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了和对家一起写的剧本——卫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19 14:36:31

  顾霜染盯着远处沉思了一会,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铺开纸研起墨来。
  几日后的临安府里,又是宴席,不过这次没有了那新来的宣谕使。
  “知府大人,我听说这宣谕使天天往时疫区跑,她是真不怕染病啊?”镇江太守看着上位的知府,面上满是疑惑。
  “诶,她那哪是不怕啊,恐怕是在记录时疫区情形,等回京的时候好好地参我们一本呢!哈哈哈!”绍兴刺史满不在乎地抬手喝了一杯酒。
  “那也要她有命回去再说。”平江太守笑了笑,和绍兴刺史隔空碰杯。
  坐在上座的临安知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唤道:“钱安!”
  守在府外的侍从听令快步走进来跪下:“属下在。”
  “她这两日有什么状况不曾啊?”知府捋了捋胡子。
  “回大人,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她的吃食都有染上时疫的人的口水,都是他们吃了几口才送到宣谕使桌上的。属下这两日观察她确实有时畏寒,今日面色开始潮红,恐怕最迟不过今晚就要发热了。”
  “好!”绍兴刺史闻言又举起酒杯,“先预祝知府大人此次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临安知府闻言点点头:“你下去多看着,等她明显发起热来,便传令给官兵来捉,给她丢到时疫区里。她不是爱去吗?便去个够吧。”
  说着,知府有些乏了,摆摆手准备让他们都下去。
  疾风吹过,知府外飘在屋檐下的铃铛应声作响。
  这时一个侍从飞奔进来,不等知府反应过来便跪在地上:“报!”
  “宣谕使大人自尽了!!”
  “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告别
  距离卫潇潇同意和丽太妃互通书信已经快一个月了。
  当第一封飞鸽传书飞落至卫潇潇臂弯,卫潇潇便了解了远在深宫中的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的计划。她想要针对楚云阔,以推自己的皇子上位,卫潇潇倒觉得不算过分。
  “毕竟楚云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卫潇潇嘀咕。
  黎越闻言从地图中抬起头来:“他变成这样我非常意外,我只能说应该和我的剧本无关。”
  “你什么意思?”卫潇潇瞪圆了眼睛,像一只倏地抬起耳朵的兔子。
  黎越觉得好笑又可爱:“谁知道你把我们的男主角怎么样了……”
  话没说完,就被炮弹一样的卫潇潇撞进了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劲有点大,黎越闷哼一声。
  卫潇潇伸手把他的嘴捏住,像个小鸡一样,这些天两人的亲密无间已经让他们没有什么隔阂了:“我觉得我们得答应她,毕竟没有比楚云阔更差的皇帝了,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出兵攻打羌国。”
  黎越自然地把她环在怀里:“嗯。”
  卫潇潇又小声嘀咕:“而且这是顾霜染的鸽子,是顾霜染同意她来的。”
  黎越想了想:“看来我们的女主角还没长歪。”
  卫潇潇闻言抬起头来很得意地看他:“那可不,我精心打造的坚韧不屈、聪敏智慧、以民为先、胸怀家国的主角是不会被人打倒的!”
  黎越面色有些苍白,身体的毒素这几日几乎从未离开过,令他动作有时显得迟缓。
  但他还是微笑着看着卫潇潇,心里想,顾霜染能够这么好都是因为写她的人是你。
  你就是我的女主角。
  黎越抱住卫潇潇,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不过事情很快急转直下,像那日那样单纯的快乐,都在离他们远去了。
  丽太妃书信常来,分享的都是从楚云阔那里得到的军事消息。
  将在外军令都有所不受,何况战术,镇国大将军吴镇不会事无巨细地同皇上禀报自己将来的详细计划,但是大体上的框架也是有的。
  卫潇潇因此掌握了大周的军营驻扎处,知道了大周可能在未来半月内来一次夜间突袭。
  卫潇潇把不准到底是什么时候,只能提出要加强夜间守卫。
  不过她和黎越的话早就不如当初那么好使了,因为自从玉门关和阳关被攻破后,羌国再无打赢过一场胜仗。
  因为黎越和卫潇潇毕竟没有真的上过战场,纯粹是根据对笔下人物的了解铤而走险才打赢了第一仗,战败后的吴镇想必也受到震慑,不敢再采用激进的战术,甚至实际定下战术的人可能是大周军营中的别的将军,就为了防止再次被猜到。
  果不其然,之后黎越和卫潇潇商讨出的几次埋伏点都未能命中,羌国惨败。
  尤其是上一次,黎越提出自己最后一次制定战术,如果不能成功就退出军帐,得到了络腮胡和其他将军们恶狠狠的同意。
  现在羌国军帐驻扎在嘉峪关六十里外,大周可能是因为丢失了阳关和玉门关,行军策略非常沉稳,几乎从未进行过主攻。
  黎越命前线部队撤回大本营,以做羌国撤军的假象,等大周军队出来查看时再利用弓箭手射杀敌军。
  设想很好,但还是失败了。
  大周过于谨慎,只派出几个斥候前来查看,羌国人严阵以待等了整整一日,大周也没有出兵的动静。
  此日正好羌王前来军帐,目睹一切的他神色不变,只道:“本王看众将军打了几月,也都累了,不如今晚在大帐设宴,鼓舞一下我军士气!”
  说着他特意看向黎越和卫潇潇:“尤其是我军两位优秀将领,可一定要前来啊,不能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卫潇潇只能上前称是。
  黎越还有些担心晚上大周会不会起兵,看向帐外的眼神略有担忧。
  羌王把他二人的神色都看得仔细,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卫潇潇低着头,并没能看到那抹笑容。
  她只觉得心脏狂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已经发生,或者将要发生。
  会是什么呢?她的心口传来一阵一阵闷闷的痛。
  她也不禁向遥远的东方望去,太阳早已西沉,东方显出朦胧的灰白来。
  一个时辰后,羌王果然整出一顿丰盛的晚宴。
  这还是卫潇潇和黎越来到羌国之后第一次同羌王坐在席间吃饭,他们坐的位置不前不后,差不多正中间。络腮胡坐在黎越右手上位,离得还有两位将领,而卫潇潇就坐在黎越左手边。
  人陆陆续续坐下,宴会便开始了。
  羌王举着酒杯:“我国军队坚不可摧,战无不胜!诸君举起酒杯,一同祝愿我国大破大周!”
  众人纷纷叫好:“好!”“干了!”“大周必败!”
  军营里将领多,文臣很少,所以营帐里喝了酒之后就变得热闹起来。有的拉着旁边的将领划拳的,有的高声叫嚷着唠嗑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正到酣时,羌王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本王前日里遇到个大周的剧团,听他们唱了一出,很有滋味。今日正是好时候,请诸君都欣赏来。”
  羌王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笑道:“对了,我们还有两个大周人呢,公主和上官越可要好好听听啊!”说着对他们举了举酒杯。
  卫潇潇回道:“陛下,臣不敢再称大周人。大周将我赶尽杀绝,我与大周皇帝不共戴天。”
  说罢,端起酒杯示意一番也一饮而尽。
  羌王不置可否:“叫他们上来,演着。”
  上来便是个戴着手铐青面獠牙的将领,对面站定了一个白面小生,穿着龙袍,像是天子。
  那将领坐在上头,虽然戴着手铐,气势却不减,对着对面的天子便骂。
  卫潇潇听得不算很懂,听得“小唐儿不是仁义汉,他和纣王都一般”两句,面色变微微变了。
  她总觉得此事蹊跷,羌国一个文化产业如此贫瘠的地方,怎么能欣赏大周的戏曲,语音语调有差不说,连文化背景也颇为不同。
  恐怕这是特意演给我们看的,卫潇潇想到接连的败仗,心像琴弦一般绷紧了。
  不多时,那将领骂完,天子带着人下去,又上来一个穿着黑衣唐服,像神探狄仁杰里的狄大人一样的衣服,留着长须。
  那将领一见此人,又开始神情激昂,两手紧紧并在一起也要指着那人骂道:“将反诗留在营门口,山后去投刘武周”。
  卫潇潇看出来这是尉迟恭投唐一事,刚刚的天子怕不是李世民,只是这戴着手铐之人的身份,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将领又是一番慷慨的细数对面那人的成就,最后怒气冲冲,调子加快,梆子敲得如同马蹄疾驰,石破天惊一般喊出来四句:
  “投唐之心尔早有,一旦丢却刘武周。
  刘武周待尔如骨肉,你不该背叛把唐投!”
  卫潇潇心如擂鼓,马上抬起头看向羌王。羌王表情倒是不变,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坐在上头,光打下来,显得面色愈发阴沉。
  正当那将领高唱着“一臣二主真禽兽”之时,黎越突然站了起来。
  “回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
  羌王手一抬,二胡锣鼓梆子都停了下来,营帐内死水一般的安静。
  黎越往前几步走到羌王座下,两手抱拳式。
  “臣在半月前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展开详读,才发现来信者乃是大周京城丽太妃。”
  羌王像是来了兴致:“哦?”
  黎越不为所动:“丽太妃育有一子,端王,是大周先帝的第十五个儿子,如今年仅四岁。”
  “那又和我们羌国有什么关系呢?”羌王面露疑惑。
  “她想篡位,扶持自己的孩子当大周的皇帝,这样便可以永远衣食无忧。这就是为何我会与她合作的原因——她给予我们大周的军备消息,我们主动出击,动摇大周皇帝楚云阔的统治。”
  黎越不闪不避,直直地对上羌王的双眼。
  羌王神色波动一瞬,却听得他下首络腮胡的哈哈大笑起来:“陛下!休听这不知哪里来的殿下的胡言乱语!在军中,我们唯这小白脸是命,听他这样打那样打,可最后呢?我军这两月战败数十次,没有一次成功过,他定是大周内奸!”
  一语激得群情激奋。
  “我就看他不像真心为我羌国考虑的。”
  “他肯定是内奸!”
  “怪不得我们屡战屡败,屡战屡败,原来都是他在秘密通信!”
  黎越面不改色,神色还是镇定:“臣不敢说谎。臣第一次收到信件时,并未得到丽太妃传来的消息,此时我军刚攻下阳关与玉门关,正大捷。”
  “随后臣又分别收到过三次丽太妃传来的消息,第一次告诉臣大周军在嘉峪关三十里外山顶上有埋伏,那时我军正休养生息,臣并未直言。”
  “第二次消息是大周军烽火急传援军,从更东部的镇远关开始调兵,可能是看我军与大周军僵持不下,希望等援军到一举攻破我军。镇远关离嘉峪关不过千里,若论正常的行军速度须二十天便可达,臣一时着急冒进才提出不甚妥当的战术,折了我军兵力,我也感到惭愧。”
  “此后的战役,臣并未插手,直到臣收到第三封信,便是大周计划突袭我军。我想不如将计就计,摆出撤离的假象,诱使敌军深入,从而一网打尽。只不过这次计划陛下也看到了,大周今日并未出兵,可不代表明日、后日仍不出兵,依臣之见,不如我军仍守株待兔,等待时机。”
  羌王下巴抬起来,似在沉思。
  络腮胡也站起来,眼睛阴恻恻地看着黎越:“你在胡扯!”
  黎越并未看他,目光仍然轻轻放在羌王身上:“臣并无半句谎言。”
  “你说你在攻下玉门关后才收到信件,可你后来用的战术,根本不成兵法!陛下,一个从没学过兵法的人,当初首战之时,怎么就能那么料事如神,知道敌军主帅心中所想呢?”
  勒克卓面色倨傲,神情阴狠,仿佛是黎越夺走了他的功劳。
  “在臣看来,这上官越在进我羌国之前就和大周后宫勾结上了,什么另立新帝,我看都是他自己想做皇帝的计谋吧!”
  勒克卓面向羌王抱拳道:“陛下,这人即便留着帝姬的血,我可始终记得他是大周朝的皇子啊!他潜伏我军,先给我们一点甜头,随后开始和敌军勾结,对我军将士进行屠戮,这等吃里扒外狼狈为奸之徒,论罪当斩,以慰我军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黎越面色突然显得有些苍白,落在人眼里就是心虚害怕之像,可他声音依旧如常不曾颤抖分毫:“臣从不想当大周的皇帝。陛下既知臣与安和公主情深义重,安和公主又被大周当做弃子,臣如何能忍下这口气?臣与安和公主同舟共济,如今我二人均被大周当死敌一样仇视,若不是幸得陛下收留,早已无家可归流浪天涯,陛下收留臣等的慷慨良善,臣没齿难忘,势必奉还!”
  黎越少有如此慷慨激昂的时候,他肯定也发觉了戏曲对白中的端倪。
  卫潇潇手心里全是汗,但此时黎越因为身份成为众矢之的,她不好为他作证,只会加深他们狼狈为奸的印象,只得暗暗忍耐。
  卫潇潇心跳的很快,脑子里却飞速地转着,刚刚那戏曲最后一句“一臣二主真禽兽”的下一句听了个开头,是什么来着,丹?担……?
  此时羌王突然向前倾着身子,十分困惑一般:“如果书信往来真像爱卿所言,那还请爱卿解释一下,第一仗,你是怎么知道敌军将领的战术的?”
  黎越脸色又白了一层,身板却仍然笔挺如松:“臣不知敌军战术,不过臣之前还在大周时,曾听闻过吴镇将军所习兵法,那日为了胜利,也是铤而走险,还望陛下惩罚。”
  羌王突然笑了,说话慢了下来,一字一顿地怕人听不清一样:“单单铤而走险,不值得惩罚。倒是你的身份……”
  电光石火间,卫潇潇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通了!刚刚那戏曲,最后半句是单五爷,那将领原来是单童,和单童有关的戏只有一场,那就是——
  羌王嘴里慢慢吐出了两个字:“该罚。”
  那就是《斩单童》!!
  羌王话音未落,只见羌王身后阴影处闪出一个黑色人影,卫潇潇的心直直往下坠落,她刚起身,还没来得及碰到黎越的衣袖,便从黎越身后看到了鲜红带血的剑尖。
  “不……”卫潇潇瞳孔放到最大。
  那人刷地一抽手,刺眼而醒目的血从雪白纯净的衣服上炸开,然后汇成泉眼汩汩流下。
  卫潇潇的喉咙胀痛,拼命嘶吼却发不出一个字,只剩不成字句的“啊”“啊!”
  黎越终于是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倒在卫潇潇的怀里。
  卫潇潇拼命地用手堵住伤口,好像这样血就不会流出来。她看着黎越,身子和手都在忍不住地发抖。
  “你……别哭,”黎越被流沙折磨的久了,今日被刺仿佛已经在他身上生不出什么额外的痛苦来,还是冷静的模样,只是看卫潇潇的眼睛里多了些许留恋,“忘了我……”
  说着嘴角也溢出大股大股的血来,流过他苍白的脸颊,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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