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宫装。
青年坐起身,眸光沉沉盯着她的唇瓣,指腹轻轻碾上去,又让人心动不已。
他从来不知道她的腰这么细,嘴巴这么软。
他放在心上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跑啊。
第107章 食髓
雕花的架子床上镂空的是几株并蒂莲, 稀疏的窗格之中能看见两个人交叠的身影。
少女睁大眼睛,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望向面前的男人。
沈宴清慢慢地别开她的手, 再一次吻了上去。
所谓食髓知味,只是一次亲吻就足够让人血脉偾张, 每一条血脉都叫嚣着要将她拆骨入腹。
白桃被按在墙边, 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人吃掉了,一声轻呜很快被人吞掉。
男人亦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做得毫无章法, 毫无技巧。
白桃反抗不得, 心底越来越害怕, 手下用力地去推他。
半晌, 沈宴清才喘着粗气将人放开。
只是稍稍分开, 他的双手还撑在她的身侧,眸色幽幽地盯着她。
白桃内心忐忑不已,弱弱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沈宴清轻笑,伸手一点一点地触摸着她的脸颊,这样的动作不由得让白桃瑟缩起来, 她挪开脸颊, 他的手就落在了脖颈处, 一寸一寸地轻按。
“你是不是又发病了?”白桃问, “这几日没有喝药。”
沈宴清勾起唇角:“没有。”
从前清醒的时候一直克制守礼,最终发现她还是会毫不留情地离开。反而晚上肆无忌惮的时候, 她会耐着性子哄一哄。
何必再克制。
青年倾下身子,用手捧着她的脸颊, 两个人的额头相贴,少女的眸子震动, 但不知道该往何处退。
沈宴清刚要再吻上去,便听见门外的动静,扭头看去。
侍卫没有进门,在外禀报道:“皇后娘娘来了。”
白桃心中一松。皇后来了,他应该会去见皇后。
下一刻,她的呼吸再次停下。
身前的男人压根没管外面的事,唇瓣碾过来。少女只顾得呜咽一声,随即很快被吞没。
直到最后,被吻得头脑发晕,反抗不得,面前的人才稍稍松开了一些。
“我去见皇后。”
沈宴清撑在她的身侧,垂下眸子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伸手碰了碰,意犹未尽,但语气冷淡:“你在殿里好好待着。”
他随即起身,快速地走出门去。池明低着头进来将门关上,殿中只剩下白桃一个人。
作为他的母亲,大齐的皇后亲自驾临东宫,沈宴清不可能不亲自迎接。
正殿外,女人锦衣华服,钗环珠铛,雍容华贵。
青年漫不经意地从长廊处走出,在女人的注视下故意整了整衣袖,让人起疑。
姜幼微紧抿唇瓣,冷声道:“你何故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沈宴清微笑道:“母后何故跟我过不去。”
“我没料到你如此执拗。”姜幼微冷哼,挖苦道,“扣下她的家人,压着她兄长的消息,你们父子,可真是——”
“我可以看在母后和婉英多年的情分上放婉英一马。”沈宴清直白地戳穿她的意图,“至于其他的,母后不必再管。”
姜幼微明显地停顿片刻,望向他,眸意深深:“她压根不信任你。”
说的是白桃。
何止不信任。沈宴清心知肚明皇后在激他,但依旧难免沉默,不解道:“母后屡次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幼微轻笑:“为了不让你们后悔。”
“她不爱你,你做再多,她依旧不爱你。”女人语气温和而残忍,“你能困她一年,五年,能困她一辈子?她兄长的事,你能压下一时,能压下一辈子?”
“浥州军的将领,可是你选出来的。”姜幼微呵笑,“换句话说,是你把她的兄长送上战场,如今她的兄长下落不明,也有你的原因。”
“母后!”沈宴清蹙着眉打断。
姜幼微略胜一筹,笑道:“把我的婉英送回来。”
“至于小姑娘,早日把她送回家,兴许她感念你的好。若是真困她个三五年,她的命也就到头了。”
女人说完便在仪仗的簇拥下潇洒离开,沈宴清捏紧拳,暗自喃喃:“她会爱我。”
青年双眼通红,十分笃定:“她必须爱我。”
*
门扇突然被打开,缩在床榻上的少女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惧意。
她从前不会如此,是因为沈宴清把最凶狠的一面、最肮脏的手段、最偏执的心思全都藏了起来。然而现在,因为她的一次莽撞而全线崩溃。
没关系,人在这里就好。
沈宴清走到床边停下,眼见少女刻意别过去目光,他的语气也十分冷淡:“你的猫,不要了?”
白桃当即一惊,连忙道:“回回在哪里?”
沈宴清冷笑一声,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把猫一起带走。
他为她寻遍京城的猫舍,在东宫里专门为那只猫设置住处,她却借着猫的事跑掉,沈宴清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白桃见他不语,心底也有点慌了:“你不会为难一只猫吧。”
这时候她的胆子反而又大了,高声道:“你说清楚,你要把回回怎么样?”
男人转过身来,周遭的气息骤然带上了压迫感。白桃不自觉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青年走到她的身前,倾身靠近她,开口道:“猫,在皇后那里,自己去要。”
白桃愣住,朝他眨了眨眼睛。
“但我不会让你去。”沈宴清补完后一句话,看着她的目光从茫然变为愤怒,继续补充道,“母后的人,再别想踏进东宫一步。”
白桃被他的一番话气得憋红了脸,愤愤道:“你这样关着我有意思吗?我哥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青年很明显地停顿下来,眸光变暗,骤然间狠厉。
“那又如何。”
青年的眼睛里带着肆无忌惮的疯狂,冷笑道:“只要我不点头,你便绝无可能从这宫中出去,无论跑多少次我都能将你抓回来。”
他忽然垂下目光,伸出手慢慢地摸上她的袍子,弄得白桃毛骨悚然,一躲,便叫他趁势抓住了脚腕。
“又或者,把这双腿舍了,你就哪里也去不了。”他似乎认真地思虑起来,“毕竟挑断脚筋也不会死。”
白桃惊叫一声,赶忙把自己的脚腕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大骂道:“你真是疯子!”
沈晏清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平静道:“我若要强留你,办法有很多,不会如此好吃好喝地供着,什么都随你。”
少女被这番无赖的话气到,觉得可怕又委屈,她吸了吸鼻子:“为什么非得是我?”
青年的眸光一动,垂下身来,温声道:“半年前你抢下我,如今我留下你,十分公正。”
*
折子一封一封送入东宫,里面的话大同小异。指责他动用权力只为了一个宫女,也有指责他身为太子强抢民女。其中言辞之激烈,好似白桃是他们家的女儿。
实际上,他们连白桃的面都没见过。
北凉进犯和浥州的事一句不提,生怕被委托什么重要的任务,更怕被送到前线。
这便是大齐的朝臣。
沈晏清挑了几个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削职待查,御卫营经营这么多年,手上的把柄实在太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些问题可大可小,通常这些把柄沈晏清不会翻出来。
但现在,急需打掉几个出头鸟。
很快,讨伐太子最严重的几个人因贪腐被革职待查。朝臣人心惶惶,风向很快改变,不断有人上书为沈宴清说话,试图讨好。
没过多久,朝廷又恢复了表面祥和。
天色一暗,门外便传来侍卫的通报:“殿下,内监来送药。”
门外只有常佑一人端着药壶。那位小姐如今被关在殿中严加看守,送药这种事只能落在常佑的身上。
每一回见到太子,常佑总是心中忐忑。
一年之间,太子废而又立。原本的太子殿下虽然看着疏远,但待人还算亲厚,不会为难下人。而现在的太子殿下冷若冰霜,手段狠戾,与之前判若两人。
也难怪。经历那一番巨变,能有几个心性不会变化的呢?
“进来。”里面的青年开口。
常佑赶忙回过神,垂着脑袋将药壶端进去,放置在一旁的案上。
“下去吧。”
常佑福了福身,在外等着。太子似乎不会立时喝完药,有时候隔了半个时辰以后才让人进去收拾药壶。
明明药凉以后会更苦,但太子殿下似乎毫不在意。
四方的房间里,一向只留一盏烛台。然而少女在就寝之前,连最后一盏烛台也吹熄。
太子若要回房睡觉,一定会经过这里。
原先那盏灯不仅是为了防止白桃害怕,更是为他走进屋子能看得更清楚。
现在,她一盏灯都不给他留。
沈宴清推开门,只见一片漆黑、清冷。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再度袭来。青年在殿外站了半晌,终于迈入屋中。
习箭需要极好的视力,沈宴清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有没有光于他而言,根本不算问题。
青年径直地走向并蒂莲雕花架子床,轻易地捞起床榻上熟睡的少女,抱在怀中。
白桃这一下就被弄醒了,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面前的人。
她在心中冷笑,毫不意外他会过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温热的唇瓣就贴了上来,少女当即剧烈挣扎起来,然而她的力气对沈宴清来说太小了,他轻易就将她的两只手腕攥紧,按在软榻上。
只是几息之前,城池就被攻陷,只剩下了一点糯叽叽的水声。
黑夜之中看不到,白桃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一面是被气的,一面是她两只手被按着,使不上力。
最后牙关被人撬开,白桃感觉一阵苦味,不由得蹙起眉来。
是那药的气息,她之前曾经尝过。
用这种方式尝到了苦味,白桃心里一阵委屈,呜呜地挣扎。
这种挣扎于男人而言不仅无效,反而会激发他的征伐欲。到最后白桃已无力挣扎,青年的力道才稍稍放松。却依旧如同不知疲累似的,将里里外外都尝个遍。
青年餮足完终于停下,转而在她身边躺下,一只手牢牢地落在她的腰际。
他倒是满意了。白桃当即坐起身来,质问道:“你一定得弄醒我,然后做这件事吗?”
青年的眸子慢慢悠悠地转过来,他依旧躺着,在她说话的时候舔了舔唇瓣,像是意犹未尽。白桃见状,眸子里更多了几分敌意。
沈宴清一只手臂绕到她的身后,平静道:“以后等我看完折子回来再睡。”
这句话显然不是商议。
“如果我不呢?”
“就像今日。”沈宴清唇角勾起,“不过,左右结果都是一样。”
白桃咬咬牙,怒道:“你有病就喝药!”
“喝过了。”
青年的语气倒是很平静,眼神落在她被咬得红肿的唇瓣上,交差似的,回答道:“一点不剩。”
唯有头脑清醒,所有的触感才能更加清晰。
既然不需要装病装柔弱挽留她,他也不必留着那个病态。
少女横眉怒视,双手紧握成拳头。
沈宴清望着她,语气轻柔地劝道:“睡吧。”
见她不动,男人也坐起身,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神色也变得凉薄,再一次道:“睡吧。”
这一次再不是哄人,而是警告。
白桃咬着唇瓣,委屈地躺了下来,很快身侧就罩上一只手臂。
青年比她高大,也比她更加强壮,固执地将她拢在怀里,她压根就松不开。
白桃挣扎无果,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良久,沈宴清才感觉身前的人没再有动静,连呼吸都变得平稳。
青年轻轻地拨开她的额发,落下一吻。
这吻极其轻盈,与先前的粗暴所求完全不同,甚至能让人怀疑白桃身边睡的是两个性情不同的男人。
第108章 让步
日照轩窗, 乌柩洒金。
常佑在后殿外,看见门窗紧闭,直觉有些不对。他伸手敲了敲, 里面没人应。
忽然间,常佑想起了一件事, 连忙推开门, 径直地走向床榻,把被窝里的人翻出来。探完鼻息, 常佑才松了口气。
白桃被这莫名的动静弄醒, 蹙着眉探出脑袋一看, 竟然是常佑。
“小姐啊, 窗子不能关!”常佑语重心长道, “屋子里烧着炭, 若是关窗会中毒。”
白桃沉默。她只是很不耐烦每次晚上都看见那个人,所以待他一走,就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因为开了窗,屋子里一下子变冷了很多。眼见白桃往锦被里缩,常佑便将窗子关了一些:“小姐, 您要起吗?尚服局送冬衣的人来了。”
白桃疑道:“之前不是送过冬衣?”
常佑垂下头道:“之前送的是内监的衣裳, 今日送的是宫中宫女的衣裳。”
白桃呆愣片刻, 忽然明白。
昨日, 应该有不少人知道殿下从宫外带了一个宫女回来,她的身份也就不必再藏。
“你让她们把衣裳放在进来吧。”白桃钻进被子里, 恹恹道,“我不想起。”
常佑福了福身, 识趣地退出殿外。
在他走之后,白桃又睡了一觉。睡醒之后依旧是有点郁闷, 便穿上宫衣,往外走去。一出来就看见罗汉床上堆叠好的几套冬衣。
东宫里几乎没几个宫女,所以白桃不知道宫女的冬衣如何,一见着这些彩缎细绒的衣裳,倒是十分惊讶。而太监的冬衣统一一身海蓝长袍,怕冷都在里边添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