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溪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四周,所有人都在盯着那块原石,没有人说话。而且,那道声音实在太过近。
这熟悉的感觉,让她心中升起一个猜测。
“003?”
桑溪在脑海中问道。
然而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像是方才是幻听一般,然而桑溪并不觉得那是幻听。
正在这时,脑海中那道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是否品鉴原石?”
这下,桑溪彻底确定那不是幻觉。
桑溪想了想,试探性道,“是。”
下一秒,脑海中那道机械音便道,“经检测,玉石质量为上等玻璃种,艳绿。根据估算,这块玉石价值为二十两银子。”
话音刚落,小二正好把原石开出来,里面的翡翠露出来的一瞬间,周围发出阵阵抽气声,竟然是纯种的艳绿!
露出的颜色生机盎然,颜色如盛夏木叶的翠绿,翠艳欲滴,碧绿生辉,看过去便感觉到盛夏的一缕清凉。
翡翠中的极品!
“好!”为首的那个人顿时情不自禁地拍手大笑,神采飞扬。
与此同时,桑溪也同样感到震惊。
竟然与机械音说的完全符合!
她神色一凛,在脑海中问道,“你是谁?”
然而,并不像003一样智能,这个机械音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样,不带一丝感情,像是一个电脑。
目前,这个机械音展示出来的技能有品鉴玉石,桑溪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在书斋里转了一遭,果然,只有当桑溪心中猜测原石或者玉石的价钱时,这个机械音就再次出现,并且估算好价值。
就像一个玉石系统。
遇到其他的倒不会出声。
桑溪按捺住心中的惊奇,挑选了一块老坑原石,经过机械音的检测,这块玉石是上好的祖母绿,价值五十两。
“客人确定要买这一块吗?”小二在一旁问道。
“嗯。”
“十两银子。”小二道,“与这块原石一起被送来的,开了好几个上等翡翠出来,只是这块皮质不算平滑,才留到现在,以前都是卖二十两银子,看你第一次来,今天给你便宜点。”
小二满脸笑容。
桑溪自动过滤了他这番圆滑的商人发言。
她不是没有参与过赌石,以前被商业伙伴带去过原石产地挑选,虽然只学了一个皮毛,但是也够用,这块原石虽然内里有好东西,不过外形奇形怪状,是一块被埋没的好石材。
应该本来就是卖十两银子的。
只不过这小二以为她不懂,才说的天花乱坠,企图卖她一个人情。
桑溪没有说话,这都是买东西在所难免的,小二没有漫天要价,还算是实在。
要是不懂行的人,难免会被欺骗。
赌石有一句话叫“多看少买”,指的就是平日里多看看积累经验,以免被骗了或者是输的倾家荡产。
桑溪拿出十两银子买下了这块原石。
“客人要在这里解石吗?”
“对。”
小二拿着那块石头,到了解石机,这块石头虽然长得奇形怪状,不过比方才那人的大许多,掂着也有十斤重。
书斋里面赌石的人顿时都凑过来看热闹,就像方才一般围在桌子旁。
小二切下一块石头的时候,那苍翠油亮的颜色顿时吸引住了一众人的视线,众人都向桑溪投去羡慕的目光。
就连小二都震惊了。
“客人好手气,这块玉石原本是别人挑剩下的,没想到遇到你这个真懂行的,这价钱可真是值。”小二忍不住道。
桑溪笑而不语。
这都是机械音的功劳。
“你们这里可以雕玉像吗?”
“可以可以!”小二立刻答道,“客人想雕什么样的?”
桑溪摸着下巴看了一眼一旁的顾怀山,这块玉石是打算做谢师礼的,还是有关尊师重道的比较好,她一时拿不准主意,只好用眼神向顾怀山求助。
顾怀山接收到她的信号,略一沉思,道,“一株李树便好。”
“好。”小二爽快应道。
李树有“桃李满天下”的意思。
桑溪道,“什么时候能雕出来?两天之后便要来取。”
“这需要加急,我们会找最熟稔的老师傅,相应的价钱也会提高。”小二道,“大概需要七两银子。”
玉石原料值钱并不代表一定会好,雕刻的人也要占一大部分,若是雕刻的师傅出了差错,那么再好的一块原料也会变得不值钱。
桑溪道,“好。”
又挑了一块在墨中算是中等的项烟墨,最后一共付了二十七两银子。
墨装在一个雕花木盒之中,桑溪交给顾怀山拿着。
两个人刚到家,便看到厅堂里坐着两个衙役。
大概总是与县令府打交道,这两个衙役都认识桑溪。
“桑娘子,我家大人有请。”
明显比以前要客气许多。
顾怀山在一旁皱眉道,“什么事?”
衙役们都知道这是县试第一,对他颇为尊敬,“顾公子,我们当时在外面当差,刚进衙门,就被叫过来传桑娘子,恐怕个中缘由还得桑娘子自己去才能知晓。”
衙役们都认识桑溪,平日里也受过不少恩惠,这么一件小事,自然不值得扯谎,是真的不知道。
桑溪知道这一趟不得不去了。
“我同你一起。”顾怀山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要和她一起去。
“你们在铺子里待好,一会儿照常开店便好,不必担心我。”桑溪转过身对着几个人嘱咐道。
几个人虽然面露担忧,但都听话的很,乖乖道,“好。”
桑溪跟着衙役出了门,顾怀山陪着她。
衙役们不像第一次抓她那样严肃,走在两个人前面。
桑溪与顾怀山在后面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她问心无愧,心中也并不畏惧。
第125章 两清
忽然,手边一片温热。
桑溪低下头看过去,顾怀山的衣袖紧紧贴着她,衣袖之下,他的手探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薄茧,手指如竹节一般修长,不知是不是受过伤,中指指腹有一道长长的疤。手掌干燥温热,有些冷的手瞬间温暖起来。
桑溪看向他。
顾怀山低声道,“不要怕。”
“我在。”
桑溪弯起了眼睛。
“不怕。”
路上有些冷,桑溪的手却被他的掌心温度温暖的很暖和。
顾怀山牵着她慢慢走。
衙门门前还站着不少人,都是来看榜的。
桑溪跟着衙役进了衙门。
宋县令坐在高堂之上,桑溪一进衙门,就看到了一旁跪着的桑老爹等人。
此刻,几个人看到她来,桑老爹再无当初见到的那般慈爱,相反,眼中没有一点温情,都是怨恨。
在他身后,跪着桑大和桑刘氏,大概因为上次被打板子,桑刘氏低着头,一身肥肉都有些发颤。而桑大抬头,正好与她对视。
眼中都是责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桑溪撇过脸,跪在堂上。
“宋大人。”
宋县令看到桑溪,一脸头疼的表情有些缓解。
“这位老人,自称是你的父亲。”他道,“此番来,是告你不孝。”
桑溪看向另一边的桑老爹,桑老爹脸上都是理直气壮,满脸责怪和气愤。
桑溪道,“没有的事。”
“我与他早就没了关系,大人可以去查户籍。”桑溪道,“至于不孝,也没有这回事,我当初对他们心灰意冷,给了他三十两,说与他再无关系。”
“他同意了。”
桑溪从怀中,其实是从空间中取出从前的字据,呈了上去。
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双方都按了手印。
宋县令看了一眼。
与桑溪相处这么久,对她的性格自然有了解。
对于没有关系的宋蓁蓁都能豁出性命去救,又怎么不会孝顺父母?除非是父母做地过分。
宋县令一家都过得很明事理,不提倡愚孝,虽然孝顺父母是子女应该做的,但是当父母做的实在太令人失望,子女自然也有权力与父母好好谈谈。
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
宋县令看过桑溪脱离桑家户籍的卷宗之后,便知道了他们断绝关系的事情。
再一看手印,明明白白写着桑溪给了他们三十两银子,与他们再无干系。
证据确凿。
宋县令看向跪着的桑老爹,问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是自愿与她断绝关系并且再不打扰,如今又为什么来告她?”
桑老爹知道这宋县令的意思便是袒护桑溪,道,“我是她爹,这字据写了又怎么样,难不成就这一张纸,便能割裂我和她的亲缘关系?没有我哪里来的她,她身上还流着桑家的血!”
“我把她养大,这恩情哪里是三十两银子便能还了的?”
“分明就是她想要用三十两银子为借口,以此来光明正大地不孝顺父母兄长!”
这一番恬不知耻,颠倒黑白的发言,令宋县令都大吃一惊,“那你当初又为何签下?”
“还不是因为她!当时老三急着娶媳妇,我找她去借钱,她却趁人之危,不仅不想给,还要我签下这字据,要不是因为急着用钱,我哪里会签啊!”
“养了她十几年,去借钱都不肯给,不是不孝是什么!”
桑溪冷眼旁观,看着他真情实感地指着她大骂,仿佛她真是那般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女。
宋县令看着堂下各执一词的两个人,颇有些头疼。
律法总是偏向父母一些,毕竟是养育之恩。
大概从异世而来,桑溪对他们没有一点孺慕之情,当初刚来的时候,她还对桑家一家人抱有期待,甚至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平凡的家人,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知道真相之后,她也有些失望,没有被亲人背叛的心痛,更多的是厌恶,是与前世一般,对只会吸血和勾心斗角的亲人的厌恶。
桑溪将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当时,我给过他们机会的。”
“给过他们选择,但是他们选了和我断绝关系,我也没有办法。”
桑溪垂着眼皮,整个人好像都被悲伤包围,她又将这十几年来受到的所有磋磨娓娓道来。
说了许久,大堂之上鸦雀无声。
这时,被拦在一堂之外,门口,顾怀山高声道,“大人,我可以作证,我家娘子并无不孝,不管是回门,还是后来秋收,都对桑家尽了孝道的。”
宋县令命人将他放了进来。
顾怀山道,“当时秋收之时,娘子还曾让我去给他们送麦种,开了铺子,也曾和我说过要请大哥三哥来店里帮忙,给工钱。”
“只是还没等提出来,便发生了后面这些事。”
三言两语之间,局势逆转。
桑家彻底坐实了重男轻女,贪财吸血的薄情寡义之徒。
顺带着,当时为了五两银子把桑溪嫁给顾家的事情也被说了出来。
桑溪像是个受尽欺负,现如今被欺负狠了,才将一切公之于众,为自己辩护的可怜小白花,“那些种子,够他们一家衣食无忧。我原本都是想着他们的,只是他们做的太令人寒心了。”
楚楚可怜,任是谁见了都要心疼。
而桑老爹与桑大听了这些话之后,脸上都很不自然。
那些种子的长势有目共睹,麦子长得又高又壮,从现在就从看出来,要比去年不知道丰收多少倍。
桑大低下头来,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原本可以去铺子里打工的消息。
他自然知道桑溪那家铺子生意多么红火,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过去找她。
几个人都有些羞愧。
而且,对于桑溪说的那些话,他们哑口无言,根本就无法辩驳。
因为桑溪说的都是实话。
桑溪对他们已经彻底失望了。
宋县令道,“既然如此,你们不该再去打扰她。”
“就按照这字据上的那样,你们双方两清,若是再因为这件事来告上衙门,小心判你们诽谤之罪。”
几个人捞不着好,灰溜溜走了。
桑溪看着他们的背影,面无表情。
第126章 倒霉系统
“放心,以后他们不敢再来纠缠你。”
宋县令不善地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桑溪看向他。
宋县令站起身,负手而立,“算是我走之前给你做的几件小事。”
“我会告知后面的陆大人,若是桑家人再来闹事,你若是愿意,就来衙门告诉一声,陆大人自会像我一样处理。”
桑溪疑惑地看向他,“陆大人?”
宋县令哈哈一笑,“对,你不知道,陆大人之后就是安德镇的县令。”
“本名陆谦,是我曾经同窗的长子,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却颇有头脑,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这个人情,还是能托付的。”
桑溪点点头,笑容带着一分真心,“那我就先谢谢宋大人的好意了。”
宋县令捋着胡须,“哎,说什么谢不谢。”
“你这孩子生的机灵,我早就把你当成小辈了。说起来,你们还和我算是有缘。”他看向一旁的顾怀山,回忆起了当时顾怀山救下宋蓁蓁,当时就觉得这个孩子不凡,没想到如今还有这样的牵扯。
桑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顾怀山,顾怀山与她对视,眸中含着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宋县令看着两个人对视的样子,爽朗一笑,“哈哈哈,若不是要走了,何尝不想任你们为干亲啊。”
桑溪心头一热,与宋县令相处了这么久,受了不少恩惠,不管是宋蓁蓁,还是宋大人宋夫人,对宋家一家人都非常有好感。
宋大人笑着笑着,忽然面色冷下来。
桑溪正震惊于他炉火纯青的变脸技术。
宋县令道,“有一件事,你们需要多加提防。”
他说起县试之后的事情。
“那天,我批完所有的卷子之后,原本考生的名次都出来了,却没有见到怀山的名次。我还特意调来了他的试卷,那试卷上字迹虽好,答得却……十分潦草。若是旁人,我可能就当他落榜了,可是在你不在的那几日,怀山表现出的才学,远远比那张试卷表现出来的要好,我便起了疑心。”
“后来我才从看门的门童那里问出来,那日是有人作祟,是苏家的人授意,调换了怀山的试卷,若不是我知道怀山的能力,恐怕他今日便名落孙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