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枝雪一愣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愿意,她礼貌的拒绝了楚礼,谁料那楚礼极力劝着她,萧枝雪烦了,想直接就走,楚礼见状急了,站在她身前继续滔滔不绝。
忽得他往后踉跄了几步,段知珩把他一推,站在萧枝雪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周身散发着冷厉之气。
瘦弱的楚礼被段知珩唬到了,讪讪的拱了拱手便离开了此处。
萧枝雪本想绕开他直接走,却一时不察被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着挣扎:“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的挣扎引来了周遭人的视线,段知珩气压极低,死死的抱着她想,意外的强硬。
他把搂着她脖颈的那只手往上一抬,把头摁在了胸前,稳步往回走,到了驿站门外萧枝雪更急了,怕被阿兄瞧见,便更为激烈的挣扎。
段知珩依旧不愿松开,默不作声把她抱上了楼,进了屋把小梨啪一声关在外面后放在床上,随即趁着她还未反应过来倾身而上,把她牢牢的困在身前,大掌抚上她的后颈处,不容她逃走。
过于亲密的姿态叫萧枝雪猝然瞪大了眼睛,伸手就想挣扎,却淹没在了他的深吻中。
强势的姿态叫人心惊,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后脑勺,解开了头巾,一头墨发散落在肩上,二人唇舌相抵,萧枝雪鼻尖充斥着他的气息。
萧枝雪挣扎着,狠狠一咬,顿时二人唇舌间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段知珩却依旧不松开,舌尖一扫,就着血气在她脸上狠狠一吻。
“啵”的一声格外响亮,萧枝雪气的发红,在他松力时挣扎开来,二人分开时她“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他脸上,声音格外响亮,打的他头偏了过去,随即不解气般扬起拳头往他胸前捶打。
段知珩舌尖抵着脸颊一侧,沉默的承受着她的怒火,萧枝雪狠狠抹了抹嘴,呸呸两声,指着外面:“滚出去。”
双眸泛着水色,红意浮现在眼尾,撩人心弦,散落的头发有种凌乱美,未施粉黛,唇色嫣红,面色恨恨的瞪着他。
段知珩受不了她这般看他,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对不起,我…”
萧枝雪扔了一个枕头过来,砸到了他身上:“滚啊。”
段知珩无言,瞧着她这般排斥,不由有些懊恼,二人刚刚缓和的关系变得又僵硬了起来,瞧着她又差点出了意外,段知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捡起枕头放在一旁,转身出了屋,门外小梨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的瞧着他脸上的巴掌,分外醒目,嘴角破了皮,还泛着丝丝红意。
耷拉着眉眼往房间走去,小梨忙不迭的跑进屋,萧枝雪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墨发散落在肩上,头埋在膝间看不清神色。
段知珩在屋内辗转反侧,晚饭时萧枝雪也未下来,说是身子不适,萧靖轩嘀咕,下午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身子不适,段知珩默不作声的吃饭,张嘴时牵扯到了嘴角,微微刺痛之意提醒着他下午所为。
吃过饭后他上楼经过她的房门前,踌躇半响,手拿起来又放下,最终没有敲门打扰。
翌日晨起,他发觉了不对劲,萧枝雪未与他们随行,连带着马车和大多半侍卫都不见了人影,段知珩站在她房门口,屋内干净如新,人去房空。
他怔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无措,萧靖轩路过,迟疑半响道:“昨夜容容与我说,她有些想祖父了,便先一步回了兰陵,过些日子再与我们汇合。”
段知珩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喉头艰涩道:“她何时走的?”
萧靖轩:“天刚亮那会儿。”
段知珩视线黑蒙,无穷无尽的懊恼充斥在心间,良久,就在萧靖轩以为段知珩会起身追上去时,他只是垂着脸,声线沙哑:“耽搁了许久,该启程了。”
他又惹她生气了。
许是多月来苦苦追求而不得果,又或是总是见着她对外人笑的那般开心,段知珩压抑在心间的情感如同洪流般倾泻了出来,却无意间中越过了那条线,导致萧枝雪不告而别。
萧靖轩侧脸去瞧段知珩,想起天还未亮时萧枝雪敲他的门,眸色淡淡,瞧不出一丝痕迹,只是单纯的告诉他想回兰陵一趟,问她为何,她也不说,只是坚持要走。
就算是不说萧靖轩也猜的出来为何要走,并未强求,他把大多数的侍卫都给了萧枝雪,务必护送到兰陵,也传了书信叫他二叔派人来接。
十日后,二人来到阳栗县,当地的县令迎接了二人,小地方大多圈地为王,且穷人富人划分明显,情况比之京城差不了多少。
甚至出现了租赁高的离谱的情况,阳栗县不似京城,勋贵人家不愿当出头鸟,倒是都捂着自己的布兜,生怕朝廷寻理由夺了去,他们反而是把土地租赁出去,无视律法,谋取更多的财富。
百姓被高昂的租金拖垮,被迫去地主家做工,却被拼命压制工钱。
这样的事层出不穷,却无人状告,只能说明官商勾结,水深的很。
段知珩向县令说明了来意,县令笑着打太极:“哎哟想,萧大人,太子殿下,我们县素来民风淳朴,绝无这种事发生。”
段知珩和萧靖轩对视一眼,越是偏僻之地当地的头目越圆滑,老油条一个,仗着山高皇帝远管不着事,虽不跟你明着来,但极为擅长打太极,你推我我推你的。
阳栗县来了两位贵人之事很快传遍了县城,不过午时外边便围满了凑热闹的百姓,县令打发的散了后,便邀请二人去了当地的福满楼吃饭。
上菜间隙拿出来一坛酒,笑得眯起了眼睛给段知珩倒上:“殿下来尝尝这酒。”
段知珩淡然拿起酒杯嗅了嗅,酒香醇厚,余韵十足,这坛酒价值不低,完全不像是一个县令能拿的出手的。
萧靖轩亦发现了猫腻,挑了挑眉,没有戳破,这县令倒是一直在拍马屁,恭维话层出不穷,明里暗里都是暗示着二人能力非凡,还未做什么事,阳栗县好似已经蒸蒸日上了。
半响,他拍了拍手,屏风后响起了一阵琵琶声,几位穿着清凉的舞姬扭着水蛇腰款款而来,香粉味扑鼻,呛得萧靖轩咳嗽了几声。
段知珩面色一变,眉目下沉,冷冷的瞧着县令,萧靖轩亦面色不大好看,露出一丝嫌恶。
县令瞧着二位的面色,意识到了马匹拍到了马腿上,有些讪讪,挥了挥手打发了舞姬,给他们倒上酒。
这边萧枝雪悠然坐着马车一路往兰陵去,空气变得湿润,沃野千里,山明水秀。
二叔萧芒收到书信后就叫堂哥萧靖燃来接她,一路骑着马赶了过来,萧枝雪则寻了个驿站住了许久,一边游玩一边等着萧靖燃来。
“容妹,此番你回来可要多住些时日,祖父时常念叨着你,听说你已经定了亲,要不是我爹拦着他早就奔至京城去瞧一瞧到底是谁拐走了他的小明珠。”
萧枝雪扬眉:“我还未见过堂嫂,你成亲时我未见着,好奇的紧。”
萧靖燃挠着头嘿嘿笑着。
因着骑马,二人的路程缩短了些许,半月后便到了兰陵,到了城外,远远瞧见萧家大多数都在等着萧枝雪。
萧老爷子比起王老爷子年长不少,身子素来不大好。
“你瞧,来了来了。”说话的是二房老二萧靖源,是个跳脱活泼的性子,与萧枝雪关系颇好,二人时常斗嘴。
萧枝雪下了马后便飞扑到萧老爷子面前,甜甜地叫着祖父,高兴的萧老爷子那张脸都笑出了一脸褶子。
许久未回来,萧枝雪心间淌着徐徐暖意,连夏季的炎热都变得清凉了些许。
萧二叔与萧闲颇为相似,萧闲较为随性,萧芒却比较刻板,但对萧枝雪却是极好的。
“瞧你满头大汗的,回去厨房备了百合绿豆沙,好好休息休息。”萧芒脸色柔和,素来板着的脸也如春风化雨般,萧靖燃嘀咕:“我也累的很呢。”
萧芒闻言板起了脸,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回家。”萧靖源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笑着他,萧枝雪连日来的阴霾驱散了些许,终于能放下一些事好好的休息了。
第65章 打铁花(道歉)
段知珩与萧靖轩回到住处后彻夜长谈, 他们明日打算召集当地富商地主,探一探口风。
翌日,段知珩叫县令传了口信, 萧靖轩则去独自查看平民住所, 福满楼内, 段知珩已经坐了半个时辰,县令才领着人缓慢到来。
“怎的才五人?”他皱着眉问。
县令弯着腰赔笑:“殿下恕罪,微臣一家家上门,禀明来意, 直言太子殿下要见人,不巧的是, 徐老爷摔断了腿, 邹老爷卧床不起,还有的出门游玩不在家, 幸而还有这五位老爷。”
段知珩冷眼瞧着, 是否真的摔断了腿卧床不起还真是有待商榷,分明就是找借口推脱不见, 想来京城之事已然传遍了各地, 他们此行之目的自然也分外明显。
只要永远称病,能拖多久拖多久,拖不了卖惨耍赖,除非太子敢不顾人言可畏强行逼迫他们, 段知珩抬手:“坐罢。”
五位富商不敢言语,行了礼便坐在了下首, 段知珩拿起一旁的茶杯:“宫中带来的龙井, 各位尝尝。”
侍从给各位富商上了茶,富商们有些拘束的拿着杯子, 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皇宫里的贵人,富商们彼此格外拘谨。
段知珩直入主题:“大家不必拘谨,孤此番前来,想必各位能猜的出来,京城流民得到了妥协安置,全国各地却依旧未得到解决,要想妥善解决,还得仰仗各位。”
他话说的很是沉稳,一举一动带着威压,富商们诚惶诚恐:“殿下如此客气,真是折煞草民了。”
阳栗县也不是所有的富商土地主都抬高租契,压榨工钱,来的几位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家中富庶比不过未来的那些,段知珩也未想为难他们,只是按制让他们签了租契后便放他们回了家。
萧靖轩则打扮的很低调的前去视察,他一袭粗布麻衣,上边打满了补丁,是来的路上问一名路边百姓换来的,拿他一身绸缎衣袍,那人身量与他一般高,萧靖轩刚问他时还被当作了脑子不对。
待他真的把衣裳脱下来后,那汉子才信了几分,换掉衣裳后,那汉子喜不自胜的穿着他的衣裳走了。
萧靖轩从翩翩公子变成了接地气的农家大汉,他寻着路线走了半日,到了一家山村,他寻了一处河边,一旁好些妇人在洗衣服,萧靖轩东张西望拦住了一名要去洗衣服的妇人道:“大嫂,来,这衣服我帮你洗。”
果然,那大嫂一脸“遇到什么有大病的人”,随即绕开他继续走,萧靖轩掏出一两碎银,那大嫂两眼放光,立即把一盆衣服给了他,喜不自胜的用侧牙咬了一下。
萧靖轩端着盆往河边走,笨拙的、暗戳戳的学着一旁的妇人,拿着棍子拍打衣服,萧靖轩的到来吸引了河边妇人的注意力,她们全都侧过头来瞧着这个“稀罕玩意儿。”
瞧着他笨拙的样子,妇人们哈哈笑着,再瞧着他这般面生又俊俏生了好奇之心,便来主动攀谈:“这位小哥瞧着面生,你是哪家的?”
萧靖轩方才顺便问了那妇人是哪家的,对答如流:“我是陈家婶子的远房亲戚,回来探亲。”那妇人们不疑有他,窃窃私语:“好俊的小哥,陈三娘竟还有这般亲戚。”
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妇人笑着说:“瞧着就是没干过活儿的,衣服不能这么洗,把这个放里边,先搓。”妇人指点着他。
萧靖轩道了谢,状似无意问:“大嫂,我瞧着我家陈叔每日都出门去做工,你们家也是如此吗?”
那妇人嘿哟了一声:“你这小伙子说话文邹邹的,我跟你说,不只是我们家,全村的都是如此,七八日才能回来一次。”
萧靖轩装作讶然的样子:“不劳作吗?家中莫非全是妇孺?”
妇人叹了一口气:“现在哪还有地去劳作啊,家中为了活命,汉子们只得去做工,给那些土财主们劳作,土财主们工钱给的少,汉子们只得没日没夜的干。”
“王家倒是没有去,租了他们的地,那租金高的哟,再加上田税,还不如去做工。”说起这事一旁的妇人们皆摇头叹气,萧靖轩又问:“竟是如此,唉嫂子你们没听说吗,县里来了两位大人,京城来的,专门来解决此事。”
原以为妇人们会惊讶一番,谁想到只是纷纷摇头:“大人物又怎样,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等走了又是如此。”
萧靖轩紧紧皱着眉头:“若是上告呢?县令不管吗?”
妇人:“管不了啊,都被花钱封了口收买了,还如何管。”
一个阳栗县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了,萧靖轩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的严重了许多,他拍打完衣服后告别了妇人们往回走,回的路上把盆往那家人门口一放便急匆匆继续前行。
陈家妇人察觉到了,来了院子外把地上的盆端了起来,嘀咕两句:“这衣服怎么洗成这样了。”
萧靖轩回了住处把此事禀报了段知珩,段知珩拧着眉头思虑良久:“此事全权交由萧兄你来处理,孤会写信把此地的事上报给陛下。”
萧靖轩:?
等下,交给他?那你去做甚。
段知珩手握拳头咳了咳:“此地官商勾结,必要时候武力镇压,孤得亲卫交由你调遣,想怎么做便放手去做就好。”这是放权的意思,萧靖轩闻言感叹太子竟如此信任他。
他严肃的弯腰拱手:“必不负殿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