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只好作罢。
洛溪把他安置好,想要离开,辰辞却把她扯了回来,力气极大。洛溪看去,辰辞脸上已经满是汗珠,探一下脖颈,已经被汗湿透了。
突然,门外一声惊雷。
洛溪一个哆嗦,同时,辰辞惊醒,门外似乎有人影攒动。
辰辞惊坐起身,望了眼窗外,用力把洛溪拉上床,捂住洛溪的嘴,被子也盖上了洛溪的身子。
洛溪还没缓过神来,但对比外面的惊雷,让她吓得缩在了辰辞身旁。
辰辞的手,隔着被子,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同时,也留意着房外的动静。布谷鸟一阵鸣叫声后,辰辞这才放松下来,疲惫的瘫倒在枕头上。
此时,洛溪已经睡熟了。
辰辞掀开被子,洛溪吐着均匀的气息,蜷得像虾米似的。
辰辞冷峻的脸上,此刻卸下了戒备。望着她,眼里有一丝心疼。
“叶墨,如有来生,愿不负相见。”
叶墨......
叶墨......
啊——
洛溪醒来,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洛溪伸了个懒腰,起床往外走去,发现辰辞正坐在桌边,读着一本医书。见洛溪醒来,头也不抬,道:“赶紧洗漱,洗漱完毕,我们就出发。”
洛溪答应着,回到房间收拾。
不到半刻,便收拾妥当。辰辞已经在楼下等候。
洛溪发现,这一次是豪华座驾。
车子走了不知道多久,在一个府邸侧门停下。
洛溪顺从地跟着辰辞的脚步,眼睛古灵精怪地打量着这么大的府邸。七拐八绕,洛溪都快绕晕了,终于停下了。但洛溪只顾着左右打量了,没注意到辰辞已经止了脚步,一个没留神,撞了上去。
辰辞回头望了望她,冷峻的闪过一丝无奈。
辰辞进了一个院子,洛溪被拦在了外面。辰辞望了望,示意洛溪在此等候。
等了许久,也不见辰辞出来,洛溪有些不耐烦了。
“哥哥们,我可以随意逛逛吗?”
洛溪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几个家丁。
家丁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管家从院里走出来。家丁跟管家说了声,管家望向洛溪,迎了上来,道:“公子可在后院随意逛逛,我派个家丁陪您一起。待辰医师出来后,我再通知您过来用晚膳”
洛溪点点头,一溜烟就跑了。
家丁看了看管家,管家点点头,挥挥手,家丁无奈地跟了上去。
要说这院子可真是大呀,洛溪左转右转,还真是怎么都不重样的弯弯绕绕。家丁跟着跟着,就跟的没影了,急的开始乱找。
洛溪看家丁走远了,这才从个柱子后面绕出来,贼兮兮地往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不过,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院子,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呢?
洛溪左拐右拐,没想到拐到了一个挂着木牌的院落。她定睛一看,上面堪堪写着“鎏桂阁”三个字。
咦?这好像是管家刚刚提到的院子?
洛溪左看右看,发现好像没人。她鼓了鼓嘴,悄咪咪钻了进去。
哇,好大一颗桂花树啊!怪不得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洛溪跟马猴儿似的,蹿上了树。爬到了枝丫上面,想要摘下那一只蝉蜕。
摘完蝉蜕想下来的时候,她突然想带着一枝给辰辞。于是又爬上了一些,想折那只花骨朵最多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攀到了那只枝丫,好歹够着了,就在打算发力的时候,脚底在树枝上滑了一下,没有一丝意外的掉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要跟大地母亲完成亲密接触的时候,却掉到了一个人肉沙包上。洛溪难以置信的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
她仰面,看到男人古铜而坚毅的面庞,与辰辞完全不一样风格,如果说辰辞有着儒雅俊美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是坚韧帅气的。
不过洛溪只是看了盯了一两秒,赶紧留下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内心抗拒这个男声,即便刚刚只是跟他第一次见面,她从心底,由然而生的厌恶感,是她自己也难以想象的。
洛溪慌里慌张的跑着,不小心撞到一个女子身上。女子身旁的人赶紧扶稳女子,另一个女子赶紧上来把洛溪狠狠推了一把,把她推了一个趔趄。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到我们夫人身上?”丫鬟怒喝道。
“对不起。”
丫鬟刚想再喝,夫人出声阻止,“算了轻烟,她也不是故意的。”
洛溪抬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儿呀!说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分呀!
女子对上洛溪的眼神,忽然一怔。
“你们在干什么?”
洛溪听到男人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哆嗦。
第二十六章 似曾相识
男人大步流星,掠过洛溪,走到女人面前,宠溺得揽过她。
洛溪赶忙低头,贴在走廊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男人还是注意到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乱走?”
“我跟着公子来的,管家说我可以到处逛逛。”洛溪小声说。
“抬起头。”男人命令道。
洛溪小心翼翼抬头,正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目光凛冽,仿若刀光向她刮来。洛溪吓得低头,往后瑟缩了一步。
男人向她走来,男人进一步,她退一步,进一步,她退一步。男人依旧逼近,但是走廊再宽,也不过就那些地方,很快,洛溪就被逼到了角落里。洛溪抬头望了男人一眼,望了望身后的,一咬牙,往身后水塘扑去。
洛溪在冲向池塘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不会游泳啊!
一瞬间,洛溪只觉得耳中一阵嗡鸣声,眼耳口鼻被铺天盖地的池水压迫、拥挤而来。她望着岸上乱作一团的人,无奈的逼上眼睛。
自己这下,又事儿了。
男人在走廊上冷漠的看着自己,自己好像看到了辰辞。
不一会儿,洛溪被捞了起来。辰辞浑身湿漉漉的,抱着同样湿漉漉的洛溪。
洛溪呛了几口水,咳了几声,辰辞赶紧用自己的衣袍挡住她的脸。
“将军,这是我的书童。”辰辞不卑不亢道,“请允许我将她带回去。老夫人的诊治,已经结束了,往后多家调息即可。”
言罢,辰辞抱着洛溪转身就走。
“大哥,你还是不愿意回来吗?”男人开口道。
“天下只有辰辞,请将军不要错认。”
言罢,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
洛溪在辰辞怀里,透过衣衫的缝隙,望见了眼神凛冽的男人和貌若天仙的女子,心里似乎有点堵得慌,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洛溪紧紧地躺在辰辞怀中,任由辰辞把自己安置好。
路上,洛溪躺在软软的车厢主座上,迷迷糊糊睡着,似乎听见辰辞说,“我答应了他,护你周全,但没想到,我确实不该带你出来。”
洛溪听不真切,只是觉得聒噪,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叶墨,我不该救你,不该带你回去,不该跟你走,千不该万不该,我应该一刀杀了你。”女子隐约只见着个轮廓,只见她手持利刃,向男人的胸膛刺去。
不知道为什么,洛溪在睡梦中,泪流满面。
辰辞给她擦着泪,眉头微皱。
“你且安心睡了吧,明日,我们便启程。”辰辞轻声道,给洛溪掖好被角,出了房门。
辰辞走后不久,一只迷烟捅破窗户纸伸进房,随着迷烟的吹出,洛溪睡得愈发深沉。
确认洛溪已经睡熟,一个黑影落到床边,扛起洛溪闪身走了。
第二日,辰辞久久不见洛溪,推门一看,只剩下凌乱的被子,四处都没有洛溪的身影。
辰辞突然一阵心慌,转眼往将军府去了。
话说洛溪被人一桶冰水淋头而下,打了个喷嚏,惊醒了。
她定睛一看,自己身在一个阴暗封闭的石室里面,昏暗跳跃的烛光,说不出的诡异。
洛溪懵怔一脸,望着这陌生的环境,不明所以。
“有人吗?有人吗——”
洛溪放声大喊,但无人回应,只有回音回响在耳畔。
暗处,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观察着洛溪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一个细节。良久,起身离开。
“夫人,您觉得这个人不妥?”轻烟问道。
女子摇摇头。
这个书童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似乎很熟悉,但又似乎不一样。那双眸子,看着太像那个女人了。虽然是个清秀的男子,但是身形体格也跟一般男子差的很远,一定有问题。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声吩咐了轻烟几句。轻烟应声,允诺离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洛溪突然觉得身子很热,是一股,自己都理解不了的燥热,热到她头晕,而且,脑子很疼,像是什么东西要炸了出来一样。
她难受的匍匐在地上,蜷成虾米。
太难受了,实在太难受了。
她觉得脸上很痛,针扎般的痛。
就在她快要撕掉脸上的伪装的时候,一股清凉迎面而至。
是辰辞。
洛溪觉得面前似乎有一块寒冰,赶紧贴了上去,想降低这种令人难受的热感。辰辞抱着八爪鱼似的盘在自己身上的洛溪,眉头微皱,把了把她的脉息,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在洛溪鼻尖挥了挥,洛溪总算安静了下来。
辰辞淡漠地望了身后的男子一眼,抱着洛溪面无表情的走了。路过男子的时候,轻言道:“管好你自己的人。”
男人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
辰辞带洛溪回了客栈,让小二准备了热水草药,把洛溪丢了进去。洛溪脸上的妆,开始脱落,慢慢的,露出了她本来的容颜。
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巴掌大的小脸,精致、伶俐,眉毛浓密而纤长,狭长的如桃花似狐般的媚眸,仔细端详,张开了的洛溪,还是颇有那么几分姿色的。
辰辞守在旁边,疲惫的长舒一口气。
辰辞疲惫的合上眼,但洛溪却醒了过来。望着身旁的得男人,再望向窗外,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洛溪凭着记忆,给睡梦中的辰辞点了穴,尽管辰辞在点穴的一瞬间醒了过来,但还是动弹不得了。辰辞望着洛溪,洛溪也定定的望着他。
“请你帮我,我也能帮你。”洛溪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辰辞躺在床上,目光望向洛溪。洛溪拿出从包裹中翻出来的药粉,倒进杯中勾兑。望着白、粉的粉末混合成淡粉色的液体。洛溪倒进嘴里,低头,在辰辞吃惊的眼光中,渡进他的嘴里。
不一会儿,辰辞身体热了起来,他似乎知道洛溪给自己喝的是什么了,眼里写满了震惊。
洛溪微微一笑,吹灭了烛火,屋内,陷入黑暗。
帷幔飘扬,今晚,是属于辰辞、洛溪的共有的夜晚。
清晨,晨光从窗口泄入房内,光亮扰醒了辰辞疲惫的双眼。
恍恍惚惚,辰辞想起了昨夜的种种,猛地弹起身,忽然发现,身体有些异样。他赶紧给自己切了一波脉象,脉息已经平稳。
难道?
他赶紧冲出房,去洛溪的房间,空空落落,没发现任何人影。
桌上留着一张洛溪的字条:
互不相欠。
第二十七章 长安洛英坊
洛溪人间蒸发。
五个月后,京都多了家青楼——长安洛英坊。但自落成以来,足足三个月,只见到从侧门进进出出的家丁、送菜工等人,未见开门营业,也未有其他动向。
但有传闻说。这家青楼的头牌是个天下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来自异域的美娇娘,名“紫洛”。
但一直以来,只闻其人,不见其面。
就在众人以为这不过是长安洛英坊的噱头,甚至笑侃长安洛英坊因为姑娘面目丑陋才不敢开门营业时,长安落英坊放出了消息,三日后,行花船。到时,紫洛会随机抛出花球,谁有幸接到花球,就能得到与紫洛共度良宵的机会。
一时间,街头巷尾传遍了这个消息。不仅平民百姓、王公贵族跃跃欲试,就连皇宫内围都听说了这个消息,讨论度热度高居不下。
三日后,京都百姓几乎倾巢而出,全都聚集到淮水河堤旁,人流之大,甚至连官府都出动了,用草绳在岸堤围栏边拉起来封锁线,每隔几十米守着个官兵。
一来防止人群过于拥挤有人失足落水,而来也是为了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哥儿们提前清空一块区域,方便他们拿到前排位置。
日头快到升到了枝柳梢上,人群中开始游走着各个家丁,用身躯为自己主子隔出一条安全通道,护卫着主子到前排区域。
“捕头,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咱们正儿八经的当个差,竟然因为这么个青楼女子,大早跑过来维持秩序!”
说话的是一个肤色相对其他脸有褶皱的捕快要相对较白些的年轻捕快,看样子,应该刚进来做事没多久。
捕头闻言转头看了看小捕快,又望着远处平静的连个船影都没有点水面,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正当小捕快抱怨的时候,一艘较一般客船还要大上几分的红木金漆船远远的驶了过来。船头翘起的尖角上放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摆着一只白玉酒壶和一只白玉小杯。
但甲板上空空落落,一个人影都没有。
即便如此,光瞧见这船影,围观的人群已经沸腾起来,争先恐后往前涌,生怕自己落后了就看不到精彩的部分。
花船驶到正中央,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一方青纱帐被抬了出来。微风轻拂,拨弄着飘飘摇摇的纱丝,帐内红衣身影随着摇曳的纱帐撩拨围观者的好奇之心。
丝乐声起,身姿婀娜的女子自青纱帐后鱼贯而出,扬起了衣袖,翩翩起舞。不过舞姬均以纱蒙面,总是舞姿绰约,也难免令人失望。不少人觉得有些失望,萌生退意。
突然,一阵气势磅礴的古筝旋律从青纱帐中流露出,劈开丝竹的安详盛世,众人随着乐曲声,仿若置身于乌云压境、暴雨倾城的动荡天地间,而自己成为那劈天破地的英雄,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后,乌云破开一道裂缝,缝隙中摄入一道光明,缝隙越破越大,击破阴霾暴雨,最终沐浴在灿烂又热烈的眼光中,一片辉煌。
舞姬们随乐而舞,更是一场视觉盛宴,仿佛他们不是一群青楼舞姬,而是一群群披襟斩棘的女将领,所向披靡,铿锵有力!
一曲终了,众人耳畔仿若还环绕着这令人意犹未尽的乐音,也不知道是谁的一声惊呼,甲板上青烟缭绕,舞姬们摇曳着舞步,在朦胧飘渺的青烟烟雾中,绕出众星拱月的阵形,仿若一朵盛开的牡丹,但却了其中的花心。
青纱帐中,红衣女子玉指如葱,拨开纱帐,指尖轻点,飞身跃起,不偏不倚正正落入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