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祁苑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两只手搂住她去床边坐下。
她们听到了从其他房间传来的哀嚎声。
下一刻,房门被敲响了,祁苑想去开门,无奈被两只手抱的很紧,两个人抱团摸黑去了门后面。一开门,一道强烈的白光斜着照了进来,再定睛一看,陈颂声打着手电筒站在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
他说:“我记得你怕黑。”
听到打雷声,他犹豫了一阵儿,灯唰地一下灭了,他赶紧拿着手电筒就跑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是安婧躲在她怀里?
安婧把刚才的害怕忘去了九霄云外,哪怕是狼狈地蜷缩着身体,她也要把她的脑袋伸出来,对着祁苑调侃一句:“哇哦……”
好好的氛围被这一声破坏了。
祁苑把她的头摁回到自己怀里,扯出一个笑容来,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抚摸着她的头:“这不是,有个比我更怕的吗?”
这个时候她能表现出她很害怕?她不能。
陈颂声背着光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儿,祁苑让出一条道:“你……要进来坐坐吗?”
他尝试着开口:“你们要实在害怕的话,去我和令狐房间待会儿吧,等电力恢复了再回来,我看你们这样也太……”
太惨了。
“可……可以吗?”祁苑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当然。”
当然,现实是很残酷的。
祁苑想把自己的腿打断。
陈颂声也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拉着窗帘,他们俩坐在一起打着手电,看着对面两个人抱在一起腻歪。
“吓死我了……”
“不怕不怕,咱不怕啊……”
……
祁苑关掉手电,没好气地扔到了身后,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躲在她怀里?这才过多久,就转身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没有光不怕吗?”
黑暗中,身旁的男人陡然出声。
她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太晃眼。”
令狐克清一边安慰安婧,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这种时候就不要逞强了,怕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旁边不就有个怀抱可以靠一靠吗?”
第19章 心跳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来回的爬上爬下,老板娘拿着喇叭在一楼喊道:“打雷跳闸了,正在检修电路,请同学们稍安勿躁。”
他们在房间里等了四十几分钟,电力才恢复过来,灯亮起的那一刻光线略有些刺眼,祁苑闭眼缓了会儿,随即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既然来电了,那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我回去了。”
安婧甩了甩和令狐克清握在一起的手,依依不舍道,余光忽瞥见有个人凝视着她,赶紧撇了手笑容灿烂地往那人身上凑去。
下楼时祁苑说:“你们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哪有……”安婧开始讨好她,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群里发了通知,明天早上有一个讲座,地点在凤溪山半山腰的一所研学基地里,大概两个半小时左右,结束后回来休息到下午三点,全体上山露营。
虽然在出发前就已经通知过他们要在山顶过夜了,但当他们再次被提醒后依然感到难以置信,当初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取消了报名。
山顶温度低,夜间还时常伴有大风,他们准备了加厚的衣服,而露营所用的帐篷以及睡袋都是由基地提供。
研学基地地处半山腰,只有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从山下一直通往山顶,需要他们徒步上山。
更有甚者说这哪儿是创业培训,这是野外生存集训吧。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他们一进入讲学教室,就被负责人要求按学校分开坐,而真正坐定后祁苑才发现她和陈颂声之间隔了好几排的座位,算了,也没有什么的。
安婧频频回头看,趁讲座还没开始,她以上厕所为由离开了座位,祁苑没当回事,有些口渴了,还让她回来时帮忙把门口包里的水带过来。
十分钟后,人回来了。
只不过回来的不是她。
身旁的座位坐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陈颂声拿着瓶身,朝右手边递了过去。
祁苑愣愣地双手接过。
“婧婧呢?”
他朝后面指了指,她回头看去,六排开外的安婧搂着令狐克清的胳膊,冲她比了个剪刀手。
好……她早该想到的……
她右手边的位置上一早就放了瓶橙汁,距离讲座开始还有三分钟,橙汁的主人终于来了,他坐下时祁苑看了一眼,他冲她礼貌微笑。
干巴巴地坐了快两个小时了,讲座仍在进行当中,学生们小声地在底下聊起了天,祁苑的腰背有些僵硬,她身体打直缓了一下,身边那个男生找她搭话:“你也是云理工的学生吧?我那天在大巴车上见过你。”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这前后几排坐的不都是云理工的吗?他当然能在车上看见她。
不对,确实有一个是例外。
她回了个“是”。
男生继续道:“我叫冯遥,是计算机专业的,大三。你呢?”
祁苑简单地回答:“祁苑,大一营养学专业。”
“营养学好啊,就业前景挺广的,我听说你们专业可以自己做吃的……”
此时此刻的陈颂声已经要坐不住了,过去的短短一分钟里换了十几个姿势,他频繁地看手机,在心里暗叫时间怎么走的这么慢。
祁苑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流,若换作别人,早就把天聊死了,可冯遥丝毫不觉得尴尬,硬是找话题和她聊到了讲座结束。最后他很自然地向祁苑要联系方式,祁苑还在思考要不要给,台上大屏幕闪出一个二维码。
“同学们可以进行扫码抽奖,中奖的等下别忘了来兑换礼品。”
奖品是各种抱枕和玩偶,她借机把注意力转向抽奖。
冯遥自顾自说:“我看你好像挺喜欢那些小玩意的。”
陈颂声也拿手机扫了一下,轻轻松松抽到了二等奖。
所有人有序离场,几个幸运儿去前面兑奖,陈颂声获得了一个吐司抱枕,等祁苑从上面走下来,他把抱枕塞到她怀里,解释道:“这抱枕丑死了,给你吧。”
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冯遥也抽到了,他的奖品是一只巴掌大的蜜蜂玩偶,他还在到处寻找祁苑的身影,却不知她已经被陈颂声拽走了。
所有人在酒店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回到各自的住处,睡了一觉。
下午到达了山顶,这片露营地面积很大,在老师的带领下,他们开始在原地搭起了帐篷,七个人一组,祁苑和几个同班的女生在一起搭大帐篷。
男生那边动作快,搭好了帐篷之后,老师叫了十来个男生去搬烧烤需要用的食物和工具。
女生那里的进度一半都还没到。
哪怕学生数量众多,冯遥还是非常精准地锁定了祁苑的位置,他特别热心地跑过去帮忙。
令狐克清在他们的帐篷边上,就看着冯遥在眼皮子底下跑过来跑过去,等陈颂声搬着东西回来了,把人拉过来打抱不平道:“瞧瞧,小青梅快被他们学校小男孩拐跑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是不是男人?”令狐克清骂道。
陈颂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令狐克清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我也是替你着急。”
祁苑眼看着帐篷终于搭好了,她摸了摸手腕,不知从哪儿蹭到的泥,还有……
她手上戴的东西去哪儿了?
她慌忙地把袖子卷起往两只手上摸,空空如也。
那根红绳是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冯遥见她神色慌张:“怎么了?”
她声音颤抖道:“我……我手上的红绳好像弄丢了。”
他往地上看了看:“别急,我去找找。”
在他们到达山顶时太阳就下山了,这会儿虽然露营地开启了照明灯,一根不起眼的红绳要找起来却也相当的困难。
无异于大海捞针。
夜幕笼罩山间,大家围坐在火堆旁生火烤肉,冯遥什么都没能找到,祁苑摆摆手说没事,就让他回去和大家一起吃东西了。
她也回到了队伍里,整个人情绪却不太高涨,吃到一半,走去了没人的地方。
陈颂声拿了一串烤羊肉去找她,却见火堆旁那一群人当中没有她,本能地找了一下,看见有个人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露出了一片衣角。
认出是祁苑后大步靠近,即便是在周遭昏暗的情况下,也能看出女孩眼睛红了一圈。
发现有人,她急急忙忙地擦眼泪。
“怎么哭了?”他捏紧手里的签子。
“没事。”
“为什么哭?”他又问了一遍。
她抽泣了两下,平静下来说道:“红绳丢了。”
“就是阿姨送你的那根?”
她把头低了下去,情绪再度如浪潮翻涌,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陈颂声心上一紧,眸中泛起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他拿出一张纸巾,弯腰替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语气缓和,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温柔:“晚上山里太危险,你不要乱跑,等明天天亮了我帮你找。红绳戴久了和主人之间会有感应,一定能找到的。”
凤溪山山顶草木众多,才回到帐篷里没多少功夫,便起了大雾。
“夜晚山间气温低,同学们待在各自帐篷里,不要随意外出走动。”
祁苑睡在最里面,她背对着其他人,心事重重,无法入睡。
陈颂声躺在睡袋里,回想起祁苑刚到山顶那会儿,红绳还好好的戴在手上,应该就掉在这附近,等天亮就好找多了。
几个人手机同时有消息进来,点开一看,是老师在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明天凤溪山山路维修,请各位早点休息,天一亮我们就收拾收拾下山。”
夜里一点多,外面的雾散了,月亮也出来了。
大家都睡得正香,陈颂声拉开帐篷,没有了浓雾,再加上附近的照明灯,也不至于太黑,只有通往山路的那条道是树林,需要手电筒。
他套上外套,在露营地附近找了个遍,确实是没有,于是他打开手电筒走进了前面的树林。
就这么一条路,走到头总会有着落的。
祁苑一直想着红绳的事,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就醒了。
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她爬起来轻手轻脚地绕过身边熟睡的几人。
安婧没睡太实,见她起身便跟了出去。
“睡不着啊?”安婧揉揉眼睛轻声道。
她说:“帐篷里太闷了,透透气。”
树林里一束光晃过,祁苑侧身看去。
安婧:“应该是其他人在前面找厕所,这儿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她裹紧身上的棉袄,回到了帐篷里。
次日一早,所有人顶着寒冷从暖和的睡袋里爬出来,收起帐篷,随大部队下了山,到达酒店,他们进入餐厅坐下吃早饭。
祁苑没什么胃口,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望着面前杯子里的水走了神。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拳头,她眨了眨眼,拳头缓缓地打开,在手心里是一根细细的红绳。
这只手被冻得发白,而指尖却透着红。
祁苑从沙发上站起来,惊喜的说不出话,陈颂声把东西戴回到她的手腕上系好,拍拍她的头道:“现在可以安心去吃饭了吗?”
“你在哪儿找到的?”
他尚且握着她的手腕,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红绳,声音轻的像天边坠落的羽毛:“早上在树林边捡的。”
第20章 心跳
他们回到了餐厅。
祁苑盛了一碗小米粥,又往盘子里夹了一块枣糕和两个奶黄包,看着满满当当的早餐,心满意足地坐下吃了起来。
令狐克清擦擦嘴,推了推陈颂声:“你昨晚干啥去了?”
陈颂声拿起粽子,撕开了粽子皮:“问这个干嘛?”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结果死活找不到手电筒,好不容易摸去了厕所又没看到你人,就想着你忙什么呢这么久不回来。你知不知道,山上那个厕所又小又黑,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根本不行,我魂都要吓飞了!”
令狐克清滔滔不绝道,搬起椅子往他身边靠了靠,“所以你到底去哪儿了?”
粽叶有些粘手,陈颂声拿纸巾擦了擦,轻描淡写道:“睡不着,遛弯去了。”
“……三更半夜的,在深山老林里遛弯儿啊?”
“不行?”他挑眉。
“行,您老胆儿大……那山里头的鬼见了你都得跪下叫一声爷爷。”
陈颂声不想理他了,去后面的台子上盛了碗粥回来,却见祁苑一手捏着包子,一手托着下巴正巴巴地望着他。
他一时忘记将滚烫的粥碗放下,动作滞在了半空中:“嗯?”
祁苑把脸转了过去:“没事。”
早饭结束他们回了民宿,祁苑爬上三楼,敲开了一扇房门,对方正要问她有什么事,她朝他怀里丢了什么东西过去。
陈颂声接住,是一盒蛋黄酥,疑惑开口:“这是……”
“知道你忙活了一晚上,这是给你的谢礼,”她将两手背到身后,说,“谢谢你帮我把东西找回来。”
见她猜到了,陈颂声也没有再隐瞒,如实告知了她。
“珍惜着点,这可是我最后的口粮,多的再没有了。”祁苑对着蛋黄酥轻轻一指,转身飞快地下楼。
陈颂声拿起蛋黄酥看了看,扬起嘴角,关上了门。
躺在被子里的令狐克清伸出手,打游戏的间隙还不忘八卦一嘴:“忙活一晚上,忙活了什么呀?”
陈颂声将自己的枕头冲对方脸上砸了过去:“好奇心就这么重?不去当狗仔真是可惜了。”
他把枕头揭开一角,露出一只眼睛:“听见了,找东西嘛。还骗我说去是遛弯儿……你这心眼儿多的我都佩服,我看改天给你这么多心眼子上把锁得了。”
“行啊,镇上就有卖锁的地方,我不拦着你,你现在就去买。”
令狐克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嗤笑一声:“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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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偏远,鲜少有外人来,此前接到学生们要过来的消息,镇长高兴的不得了,他盼了许久。
这天晚上,镇长带他们去了当地最负盛名的一家饭店吃饭,还拿出了特别酿造的葡萄酒来款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