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尊上,请你看清楚,这是魔界应非宫的令牌!”黎氏家族的长老急急强调一番。
而那族长则死死盯着言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收魔界的人当徒弟,要是让整个仙门知道,尊上的声誉怕是要毁于一旦。”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吗。
连掌门黎梓也紧张起来:“师弟,这件事关乎于整个沧琅,你先不要参与。是真是假我们定会调查清楚。”
姝玉面上略带嘲讽,冷哼一声。
逐风看了看她,还是略有担心地将视线投入事件中心点。
至于殷九感知到言濯来后,便继续心安理得坐在原先的座位上,有人帮再好不过。她挺好奇言濯接下来要怎么做,明明令牌是路重箫给她的。
“真相就是我给的。”言濯静静望着质疑的来源,目光如常,根本不在乎别的:“原因很简单,连若用的是残歌剑,会招来一些魔界的人,拿令牌能更省力解决。”
什么啊,她师父都学会骗人了。
果然族长一点儿都不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不可能。那应非宫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就算是曾经的弟子,既已叛出师门入了魔界,遗物怎么都不该出现在门派。
族长这么一问,一些知道当年情况的沧琅中人眼里顿时浮现出微妙之色。太谷山的事情都略有耳闻,如果言濯这样说,那错不了。
黎梓隐隐感到不妙,他确实不希望在言濯面前提起这些关于殷九的,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那边言濯就回答了。
“因为是我从太谷山带回来的。”
殷九霍然抬眸看向他,令牌在她原来的身体上,这不就是说最早在太谷山时,是言濯带走了她的身体?
怪不得寒木林的一切全都说得通了,还有之后的路重箫,想来俩人是因为这身体而争执。
要是殷九没猜错的话,是路重箫偷走藏好了,这就是原本的惊喜。想到这里,殷九心里微微叹气,刚刚好又阴差阳错顺着书卷内容了。
“还有疑问吗,”言濯接着道,没在意众人此刻各异的神色:“没有的话此事就了结。”
可黎氏家族怎么可能甘心这么放弃?“这么说,尊上是承认了和魔界殷九还有关系,那当年闹得真真假假的师徒恋情也是真的了?”
这一话全场哗然。
好家伙,这是故意拿当年的事情想逼言濯表态。当着全沧琅的面承认,传出去那声誉几乎要扫地,否认,那黎氏更有理由质疑了。
“不论殷九如何,难道单纯的师徒本分情谊还不够我师兄拿遗物缅怀吗?对吧,言濯师兄?”逐风受黎梓的暗示起身。
他也知道掌门是害怕言濯说出什么意外的话,所以赶忙让他救急。
殷九用手撑着下巴,似乎等言濯接话。
出乎意料的是,言濯是看着黎氏那一行人,没接逐风的话头,而是选择反问:“是真的又怎么样?”
第117章 公之于众
不怎么样,黎氏最多是哑口无言最多出去时大肆宣传一番。
可惊讶最多的还属沧琅众人。
新弟子们都正追着知道点实情的师兄师姐,更不用提其他沧琅长老们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这样说对你百害无一利啊,”传音在言濯耳边,是殷九站了过来,语气很是随意:“有的人名声糟透了,就算跟她共沉沦,她也不会在乎。真没必要,是吧师父。”
然后她似玩笑般扯了下他的袖口,结果手被紧紧反拽住。殷九扬眉,却没选择抽出。
由于视角问题,旁人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动作。
“那她在乎什么?”言濯转过头轻声问,视线里泛着不带遮掩的痛楚。
“我怎么知道呢。”她状似轻巧一笑,好像两人谈论的话题是别人:“反正不值得,还是早些走出来比较好。”
如果团子还在,这会应该又在唧唧歪歪殷九没有心,毫无感情。
明明最早是她先挑明情感,做出承诺,可也是她果断抽身离去,丝毫不顾及旁人情绪。
到了现在,殷九又不是真的迟钝,加上之前一系列言濯的反应,还能察觉不出这未了的感情?
她就是怀着恶劣的心思故意刺激一番。
言濯深深地看她一眼,即使知道她不爱好好说话,这句也真假未知,但的的确确令人呼吸一窒。
底下没想到言濯居然会正面回答的黎氏家族,这次他们照旧没讨到什么好处,反而由于狗急跳墙那一波,以后可就和沧琅算是掰了尚存的丝丝关系。
趁着众人都在议论,族长使个眼色赶紧让族人离开,黎梓就算再气恼,也没有正当理由去阻拦。有可能怨气还加重,对双方更不利。
于是有沧琅长老问黎梓下面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是去教训三番两次搅乱沧琅名声的黎氏,还是指责言濯刚刚的话?
“真是有趣,掌门师兄总是宽容言濯师兄,可结果呢,他做事可没考虑过沧琅。叫我说,当年不如成全了他们呢,师徒还挺像。”
姝玉仿佛见了一出好戏,讽刺的笑容中掺着说不清的复杂。
“师妹!”逐风赶紧让她别说了。
可姝玉自然不会听,起身打算离开:“到底谁才盼着沧琅好,师兄心里清楚。要是这么放任下去,师妹瞧着整个沧琅以后都难以在仙门中抬头了。”
她丢下话便拂袖离去。连逐风都没喊住她,只能皱眉向黎梓说:“掌门师兄,师妹她……”
已经被一件又一件乱糟糟的事给折磨到疲惫的黎梓摆摆手:“算了,她爱怎么说就说。最近事实在太多,我休息一会儿,你来主持下首席弟子竞选吧。”
大人物们接着离场,被迫处理剩下事情的逐风只能叹口气,通知弟子们准备好开始。
本来说好要看首席弟子比试的殷九已经没了心思,又加了一个首席弟子名额,柳蕊小师妹应该没问题。
她有些心烦意乱,就往山门外走。可言濯这次没有离开,而是跟着她:“你去哪?”
不外乎他问,两人虽然都没有直接说出口,可都已经明白对方知道了身份。
殷九反问:“你说呢,都已经清楚了,再接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可她的手腕被握住了:“不要回魔界,好吗?”语气涩然,甚至带着丝丝祈求。
“哦,那我可真害怕又要被胁迫自废修为了。现在我已经担不起折腾,能活着简直不敢相信。”阴阳怪气的话语立马拉回从前回忆,言濯脸色随即就白了几分。
“不会再发生了。”
当然不会,她也不会蠢到再犯同样错误。殷九想抽回手却没成功,抬头略有不耐烦道:“随便吧,你先放手。”
再等一会儿黎氏可就跑没影了,这么摆了她一道还想一走了之?既然都知道了她是谁,那可不得好好的让他们体验一下。
可明显言濯误以为她要离开不再回来,抿唇无言,并没有松手。
难道要让殷九信誓旦旦保证一番自己暂时不会走?别说她才懒得做这些,就算说了言濯也不会信,可能以为又是空话。
她有些头疼。“快松手,我要去找那些人算账,再拦我就不客气了。”这些世家具体老巢位置不好找,错过就只能等她回魔界慢慢查了。
“我和你一起去。”他虽然放了手,但视线如无形的丝线系在殷九身上。
殷九也不想管,就自顾自朝黎氏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迅速追过去。
不多时,俩人立于剑上的身姿倒映在族长惊骇的瞳仁里。
剩下的一堆族人纷纷戒备起来,愤愤地看向殷九,他们可是实打实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就是魔界应非宫主!
“走这么急做什么?如果是赶着投胎正好我来送你们一程啊。”殷九悠悠落地,瞧着这一行人怨恨中带着些许惊惧的眼神,心情似乎好了。
“你就是应非宫主!”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她非常肯定地点头:“对啊,我可没有否认过。”
在沧琅时她可没有这么干脆!否则哪还那么多反转,族长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而这时的族中长老忽然灵光,死死盯着殷九:“你承认了?就不怕我们曝光你,这次可不止单用令牌能逃脱的!”
真要笑死,殷九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甚至露出点点同情:“快用你那腐朽掉的脑袋好好想想,我敢直接承认了,说明什么呢?”
说明她不怕消息走漏,因为没人能泄露消息。
族长脸色铁青:“就算你是应非宫主,我们黎氏这么多人可不是吃素的,还怕你不成?”
他当然看到言濯也在,结合刚刚在沧琅的那一番话,帮殷九再合理不过了,这样加起来殷九说的话并不虚。
“言濯尊上确定也要与我们为敌吗?”族长仍旧不死心道:“刚刚在沧琅顶多算是误会,若仙门中知晓尊上帮魔界中人,别说个人,连沧琅也难逃被除名!”
这狡猾的老家伙。
言濯神色不变正要开口,殷九拽了他一下,然后冷笑回应黎氏:“敢情到生死关头还有两幅面孔呢。在沧琅时咄咄逼人,没咬到我,就转而想拉我师父下水,现在怕了,赶紧说是误会。怎么,以为这样你们就能活下来了?”
第118章 被困无钟
剑气蓬勃如光,火焰好似下一秒就能吞噬掉众人。
“要不要试试,我一个人就能送你们走?”
殷九身姿挺立,剑于她面前更映得人灼灼发光。
刚才言濯传音给她,意思他不在乎名誉,殷九不让他站出来应该是顾忌他出手的话,牵连的会更多,麻烦也越大。
“想多了,”殷九冷淡回音:“我只是不想有过多牵扯。你还是继续回去做受人景仰的剑尊,与我搅和没什么好处。”
大概是被殷九接二连三的带刺的话给伤到了,他强忍着痛苦:“你知道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何必拿来讽刺。”
其实早早就能预料殷九一旦身份揭开,她必然会如此。如果不是因为黎氏闹得一出,他们大概还能再维持个表面时日。
就算这样,也总好过她在完全看不到人影的魔界。
殷九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她现在目光锁在黎氏一行人身上,无数隐形的风刃在蠢蠢欲动。
黎氏族长不甘示弱,身边水灵涌动,凝成短刀。就算她真是应非宫主,他还真不信这么多人能够折损在这小丫头手里。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想到大殿上发生的事,他心中一股郁气,手一挥,灵力散发出强烈的逼人气势,如同怒火掀驰。
残歌剑鸣起,盛放的白焰更为耀眼,直直地朝向中心的聚点。
听得叮鸣几声,混杂尖锐的武器碰撞产生一片波动。
殷九身形微动,下一秒握住剑柄,不过看似轻轻的上挑一招,席卷着疾风的灵力喷薄爆发,数道涌出争先恐后冲进黎氏人群。
由于速度奇快令他们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抵挡。
族长见这一幕,牙齿都咬紧了,狠狠地盯住殷九,抬手又是一式,不过这次他拿出了自己的剑器,划破空气就刺向她。
他们一般都是家族一脉相承的招式,自有特点,并不好对付。
而殷九反手对上,紧接着火花四溅,她目光不动,剑随意念自如,在撞开对方剑器后,就飘着炙烈的火苗一路挥斩。
她的打法极度鲜明,每个看过的人都能知道。甚至有些自傲的人会认为只要防守得当,拖住片刻,根本无惧这猛烈到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攻击。
殷九在沧琅几乎不会明面上这样打,可现在也算没有什么顾忌的身份了。
于是,剑器携风,刮起锋利的影刃,如同骤雨噼里啪啦打在族长身上。
原本他还瞧不起,想着暂避锋芒防御好,等消磨完殷九的灵力,就轮到他了。
可事实证明,几乎没人防得住,反光的剑刃划他的咽喉,飞起浅浅一道血雾,惊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下一瞬的剑影就映在他的瞳孔里,他连忙去挡,可没想到那只是虚招,直到胸口处猛然悸动,温热的感觉突如其来。
“族长!”下面人纷纷紧张地喊道。
还没死,他捂住伤口,死死瞪着殷九。
她唇边泛起笑容,好像很遗憾:“你们世家都没有能打的吗?”
不是所有人都像殷九的天赋,再怎么说她之前的实力在仙、魔二界都到过大乘,就算换个身体,单凭论剑就能碾压。
也就是祝昭那样本已经修到飞升后实力的,用剑也难以跨越两者间的差距。
剩下的家族子弟气得牙痒痒,甚至准备合力予以一击。
殷九表现得饶有兴趣,丝毫不惧。
可能是过于相信自己,这些人怎么着也跑不掉,所以她就没那么急着搞屠杀,反而倒想看看世家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
如果能提前预知的话,殷九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时候停下来。
族长拦住了他们,他知道就算使出全力,恐怕也未必击伤的了殷九,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言濯在,如果他们想走,绝对不能硬碰硬。
“不知道身为应非宫主,见识多广,可曾遇过这个?”
族长恶意满满地笑,他其实也不想祭出这件东西,这可算是全族赖以仰仗的底牌,但此刻再不做出决定,恐怕他们可真要覆灭在这里了。
什么?
这老家伙说的话古古怪怪。
转眼间他们所处的天地间仿佛多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耳边似乎多了隐约的嗡鸣。殷九抬头眯起眼打量,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
可没等她研究清楚,身边的言濯开口,但也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无出钟?”
那是什么,殷九的疑问还没出声,那边族长恶狠狠地话就传来:“既然觉得自己厉害,试试这无出钟吧!待到天荒地老化成黄土哈哈哈哈……”
她面色一沉,抓起残歌剑就掷去,烈焰灼灼呼啸就要吞噬人群,可天空下猛然降落的铜墙明显能够阻拦住这一切。
该死。
殷九刚想瞬去黎氏那边了结他们,可言濯快速拦住她,眉目染上凝重:“别追了,我们快离开。要是被无出钟罩住很难出来。”
偏偏殷九不死心:“再等等。”她就不信了,耗尽灵力操纵着剑器全然不顾下落的铜墙。
而黎氏这边也是火急火燎地往外跑,生怕无出钟将他们一起罩进去。
没有即使离开范围的人很快就被残歌赤灼穿心,身体焚尽。
哪怕如此,铜墙落下的速度也愈发更快,殷九视野几乎都快要被黑暗笼罩。只有远处白光忽现和接二连三的惨叫证明着发生的事。
谁会料到黎氏居然会有这样的宝物。
再下去俩人可就真出不去了,殷九烦躁地在心里骂了几句,想要叫回残歌赶紧出去。
可载着全灵力的剑器很难瞬间收回,它的冲击还在一往无前爆发,马上就要和铜墙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