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最终做出她的选择:“这种情况,我觉得应该联系医生。”
黄芷宁那边顿时变得死寂。
两秒后,才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疑问:“你不愿意来吗?”
夏薰没拿手机的那只手狠狠地握紧:“我没立场过去。”
“呵……”黄芷宁嗤笑一声,“所以你是真的不爱他了是吗?”
“对,我不爱。”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黄芷宁又静了下来,她试图从夏薰的语气里找出半分口是心非的迹象。
可惜没有。
这种没有经过思考,却也不急切的语气,听着太真。
“我不信。”黄芷宁因为夏薰的平静也变得平静。
“那是你的事。”夏薰已经掏出一支烟。
黄芷宁沉默许久。
一笑,点头:“好,夏薰你够狠。”
说完,听筒那头已再没声响,夏薰把手机从耳畔拿下来,一看,通话已结束。
她落寞一笑,给嘴里的烟点上火。
太阳早已落山了,这时候晚霞正漂亮。
她慢慢抽着烟,看远处霞光万丈,火烧云或紫或粉,能听到不远处音乐节上躁动的歌声。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完了一场晚霞,直至夜幕彻底降临,她才打车离开。
回到家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
是黄芷宁发来的,第一条是一个地址。
第二条写着:【夏薰,我还是不信你对他一点感情没有,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你会去找他。】
夏薰摁灭屏幕,走到阳台上站着。
空气里一片静谧,如果不是看到对面那层楼里正在一起做饭的夫妻,她差点就以为这个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
她在窗户前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对面楼的灯全都熄灭了。
夜里一点钟的时候,她才决定去找他。
尽管她知道,她去找他,就说明,她还爱他。
但是她不得不去。
她挣扎过了。
可她输了。
黄芷宁给的地址在流春湖一带,她打车过去,花了半小时。
她下了车,站在他的小区门口,没有先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抽了半根烟。
只半根,便让她有了继续走过去的勇气。
只是当她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却忽然分不清,她是怕证实她还爱他,还是怕他真的出事。
很快找到单元楼。
她走进电梯,摁下按键,看着数字飞快变化,直到来到二十层停下。
电梯打开。
正对着电梯门,有个人靠墙站着。
随着电梯“叮”一声打开,黄芷宁抬起脸,看到了夏薰。
她怔了怔,几秒后忽然笑着流泪。
与之相比,夏薰就显得冷静多了。
“你还没走。”她问黄芷宁。
黄芷宁说:“等你来呢。”
夏薰没什么感情的看了她一眼:“我来了,只能说明我还在乎他,不能说明我爱他。”
“你自己心里清楚。”黄芷宁泪眼婆娑向她看。
夏薰顿时被她的眼神刺的体无完肤。
黄芷宁擦了擦泪:“再说了,只要你能来救救他,无论出于什么感情,都比不来强。”
夏薰淡淡望着她,没有说话。
黄芷宁回望过去。
夏薰是从音乐节直接过来的,还穿着演出时的衣服,白色下摆带几根流苏的短裙,搭配蓝色涂鸦风格的小吊带,化着贴钻妆,但经过一场演出已有些许晕妆。
可还是好漂亮。
她见过的美女不少,但能美出自己独特味道的不多,而有自己独特小味道的女生大多是耐看型而非第一眼美女,可夏薰两样都占了。
她从夏薰脸上看到一股纯洁与欲望交织又统一的美。
“你好美,如果流光看到你,一定舍不得去死了。”黄芷宁发自内心的评价。
夏薰转头看了眼周流光的家门,问:“所以你连他家大门都打不开?”
黄芷宁说:“大门密码我知道,991231,如果没猜错,是你的生日吧。”
夏薰没说话。
没说话就代表默认。
黄芷宁笑:“至于屋门,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她说完,深深呼了口气,走上前摁了电梯,打算要走。
夏薰没有留她。
眼看电梯门关上,夏薰才走到周流光家门口,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密码,很快门锁被打开。
她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两秒才转动。
走进门,一片漆黑。
她没有去开灯,他的房子南北通透,锃亮的落地窗将屋外的光都透了进来,已足够照明。
她把包随手放到玄关处的挂钩上,往里走了走才发觉并不知道他在哪个房间。
她只好一间房一间房去试。
走到第一间房,转了转门把手,很轻易被打开了。
她把门关上,又去开第二间房门。
就这么重复着,直到来到最后一间屋子,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他应该是在这间屋子里。
却还是本能的握上门把手,试着转了转。
就当她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
“嘭”的一声!
夏薰还没来得及反应,周流光就已经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对准嘴唇吻了下来。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迟疑。
他太用力了,与其说是亲她,不如说是直接拿嘴唇撞她。
她没站稳,一个劲儿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上,疼得哼了一声。
他听到了,放开她。
夏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身上散发着刚洗完澡的沐浴露清香,嘴巴里甚至有牙膏的味道,还穿着明显只有睡觉才会穿的短袖短裤……
他甚至为睡她吻她提前做好准备了?!
再看他的表情,眼睛像狼眸一眼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好像在说——恭喜你,我的猎物,恭喜你掉入我的圈套。
她的泪意瞬间涌上眼眶,她用力扑上去,把他狠狠一推:“你他妈耍我有意思吗?!”
他却只晃了一下,脸色变都没变:“怪我吗?”
夏薰死死瞪着他。
他却一笑:“不怪我,是你自己要入局。”
“……”夏薰简直低估了这人无耻的能力,恨不得上来给他一巴掌。
可他紧接着又说:“再说了,是你先骗我的,你和江绥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夏薰一怔,表情僵在脸上。
他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勾唇一笑,露出略显病娇的酒窝,告诉她——
“夏薰,你气也没用,从这一刻开始,游戏由我主导。”
第54章 爱了
得知江绥和夏薰之间是假的那天——
江绥下车走后, 周流光又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
烟被抽光了。
心头的瘾只能靠忍耐压下去。
他坐在车里,路灯下树叶的影子投射在挡风玻璃上,斑驳了一身。
旁边的马路上车如流水, 商场门口的街上穿着青蛙玩偶服的商贩转了两圈, 抓着一大束小猪氢气球的老太太却一直站在原地, 年轻的情侣们有说有笑,落单的人们则步履很快。
这么鲜活的一切,周流光却感到模糊。
目之所及,万事万物都让他迷了眼睛。
这件事太炸裂, 他很久都没缓过来。
最开始是当头一击,他信都不敢信, 可等他从江绥的眼神中确信了这一件事之后, 他顿时为夏薰还是单身而感到狂喜,真正冷静下来之后, 他又陷入很复杂的感受中。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气得牙根痒痒。
夏薰可真是好样的。
一口一个“我是江绥的女朋友”来戳他心窝子, 实际上把他骗的团团转。
可他更气自己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甚至于她越骗他,他越是迷恋她。
他反反复复的爱上不同时期的她。
从前的夏薰很好, 但不可否认还是现在的夏薰更有魅力。
白月光变成了红玫瑰, 你摘下一片花瓣,以为看到了真实的她,可剥开下一片花瓣之后却发现她还有不同的一面。
一个女人美丽,神秘, 还狠心。
三点加起来,就足以对付所有的男人, 包括他。
事已至此, 他已经知道全部真相,那么就不可能再陪她玩了。
他要和她在一起, 他等不及了。
于是他点开微信,找到好友列表里的黄芷宁,让她配合他演一出戏。
夏薰不知道,她的电话是他让助理从公司里调出来给黄芷宁的。更不知道,黄芷宁给她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当她毫不迟疑说出不爱他的时候,他心都要碎了。
他以为她不会来了。
但黄芷宁坚定的说,她一定会来。
好在最后黄芷宁是对的。
她还是来了。
钓鱼执法,愿者上钩。
“所以你想怎么样?”
摊牌之后,夏薰这么问周流光。
周流光想了想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哪怕你和他是真的我也不可能放手。”
夏薰冷笑了一下,态度轻蔑。
周流光并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为了你我可以背叛我的朋友,也可以放弃我的朋友,因为他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不可能再和他成为朋友了你懂吗?要么让他迁就我,主动放弃你,不然我没办法不和他争。”
这应该是告白吧。
夏薰第一次听到这么卑劣的告白,一点美化和修饰都没有,大喇喇的展示着这爱里的贪婪和无耻。
我让你看到我爱里的痴,知晓我爱里的狂;让你明白我的爱是毁灭的,可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好一个,我的别有用心,你的痴心绝对。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炙热,她越是没有办法面对。
“少废话。”她不耐烦的看着他,“你澡也洗了,牙也刷了,不就是准备睡我呢吗?”
她把爱扯到性上。
周流光定定看着她,眼眸渐沉:“你想说什么?”
她冷笑一声,推开他,走进他的卧室,边走边说:“上次见面你还对我说,以后我想打想骂,你都乖乖的,绝不反抗,今天就变成游戏由你主导了?”
周流光转过身,看着她进了屋,自己的脚步却没动。
她边走边弯腰把靴子脱掉,随意踢到一边,转身看他没跟上来,她轻蔑笑了笑,走到桌子前,撑着手坐了上去。
歪着头,甜甜对他笑:“你不是想睡我吗?还不进来?”
周流光的心刺疼。
她太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最能激怒他了。
居然把他的感情贬低成这样。
他脸色越来越差,阴沉的如暴雨天前的天空。
她与他对视几秒,想到什么,抬了抬腿,伸手褪下了裙子里面的那薄薄一层。
却没有完全褪掉,脚上挂着那内裤的一角,端坐着,白色的流苏裙边还荡在小腿上。
她的暗示意味太强了。
他看着她的动作,眼里攒聚着风暴。
他在忍。
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可见。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如你所愿,和你睡一觉了……嘭!”
话没说完,他随手抄起走廊处摆的一只琉璃花瓶,狠狠砸在了地上。
夏薰挑眼看过去,却没什么反应。
他却在发泄后冷静了下来,顿了顿,他走向她。
扫了一眼她脚上挂着的那半两布料,又瞥向她的眼睛,说:“我是想睡你,也无时不刻不为这件事做准备,但这种事和我对你的感情来说不值一提,你他妈不该在我对你掏心掏肺的时候这么贬低我!”
夏薰无所谓的撩了撩头发:“有什么不一样。”
她语气轻飘。
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她看着他,问:“你喜欢哪一种?”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紧绷。
“不说话?”她笑,“那按我的来吧,我喜欢特殊点的,比如……”
她想了想,才说:“我们玩个游戏吧?”
他越来越阴沉,感觉快要气炸了。
她比刚才笑得更甜:“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只能回答‘是’,或者‘汪’……”
“你不会觉得你激将我,我就会放你走吧?”他忽然开口。
从她说玩个游戏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念头就像风一样钻进他的心里——她这么说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无非是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