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
最早最早在沧琅的时候,她尝试改动中矩中规的沧琅剑招,融入自己的剑意,使之更加犀利强势。也是她教给过苏苏,打败过柏嘉那次所用。
当时刚总结出来,就异常喜悦地展示给言濯看,他确实很肯定殷九的改进,但很快就告诉她,存在着致命弱点。
殷九一听有点不服气,甚至挤兑道:“是了是了,师父你那么厉害,甚至都不用出手,等我耗费完灵力就结束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对于她的阴阳怪气,言濯甚是头疼:“弱点不在于这里。我不用防,只接招,要不要试试?”
哦,那她很想看看了。
剑气喷薄而出,锐利的反光随着力道不停反转。而对面的言濯手中的剑身也只是一下下沉着应对。
哪里会有问题。
半空中的剑影愈发凌厉逼人,将普通的基础招式威力发挥出了成倍的威力。
或挑或劈或斩等迅速切换,剑器碰撞间泠泠作响。
眼睛是无法跟进急速的进攻动作,人都会下意识地开始被动接招,跟着对方走,这就会是败北的第一步。
可言濯并没有这样做,在接完一轮密集的攻击后,利用微微短暂的停留间隙,抬手,剑由正手换为反手握剑,剑刃朝下,与即将而来的另一把剑器相碰。
叮——
巧妙地借用了向下劈更强的冲击力,自然就能将殷九的剑震开。
她懂了为什么说是致命,因为她的剑被打散了路线,而对方只需要趁着这一点时间,反手就能将剑抵上她的咽喉。
言濯见她恹恹不乐,就安慰她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马上想到这一反击,更多都会被她犀利的剑招给镇住。总之还是可取的。
但殷九又是谁,她必须得琢磨出更能应对的方法,否则连休息都睡不好。之后她就不怎么这个改动过的沧琅招式了。
再回来沧琅,就诚如言濯所说,欺负弟子们完全是够用的。
把方法和柳蕊说过后,小师妹眼前一亮,就立马尝试起来。“原来还能这样,比试时大家总会想如何让自己剑招发挥最大威力,就忽略掉了一些简单的反制。”
她忍不住继续感叹:“我以后也要在习剑的时候多思考,光瞧书里的,容易被拘住。”
殷九丢了树枝,端起桌上的冷萃茶喝了一口,不知道是满意茶味还是柳蕊的感悟,点点头:“不错,那我等你首席弟子的好消息。”
————
黎氏家族里,族长正握着忽闪的传讯明珠,残存的画面从他眼前一一滑过。
无人出声,气氛沉寂得可怕。
而偷偷录下殷九身份的那两个修士也立在旁边。
“族长,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有人出声询问。
“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沧琅找黎梓掌门,问问仙门是中如何放一个魔头进来的,还敢在众人面前招摇放肆!”说话的正是当日异常不客气的长老。
族长目光沉沉:“不,我们找到黎梓,为了整个沧琅名誉着想他未必会承认,别忘了,这个殷连若的师父,是言濯。一旦承认,受损的不止沧琅。看那天为什么黎梓忽然转变了帮黎宛漾,可不就在意着沧琅的颜面。”
“那族长的意思的就做罢了?”
“呵。”族长冷笑:“当然不会,既然他黎梓看重沧琅的名声,那我们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揭露这魔头的真面目。我倒要看看,当着众人面,还怎么袒护。”
“没错,都怪这个女人让我们平白损失了一个家族主力。”底下人纷纷应和:“肯定要给她点教训。”
若不是殷九插手,他们怎么着都得把黎宛漾带回本家,结果都是因为她,使得原本的计划毁于一旦。
更不用说他们偷偷摸摸花重金请魔界的人来抓黎宛漾,人没到手,反而又损失了一大笔费用。
不报复回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族长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留了两个人在埋伏处观察情况,还用通讯明珠将殷九亮宫主牌,杀掉头领的内容录了下来,这下想抵赖也是绝无可能了。
“真是想不到,魔界的风云人物会再次偷摸伪装回仙门,难不成这沧琅还藏着些什么宝物不成……”
第115章 首席弟子
没想到沧琅的首席弟子选拔比试居然会提前。
志庭师兄的解释是这样的,由于宛漾的离开,从只需要一名首席弟子到现在要增加到两名了。而掌门大概是想看看众弟子的平日水平,没有准备比试的弟子这下也能上台一展风姿。
并且多一个名额意味着竞争压力小很多,自己也就更有几率会被选上,许多弟子跃跃欲试,被一下子点燃了热情。
既然说好帮柳蕊助场,那殷九肯定是要过去的。
不过出重月峰之前,殷九想到言濯好像很久没出现来着,除了她突破那天,他也只是过来叮嘱些,送了很多的灵物就走了。
说实话,回来沧琅的日子也挺久,她总觉得言濯好像在做些未知的事。
好不好奇另说,就上次殷九故意破坏沧琅阵法后,他的态度就说不清的奇怪,像是那种在意又不在意。
人心实属难猜。即使殷九确定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是谁,可要是没人率先挑明,反而大家都继续装下去。
这得啥时候是个终点。她揉揉头发,打算主动些,于是拐弯去了言濯的居所。
敲门没回应,殷九试了试,结果发现居然没禁制。
嗯?她果断溜了进去。
这里一切都还是殷九记忆中的模样。云窗半掩,微风轻轻吹动着梨花木桌上的书卷,空气里还留有淡淡的熏香。
言濯不在,殷九自顾自地闲走,随手拿起书桌上的摊开的书卷翻看。
里面并非是修炼之道,而是一些非常罕见,甚至涉及到禁忌的术法,这都是要付出逆天代价的。
手指边划拉着书页,她的眉头不由得皱起,脑子也开始飞快思索起来。由于过于认真,习惯性就靠坐下来,甚至还拿起了笔。
所以,当言濯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薄墨色的衣角垂落在椅子边,女子一手攥着书,阳光从窗口跳跃进来,扑在她沉思的面容上,将眼眸照得如星熠熠,透亮无尘。她右手中的笔尖朝上,没有落下的迹象。
好似有那么一瞬时间退回了久远的某刻。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和物。
被罚了整整五摞书册的人好容易才从书里挣扎出来,目光诚恳真挚:“师父,这次我发誓真不去主动挑事了。你信我,剩下的书就算了吧。”
言濯避开和她对视:“上次和上上次你都是这样说的。”
她如果不呆在沧琅,那么周围各大小门派外出总会那么巧出点什么事,偏偏最后总能涉及到殷九。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每天没有挑战性,太无聊就找外面的弟子玩。毕竟像她天赋的人少之又少,就那么几个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对于别人来说可不是这样,殷九就像个仗着天赋师父门派整天欺负别人的混乱分子,口碑一降再降,直到出事后大部分人都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次不一样。”她保证:“我认真的。”
言濯知道她是怎样的,根本不信:“你的承诺就没有作数过,别胡言乱语了。”
最后殷九当然只能长叹一口气,扎进痛苦的海洋里。
那时候因为上次被罚去藏书阁,殷九用人偶替了她,自己玩去了。所以之后言濯就让她来这边,亲自监督着。
也许在漫长的时光里,这也是俩人都会留有印象的事件。
现在的殷九可不会忽然想起这些,在言濯进来后,她略微惊了下,也无外乎她没提前感知,毕竟潜意识里都不会认为这里有危险。
她动作也够迅速,反应过来把书一藏,起身,装的还挺惊讶:“师父,你回来了?我正想来问你要不要去看首席弟子比试。”
之所以拿这个说,不过是情急下的借口。因为殷九翻到书卷里有个奇特的术法,好像是关于如何制作类似魂魄容器,她隐隐觉得和自己这个新身体有关,不过还没仔细看。
没想到言濯还真同意:“好,我一会过去。”
他似乎没关注到这本书。微微放下心,殷九决定等会比试结束再过来找借口看书的内容。
————
比试还未正式开始,但竞选的弟子们已在大殿外的高台上集合了。
晴空正当,此次选拔也算是聚集了沧琅众人,大家都对于新的首席弟子有着隐隐期待。
“志庭,你觉得众多师弟妹们谁最有希望拿下首席弟子呢?”逐风许久没露面,这次得空出来倒是挺有兴致地发问。
“回逐风师叔,竞选的弟子们都很优秀且努力,不到分晓之刻真不好说。”志庭一碗水端得很平。
“我记得拿了神剑的小丫头,是你的小师妹吧,表现有点让人期待。”
逐风端着茶水看着下面一群在做准备的弟子。
“若是光倚靠神剑可没什么用,”果不其然是姝玉到了,拂开水袖,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逐风师兄别忘了,选首席弟子最重要的可不是实力,品性言行缺一不可。”
“师妹说得对,想来你是有看好的人选了。”逐风少见的没有反驳她。
姝玉没说话,她今天其实并不想过来,可选首席弟子这种算是沧琅的正事,不得不来一趟。
不多时比试就要开始了。
然而忽地一阵喧闹,众人纷纷向山门的方向看去,甚至掌门都皱起了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很快大家就看清了,是前段时间来沧琅要人的黎氏家族。当时不是已经解决了事情吗,怎么又来一趟,难不成……
沧琅居高位的长老互相望了望,都不太能理解这些人又来是什么意思。
更别说黎梓直接起身,语气虽然没变化,但眉目带上了一些不悦:“黎族长,这又是什么意思,若还有事,我已经嘱咐过人让他带你们先于偏殿休息,怎么又来打扰我沧琅弟子比试。”
他知道这些世家有点怨气,大不了私下里给点补偿和解,可这些人又忽然于沧琅大众视野出现,不知道揣着什么目的。
“掌门尊上误会了。”族长一改之前的模样,反而笑容满面:“我们来,和之前的事情无关。”
眼神透着一股子得意,族长继续说道:“原本是打算私下告诉掌门的,但一听到贵门派即将有大会比试,就赶紧过来提醒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埋伏在这里当弟子的魔界中人会不会出手呢。”
第116章 反转变化
魔界中人?埋伏?
众人神色顿时变得严肃紧张起来,气氛都僵了。自从四方弟子大会有了凌仑派的前车之鉴,各门派对门中子弟排查甚严,生怕再出现个宋梅河。
“族长可莫要开玩笑!”此事事关重大,引得沧琅主事长老们都沉了脸。
“也是凑巧,当日既是掌门尊上开口让宛漾远行,我们也就作罢了。不过正想将本家里一些东西还给宛漾,殊不知竟看到了这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
族长拿出泛着淡淡白光的传讯灵珠,颇为自得:“还好族人机智,当即用灵珠录了下来。就是担心没有证据被魔人反咬,这下,想抵赖也是不可能了!”
不止是掌门一众人心中掀起波澜,这黎氏家族虽然在宛漾的事上显得没品,但不至于会编出瞎话来污蔑沧琅弟子。并且还有证据,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还有底下的弟子们也忘记了即将的比试,全然被这震惊的消息冲乱了头脑,相互间窃窃私语,不可置信身边居然会有魔界卧底。
“话说回来,这个人也是掌门及各位长老极为熟悉的。”族长兴奋到咧开嘴角,显得阴森可怖。
阳光刺眼灼热,殷九略微后仰而坐,上半身匿于阴影之下。
从黎氏族长突然乱入比试她就觉得有些不对。甚至都说出来接下的事和宛漾无关。
还有什么?她那天亮出身份,自然是不认为有人敢拿这个当把柄。
就算真有,她也能圆回来。可没想到这黎氏家族够多心眼,还特意提前找自己族人隐匿蹲守拿了灵珠记录。
恐怕原本是用在营造万一宛漾不幸,沧琅来过问,就说看到是一群魔界的人,想帮忙却也无能为力的证据。
族长得意扬扬地说着话,偶尔瞟向殷九眼睛里流露出恶意:让你和我族作对,可知这一会下场该多么惨了吧。
这一出还真是没算到,殷九目光泛着冷意,想在大庭广众下扒她的皮?要是这也能恐吓住她,那真是个笑话。
然而目前她虽不至于害怕,却还真难以迅速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摆脱黎氏的指认。
除非提前杀了他,只不过那样不就是变相坐实了吗?好像无论选哪个,怕是都难以在沧琅呆下去了。
殷九有些不爽,离蓬莱试炼还剩一年左右,偏偏又出了岔子,意外竟来的如此之快。
指尖微微簇力。殷九已经想好了,既然黎氏一族敢不怕死挑衅她,左右身份都得暴露,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完再跑也来得及。
她如同隐于暗中蓄势待发的猎手,已准备好给予致命一击。
沧琅众人听到这里,都怀疑性地四处张望。黎梓神情不虞:“到底是谁混于我沧琅之中?”
大概是看沧琅一众都蒙在鼓里,黎氏族长一行人愈发得意畅快:“都说掌门明察秋毫,结果也有失算的时候。此人就是百年前宣称叛出师门,早已经在魔界混迹成名的应非宫主殷九!没想到死人一转身又成了沧琅的弟子,怎么,沧琅掌门对于已经入魔的弟子这么宽容吗?”
这一段话如同惊雷炸到所有人耳边。
什么,那个人居然又回沧琅了?
族长意犹未尽,挥手便将传讯灵珠放了出来,用灵力升腾于半空,以便将画面展示给众人。
“好好看看吧,拿着令牌的人是谁,这下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
伴随着一片片惊呼声,女子的身姿与她手里的令牌都展现得清清楚楚。
“这个惊喜怎么样啊,应非宫主,是不是后悔了不该拿出令牌啊哈哈哈哈……”族长狂笑出声,仿佛前段日子的受到的气终于在此刻找回来脸面。
“我觉得是你后悔了。”殷九声音低不可闻,眉目间杀气凛凛,正准备唤出残歌将这个惹麻烦的人解决掉时,忽然手一顿,没有进行下去。
上空猛然响起剑鸣,紧接着数道奇寒的白气快速退散后,转瞬凝成风墙从殷九面前降落。
“这里没有魔界的人,令牌是我给的。”衣角如浸雪色,言濯的话语简洁却也明了。
可后半句实实在在震惊到了掌门等人,什么叫令牌是言濯给的,那令牌明显是殷九的专属物品,不是本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而在其他人眼里,这是他想要维护自己弟子的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