,我都要她。”
南康公主一时之间神情惊疑不定,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长子这般提出来的话语。
那谢令姜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人物,难道还不能见分晓吗?自己的大郎桓熙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个人恐怕是真的疯了不成。如今愈发的不堪起来了,简直叫人难以忍受。
南康长公主有些温婉的强打起精神,嘴角挂着尴尬的微笑。
“阿耶和阿娘想着为你说会稽王叔家里的余姚,不是正好和你的身份相配和,余姚是皇室的郡主,金枝玉叶,和你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模样又好,难不成你不喜欢吗?”
桓世子桓熙不屑一顾,“余姚,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稀罕,给二弟吧,我只有谢令姜,陈郡谢氏大娘子谢令姜,其余的人我都不要。”
他强硬的的话语,让南康长公主甚至心里头有些发堵,这桓熙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驸马都尉桓温前段时间才为了桓世子桓熙男扮女装的事情大发雷霆,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把这个桓世子桓熙给踹死,此事的风雨还没有掩饰下来,可是桓熙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谢令姜,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啊?那可是陈郡谢氏的嫡长女,是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最器重的郎君安西大将军谢奕的亲生女儿,是天家暗地里夸赞了多次,将来会鼎立晋室的大才子谢安所在的陈郡谢氏家族的嫡长女,说句不违心的话语,恐怕是天家和中宫娘娘所出的东宫太子殿下也未必能够有这个福气吧。
桓熙当真是胆大包天,口不择言了呢?
南康长公主往周围看了看,发现的确没人,面上挂这尴尬的笑容。
“许是阿娘老了,都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你要的是什么琳琅?”
桓世子桓熙此时只是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而后不屑一顾的破罐子破摔的开口。
“孤已经说过,母亲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总是在孤面前夸下海口,如今世道真是变了,一个贱人生的庶出的五郎桓玄也能爬到我这个将军府未来的继承人世子殿下的头上拉屎撒尿了,这些个下人都是蹬鼻子上脸了,母亲倘若不能做到,边不要再来烦我,也不需要你来管教孤的为人处世了!”
桓世子桓熙言语里都是怨气,叫南康长公主听着心里波澜万分,乃至于胆战心惊了。
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心里头恐怕对这个长子已经完全失望了,此时此刻在书苑里头是下了死命令不许桓世子桓熙出来的,可是桓熙也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面上仍旧挂着一丝温柔软和的笑容,客气无比的开口道:“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大郎,你肯定是累了,你好好休息。”
这时候才出来,都对着左右伺候的奴婢们厉声吩咐道:“都长长眼,好好伺候世子殿下,倘若殿下有什么闪失,拿你们试问。”
心里头还在思索桓世子桓熙的话语,他如何看上了陈郡谢氏的女郎谢令姜呢?在此之前,南康长公主自然知道自家的大郎喜欢幼稚女童,可是如今怎么会这么胡闹呢?甚至在身边豢养了娈童,实在是令人觉得可怖。
再而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鬼使神差的盯着自己进来的时候打了一巴掌的那个侍女,发现对方的容貌实在是有几分肖似谢令姜。
桓世子桓熙真的疯了嘛?如今明目张胆的豢养娈童,居然和陈郡谢氏的嫡长女谢令姜如此肖似,倘若叫人发现,驸马都尉桓温必定会亲手解决这个畜牲不如的儿子。
可是儿子再混账,也是自己的儿子啊,谢令姜毕竟不过只是个女郎而已,不过是家世是高了些,旁的倒是什么也没有了。此事还要认真打算,暂时不能叫驸马都尉桓温知道,否则夫君必定会大发雷霆的。
她声音努力保持着平静,而后浑不在意似的开口道:“倒也没什么的,你们要看好世子殿下,要什么都行,只是千万不能出去。”
这些奴仆和奴婢们纷纷恭敬无比的行礼,目送南康长公主出去。
而盘坐在原地的桓熙双目通红,“五石散呢?快点拿过来。”
那个相貌有几分肖似谢令姜的侍女很快的捧着五石散过来,桓熙一饮而尽之后,狂笑不止,而后胡乱的把侍女搂在怀里乱亲了一通,扛着她走进了里屋,口里念念有词。
“谢令姜,你迟早摇落到我手里,休要怪我无情。”
与此同时,陈郡谢氏,大家孙氏欣然见到了从皇宫里出来的阮遥集,阮遥集似乎还携带了上门拜访的礼物,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柔和的请教:“给祖母请安,给两位祖父请安。”
丹杨尹大人和太常卿大人两位都极是高兴,大孙氏更是指着阮遥集道:“这阮家的一个郎君,终归是好的过我家的七个郎君,可又不知道这七个人如今在会稽山山阴学堂学的额怎么样了?”
说话间似乎想起来了谢长安,友有些忧心地开口。
“我只有那么一个开心果,贴心的女郎,却也见了鬼的想要去山阴学堂玩耍,那可如何是好啊?”
丹杨尹大人谢丕道:“你个老婆子,何必考虑那么多?我十岁就在战场打磨了,谁过问过我的存在?阮小郎啊,你过来有空佩仪陪祖父下棋吧,祖父也行听你说说战场之时的事情,追忆往昔峥嵘!”
阮遥集听了,面带愧色的开口道:“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此次也是带着天家的手谕出来的,切切不能够耽搁,但是几位长辈要是对几位世兄弟和表妹们担忧,我此次正是前去山阴学堂任教的,并且圣人对堂伯父镇西大将军加以慰问,对三叔进行褒奖的。”
“大兄,你看着孩子说的实诚,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说实话还真的要感谢他呢!”
丹杨尹大人谢丕开口,太常卿大人谢鲲略微点了点头。
“中宫娘娘如何?在此中可寓所为难?我那不成器的儿郎,实在是个蠢蛋!”
阮遥集面色恭敬无比,认真开口道:“中宫娘娘身体健康,与陛下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并没有什么为难的,让我传话给您二老,万望康健。”
太常卿大人谢鲲站起身来,走到了阮遥集的身边,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而后似乎叹了口气:“我的日子不长了,将来家里头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这些儿郎们上进了,老朽死而无憾!”
说话间多了些伤感,阮遥集似乎预料到什么,深深作揖,等到告辞离开后,所有的奴仆婢女们都撤了出去,只有孙氏大家和两位太先生迎面坐着,过了好久。
太常卿大人谢鲲似乎预料到了自己,“近来身子骨太差,梦里头梦见你们嫂嫂催我前去,恐怕不久于人世,只是如今陈郡谢氏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在是一塌糊涂,我心里头也深受煎熬,如今女郎里头数长安最为出挑,儿郎里头尚且看不出来什么,倘若将来长安的婚事,最好是指给这陈留阮氏阮遥集为妙,倘若不可以,也至少把阮遥集留下来做女婿!”
见到太常卿大人谢鲲似乎表现出伤感来,孙氏大家也立刻果决开口道:“也不必如此辛劳不过,大兄何必此番感伤,只消养好身体,何愁我们陈郡谢氏不能枝繁叶茂,其叶至臻?”
丹杨尹大人谢丕点了点头,“妇说的极有道理,阿兄与老朽相伴,倘若驾鹤西去,也当一块儿。”
孙氏大家复看了一眼外头,“我也喜欢阮遥集这郎君,只是我更爱我家小长安,一切要看长安的意愿!”
从陈郡谢氏出来后,阮遥集感觉到步伐轻松了许多,自从数年前大梦醒来后,他对于一些事情似乎都有预测的能力,而且还能因此改变。
如今谢氏长辈们对自己全都极为放心,那么他日做女婿岂不是很有可能!
阮遥集独自骑马,出城,而后便感觉不对劲,似乎有暗箭前来,再而后陡然发现有人刺杀。
正愁没什么用武之地了,阮遥集大吼一声:“来的正好!”
只见一个膘肥体壮的黑衣蒙面汉子前来,刀刀狠厉,似乎是职业杀手!
“有点意思!”
阮遥集把买好的芝麻糖藏在胸襟里头,而后蓄势出招!
第130章 :再争锋
阮遥集感觉到这个过来的人很是不简单,倒像是哪家的死士,对方的肤色格外的怪异黝黑无比。
似乎是很像是昆仑奴。
究竟是哪一家居然敢偷偷豢养昆仑奴的存在呢?阮遥集心神流转,对方愈发的来势汹汹起来了。
阮遥集心里头沉了沉,而后想到可不能够在这里折剑沉沙吧,登时就有些愧疚之色,似乎有些抱歉的看了对方一眼,而后狠狠地把对方一拳击倒,最后狠狠的给对方来了一手刀。
这还要放长线钓大鱼,要看看后头究竟是什么人想的事情?
刻意的打量过对方的身形,这才从容离去了。
会稽山里。
谢令姜从晨光熹微里起身,“啊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呀。”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谢令和一大早就到谢令姜的边上候着,眼下更是伺候的格外殷勤。
谢令姜笑而不语。
再而后心情收拾的好好的,便一同去用早餐了,今日天光十分柔和,谢令姜破天荒的穿了一身柔粉色的衣裳,瞧上去如同桃花环绕周边,居然有种飘飘若仙的绝世美感。
“阿姊今日实在是漂亮极了,真叫长宁有些羡慕呢!”
谢令和歪着脑袋,格外俏皮的开口。
谢二娘子谢道聆在此时也出了门,当真是出乎意料的,居然穿了一身橙红色的衣裳,相比之下,虽然靓丽,却显得有些俗气了。
谢道聆有些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倒是没想到,呵,和阿姊冲撞了,阿姊大人有大量,一定会原谅我的莽撞吧!”
谢令和当下便有些生气,可是对方也算是自己的阿姊,无论如何也不能冲动说话,反而站在一旁的谢令姜相比起来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那有什么关系,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倘若没有的,便过来问我就是,我就送给你。”
谢道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面上飞过几丝流霞,然后叹了口气。“阿姊的教诲,二娘听着了。”
几人便一同前去早餐的地方,谁知道那地方又开始唱大戏了?
禇幼安颇为不客气的开口,“对面那个臭小子,难不成看到先生都不知道打招呼的吗?”
谢令姜定睛一看,才发现对面站着的居然是黄奉,黄奉今日里穿着谢令姜送给她的那套衣裳,瞧上去真是风姿毓秀,卓尔不群。
当下在这朗朗清风里,面带微笑,“谢大娘子过来了,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呢?今日想吃什么?我都请你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怎么这么好?太让我感动了吧?”
谢令姜欢欢喜喜的上前,然后似乎接受了对方刻意的殷勤,简直要旁边的人都大吃一惊了,谢令姜难不成这么快就收拾好心情了吗?这也太过奇怪了吧?
谢令和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郎君看上去怪和气不过的,可是心里头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是看上去阿姊的兴趣似乎不减,然后发现他们居然今天吃的是包子,谢令姜有些可怜巴巴的:“就没有更清淡一点的?哪怕白粥也行?”
黄奉似乎有些嫌弃阿姊这样的小身板,“大娘子,还是多吃一些为好,免得身体太差了,总是隔三差五的生病,你瞧瞧我身子骨就很不错!”
“是呀,你的身体真不错!”
谢令姜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居然去摸了对方的身体,感觉到对方有很多的肌肉!
谢令姜这样大胆的举动直叫人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禇幼安简直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似的,“这是在做些什么呀?简直是叫人害怕!长安表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谢令姜浑不在意地开口,“我做什么举动了?大惊小怪的,一点见识都没有!不过是我们两个人关系好罢了,这也大惊小怪的,当真是没有什么见识的!”
禇幼安简直觉得心痛无比,自从阮遥集离开之后,没想到长安表妹居然又喜欢上了一个新的小白脸,难道自己的相貌真的是不够好吗?
王大郎王知玄和王二郎王知音倒是一同走上前来,王二郎王知音似乎没想到这里居然发生了这些事,然后看到谢令姜的举动,连连开口:“实在是有辱斯文,大庭广众之下,怎能这般行为?”
谢令姜突然抬起头来,冲着他,略微讥讽地勾起唇角笑了。
那笑容实在是薄凉极了,仿佛是经历过什么似的,再而后,更是莫名的叹了口气,似乎带着一种怜悯的口气,悲悯开口:“你们自己循规蹈矩,焉知不是活在他人的锁链之下,我只凭着我的性子做事,但凭我的喜欢和舒服为准,不需要你们过多说话。”
王知音听了这句话后,忽然间觉得格外的羞耻,然后觉得对方似乎有些刻意的在点拨自己,可又说不清道不明,以至于内心浮现一股格外怅惘的感觉。
谢令姜轻轻地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来。
“我要去读书了,诸位,请自便。”
黄奉似乎还在深深的带着痴迷的眼神盯着谢令姜,禇幼安一时之间只想自戳双目,又想把对方的双目给戳掉,嵇玉山则是在一旁开口,“今日你要上武术课的,可要提起精神来,免得到时候还不如这些学生员们!”
嵇玉山明明是好心提点的话,禇幼安莫名的觉得对方在讥讽自己,当下恨恨地走上了前,“请给我来十二个包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