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犬吠【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9 14:47:03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用什么对话,白话?普通话?东北方言?楸楸无厘头地想着,心里肯定着必然是普通话。
  她穿戴好双板,低头原地蹦跶一下,检查是否牢固。
  不知何时,裵文野走过来了,那几个青年和小孩也在原地解散,经过她时倒没说话,径自进了木屋。
  一双美目藏匿于镜片里,楸楸戴好黑压压地护目镜。
  昨晚在路灯下还浑然不觉,顶多是风刮着眼睛干涩。现在青天白日,镜后一片白雪皑皑,白花花地刺着她眼睛疼。
  裵文野抱着单板出来。
  大概是刚才想太多,她又走不动道了,杵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裵文野将板子扣好穿上,经过时,俩人对视一眼,相较于她的认真,裵文野显得恣意一些,轻轻睐她一眼,这一眼即随意又无所谓。
  前板一踩,他压着雪便下去了,擦过一阵风。
  楸楸仍杵在原地,紧盯着雪道,他整个人消失在视野里,不一会儿,他倏地出现在下方雪坡。
  大抵是专业的出现了,场子里几乎所有人都静止下来,三三两两地散落站定在各处,围观着裵文野滑了一段平地,速度却飞快,板子曳起,飞出去时他伸手摸了一把雪坡,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像是被重心甩出去的姿态,令场上观众都能与之感同身受的失重感,让人看得振奋,热血沸腾,飞出去后重重地落到下一个平台,板子掀起一阵稀薄地雪尘。雪场一群人在欢呼。
  楸楸支着滑雪杖,周围有人在感叹和羡慕他的核心力量强,怕不是练得全身只剩下核心了。
  楸楸颇为认可这个说法。裵文野的衣架子注定他看上去是穿衣显瘦,却也脱衣有肉。他的身体,线状肌肉流畅且巨有美感,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个部位的肌肉是特别粗壮的。
  并且也认同,他的腰部核心群力量……楸楸深呼吸一口气,不能再想下去了。
第69章 教练
  ◎「我不会。你教教我。好不好?」◎
  很遗憾。把场子带热后, 他就没再滑了,把装备卸掉,从山下上来。
  前后过程不长,不到十分钟, 楸楸依然站在原地, 木屋旁边,杵着双杖歪头看他, 结果又走了老路。
  “我不会。”
  “你教教我。”
  “好不好?”
  就像是在打游戏, 往电脑键盘上扣‘一二三’连招一般, 一个操作下来丝滑而流畅,直接命中对象。
  裵文野思索片刻, 把板子扣回去了。
  “来。”他说。
  还是去了初级场,因为那边方便练习。
  双板是入门容易,进阶难。单板是入门难,但是进阶容易, 所以建议小白玩双板。之前的教练是这么对她说。
  但无论是什么板, 想玩出花样都很难,楸楸也没指望要学什么花样, 她在裵文野的指导下, 先学‘会’了刹车。
  不过学艺不精,她要么摔在雪地上, 要么摔在裵文野怀里,然后哀哀一声屁股好疼, 委屈巴巴地说, 自己果然真的不行。
  每当她这么说, 裵文野都似笑非笑。心想你摔倒之前都知道先扔掉雪杖, 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的样子。
  不过还是没有戳穿她,倒是说了一句,“学不会就别玩了,疼上瘾了是不是?”
  楸楸吸了吸鼻子,也不敢再频繁假摔了,毕竟不是真的演员,演技太差,都被人看在眼里。
  不过滑雪摔跤是很正常的,后面到中级道,她真摔了几次,摔得挺狠,要不是手护着打侧摔,基本都是脸刹车着地。
  余光中,裵文野压着板子滑了下来,滑出快两三米才转个大弯儿到她面前,刮起一片雪尘,他自然地顺势跪下来,去看她,“摔哪里了?”
  她摇摇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没事?那怎么趴半天不起来?
  “扭到脚没?”
  楸楸不知道,她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同程度的乏力和酸疼,不太清楚有没有扭到脚。
  她试着坐起来——坐不起来。
  裵文野帮她把板子卸了。
  楸楸撑着地,晃了两下脚,没事,没有扭到。起不来是因着体力不支。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在后山待了两个多小时,天都黑了。
  确定她没有扭到脚,裵文野想扶她起来。
  她没起,有点自暴自弃似地坐在地上,像是鸭子坐,双腿M形,双手撑在两腿中间的雪地上,小口气呼吸着,心口小小起伏。
  这个坐姿有点涩。裵文野原本都要起来了,看她这样,将她脸颊沾着的雪给擦掉。
  “怎么了?”他问。
  “生活都这么苦吗?”
  她抬起眼,眼里都没光彩。
  “……”裵文野看着她,“你现在是有什么烦恼?”
  “我肚子饿了。”她歪着低下头,摸摸肚子。神情恹恹地,耷拉着眼皮。
  像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裵文野一愣,有点听乐了。原以为会从楸楸口中听到什么颓废厌世的语录,他都做好心理准备。
  结果是肚子饿了。
  裵文野顺势掐了一把她没什么肉的脸颊,楸楸真是瘦太多了,明明饭量都是正常的,昨天带回来的食物她都吃完了,这意味着她没有常年不进食、导致把胃缩小,可她却像是不吸收一般,不禁让人有些担心。
  他深呼吸一口气,卸了自己的板子,将三块板子叠在一起,兜在腰侧,还是有点重量的,他玩的板子是赛级的,能支撑起他玩大回转,就注定不能轻,轻了能把人直接甩出去。
  “走,回去吃饭。”他伸出手,将楸楸从地上拉起来。
  路上捡起被楸楸甩掉的两根雪杖。
  不远处,裵从灵和裵奇致四目相对,十分惊讶,看向渐渐走远的两个人。
  “大哥好像融化掉的冰山,这就是……爱情吗?”裵从灵傻眼。
  “是。”裵奇致认同,“不对。”然后扭头,“你这描述是从哪里学来的?”
  “看小说。”裵从灵摸了摸鼻子,又问,“那是……阿嫂吗?”
  “不知道,没听大哥说过。”裵奇致摇摇头,还从没听过。
  “从没见过大哥这么有耐心的样子。”裵从灵羡慕道,“我发微信十条都不回一条,说是不跟笨蛋打交道。”裵从灵越说越心酸,“结果这个姐姐摔了十几次,比我更笨蛋吧?他都陪在身边,这都能笑出来,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裵奇致沉默几秒,“确实。”继续认同,“他教过你滑雪吗?”
  “没有。”裵从灵摇摇头,“我是跟陈教练学的。大哥说他很忙,没空教我。”
  裵奇致说:“也没有教过我。”
  过了一会儿。
  裵从灵想起点什么,笃定道:“上周,妈妈还笑话大哥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所以?”
  “可能是在这里一见钟情吧。”裵奇致笑起来。
  “这……可不太好。”裵从灵一脸严肃。
  这段时间来到訾家的,都是有訾家血统的,又或是在法律上有亲情关系的,这么算下来,这个姐姐岂不是他们的近亲?
  “骨,骨科吗?”
  “在这里猜来猜去的……”裵奇致说,“不如回去问问。”
  “走!”裵从灵好奇极了。
  回去的路上,裵文野接了个电话,是他奶奶打过来的,问候亲家身体健康。
  手机就快没电,俩人先回了一趟小洋楼。
  一进门,楸楸便往榻榻米上倒,两眼发黑,饿得有点低血糖,忙说她不去訾姥姥那边,她要休息。
  裵文野给手机充上电,蹲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说:“饺子吃吗?”
  她打侧躺着,橘色头发糊一脸,缓缓点点头,又提要求,“我想要麻酱的。谢谢你。”
  “嗯,不客气。”他淡淡道。
  不止麻酱,裵文野还给她带了一点汤的,以及煎的。
  除去之前包的猪肉大葱和酸菜猪肉,还有玉米三鲜羊肉胡萝卜牛肉大葱……还有凉菜和溜肉段,一碗羊肉汤,一碗小蓝莓,每一份的分量不多,架不住样式多。
  裵文野报完菜名,又说:“饺子拿的不多,一种馅儿两个,要是还饿就跟我说。”
  楸楸觉得他拿的挺多的,这饺子有她拳头一半大小。
  “谢谢你。”
  这回是双手合十,由衷感激地。
  裵文野嗯了声,像是没把这句道谢放在心上的样子。
  那边就要开饭,他让楸楸吃完放桌上就行,不用洗。楸楸回答好的。嘴上这么答应,心里想着那怎么行?当然要洗了。
  后来楸楸才知道,小洋楼里的厨房不开火,没有炉灶没有碗,更没有洗洁精和手套。
  她吃完花了一个多小时,撑得不行,剩下蓝莓和一点溜肉段,实在吃不下了,在楼下来回走了两圈,消消食,接了个电话。
  下午三点多,外面快天黑了。
  加格达奇冬至昼短夜长,时有奇寒,据说夏至期间偶尔会出现北极光,她这一趟来的不巧,即没有北极光,也没有奇寒。
  通话结束后,楸楸吃了药便回到房间。
  不知何时又下雪了,楸楸趴在窗玻璃前,灯光裹挟着飘絮的雪花,纷纷扰扰铺天盖地,想起裵文野在纽约租得那个大平层。
  那天她第一次去,也是下了好大的雪,天雾蒙蒙地,很安静,好像全世界都在下同一场雪。
第70章 夜聊
  ◎「僵持」◎
  ……
  “呕——”
  卫生间里, 传来干呕的声音。
  楸楸一手紧紧把在水龙头开关上,视野一片水光模糊,依稀看到呕吐物通通被清水冲到下水道,咽喉仍然痉挛着, 她一手掐在脖子上, 连声音都来不及出,感觉到又有什么冲到咽喉处, 又是更猛烈地呕吐欲冲上来, 她一头扎在盥洗池上, 下一秒有些什么从口腔爆发出来。
  水声掩盖了大部分奇怪的声音。
  “楸楸?”走廊传来裵文野诧异地叫声。
  脑子里虽没有嗡嗡地响,可听觉却像是隔了一道屏障, 依稀听到裵文野的声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她人还趴在洗手台,回身反手, ‘嘣’地一声, 门被关上。
  胃里的东西基本被吐到干干净净,吐到最后只有黄色的汁水, 一瞬间被水龙头喷出来的水冲走。
  她眼睁睁看着呕吐物被冲走清空, 终于感觉好多了。只是眼眶还由于生理性反应而湿热着,眼前一片水雾花白, 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她撑着洗手盆两边,盯着镜子试图聚焦了好一会儿, 才逐渐恢复清明。
  楸楸捧起一点水, 漱口又洗脸, 胸前布料被清水打湿一大片, 水顺着手臂胳膊肘蜿蜒而下, 溅得周围满台满地都是水渍。
  再抬头时,她整个人精神显得好多了,只是些许狼狈,头发湿湿的,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姿态。
  几分钟后,门打开,裵文野站在外面。原来不是错觉。楸楸看他凝着眉看自己,问:“你怎么了?”
  楸楸缓缓摇头,声音沙哑道:“吃撑了。”也不管他信不信,扶着栏杆下楼,想找点水喝。
  裵文野跟她下楼,抬手看表,“现在晚上十点,距离我上一次离开,过去快八个小时。”
  言下之意,甭说四个小时该消化完,八个小时怎么着都该进入新一轮进食的时间了。
  玄关处开了壁灯,没开大灯,小楼里光线昏沉暗弱,每件物什都有自己的影子,半被照明半晦暗。
  “我想吃东西。”楸楸小声道。
  假的。楸楸没有胃口。只是不想再被问下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正常的换药犯恶心呕吐罢了。正好吐空了,是该吃点东西充饥。
  裵文野沉默一阵,大约是听出她在搪塞。
  “你想吃什么?”
  “随便,”她勉强笑笑,走到客厅沙发乏力躺下,“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食。”
  裵文野走到她旁边,踩着地毯就地坐下,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屋子里很静,烛光式地壁灯致使光线浮动,倒显得屋里的陈设家具都很生动。
  楸楸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不知道跟他通话的人是谁,是男是女。
  裵文野的声音倒听得很清楚,“……嗯,菠菜胡萝卜肉馅煮点粥,放点盐。……玉米汁?行。”
  挂了电话,裵文野拿来遥控器,打开电视机,随手点了一部电影。
  屋里仍然没开灯,莫名其妙就看起了电影。
  楸楸抱着抱枕,没精打采地看着演员走剧情,没看一会儿便开始走神,比壁灯更亮的光扑到裵文野脸上,他背靠着沙发,因着电视机的高度而微微仰头,侧脸线条轮廓深刻流畅,大约有段时间没去修剪黑发,长度快及上一个巴掌,发梢擦着耳畔,一捋额前发往后梳,几秒过后,几绺不听话的碎发叛逆压眉。
  他穿着连帽卫衣,领子很宽,帽子很大,半遮半掩白皙性感的颈。倒是颈下锁骨因着他大大咧咧的坐姿而完全显露出来,如工笔般雕刻细腻,清晰,紧致,光洁如瓷,犹如天使的一对羽翼,脆弱易折。抑或精神的钢架,支撑着万千吨重的荒诞,坚不可摧。
  她的视线停留太久,饶是裵文野从小习惯被注视,也受不了她这般赤裸裸的,饱览。
  他的表情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刚想说话,门铃响了。
  送餐的来了。打开门,裵奇致朝他挤眉弄眼一番。
  裵文野从他手里接过保温袋,刚想把人打发走,想起桌上的饭盒,便让人进来稍等。
  裵奇致没进。他靴子上都是雪,碰到暖气会湿鞋,如此反复容易发臭。
  他就站在门口,探进半边身子,在可视范围内张望一周,没看到人。
  电视上播放着电影,裵文野在收拾餐桌。
  母亲和小妹都在等着这个八卦,嗷嗷待哺,结果他根本没看到人,裵奇致失望地敛回视线。裵文野把保温袋递给他,他打伞走人。
  关上门,裵文野回到屋里,打开保温袋,里面有一大碗粥,一瓶玉米汁,干净地碗勺,他盛出来一碗,放到沙发的桌上。
  “吃点,垫巴垫巴。”他说。
  这是看出来她其实不想吃东西的意思。
  楸楸爬起来,从沙发后趴着,看他要走。
  “你去哪?”
  “洗澡。”裵文野懒懒道,头也不回上楼。
  “那你还会下来吗?”身后传来问话。
  不确定这句话的准确含义,裵文野想了下,经过楼梯转角,还是说了句,“下来工作。”
  他白天没时间工作,几乎全积压到晚上。前两天还能睡整觉,自从楸楸来了,两天加在一起,只睡了十个小时出头。
  也还算过得去吧,没有去年宣布买买买模式的时候累,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都在落实收购,一部分是融贷,一部分是全现金去买,其中譬如收购一家外资银行的加拿大业务,战线拉得很长,一直在过有关监管部门的审核,比如反垄断,竞争事务等等,等到交易被执行,已是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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