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犬吠【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9 14:47:03

  “那就回去再说。”他说。
  裵文野摸了烟和打火机,打开阳台的门,又关上。
  楸楸累了,高跟鞋没脱,挨着床边躺下来,床很软,她小心翼翼的还是破坏了心形状。
  房间里光线昏黄,她眯着眼看阳台方向,裵文野正在打电话,手里扦着一支烟,橙红光点随着风过而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裵文野吸完那根烟,推开阳台门进来,楸楸攫起床上的玫瑰花瓣,往裵文野身上扬。
  裵文野原地站定,眼前洒落零散的玫瑰花,一枚花瓣掉落在他的戗驳领上。
  他摘下那枚花瓣,放在手心掂量,也不知道酝酿着什么坏水,先是温和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楸楸不止一次意识到,跟裵文野待在一起,自己会降智,也不知道是只有自己会这样,还是其他人都会。
  她对这一点感到费解,裵文野已绕过床尾,来到她躺的这边,钳着她的肩膀翻一把,楸楸惊呼一声,背过身去。裵文野膝盖一横,压得她小腿肚无法动弹。
  裙摆没有被掀开,却仍有什么探进了裙摆。楸楸睁大眼睛,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忙去阻止,“不要。”
  太迟了。花瓣挤入花蕊当中。
  楸楸郁愤捶床,“你暴力,我要报警,让法律制裁你。”
  裵文野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擦手。
  “我看你喜欢的紧,到时还要向法官帮你的好哥哥求情。”
  从床上下来,台上手机嗡嗡响,游艇和邮轮船长那边安排好了。
  “走。”他拉起楸楸,给她戴上口罩。临出门前,一把抓起纸巾包着的口球,塞口袋里。
第56章 爆炒
  ◎「爆炒牛河。爆炒花甲。爆炒蛏子。」◎
  回到香港, 已经接近凌晨,都饿得七七八八,俩人出去觅食。
  这个时间街上西装革履的男人并不多,他的出现又成为视觉中心, 尤其他今天身上这一套矜贵的西装, 充满S感。
  今晚上,楸楸很少正眼看他全身, 怕发大水, 偶尔又斜眼睨他, 因为忍不住。
  他们去了九龙一间大排档,还没到路口, 便闻到烟火弥漫地镬气,锅起火爆炒的味道。
  然而生意也如锅气,红红火火,不少人在街边等着, 大都T恤大裤衩, 吊带牛仔裤的来享受宵夜,像他们这样西装裙子的, 简直是奇装异服。饶是裵文野, 也后悔没回家换件衣服再来。
  俩人在路边便利店买啤酒,楸楸原本想要二锅头, 被裵文野终止了交易。
  “为什么不能喝?我长大了。”楸楸不爽,看向收银员, “二锅头。”
  “那我不让你长大。”裵文野拉回她的手, 看向收银员, “青啤。两罐。”
  收银员看看他俩, “谁付钱?”
  “我。”裵文野拿出手机。
  楸楸惊讶地看他拿出手机, 往自己身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没带手机出门,而她居然一晚上都没有发现。
  裵文野得逞地看她,“切。”
  一人一罐啤酒,俩人站在灯杆下,栏杆旁,聊着天,等座位。楸楸快饿的不行了,晚上酒席都没吃,裵文野好歹吃了几口,听她百无聊赖地报菜名。
  “爆炒牛河。”
  “爆炒花甲。”
  “爆炒蛏子。”
  楸楸深呼吸一口气,怨念地瞪裵文野一眼。要不是裵文野,她不至于现在还在饿肚子。
  “怎么不继续报了?”裵文野说,“要我说都不好吃,还不如爆炒楸楸。”
  裵文野说的,和她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耍,耍流氓啊。”楸楸瞬间耳朵红了,脸也热。
  “不过只能回家尝了。”裵文野拿啤酒罐冻了冻她的脸。
  楸楸躲了,没躲开,脸上一点冰水。她轻轻擦掉,脸上羞愤,捂脸。
  “变态!”
  他笑了下,低头看手机震动,喝一口啤酒,接起来电。
  是卓至。半小时前他叫卓至来拿位置,卓至来拿了,碰巧他们到地儿的时候,卓至觉得他们左右都等不来,手机都快没电,就找了个咖啡店坐下来充电,裵文野到地儿后,问老板现在排到多少号了,距离他们还远着,就让卓至继续充电,省得来打扰他们。
  此时电话接起,卓至呵呵了一声,“表弟,我到底还来吗?”
  阴阳怪气的。
  裵文野:“又苡橋没人拦你。”
  卓至:“那我现在过来了?”
  裵文野听不远处叫号,就差两位了。
  “来吧。”
  过了一会儿,路口走过来一个T恤大裤衩人字拖的男人。
  楸楸认得他,上次见过的‘表哥’。
  卓至有点近视,不高,两百多度,不进实验室的时候基本不戴眼镜,走近了才发现两人,以及两人的穿着,然后在两米开外站住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你俩四不四有病,穿成这样来次大牌档?”
  时隔几日不见,表哥的普通话依然不普通。
  楸楸憋着笑,跟他打招呼。
  裵文野:“我看确实是有。”
  “还病得不轻。”楸楸点头附和。
  服务员拿来菜牌下单,三人点了几个爆炒的菜和虾蟹粥,吃个全饱。
  结束后,卓至徒步回家,他们开车回了公寓。
  整个屋子都是黑的,唯独花园开了灯,游泳池波光粼粼,看着就很令人向往。
  裵文野终于明白,那些同龄朋友为何都在恋爱后有了肉裙子,因着下班后生活充实,根本没时间健身。他发誓自己绝不能变成这样。
  但在那之前,裵文野还是想算一算在船上的账。
  取花瓣时,楸楸眼尾飞红,禁不住在小喘气,小手攥着他的手腕,说不好是想让他取出来,还是放进去一些。
  最后裵文野还是取了出来。“都泡烂了。”他轻声道。
  楸楸捂着脸,无端觉得很丢人,看他将花瓣残渣扔到白净洗手盆里,又听他说:“以后,说不定会遇到很多次类似的事情,像今天晚上这样的。”顿了下,他问,“你数过吗?”
  “什么?”楸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没,没有。”
  哪儿敢数?楸楸紧张地抓着洗手台边沿,桌面一片狼藉,瓶瓶罐罐袋装的东西,有卸妆的,也有其他的,刚才又用了一次软导管。
  “那你是怎么想的?”裵文野平静问。塞子已经摘掉,堵半天,然而刚拔取出来,小口渐渐关闭。
  “我什么都没想。”楸楸摇摇头。
  “说谎啊。”裵文野叹一句,“如果下次再发生像今晚这样的事情,比如见到刘飞驰,见到Lachlan,见到暨然,见到Aaron,Brady,Dennis……”
  “……你别说了。”楸楸听得恼羞成怒,反身要捂他嘴,想不通,裵文野怎么都知道?
  被裵文野固定在怀里,“别动,手抓着洗手台。”
  他继续说:“你看,只是说说,又要生气,这么不想面对吗?”
  “我没有生气……”楸楸反驳一句,却还是听他的,乖乖撑着洗手台,嘴硬道,“就算遇着了,又怎么样?”
  “是啊,又怎么样?”裵文野附和一句,掌心摁着她背,半根指节被挤压着,消失在视野中,“我不介意你生气,恼怒,贪心,欲望,控制不住想表达出来也行,我都可以看。”
  地上有水滴落,可惜分量不够重,听不到抽抽嗒嗒的声响,不过眼睛看得清楚,还有晶莹剔透拉丝的。楸楸额头渐渐冒汗,感受着背后这人炙热的呼吸喷薄在耳后。
  “但至少,不要因为这么点小事而生气,那会让我觉得我很冤啊,我想方设法让你开心的,结果你因为我是处而生闷气,这是我愿意的吗?公平刻在人心,我理解你这种AA制的心情,可我生来就有第一次,有什么办法,我才感到荒唐吧?是不是?”
  很长的一串话,她艰难地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点头是哪句,摇头的是哪句。
  “我说太多了是吧?”裵文野了然,“那我一句一句来。”
  他继续说:“说实话,我对这事儿并不太热衷,如果你是想让我用人数跟你对等,这事儿有点难为我。”
  剩下的指骨节都推进,问她这儿是不是初次。
  楸楸连忙点点头。
  裵文野:“那我们对等了,现在大家都有第一次,这件事就过去了。”
  他们指的不是膜,大家都读过书,膜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裵文野:“下一个,你要为偷看我的日记道歉。”
  “…我错了。”
  道歉完了,楸楸又迟钝地想着,这怎么能全是她的错呢?裵文野将平平无奇的笔记本摆在桌面上,她只是想借张纸来记邮箱,属于误打误撞罢了,她怎么知道那是用来写日记的?
  “嗯,乖。”裵文野应了,指节撑大,又出来。
  “你知不知我第一次见到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又问。
  楸楸脖子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脑子艰难地启动,在空白处待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你没说过。”
  “你说不能告诉我。”她又说。
  裵文野吻着她脖颈上的汗,都是香的。
  “那你要不要听?”
  “听的。”楸楸小声道,“告诉我。拜托。”
  “我看见你的身体里刮起一阵狂风。”
  楸楸感受着他的食指,从自己的背脊顺着背柱一溜弯儿滑下来,汗珠子被劈开。她咽了咽口沫。
  他说:“向我席卷而来。”
  楸楸问:“我们接了几分钟的吻,你才想了这么一句?”
  当然不止有这一句。
  “我把这话跟你说,是要问问你,”裵文野垂着眼睑,看着食指再度消失半截,“这到底属于自然灾害,还是人为灾害?”
  ……好,好冤枉。他看到的风,朝他席卷而来,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她可没有掀起什么风,她只是安静的,或许还有点渴望的,看着他。怎么会有风?那晚上根本没有风,白天烤得人浮躁,晚上亦热的要命。
  她低下头,吁一口气,呼吸都热了。
  “怎么不说话?”
  楸楸撑着盥洗台,眯着眼,缓了好一会儿。
  “…自,自然灾害。”她说。
  鬼才会认这是人为灾害,倘若就这么认了,岂不是还得道歉?
  裵文野看着湿了半截的食指,灯光下亮晶晶的,漫不经心道:“你的意思,这是天注定的?跟你没关系?”
  楸楸的背脊也泌出了一层薄汗,像是撒上了闪粉。
  “很,很正常。”她艰难地抬起头,镜子里,她锁骨眉眼也都是反光的汗,“都说艺术源于生活,人类那些引以为傲的作品,都是对大自然的模仿。”
  “很正常?这是常态?”裵文野挑了下眉,多加一根手指并排。
  “不…”楸楸张了张嘴巴,又抿了下唇,像是在隐忍,不发出声音,然而无人知晓,她头脑风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狂风,飓风,地震,火山爆发,这些自然灾害都是地球的常态,不是什么奇迹,对地球来说,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所以……我没错。”
  “没人说你错。”裵文野拿来旁边揭了盖的瓶子,补了一点油。
  倒太多了,地上都是湿的。
  二突然变四,太多了,楸楸试图躲开,没躲掉。
  他说:“所以你看,于地球而言种种天灾都是小事,她命长着。你又何必在短短百年里,因为这种小事感到费解?”
  “我没有……”好吧,有,楸楸有点介意,陷入了一种困境。
  她甚至觉得,如果裵文野在日记里的臆想不是她就好了,是其他人的话,如此她就不必有心理负担。
  但正因为在日记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日记里,裵文野把她描述地特别美好,就彷佛她是绝无仅有,只应天上有,而不是她所认为的自己就是一个bitch,疯子,没人爱的废物,渴望被需要的小狗。
  她是那些幻想的载体,最终也真的落实在她的身上,然而呢?在裵文野空幻想的时候,她正在别人身上实施他的幻想——尽管是日记里的冰山一角——可裵文野这方面的经历全是初体验,她的记忆里却大有人在,虽然后来被覆盖掉了一些,但她难免感到可惜,为裵文野感到遗憾,她配不上日记里的只应天上有,她这样的烂人,怎么配?
  在邮轮上,说出那句“你说,如果你家人知道,我私生活这么乱,他们会怎么样?”之前,她曾设想过,如果这个人不是她,是别的她,大家闺秀,与裵文野门当户对,大约会被亲朋戚友祝福的,而这恰恰证明了她的三观是不被世人所认可的。
  楸楸有很多朋友,在学校在公司都人缘好,因为她会说话,会来事,但也不是没有被骂过bitch,公交车,换作从前,她会不屑一顾,“公交车?你太小看我。”
  但不得不说,环境真的影响情绪,回到国内她也开始变得保守,居然开始反省思考,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不应该经历太多?
  话题像是倒车入位,回到最开始,裵文野说:“这就是一个悖论,如果你没经历过这么多,又或你对两性看的不那么开,那在凉亭,我们不会看到彼此,在纽约你也不会来找我,更别说现在邀请我开后门,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从来没有对立面,只有一种结果。”
  她迟钝地想:“那你为什么要选这种,不算太好的结果?”
  裵文野短暂地没有说话,逼仄的卫生间,一时只有浴缸放水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指出,弯刀上阵。
  “因为对我来说,这就是人为灾害。”
第57章 葬礼
  ◎「生活与死亡」◎
  就这样, 他们的关系似乎进入稳定期。
  虽然谁也没有刻意去约定好。
  见过这样的人,楸楸一时很难找到替补,或是比他更要好的人,想着干脆就这么算了, 人活着也就那么几万天, 说不定哪天她就意外去了。快乐么,快乐一天少一天的, 她决定不忍了, 放任情绪自由。
  也无所谓裵文野怎么想, 如果他要结婚,要谈恋爱, 遇到适合恋爱结婚的人,她再离开也不迟。
  经过裵文野的开解,再加上算盘打得很美,于是接下来两天楸楸一身轻松, 闲下来时就去看他的日记, 和他试日记里一些有的没的,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
  次日回内地参加他的朋友的一个葬礼, 楸楸觉得很是唏嘘, 明明前天才参加过他一对朋友的婚礼。
  更让楸楸觉得唏嘘的是,这位朋友比裵文野大三岁, 据说是前几年得过艾滋,虽然没死, 不过多年抵抗力下降, 上周得了一场感冒, 便轻易带走了她。
  他们到达现场时, 教堂外面很热闹, 有几个小孩在追着蝴蝶跑,其中一个扑到裵文野腿边,似乎很惊喜,笑着问:“First叔,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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