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刀刀致命,有好几次险些刺中萧承稷,吓得柳姝妤心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叛贼处于下风,所剩无几。
周凛一个人对付景帝和萧承稷,明显吃力,用不了多久,必败无疑。
就在柳姝妤以为萧承稷快要胜出时,马车车顶忽然被人掀起,锋利的刀刃伸进车内,柳姝妤往旁边躲,躲过一劫。
那人躲过康跃,从掀开的车顶,将柳姝妤带了出来。
皇后的马车,他接近不了,心道同样是马车,能随行的一定身份尊贵,于是便截了柳姝妤。
周凛处于下风,眼看就要败了,便打算及时撤走,看见手下劫持了柳姝妤,立刻发号施令,“撤!”
大队人马速速撤离,萧承稷看见柳姝妤被劫走了,惶恐不安,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父皇,儿臣去追。”
景帝不放心,派一支羽林军随萧承稷。
萧承泽见势不对,也策马跟了上去。
心道或许可以借今日萧承稷紧张柳姝妤,把两人苟.且之事捅出去。
马蹄铮铮,一路追入山中。
周凛没想到萧承稷紧追不放,一路追着他从山脚进了山中,山路崎岖,萧承稷愣是没有放弃,直直追了上来。
丛林深处,路到尽头是悬崖。
落日快要进了云中,夕阳余晖洒向悬崖边。
周凛勒马,前有悬崖,后有穷追不舍的萧承稷。
真是麻烦。
周凛下马,从属下手里抓过柳姝妤,这时候萧承稷也追了上来,身后跟了一支羽林军,还有姗姗来迟的萧承泽。
没抓到崔皇后做人质,抓个柳时安的女儿也不错,毕竟她也是萧承泽的妻,萧承泽怕不会不顾念夫妻情分吧。
况且,那路线图是萧承泽给的,萧承泽若不让他们离开,谁都被想好过,鱼死网破吧。
悬崖边,周凛挟持柳姝妤,将泛着寒光的刀架在柳姝妤脖子上,厉声呵斥道:“都退下!”
“别靠近,否则我一刀下去,红颜薄命,百花枯萎。”周凛特地咬重“百花枯”这三个字,“你说对吧,昌王。”
萧承泽面色凝重,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萧承稷面色阴沉,眼中迸射出寒光,紧紧攥住缰绳,道:“你要如何才放人。”
周凛是没想到这话是萧承稷提出的,他还以为担心柳姝妤提出这话的人会是萧承泽。
“让你们的人退下,放我走。”
周凛抓住柳姝妤,看向萧承泽,威胁道,“昌王,你忍心看着你这娇妻殒命吗?”
柳姝妤只觉命运捉人,前世如此,重回一世,她依旧被叛贼抓了,当作人质威胁。
上次是还在宫墙上,这次是在悬崖边,隔对面的人有数丈远。
萧承泽是不会为她放弃这次立功。
萧承泽没说话,反倒是萧承稷在周凛开口后下了命令,几乎没有犹豫,“退下!都退下!”
“翊王殿下,不能放人,放了他们后患无穷。”
趁着周凛分心,柳姝妤咬上他手背,待他吃痛,挣脱开束缚,打算从悬崖跳下,不当这人质了。
“柳姝妤,不准跳!不准轻生!回去!”
萧承稷下马高声喊了出来,额上青筋凸起,甚至急得连音调都破了,直接冲周凛喊道:“你愣着干什么,抓住她呀!”
第47章
悬崖就在身后几步的距离, 柳姝妤是打断从悬崖跳下的,但刚有动作,便听见萧承稷这话, 紧接着被人拦住臂膀, 一股大力将她拉了回去。
柳姝妤愕然,萧承稷是怎么知道她跳崖轻生的想法的?
周凛怒上心头, 将救回来的柳姝妤用力摔到地上, “他娘的,你还敢咬我。”
山崖边怪石嶙峋, 柳姝妤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头碰到石头,当即晕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 萧承稷蓄满怒气,送开拉满的弓,一支利箭朝周凛射.来,直中周凛心房。
周凛反应过来时, 心脏已经中箭,血流不止。
周凛一倒,仅剩的数十名叛贼群龙无首,再无反抗余地。
“康跃, 捉拿叛贼!”
萧承稷顾不上其他,也没有在乎旁人的眼光,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柳姝妤身边,将人抱起。
她额头撞上石头,正流着血。
萧承稷抱着她的手, 在颤抖。
就好像是前世他来迟,抱着从宫墙一跃而下满身是血的柳姝妤。
那时候, 萧承稷小心翼翼把她抱进怀里,颤抖着手脱下衣裳遮住她面容,不让旁人瞧去。
都不漂亮了。
在世人眼里的她,不应该是坠落的模样。
此刻,萧承稷把昏迷的柳姝妤抱进怀里,直接越过萧承泽,带上马背,急急忙忙下山。
景帝的銮驾已经回京,山脚的战场一片狼藉,还剩些人在收拾战场。
萧承稷策马直接往京城去,入城后直奔翊王府。
把缰绳交给门房,萧承稷下马,小心翼翼抱着柳姝妤往房里去,边走边吩咐道:“传府医来,立刻!”
===
黑暗中,柳姝妤又看见了前世。
看见她跳下宫墙后,勤王救驾来迟一步的萧承稷,他手持长戟,疯似了斩向叛贼。
场景忽变,她又看见在山崖边,萧承稷紧张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柳姝妤头上一阵疼痛,她忽地睁眼醒来。
天色已暗,屋中烛火昏黄,室内布局不像是临西阁,冷淡的床幔色调和极简的布置,有几分像是萧承稷的寝屋。
守在床边的紫檀欢喜,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姑娘,你终于醒了。”
“姑娘?”
柳姝妤只觉紫檀的称呼奇怪,低头看身上的装束是今日去麦田的行头没错,她没有回到以前。
但为何紫檀对她的称呼变了?
柳姝妤被紫檀扶起来,靠在床头。
她伸手,摸到头上缠了绷带。
这时,吴嬷嬷从屏风后面出来,表情严肃,“王妃醒了,皇后娘娘请王妃去宫里一趟。”
柳姝妤有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猜到好像是有些事情瞒不住了,“嬷嬷稍等片刻,容我梳梳头。”
吴嬷嬷:“我在外面等王妃。”
吴嬷嬷一走,紫檀扶柳姝妤下床,道:“姑娘昏迷时,翊王殿下一直守着床头,是刚被圣上传入宫的。如今姑娘醒了,轮到姑娘入宫了。”
紫檀的称呼全变了,加之吴嬷嬷的出现,柳姝妤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们知道我与萧承泽和离的事情了?”
紫檀摇头,“不清楚,是山岚告诉奴婢的。翊王殿下走时带了姑娘的和离书入宫。”
===
皇宫。
在山崖,不仅仅是萧承泽一人,无数羽林军都看见了萧承稷当着萧承泽的面抱走柳姝妤。
那是萧承稷的弟媳呀。
萧承泽想也没想,会昌王府拿了柳姝妤早前写的字据傍身,一刻都不曾耽误,急匆匆去了皇宫状告。
萧承泽在想,今夜就是他翻身的机会,他要好好把握住。
“儿臣没想到三哥竟作出这样的事情。姝儿是他弟媳呀!他怎能指染?!在悬崖边上时,三哥直接将昏迷不醒的姝儿抱起,去了翊王府!”
萧承泽在景帝面前状告,甚至往这件事上再添把火,“成婚后,儿臣总觉三哥看姝儿的眼神不对,竟没想到还有更违背德行之事。儿臣昨个深夜瞧见三哥从姝儿房中出来,两人……”
萧承泽的话止住了,甚至还在景帝面前故作一副颜面尽失的模样。
景帝闻言,面色难看,处在发怒的边缘。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作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他甚至都打算将皇位传给萧承稷了。
景帝忍住怒气,速速传萧承稷入宫觐见。
萧承稷被内侍领着来到养心殿,瞥见萧承泽脸上时隐时现的得意神情时,大抵已经猜到了等下要发生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
萧承稷跪下行礼,但景帝并没有让他来的意思,他也就只好在地上跪着。
正巧此刻崔皇后闻讯赶来。
瞧见殿中阴沉又剑拔弩张的气氛,崔皇后去到景帝身边,试图劝道:“陛下,先别动怒,先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景帝的怒气被崔皇后安抚住了些,利眼看向萧承稷,正声道:“你说,你跟姝妤那姑娘,怎么回事?”
萧承稷坦言:“如今日众人在悬崖边看到那般,儿臣紧张柳姝妤,擅自将昏迷不醒的她带回王府。”
萧承泽不忘火上浇油,硬碰上萧承稷指责,“三哥,姝儿是我的妻子呀,是你的弟媳!你怎么能对姝儿有了那心思呢!”
“妻子?”萧承稷凝眸,看向萧承泽,这个口口声声装受害者的阴险小人,“可我怎知晓,你早就和柳姝妤和离,她也早就不再是昌王妃。”
崔皇后惊讶,“什么?和离了?”
萧承泽闻言,看着萧承稷,他就知道萧承稷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借此来脱身。
可惜不巧,他预判了萧承稷的预判。
萧承泽心里正得意,萧承稷终于进了圈套,“什么和离?三哥你在说什么。无凭无据,三哥莫要为自己开脱就随口乱讲。”
和离书已经没了墨迹,成了废纸一张。
萧承稷不中圈套,谁中?
萧承泽仍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看着他精心准备的一出好戏上演。
这厢,萧承稷从怀里拿出两张和离书,呈了上去,“一式两份,一份是柳姝妤给儿臣的,另一份,儿臣承认这是儿臣的不对,偷偷从昌王府窃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
萧承泽有些慌乱,便下意识摸了摸袖口,当摸到袖中的信纸后,心情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叫,他窃了出来。
可萧承泽入宫时,明明是将匣子里的白纸和柳姝妤亲手写的字据一起拿走了。
景帝拿着两份一模一样的和离书细看。萧承泽的字迹景帝认识,和离书确实是萧承泽亲笔所写无疑,而两人和离的日期就在从避暑山庄回来后。
萧承泽窥了眼,发现景帝手里的两张纸上都有字。
他慌了神,面色骤变。
景帝手里的和离书有字,那他从匣子里拿出来的白纸又是什么?
他是用乌贼汁写的呀,字迹也是他看着减淡的。
忽然,萧承泽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萧承稷的局。
他才是入局之人,这一切都是萧承稷策划引他入的!
“如父皇所见,两人早已和离。儿臣恰是在和离之后,与柳姝妤有了往来,一切与她无关。”
萧承稷道:“今日在悬崖,她头磕出血来,儿臣心急,才将人带了回翊王府。”
萧承泽意识到中了圈套,他不可能再拿和离的事情来对付萧承稷了,多说无益,只会让景帝从话中探到他的心思。
萧承泽道:“可你也不能和她往来!毕竟是你曾经的弟媳!三哥是早就生了心思吗?为何在我刚与姝妤和离,三哥就和她有了往来?”
话音刚落,内侍来报,“陛下,娘娘,吴嬷嬷领了昌王妃来。”
景帝被萧承泽吵得头都痛了,指腹按了按额头,吩咐道:“传。”
柳姝妤进殿,走到萧承稷身边,同他并肩跪下,“臣女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她刚到殿外便听见里面萧承泽的声音,看样子,萧承泽是要拿和离来说事。
“陛下,娘娘,臣女确实在早前就与昌王殿下和离。和离是昌王殿下提的,而和离的条件,则是要臣女去接近翊王殿下。”
景帝听得头更痛了,厉眼看向萧承泽,“荒唐!”
萧承泽慌乱,急忙辩解道:“父皇息怒,并无此事!”
“回陛下,昌王让臣女写了张字条,内容是臣女自愿接近翊王,以此来相助昌王。昌王见翊王渐得圣心,越发坐不住了,便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让臣女接近翊王,已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柳姝妤要在这一刻,撕下萧承泽阴险狡诈的面目,她看向萧承泽,道:“难道不是吗?昌王?臣女亲笔写的字据,昌王不拿出来给圣上和皇后看看吗?”
萧承泽紧张地摸了摸袖口,辩解道:“你胡说,信口雌黄,你与萧承稷是一伙的。”
景帝眼尖,“你袖中有什么,拿出来。”
萧承泽还要藏,但内侍已经心领神会,朝萧承泽去,硬从他袖中把纸条拿了出来,一张是有朱红手印的白纸,另一张是柳姝妤口中说的字据。
那白纸已经不起作用了,萧承泽在意的是景帝手里的字据。
景帝怒道:“荒唐!萧承泽,你太荒唐了!”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场闹剧。
萧承泽惶恐不安,起先入皇宫时的盛气凌人没了,多了几分卑微,“父皇息怒。”
景帝有了裁断,“这几日,你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回府中好好反应!来人,将昌王带回府去。”
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女子,景帝道:“柳姝妤,既然和离了,你往后便是自由身,回太尉府去吧。”
没有责罚,也,没有动怒,平静说道,但轮到萧承稷时,景帝态度陡然转变,脸色铁青,正声道:“老三,朕要罚你,你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