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养妻日常——草灯大人【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16 14:42:03

  他们想让陆宝儿认祖归宗也是有自个儿私心的。谢君陵才两年就官居五品,还是天子近臣,若是他再高升一步,那可了不得。这样年轻有为的孙女婿,自然要好好拉拢住。
  程家人难得聚在一堂,开了族会。
  程老夫人说起陆宝儿便头疼得很,她连连冷哼道:“不愧是乡野长大的,倒是个蠢的!若她姓了程,入了程家族谱,身后有娘家人撑腰,行事可不方便?她那前头的养父又没给她留下什么家底,在京都周旋,没点银子傍身,哪来的出路?况且,她又不姓傅,那清平县主不过是图个新鲜,如今嫁了人了,关系自然淡了,还能护她到几时?”
  程老夫人的儿媳妇们连句话都不敢说,不过此时内心嘟囔了一句:“清平县主若是个不重情的,也不会将程凌燕留到现在,甚至找回了新外孙女,也没将人赶走。”
  程家大房已经没人了,如今是二房太太当家做主。二房太太叶氏是个惯爱谄媚讨好的,此时顺着程老夫人的话音儿,道:“老安人自然是有远见的,这些个晚辈心思太浅了,如今不听您的话,日后有他们苦头吃。您想想,那谢大人今后要是再升官,可瞧得上妻族无助力的宝儿?她也不往深处想想,小门小户养大的,眼皮底子着实浅了些,只想着用情爱固宠,还不是图个年轻么?”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怕陆宝儿固不了宠,笼络不了谢君陵。这样出身清贫好拿捏、官路亨通的姑爷,可是提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正是这个理。”程老夫人满意地看了二太太一眼,道,“只是这个宝儿死活都不肯来通州,拿家谱压她也无济于事。我儿皆是地方官,没有圣上召见,也不可上京都述职,这可真是愁人!”
  三太太严氏抿唇一笑,道:“母亲,我倒有个法子。”
  “哦?说来听听。”
  “华姐儿和京都严家定下亲事,年底自然是要去京都完婚的。二爷有差事在身,京都山高水远耽搁太久,怕是没法上不了京,到时候我跟着去京都在娘家多留些时日,可不就是能登门谢家见见我这素未谋面的侄女儿?”严氏的嫡次女程凌华早几年和她严家表哥定下了亲事,婚期定在年底,由于路途遥远,程老夫人身子骨又不便,想着是让二太太代替程家上京操办婚事的。总不能让严家的人花上个把月来通州迎亲。
  程老夫人思索片刻,忽的说:“到时候记得将鹤姐儿也带上见见世面吧。”
  “鹤姐儿?”严氏愣了片刻,心底有些怨恨起来。她不是猜不到程老夫人心里打的算盘,只是让她带那小贱蹄子的种上京,她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这鹤姐儿是程老夫人娘家的外甥女所生的,那外甥女生得貌美如花,和二老爷有了私情后,被悄悄纳入府来的。这样的浪蹄子,按理说当家主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哪知她格外会哄程老夫人开心,一口一个姨母,竟是将程老夫人哄得团团转。
  严氏和这姨娘打擂台打了好些年,前两年好不容易她得了肺痨,严氏将人熬死了,岂料她的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竟是日日在程老夫人面前哭桑母之痛,让程老夫人也高看这庶出的孙女一眼。
  程老夫人想着鹤姐儿容貌是程家最好的一个,今个儿好生调教起来,还能嫁个好人家。如今出了谢君陵,可不就是正中她下怀?若是带个嫡出小姐送去谢家,没的让人害臊,哪有两个嫡出小姐共侍一夫的?看起来太过于巴结了。而庶出的小姐却不一样,没那么金贵,自然当个妾室也没人可以说嘴。
  何况鹤姐儿有着闭月羞花之姿,定能将男人笼络得牢牢的。
  严氏想着若是鹤姐儿在谢家有一番作为,岂不是又能骑在她头上了?若是谢君陵再高升一品,那样的人家,就是做妾,也有人上杆子去呢!
  她恨得牙痒痒,四芳园的程凌鹤也得了消息。她正在给自个儿钗簪,此时听到了这事儿,心里琢磨出个意思来。程老夫人自然知道程凌鹤是庶出小姐,拿去和京都的官家结亲,人家会觉得是结仇可不是什么上等姻缘。思来想去,也就只是想让她去亲近那个谢君陵了。纵使是给他做妾,凭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倒也做的。
  程凌鹤不觉得她一个程家费心教养出来的小姐,还能比不过一个乡野出身、如今麻雀变凤凰的陆宝儿?!且后头走着瞧吧!
  这厢人算计人,那厢很快要到了年关。又是一年,如今陆宝儿往来应酬多,也不可和从前那般躲在家中享清闲。这家要送礼,那家要送礼,还不能坏了规格,直把陆宝儿忙得团团转。
  夜里用膳,陆宝儿都提不起精神,连连打哈欠,惹得谢君陵眉头微蹙。他撩起袖子,亲自给陆宝儿夹了一块酱汁浓稠的东坡肉,问:“这么忙吗?”
  陆宝儿点点头,道:“夫君是不懂,这后院的事,人情来往,各家都要给笑脸应酬也是够呛的。”
  见她说话有气无力,谢君陵也有几分心疼。只是家中总得有个主事太太,如今辛苦些,得清平县主指点,往后熟悉了,便能担得起架子了。他家宅就这么一个女主人,也不能惯着陆宝儿,让她躲懒,不肯掌家。
  谢君陵淡淡道:“待年节休沐,我带你去京都外逛逛。”
  陆宝儿一听要出门玩,自是喜不自胜。她下意识凑到谢君陵这边来,双手抵在他的膝头,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娇娇地道:“夫君可别骗人,说了带我出门的。”
  “知道了。”谢君陵垂下黑浓眼睫,淡淡一扫陆宝儿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又提点一句:“教了这么多次都学不会,平日里没个自觉。三番两次刻意伸手碰我,处心积虑拨撩,待会儿别又求饶。”
  陆宝儿闻言,惊得浑身发颤,一下子收回手来。她不过是习惯同谢君陵亲近,才没有刻意勾引他!
第49章
  这顿饭,陆宝儿吃得战战兢兢。
  她想着平日里谢君陵都爱早些回房,或同她看几页书,或闲谈。
  今日她主动早些回房,岂料半路被谢君陵喊住:“夫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房里了?才刚吃完不过一刻钟,不在院子里消消食吗?”
  大冷天的,在庭院外消食也不怕被冷风冻得噎了肠胃。这噎了肠胃是陆宝儿幼年时在金花镇的方言说法,意思就是刚吃完饭吹了冷风,食物不能克化,会让人犯恶心。她小时候脾胃不好,常有这个毛病,都是陆瑾用土方子,给她打散了蛋清喂下一口,那蛋液的腥浓足以催吐,将肚子里不好克化的东西都吐了便好了。
  陆宝儿刚想反驳,谢君陵却自顾自道:“我懂了,夫人是想早些同我亲近,所以今日回房时辰这么早。”
  谢君陵很明显是想一本正经逗弄她,陆宝儿气结,此时也顾不上贤妻良母形象,直跺脚:“谁想同你亲近,夫君说这话也不知羞。”
  见她气鼓鼓像一只炸毛的猫,谢君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肩头微微颤动,竟是忍得辛苦:“好好,是我没脸没皮不知羞。”
  见谢君陵伏低做小,陆宝儿心气顺了点。她给了谢君陵台阶下,对他道:“外头太冷了,我不想受冻,免得闹肚子。”
  谢君陵自然是知道她的身子骨弱,此时也点点头:“那先回屋里待着吧,烧了地龙的,够暖和了。”
  “好。”陆宝儿走了两步,问,“夫君今夜还要处理公事吗?”
  谢君陵自从当升为侍读学士,从翰林院回来后,夜里还要忙到很迟才有时间回屋休憩。陆宝儿算过,他左不过也就四个时辰休憩,其中还要用上一个时辰同陆宝儿胡闹,就这般,他还精力充沛,隔天当差还神采奕奕,陆宝儿不得不服他。
  谢君陵道:“今夜不用,难得清闲一日。”
  也就是说,谢君陵今晚会陪她玩吗?思及至此,陆宝儿笑得眉眼弯弯。平日里谢君陵除了休沐日得空,寻常时间都不怎么陪她,搞得陆宝儿还要想方设法找乐子,得了新鲜玩意儿,总叨念着要留下给谢君陵看看。如今难得凑一块儿了,陆宝儿却忘了该给谢君陵看些什么宝贝。
  待回屋了,还是谢君陵从内室翻检出一个箱笼来,对陆宝儿道:“过来瞧瞧。”
  陆宝儿诧异地问:“这红漆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谢君陵话里话外透着神秘:“你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哦。”陆宝儿迟缓地点头,将箱子打开,里头琳琅满目的物件,全是女孩家的东西。
  “原想着之前给你,时间久了就忘了。后来见你吃穿都是精细的物件,这些东西也就不需要了。”谢君陵将这话时,颇有些不自在,他刻意避开陆宝儿探究的目光,瞥向远处。
  陆宝儿一看,原是些不贵重却精细的首饰衣裙等等。有红石榴银簪,还有桃花印的瓷盒胭脂,甚至是她最爱的怪力乱神的话本,这些物件若是放到现在,老嬷嬷必然要一脸嫌弃地藏起来,不让陆宝儿戴着出府,不过这是谢君陵给她挑的,都是些心意。陆宝儿心尖发热,似乎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烧着,灼得她连气都透不出来。
  她忍不住问:“夫君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些玩意儿?”
  谢君陵正喝着桌上的茶,此时抬袖掩唇,啜了一口茶,道:“来京都赶考时,街上有挑货郎卖首饰,看了一下,想着你该是喜欢的,便挑了几样。”
  他记得那时有相熟的考生,还笑话他伉俪情深,出门赶考都记得夫人的喜好。
  谢君陵不太适应被人调侃,只淡淡回了一句:“不过是些逗人开心的小物件,既然来了京都,总要带几样回去。”
  话虽说的漫不经心,他倒是挑了很久。想着陆宝儿平日里惯爱鲜亮颜色,还会背着他看杂书。每次以为自个儿藏得很好,却回回都是塞迎枕下,还要谢君陵将书皮翻平了,再悄无声息将它藏回迎枕后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陆宝儿的洋洋得意、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戳穿,看着小姑娘日夜张牙舞爪,在他的岁月里留下鲜活印象。
  谢君陵虽这样说,陆宝儿却看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按照她的心意买的,譬如那发带上的杏花花样子就和她一件杏花裙上的样子类似,可以配成一套来穿戴,可见谢君陵都是上了心的。
  陆宝儿原先还觉得谢君陵待她不如其他人宠爱,他总不和她说什么甜言蜜语,连句山盟海誓都不会讲。不过比起那些只会互诉衷肠却不懂照顾人的郎君来讲,谢君陵又略胜一筹。他知道她脾胃不好便会吩咐人在膳食上多费工夫,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糕点就会和叶大娘提点一句,甚至连内室里燃的熏香都没让她费心过。
  有哪个夫君能如谢君陵这般不动声色关照人的?她该知道他的好了。
  陆宝儿心里泛起蜜水,此时将那石榴花银簪插到发间,巧笑嫣然:“夫君,我好看不好看?”
  谢君陵被她灼灼眸光看得不太适应,此时哑着嗓子,僵硬道:“还算有几分好看。”
  “夫君总是这样不坦率吗?”
  “嗯?”
  “若是好看,便夸我好看,若是喜欢,也大可告诉我喜欢。”陆宝儿抬起脸,凑到谢君陵前襟,一本正经地道。
  她比谢君陵矮上不少,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他的怀里。
  竟被一个小姑娘嗤笑不够坦率,谢君陵哑然失笑。
  他忽然低下头来,凑近了陆宝儿。男人俊美无俦的脸直逼眼前,让陆宝儿没得头晕目眩。
  谢君陵指尖微微捻住陆宝儿下颚,逼迫她仰头。鼻尖抵在鼻尖,谢君陵蛊惑一般低语:“既然觉得我不够坦率,那便坦率一番吧。”
  “嗯?”陆宝儿心跳如擂鼓,不明就里哼了一句。
  “那么,我此刻,倒想吻你。”谢君陵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此时薄凉的唇覆上陆宝儿的,扣住她腰肢,不容她挣脱。随后,抵死纠缠,难舍难分。
第50章
  腊月二十左右,圣上便封宝了。大概得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宫中才会开宝,年假有将近一个月左右。
  说是说普天同庆,君臣皆休沐,实则也不是完全不办公的,要紧的折子还是照旧呈上,无非是多给圣上一点休憩的时日。
  年节一大早,圣上便要新春开笔,给各家神佛烧香行礼,以示崇敬天地。晨时要接受朝贺,此后还有堂子行礼。圣上在内廷写了首个福字,特意颁赐给翰林院。
  这是恩典,一般首个福字都会悬挂在正殿的,可见今年的时候有些巧妙,这翰林院很得圣上恩宠。有心人不免想到了三天两头内廷面圣的谢君陵,他是有史以来官阶升得最快的那个,怕是没些时日就会成为圣上宠臣。圣上待他好,也许是有些心思的。他出身卑微,家世简单,并无和错综复杂的其余官员有联系,也不是哪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门生,这样一来就能避免结党营私,谛听圣意好站队。他是样样都有高明处,正巧撞在了老皇帝的心坎上。这样的香饽饽,就连户部尚书顾大人也厚着老脸装无事发生一般同谢君陵献殷勤,想要以外祖父的名义拿捏他。
  只是谢君陵脸皮实在是厚,佯装不知情,巧妙避开了顾大人的邀请。他又没脸说谢君陵是自个儿嫡女的野种,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而谢君陵的妻子陆宝儿的事,圣上一直都知晓的。清平县主乃圣上堂姐,都是皇亲,她的外孙女儿,圣上自然也有些好奇。年节宫宴当晚,圣上还给百官赠了宫酒与御菜,送到谢家的,便有一坛宫酒以及御赐的桃花状点心,可见是专门赏给陆宝儿的。
  对于年长者又是君王的赏赐,陆宝儿有些诚惶诚恐,接御赐之物时,两人都不能着常服,特地换了接旨的衣衫叩头领物件。陆宝儿还让老嬷嬷给派旨的宦官送些礼,公公是识得老嬷嬷碧珠的,当年在宫中,他还是个小子,那时还受过碧珠的照拂。
  老嬷嬷送公公出府门,对方掐着嗓子感慨一句:“碧珠姐姐倒是好福气,如今还遇上这般好的主子家。我瞧过的,谢大人今后可是有大造化的,圣上待大人与常人不同。”
  吉祥话谁会不喜欢呢?老嬷嬷抿唇一笑,道:“谢你吉言了,这是我自家酿的桂花酒,你捎点回去尝尝,下次见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嗳!碧珠姐姐的酒,自然是要好好吃的。”公公让一侧的小徒弟毕恭毕敬端来酒,没讲几句话便风雨兼程地走了。还有别家要送御赐之物,可不敢耽搁了时辰。
  大年初一便是走亲日,陆宝儿是打算带谢君陵一同去傅府给老夫人拜年的。原本都打算好了多待一会儿,哪知昨夜倒是接了一张她推拖不得、分外棘手的拜帖。
  那是有程家二太太送来的拜帖,也就是严氏送来的拜帖。程家来京都无非是想同她说清楚改姓的事,陆宝儿烦不胜烦,却又不好避之不见。
  谢君陵瞧出她的心思,只淡淡道一句:“不如将这事和苏老夫人说上一句。”
  陆宝儿诧异地问:“外祖母吗?”
  “她是过来人,你不如请教请教她。实在不想回程家,由苏老夫人出面讲,总比你一个小辈和二婶娘针锋相对要好。”谢君陵很少想这些后宅的事,难得出声提点一句,也不过是怕陆宝儿烦心一整晚,又不肯睡觉。
  陆宝儿面上一喜,她是不怕丢人的,与其怕被笑话不懂处理人情世故,倒不如起初就说不会再大大方方请教。苏老夫人对于自个儿能帮上陆宝儿忙是喜不自胜,这样一来,她又能多留陆宝儿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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