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多了个叫宛漾的散修而已。”
大抵是受了宛漾情绪的影响，殷九开口：“若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她顿了顿，打算把身份告诉临走的宛漾。
宛漾忽地眉头一皱：“好像有魔气。”
俩人出来并没有特别关注周围，听她这么一说，殷九立刻用神识锁定了一片区域。
果然发现居然有魔界中人！似乎是专门来埋伏在这里的。
随便猜猜都能想到跟离开的黎氏家族多少沾点联系。
第112章 应非宫主
“和魔界扯上关系？”殷九目光有些微妙，这些仙门的世家怎么会和魔界有交集。
“连若。”宛漾冷静说道：“我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说，现在的世家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像掌门早先脱离的不算，因此之后的稍有天赋的子弟都会被要求一定阶段后回归为家族效力。”
“为了管教一些不听话的子弟，我听传言说有长老私下联系了魔界中人，予以一定报酬。但没想到这是真的，你送我到这里就好了，回到沧琅地界他们定是不敢进入的。”
先不说殷九肯定不会走，就算她想走，这群埋伏的魔者唰地已经把她们包围了起来。
像是猎手准备捕杀猎物，缓缓靠近。
哗一声，宛漾手中的剑划出一道冷冽流光：“连若，你先走……”
话没说完，她的手臂就被摁住了，宛漾惊讶地看向殷九。
只见殷九脸上没有任何焦急之色，反而还在细细打量这些魔者的装饰。
“听说飞鸟阁不允许底下人随意接单，三楼倒是不约束，只不过禁止和仙门中势力等来往。实力倒还不错，整体不像闲散人士，可别告诉我是应真宫的。”
不然，残歌剑大概要血染这里了。现在还杀不了祝昭，总能杀她底下点人解解气。
果不其然，殷九的话令他们暂停了动作，为首的几位迅速互换了下眼神。
“你是谁？”这些人都戴着面具。
“我不重要，而你们来自哪个势力才是关键，毕竟，可关乎着你们能否活着回去复命。”殷九不咸不淡道。她能肯定这群人不是无明殿的，上次送完令牌后他就走了，根本没说其他的。
为首的头领阴测测地说：“魔界如今今非昔比，未必都是为了各方势力服务，我们几个自成一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殷九的衣角无风自动，她只是抱胸而立，残歌的余焰就已在身旁迸，宛若白虹。“是吗，希望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残歌剑？！”
有人不禁脱口而出，然后很是惊慌地看向头领：“是、是宫——”
其余人也都呆愣了。
“少放屁！”头领瞪他一眼：“紧张什么，人已经死了，还怕她回来报复？”
话虽这么说，那人眼里的一霎惊惧不似作假，只不过很快就调整好状态：“一把剑而已，放到别人手里还能翻了天？”
残歌于殷九手里是魔界人避之不及的杀器，但在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小丫头手里，怕三分威力都难以发挥出来。
事实却不如他所愿。白焰遥遥，剑影重叠，带着极强的罡风猛烈地斩去，所过之处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威力逼到人不得不用全身力气来抵御。
头领甚至惊恐地后知后觉，面前的女性，无论是说话的语气方式，还是剑气的威压，都和他曾经的主人很像。
“你究竟是谁？”他喃喃道，希望别是他想的那样，不然今天恐怕真得是他们的死期。
殷九当然察觉的到因为残歌剑出现，而令他们神色剧变。
如果是应真宫的人话，看到死敌，早就不管不顾拼杀吧。
那还有谁害怕呢？
“我也正想问你呢，”殷九缓步走向全身发软的头领，扯了扯唇角，似笑：“我是不是认识你，怎么看来，有几分熟悉？”
她摸摸下巴，伸出手指就想击碎面具，却被躲开。
头领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激烈地大叫：“你不可能是她！我亲眼见到她进了太谷山，那就是为她设计好的必死局！她肯定死了！”
即使魔界有流言说应非宫主没死，头领也嗤之以鼻。因为当时就是他偷偷和应真的做了笔小交易，只编个理由需要把殷九骗去太谷山，那里的幻境出，必死无疑。
所以，他可是和殷九一同去的，不过在即将踏入山时，临时找了借口出来。
“哦。”殷九点点头，也不气恼，表现得极为和蔼地从储戒里拎出一块牌子：“既然你这么相信你的眼睛，来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千年曜金木，黑底金字，宫主令牌。
“应非宫主回来了，不值得高兴吗？”那人面色一片死灰，伴随着殷九轻飘的话语，好似成了一具活尸。
居然是真的！
更不用提这些曾经跟过她的小兵小将，都是见过她最可怕的时候，这一锤定音后该跑的一个个窜得比老鼠都快，生怕被抓住，毕竟有血淋淋的先例，谁也不想尝试。
“连若……”宛漾也是满目震惊，也没想到事情竟变成这样，并且还知道了面前师妹的秘密。
殷九回头把食指放在唇上，轻声：“我待会和你解释。”
现在她要清理门户了。宛漾聪慧，震撼之余也点点头，应该是回想之前她屡次殷九时提到微妙的氛围。
魔界几乎不存在叛徒之说，毕竟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突然冒头的新势力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所以从一方势力投向另一方，倒也很常见。
就算殷九成立应非宫，属下那么多效力者，她也未必都记得。对于上位者而言，只需几位能力者帮助管理便好。
而这个人她多少有点印象，是因为他收集消息很有一手，无论是关于对家应真的，还是哪处出了什么样的宝物，杂七杂八倒都是殷九感兴趣的。
当初知道这个人最大特点是贪，但殷九没当回事，就算反水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可没想到应真宫如此巧地偏偏找上他，只要和殷九说说关于太谷山的即将出世的幻境，剩下的什么都不用做，事成之后若应非宫倒台，二分之一都将会是他的。
对于本就贪婪的人哪里忍得住，当即就一拍即合。
可谁成想事后应真宫翻脸不认人，别说继续把应非宫拆倒分赃物给他，看到应非宫还有无名殿主，以及贯彻殷九路线对应真不死不休的应非宫人在维护，便放弃了之前的许诺，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天知道他在魔界被阴阳雀追杀到怎样的地步，否则也绝不可能沦落到给仙门世家当打手。
可如今这一切再坦白都已经无用了。
既然殷九没死，定然不会放过他，哪怕他只是在整个局中起了一个小小导火索的作用。
第113章 求助的事
剑起人灭，等殷九很快处理完零碎后，一旁的宛漾轻叹：“原来真是我迟钝，仔细一想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像的两个人。”
她笑笑：“不过这样能相识也挺好，可以称为缘分了。”
“这倒是。毕竟当年你我可没有交集，这一次隐瞒身份回来，误打误撞反而熟悉了很多之前错失的。”殷九说道：“其实我刚刚便想和你说明身份了，你要离开，若家族还阴魂不散纠缠你，只管来找我，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回魔界了，那就更不用顾忌了。”
宛漾抿唇而笑：“想来这次你出手后，他们就应该知道了，决计是不会再来。”
“那样最好不过。”殷九挺满意，虽然有几人窜的太快，有可能泄露她的消息，不过没什么证据。就算黎氏家族信了，一不能找魔界人当证人，二又不能单凭张嘴就来找她，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对了，殷……九，”宛漾停顿了下，好像不太习惯念她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你回来想做什么，但感觉的出你对沧琅还是有感情在。掌门他们从前所做的事情的确过分，我自无法劝你放下。但许多弟子并不知实情，也只是按照掌门吩咐去做。若真到了恩怨难以回避的地步，千万不要牵扯到其余人。”
知道了殷九的真实身份，宛漾内心还是很复杂的。一方面是很高兴殷九并没有死并且两人很巧成为朋友，而另一方面，宛漾对于沧琅感情极深，她不想看到曾经的同伴受到牵连。
大概仙门人都认为魔界中人脑门上刻了“嗜杀”二字。
殷九有些无言以对，但还是耐着心回答：“好，你放心。”
“我相信你。那，我走了，珍重。”宛漾含笑转身。
“珍重。”
直至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附近突然出现了波动。
脸色近乎惨白的修者手里紧紧握着一颗传讯明珠，而他身边人也才半天缓过来神，然后推搡着他：“都、都录下来了？”
“嗯……”修者有些后怕，他们原本是家族里派来监督这些魔界中人的任务，再把情况汇报回去，来之前长老还给他们戴上了隐藏气息的灵器，就怕被发现。
可没想到的是，没被魔者发现，反而撞见了一个惊天秘密。
那什么，魔界应非宫的宫主殷九，居然没有死，还伪装了身份混入了沧琅为非作歹。
这要是爆出来，该多么震惊。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告诉家主他们，由他们决定来怎么办，于是两人不敢再逗留，急匆匆离开。
————
这边殷九倒挺清闲，她原本是计划去方山，结果前一晚被柳蕊都要敲坏了房门。
“希望是很重要的事，不然——”
结果柳蕊看都没看她的脸色，略有惊慌失措话语直接像倒豆子一样：“连若师姐，你知道吗苏苏师姐刚刚说她也想参与首席弟子竞选了然后我想着比划下看看我们差距大不大结果就是苏苏师姐赢了。”
殷九打了个哈欠。
“所以我就是想来问问，苏苏师姐最近进步好恐怖，是不是师姐你帮她了？”
柳蕊声音逐渐变小。
“没有，我又不是谁的师父，可没义务天天劳心劳力。”殷九倚靠着门框，兴趣缺缺：“说不定又是什么罕见的奇遇。”
而柳蕊这才打量了下殷九的神色：“师姐，你们闹矛盾了？以往苏苏师姐不是很爱找你吗？”
“人总是会变的，也许被什么刺激到了拼命努力也不奇怪。”看见柳蕊欲张口，殷九立马说：“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
柳蕊遗憾地叹气，又忽然提起精神：“师姐你怎么不参加首席弟子竞选？那待遇非一般弟子可言。”
首席弟子意味着天天要去见主事长老等，那一群规矩奉天的老家伙，谁见谁受气。
殷九要是去三天两头就得掀翻议事堂的屋顶。
“不喜欢。”碎了这么多闲话，绕来绕去她也能猜到柳蕊来想做什么，索性侧身：“进来吧，先说好只保证教，赢不赢我左右不了。”
诶嘿！柳蕊高兴坏了：“怎么会，师姐你那么厉害，前几天帮宛漾师姐对那几个长老级人物都没压力，那教我拿下首席弟子岂不是轻轻松松？”
殷九好笑地拽拽她的耳朵：“照这么说，我直接易容成你去竞选不更轻松？”
“那就失去乐趣了。”小师妹还是很懂要自立自强：“我就是想靠自己赢，结果和过程都不能失去！”
夜风习习，树影交错间偶尔带过转瞬而逝的剑光。
“师姐，我记得柏嘉师兄说，很早之前新弟子擂台赛时你上场只用一根柳条比划剑招就赢了。你让我用树枝，难道是想教我那次的剑招？”看到殷九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递给她，柳蕊立马就联想到之前，心情有些激动。
“那次剑招本就是沧琅弟子学习的基础招式，我只不过在其中平添了些自己的习惯和特性，打法更加凌厉迅捷。但并不适合所有人。”
殷九背靠着石椅而坐：“剑修修的是剑没错，可这剑未必指的是本命剑器。与剑器心意相通自然能发挥出成倍威力。可若到一定境界，哪怕离了剑，万物皆可化为手中利器。”
摇了摇手中的树枝，柳蕊小师妹尝试性舞了几下平日的剑招。
“别拘着，想象只有自己一个人畅行于天地，随意发挥。”
定下心，眸光沉稳，柳蕊抬起树枝，对面的空气仿佛凝成了一个对手。
木枝在手中灵活宛转，因为过于轻盈，令柳蕊甚不习惯，但一多练习，很快就渐入佳境，原本普通的树枝仿佛有了生命力般，灵巧到不可思议，随着她力道的一收一放，打法柔软与刚韧并济。
是挺好，殷九也算是看过了身边弟子们不同的打法，这会受到性格的极大影响。
比如殷九自己，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和犀利猛劲。
像宛漾或者柏嘉，走的就更偏温和专注，有着极为沉稳的风格。苏苏的话，有些跳脱，可能她自己都没找好定位，显得急躁多变，所以柳蕊说败给了苏苏，大概率败给了苏苏的出乎意料。
不过嘛，她也能看出柳蕊的特点是巧，很早以前被压住了，后来让小师妹走觉得舒服的路，剑招里的灵动就显现出来了。
这样的话简单多了。
第114章 即将来临
殷九同样又折了根树枝。“小师妹，对方风格攻守得当，滴水不漏，你会怎么做？”
像上次的四方弟子大会，柳蕊一直惦记的那个对手就是如此路线。赢过之后柳蕊也没闲着，复盘细想就明白，殷九给她指点的打法，很容易给对手造成出其不意的特效。
“自然要调整剑招，虚实结合，趁其不备？”
“那，对方剑式泼辣，步步紧逼呢？”
面对进攻性很强的，应该是稍避锋芒，做好防御，待对方疲软之际再反击。
柳蕊是这样想的，然而殷九听她说完，笑容不明，只说：“先试试你的方法。”
紧接着一股强硬的剑气绕着树枝就直直冲到柳蕊的眼前，惊得她急忙后撤，险险避开。
还没来得及回神，下一秒枝条又抽打过来，于是柳蕊打算硬接，可力道显然不如对方，顿时右手腕一阵发麻。
她深吸口气，视线牢牢瞄准对方的树枝，稳住身形。可殷九似乎停顿了一下，很快手中的树枝如同雨点般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快得几乎看不到残影，连声音都细小到忽略不计。
这样情况下，想要静下心防御根本做不到，只能被迫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不停地去抵挡，愈发表现慌乱。
当柳蕊表现出再打下去就要被打哭的表情，树枝才被收了回去。
“这不公平——”她委屈地叫：“师姐你比我强那么多，我肯定防不住。一般人就算攻击再猛也不会像你一样可怕啊。”
“我用的只是你们平日练习的招式啊，最多变幻了下风格。想要破很简单，你肯定能做到。”殷九很自然回答。
“怎么可能！”柳蕊都要跳起来了：“除非比你更迅猛，或者实力高很多可以一直拖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